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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刘大少小声安慰两人,他此刻沉浸于范婆婆死去的悲痛中,根本没有害怕这个概念。
沙沙沙沙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众人越发听的清楚,因为声音正向他们靠近。
马晓燕死死抓住刘大少的一角,脸色微微蜡白,说道:“大少,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了吧,天这么黑,而且……”从见过旱魃后,她就变得十分的怕黑,而且还不敢一个人回家。
刘大少轻轻拍了拍马晓燕的肩头,示意他不要慌,双眼凝视着竹林外。月光照在大地上,朦朦胧胧,竹林外一个人慢吞吞的行走着,声音的源头正是行人走路发出的声音。
“大少,我看我们还是走吧。”马晓燕带着哀求的声音说道。
刘大少没有理她,注视着竹林外的行人,借着月光他感觉行人十分的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那人佝偻着背,手中拿着一根用木棍做的拐杖,一步一步的走着,他惊奇的发现那人竟然是朝他们走来。
看着来人朝他们走去,田国强也害怕起来,说道:“兄弟,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她……”
“嘘,别慌。”刘大少轻轻说道,然后在马晓燕与田国强惊诧的目光下迎向那人,走到那人身边,搀住他的手臂,与之通行。
“这……”马晓燕与田国强看不出刘大少这是唱的哪出,惊恐的看着于刘大少通行的人,月光实在是太朦胧了,而且是在竹林里,他们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一会,那人在刘大少的搀扶下,来到他们身边,看到来人,他们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别人,却是汪半仙。
“老伯,你受了伤,怎么不好好休息?”马晓燕关心的问道,同时心里惊奇,汪半仙腿脚差点没被咬断,按理说就算不残废起码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够恢复,但这才多久的时间,竟然能够下床了,惊叹汪半仙的回复能力。
“咳咳咳咳。”汪半仙没有理她,轻轻推开刘大少搀扶着他的手,向着范婆婆的坟前走去,借着月光,众人清晰的看见,一缕鲜血从汪半仙口中缓缓而出,泪水早已不争气的留下。这一刻,他再不是那个风生水起的江湖老神棍,而只是一个人,一个有情感,有思想,有喜,有悲,有伤,有痛的人。
来到范婆婆坟前,汪半仙动作缓慢的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香蜡纸钱。将香烛点上,一张一张的将黄表纸烧给范婆婆,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里竟然闪动着泪花,嘴唇不住的颤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良久后,当香熄灭的时候,汪半仙对着范婆婆的坟墓,拜了三次:“老婆子,你慢走。”凄凉的说道。
第八十一章 秀山村遭殃
秀山村,十八里庄稼地。
“赵村长,赵村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白二癞子跑到了赵村长家的门口叫道。
“你叫魂呢?”赵村长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很不情愿的样子,一只手推着窗户扇说道:“一大早的你干什么?”
白二癞子扶在赵村长家的大门外的门柱上,大口的穿着粗气,看样子他一定是累坏了,长舒了两口气说道:“村,赵村长,出事了?”
“癞子怎么了?”赵村长来开着窗帘,手一甩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看着白二癞子着急的样子,赵村长也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不会是那帮搞破坏的知青又进村了吧?他一边系着纽扣一边问道:“知青又来了?”
“不是”白二癞子沿着门缝喊道:“死人了!”
一听这话,赵村长慢下了动作,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说:“不就死个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知青又来了?”
“人死在了村口的山边上。”白二癞子比画了一下说:“面目很恐怖,像鬼一样。”
“什么?”赵村长赶紧提上裤子,人影移到了炕边,手向下一捞,一只鞋从地上拿到了他的手里,他使力一蹬鞋穿到了脚上……
“老头子,你这要出去”老太婆翻过来身子问道。
“是呀?没有听见白二癞子叫吗?村里出点事,我去去就回来!”
“多穿点,阴天凉,小心你的风湿。”
“知道了”说着赵村长走出来里屋,嘴里小声的嘟囔着:“这娘们儿,真磨叽。”
‘嘎吱’一声,门开了,赵村长从屋里走了出来,迎面吹来了一股凉气,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又长舒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气,好像没有睡好一样,天空灰朦朦的透着白,他记着临出屋时看了一眼里屋的座钟,才刚刚四点多。
“您可出来了,俺都等半天了。”白二癞子焦急的看着赵村长说。
“知道呀!”赵村长拿着钥匙开着大门,‘啪’得一声清脆的响,大门锁打开了,赵村长使劲一拉,大门的木头支着地‘刺啦’一声,在原有的划痕上划了一下,门开了……
“谁死了?”赵村长走了出来,随手又把门一拽关上了。
“看身形,像胡家嫂子。”白二癞子回答。
“胡家嫂子。”赵村长重复了一遍:“怎么死的?”
