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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麻佐(七十二岁).农民。
濑川寅男(五十九岁)、濑川渡根子(五十八岁),农民:濑
川留男(十岁).小学五年级。
手患新平(六十五岁)、手壕须惠(六十五岁).农民、烧炭;
手琢未子(九岁).小学四年级。
从前,这个屯子有三十户人家、八十多口人。由于入口不断外流,目前就剩下这么多了。而且,现在的这五户人家,成年的孩子也都跑到城里去了,留在家里的,仅仅是些年老力衰的长辈和年幼的儿童。
风道屯从北往南数是长井家、内山家、大泽家、澈川家、手壕家。从屯中的小河上游往下数,左岸是内山家和大泽家、右岸是长井家、濑川家和手壕家。有一条一米宽、南北走向的道路从屯中穿过,和小河交错穿插着。由凤道屯出来往北走,直到山梁那边都没有人家。
长井家的两个女人、内山夫妇、濑川渡根子、濑川留男、手坛新平共七人是在屋子里遇害的;长井孙市和正枝则横卧在房屋与小河之间的田地里;大泽麻佐倒在自己房子背后的小河边,半拉脑袋在水里;濑川寅男死在自己家门口:手壕须惠娘儿俩在小河与房屋之间野生的柿子树下丧生。
他们的脸上、头上、背上、腹部伤痕累累,好像有锤子、柴刀、斧子、砍刀一类的厚刃凶器胡乱砍伤的。一群饥饿的野狗把尸体撕咬得越发不像样了。
看样子,长井家、内山家和濑川家正在吃饭,饭桌四脚朝天,屋里满地是稗子饭、萝卜汤、养麦丸子等一些粗劣的食品。
从饭食来看,估计他们正在进晚餐。如果是中午,孩子们都会到学校去,而且屯里的人也不去全在家里。还有,除了大洋麻佐一家外,其余四家还掌着灯。
看来是穷苦的人们劳动了一天之后,正团聚在一起吃晚饭。突然间,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旋风般地偷袭了这个山村。全屯人几乎没有抵抗,就像虫似地被杀光了。这些尸体表明这场飞来的横祸是多么凄惨!
也许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害怕就遭到了浩劫,还来不及弄清楚横祸为何降临就置身子刀斧之下了。
任何人连作梦也不去想到,一个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抢夺、穷得叮当响的屯子,竟然遭到如此惨绝人寰的袭击。尸体分布的情况如实地表明,一向深信这屯子是日本最贫穷、最安全的屯民们在遭到袭击时出现的惊慌与混乱状态。从伤口上分析。用的像是同一种凶器。因此,估计这场大屠杀是一个人干的。
据现场情况推测,凶手首先闯进了长井家和内山家。一转眼工夫就砍死了正在吃饭的两个女人:孙市和正枝勉强逃出门外,结果还是在门前被追上了;在袭击大泽麻佐家时,大泽麻佐很快察觉到危险,便跑了出去,可是凶手赶上前去,在屋后结果了她的性命。
接着。凶手袭击濑川家。户生寅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一出门马上就被砍倒了。然后,正在屋子里吃饭的濑川母子也惨遭毒手。凶手最后转向手壕家。
这时,手壕一家终于发觉情况不妙,手壕新平让妻子先逃,自己同犯人进行了殊死的搏斗。他的伤口几乎都在胳膊上和脸上,这就是他反抗的痕迹。可是,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由于事先毫无准备,赤手空拳,所以,经不起两三个回合,就被凶手制服了。
手壕母子逃出屋外.在柿子树下双双丧命。
这就是整个案情。
这是一场空前的大屠杀事件。在案情飞报警察本部的同时,现场一带也开始授寻凶器和犯人造留的物品。
县警察本部搜查第一科及机动搜查班、宣传报道组陆续赶到风道屯。这块被人遗忘了的穷乡僻壤顿时不合时宜地热闹起来。
负责侦查这件凶杀案的搜查一科的警察,面对这惨绝入寰的作案现场,也不忍正视。
围在死尸周围的野狗被赶跑了,可是,死尸上已经爬满了蛆虫,臭气笼罩着整个屯子。
尸臭拓来的乌鸦,有的振着双翅。让那不祥的黑色身影在天空中盘旋,有的落在附近的树权上,窥视着地上的情景。
“好臭!
搜查员背过脸去,抽动着鼻翼。
“死尸成堆嘛!
“不,不!不光是死尸的恶臭,还有一股怪味,一种植物腐烂的怪味。
“噢!怪味儿原来在这儿哪!
一名搜查员指着旁边的菜他说。
“那是白菜吗?
“是白菜,还是圆白莱。
“白菜怎么啦?
“是啊!颜色跟普通的圆白菜有点不一样,这叫软腐病,是白菜和圆白菜特有的一种病。只要一染上这种病。叶子就变色,出窟窿,实际上是烂掉了。听说这是一种什么埃尔维尼亚的霉菌搞的鬼。我有个亲戚种高原莱,他的菜闹过这种病,因而我略知一二。这么个穷村子种点菜居然也闹起了软腐病,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什么!一个全村人被杀害的村子,还有软腐病?”
搜查员们面对着这个为日本遗忘了的山村所遭受的双重打击,不禁黯然相觑。
县警察本部和宫古警察署联合调查的结果,断定受害者大约已经死去十七——二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昨天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左右作的案。
在长井家和内山家之间的那座桥下的小河中发现了凶器,是把斧子,可能是当地人使用的一种农具,斧柄上沾满了血迹,辨别不出可以对照的指纹。
在查勘尸体和现场时,又发现了新情况。
“队长,真怪!少了一具尸体。
搜查员向警察本部担任现场搜查指挥的村长警长提出一个奇怪的报告。
“尸体少了?人数不是正好吗?”
村长警长一时茫然。显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这位管长对待工作历来都很严肃认真。他为人质朴、沉默寡言。但于起破案工作,却有一种超人的毅力。在搜查科内大家都称他“村长”民
“尸体确实是十三具。和屯里的居民数相符。不过其中一具死尸不是本屯人。
“不是本屯人?这么说。还有外来的?”
“对!因为数目相符就一时疏忽了,有一具尸体的服装显然与村里人不同。
“我看看!
村长跟着手下的搜查员来到那具尸体跟前。刚才只是大致看了一下。由于现场太凄惨,目不忍睹,所以没有注意死者身上的服装。
那是具女尸,倒在长井家附近的田地里。最初搜查人员认为是长井正枝。鉴别小组正围在那里验尸。
“由于尸体沾满了腥臭的泥血,我们满以为她是本地人,后来才弄清楚,她是外地来的。
经过仔细查验,发现她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白毛衣、棕色夹克和喇叭裤。
看样子是在逃跑时,被人从背后砍死的,后脑勺已被打碎,肩膀和背上裂着几道血口子,凝聚着血浆。尸体脸朝下倒在地上,身上沾满了血和泥土,正因为这样,才一时没辨别出她不是屯里人。
“好像是来徒步旅行的。
“莫非旅行者也被一股脑儿干掉啦?”
“如果真是个旅行者的话,也该带点行装吧!
“有这么个玩艺儿,掉在河边发现凶器的田里了。
一个搜查员拿来一个满是泥污的旅行袋,里面塞着盥洗用具,还有一团换洗的内衣。
“看来已经被翻弄过了,包口开着。
“好像光把吃的拿走了。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裤兜儿里装着钱包和月票。
“那就满可以把死者身份查明。赶快发个通报,如果是来旅行的,怎么连个伴儿也没有?”
“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连累了一个外来的旅行者,那么,屯里的人就少了一个,这个人士是谁呢?”
“刚才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那个名叫长井赖子的八岁小女孩。
昨天从学校回来了吗?“
“正在和学校联系,马上就会知道的。”
“哪怕有一个活着的也好办些。
风道屯距柿树村有二十里路,村里的学龄儿童每天到柿树村本村的学校走读。眼下。柿树村学校的学生也减少了。按标准学级已经不好编班。风道屯一带的道路很坏,学校的班车开不进来。孩子们上学,不得不步行往返口十里崎岖的山路。冬季雪厚,走读更是困难,即使不是冬天,有时台风一来,刮起大风,山崩树倒,道路也会堵塞。
孩子们上学有时遇上变天,就回不了家,只好在柿树村本村的亲戚和朋友家里住上一宿。最近这一星期,天气一直很好,道路也没有堵塞,赖子或许是由于身体不舒服住在本村了罢。
如果长井赖子确实由于这种情况昨晚没有回村,那可真是“塞翁失马”,侥幸捡了一条小命。
不管什么原因,少死一个人总是好事。村长心里在默默地祈祷。
这个凶手确实残忍至极,简直是个恶魔。他不管妇女小孩,一概下斧子。如果长井赖子在场的活,也决免不了惨遭这个恶魔的毒手。
但是,与柿树村学校联系的结果,说是长井赖子昨天下午两点左右,和风道屯走读的濑川留男、手壕未子两个孩子一起放学回家了。他们三个人的年级、班次虽然不同,但是由于路途遥远,不论上学下学,三人总在一块儿。
可是,濑川留男和手壕未子已经死于非命,唯有长井赖子杏无踪迹。
作为一种假设,也许是赖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与伙伴们分手,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者凶手单单把她拐走了。
三十孩子中,长井赖子的年龄最小,很难想象在放学回家的途中独自一人到别的地方去,看来被凶手拐走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为什么只把长井赖子拐走,这还是个谜。只要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总归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
尸体检查过后,为了进行解剖便统统运走了。消防队和青年团先把尸体运到柿树村本村,然后用警察署的运输车拉到盛岗。
由宫古署、搜查一科、机动搜查班、现场验尸班混合组成的这支队伍深入搜查了现场,结果又发现了另一个可怜的受株连者——一条秋田混血狗。狗的头盖骨被打得粉碎,死在村北大约五百米远的乱树林里,看来凶器笨重,和屠杀屯里人所用的钝器一样。
情况可能是这样,这条狗勇敢地追逐杀人犯到了此地,但未能复仇反遭其害。
验尸科的工作人员详细检查了狗的死骸,从血肉模糊的狗嘴里发现了人的指甲,其形状很像是食指或中指的。指甲根上粘着肉皮,呈现出撕咬的痕迹。
指甲根上还有清晰的白月牙,指甲厚实坚硬,看来是狗追上罪犯后,在被杀死之前咬住了罪犯的手指,把这块指甲咬了下来。这块指甲是罪犯唯一的遗留物,也确确实实是件难得的遗留物,它是忠诚的家犬为报主人惨遭杀害之仇而拼死咬下来的。罪犯屠杀了十二人之后,又被狗咬掉了指甲,浑身必定己是血迹斑斑了。
搜查员为这条狗的殉难而大为感动,他们珍重地保存起指甲,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辜负它用性命换来的这件宝贵资料。
由于这一带出现了空前的大屠杀案件,全县同时布下了搜查网,但事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罪犯完全有时间远走高飞。
第二天,十一月十二日夜里十一点半,县警察本部的搜查一科由侦探部长挂帅,挑选了六十一名干练人员,组织了“柿树村大屠杀案件”搜查本部。尽管己是深更半夜,还是立即召开了第一次搜查会议。侦探部长讲话之后,立即讨论了日后的搜查方针。讨论的焦点集中在罪犯的动机上。
袭击一个毫无价值的穷村,犯人什么也下去捞到,事实上,屋内也没有被翻弄过的痕迹,唯有那位惨遭株连的徒步旅行者例外。她的旅行袋里的东西。倒还有被抢劫的可能性。
那也是因为她是来徒步旅行的,想必会带些食品、至于实际上袋里是否装着食品就不得而知了。袋里的东西虽说有翻弄过的迹象,但不能就此断定有东西被抢。旅行者的钱包里装有大约一万八千日元的现款,原封未动地放在那里,由此可以判断出,罪犯的目的并不是抢夺钱财。
受害者中,年轻的女子只有旅行者和十五岁的长井正枝,尸体上没有被强奸的痕迹。其余死者都是些老人和孩子。杀人的方式极为残忍,所有的尸体都令人惨不忍睹,但是根本没有奸污和凌辱的痕迹。
所以,也不能认为罪犯是由于性欲冲动而杀人。于是,有人提出这样一个见解,莫非受牵连的不是旅行者,而是村里人?也就是说,罪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杀这个旅行者,偏巧行凶时被屯里人看到,所以就把全屯人干掉了。不过。这个说法也未免有些牵强。
如果说要杀的是旅行者,那么,周围杳无人烟的山地有的是,为什么偏偏在有人的地方行凶呢?真是令人百思莫解,况且,为了杀一个人竟把十二个无辜的人一股脑儿干掉,这也太不现实了。
这样一来,就要考虑神经病患者由于突然发作而杀人行凶的可能性了。
讨论完行凶的动机和长井赖子的去向之后,基层警察署参加搜查本部的年轻探员北野提出了新的意见。
“我有一疑点。
他在本部的上司面前提心吊胆他说。在这种场合,下级年轻探员是很难发表意见的。一看到众人都在注视自己,他越发有点慌乱。
“你说嘛。什么意见都可以谈么!
村长故意用浓厚的地方口音说。北野受到这一亲切语调的鼓励,便继续讲了下去。
“那狗是在村北五百米远的乱树林里被杀死的吧?
“是呀!
“这么说,犯人杀了村民之后逃向北边的乱树林,在那里被狗撵上,他就把狗杀死。大家认为杀狗和杀人所用的凶器一样,而凶器又是在桥下的小溪里发现的。这么一来,情况就成了这个样子:犯人杀了村民之后曾一度逃到村北的乱树林。在那里把狗杀死又回到村里,把凶器扔到桥下。我觉得这种行动费解。
“反过来考虑一下如何?”
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说话的是搜查一科的搜查员佐竹,他是个面目冷酷的人,部里数他精明能干,人们在背后称他是“鬼竹”。
“反过来?”
北野战战兢兢地反问这位在本部赫赫有名的探员。
“我们不能草率地认为是先杀人后杀狗,说不定先丧命的还是狗呐!
这确实是个新的看法,由于狗是后来才发现的。因而作案顺序也就按发现顺序的先后考虑了,这可能是来自先入为主的偏见。
“那么,那只狗不是为了报仇……”
“这也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臆断吧!咱们并未弄清那条狗是不是家犬呀!说不定还是山里的野狗袭击了犯人,被犯人杀死的哩!在连人都填不饱肚子的穷屯子里,哪会有余力养狗?
而且屯子里不是哪儿也没有狗窝之类的东西吗?“
“那么,杀狗的凶器又该如何解释呢?凶器是斧子,是屯里人的农具。这岂不成了犯人先进村拿出斧子。砍死狗之后再去袭击村里人了吗?”
“你怎么能断言狗是用斧子砍死的?
佐竹翻着白眼珠子看了看北野,这种时候,他的神情变得极为冷酷,不但是个“鬼竹”。
“那,你是说……”
佐竹在部里被称为头号干将,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北野渐渐地失去了自信。
“咱们只是推测狗身上的伤和村民身上的伤是用同样的凶器砍的,并未断定就是同一种凶器。那种伤,即使不用斧子。用砍柴刀、铁棍或是带棱角的石头也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