“不知道?”白二癞子摇摇头说。
“走,去看看。”赵村长提起了步子。
白二癞子点了一下头,就走到了赵村长前面……
赵村长刚走两步突然停下了下来,冲着自家的窗户喊了一句:“大门没锁,我去去就回。”
白二癞子带着赵村长就往村外的山边走,走的速度很快……
“到了吗?”赵村长问了一句。
“马上!”白二癞子指了指前面说道:“就在那里。”
赵村长按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倒在那里。
“是那吗?”赵村长问道。
“对,就是那里。”白二癞子说。
很快,黑乎乎的尸体就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赵村长的眼前,赵村长一看也是吓了一跳,除了那个身材看上去是胡家嫂子以外,其他方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脸、手、身体都是黑黑,像是从火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你怎么发现她的?”赵村长看着白二癞子问道。
“昨晚下了半宿的雨,俺怕地理的庄稼被淹,就早早的来看看,想把地垄沟的水放放,随知走到这里就看见黑乎乎的东西,当时天还没有亮,等俺走近才发现是一个死人,当时可把俺吓坏了。”白二癞子看着死尸说。
赵村长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白二癞子家的地说道:“那你家地怎么样,淹了吗?”
“俺不知道。”白二癞子看了看赵村长又看了看尸体说:“俺一看见尸体就跑回来告诉您了。”
赵村长“奥”了一声,走到白二癞子身旁说道:“去,通知大伙!”
白二癞子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句就跑回了村子……
‘当,当,当’远远的就能听见村子里的铜锣声,这是有紧急事情的召唤,每个村民一听见这声音就都这道有事情发生,前几次听到这声音就是土匪来了,这次铜锣一响大伙都很快的出来了。
雾气开始散去,天空也很白了,东边的天空出现了道道白云,不大一会儿,白云深处泛着红光,一道道红光越来越亮,折射出刺眼的光,先是浅红,深红,大红……整个东边都红了,眨眼间太阳露出了半张脸。
白二癞子很快就带着村民来到走了过来。
“二癞子,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年长点的村民问。
“我还以为土匪又打过来了呢。”一个高个子说。
“有人死了”白二癞子小声的说着。
“谁呀?”又一个村民问。
“到那就知道了。”白二癞子说。
“不就是死个人吗?”
“多大的事呀?”
“一大早就折腾人。”
……
大伙东拉西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反正就是不太乐意,没几分钟就来到了赵村长面前,大伙一看到死尸时,眼睛都直了。
“这是谁干的?”
“太上良心了?”
“这倒是像胡家嫂子?”
“是她……”
“有点像……”
“简直是没有人性!”
大伙看着尸体议论起来……
“哎,哎,哎”赵村长摆摆手示意大伙不要说话,大声说道:“先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赵村长的话一出,大伙慢慢了静了下来,一点点杂声越来越少,最后就听不见了。
“父老乡亲们,先听我说!”赵村长一看没有人说话,忙走到村民面前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只为了三件事。”
赵村长很严肃的看着大伙,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威严所在,他顿了顿嗓子,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第一件事就是把胡家嫂子尸体收回去,怎么说胡家嫂子也算是村民的恩人,大家应该还记得,以前鬼子来扫荡,是胡家嫂子的丈夫大刘通知了大家,大家这才逃过一劫,可是大刘却被日本兵打死了,大家要记住这血的事实,都是吃水不忘打井人,咱们也要记住呀!第二件嘛。”赵村长再次停顿了一下,清清嗓子说:“这第二件事就是查出凶手,看看是谁干的,一定要找出这个变态狂。至于这最后一件事就有点难了!”赵村长皱皱眉毛,不急不慢的说道:“就是胡家嫂子留下的两个孩子,小萍和小华怎么办,大家的意思呢?”
“我家有五个呢?”
“我家有四个。”
“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
……
“行,行,行”赵村长大声说道:“先别吵,这样吧?大家都回去想想吧!”
“俺来抚养”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大伙都沿着声音看了过去……
“二癞子你行呀?”
“二癞子你够义气呀?”
“你汉子呀!”
大伙都围了上来,拍着白二癞子的肩膀说。
“静一静”村长又做出安静的手势,很大声的说道:“既然大家也没有什么办法,就先按二癞子的意思办先由他照顾!”
村民在村长的指挥下,用麻布把胡家嫂子的尸体抬回到村子里。
尸体被停在村子里的老祠堂前,这里主要是供奉土地爷,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二,全村的百姓都会聚集到这里,摆上丰富的贡品,烧香祈福,诚恳跪拜,这样,祈求庄稼就会旱涝保收,五谷登丰。土地爷掌管着四方沃土,死的人也要入土为安,所以就把韩寡妇的尸体先安置到土地庙前,这里是一块空旷的场地,除了平时祭祀活动以为,这里还是村民的开会地和秋收打场专用地。
按村里老人的说法,胡家嫂子是横死的,要在土地庙前摆放一天,土地爷法力无边,会镇住她身上的怨气。听说,无论那个人在枉死时,嘴里都会有一口极大的怨气,这口怨邪之气如果得不到镇压,它就会危及到身边脆弱的人,从而使灾难重蹈覆辙,重演一遍。所以,村长同意她在土地庙待一宿,第二天在把她抬回家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家里人。
放下胡家嫂子,张大仙在胡家嫂子的尸体前走了三圈,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这时,边上人已经拿出了一张木案,木案上摆放着香炉,张大仙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的走到木案前,拿起三炷香,张大仙认真的鞠了三个躬,把香插进香炉中,然后走进人群,冲着村长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村民们辛苦了”村长走出人群:“今天就到此罢,明天六点到这里集合”
“还来呀?”
“走,走”
“看看明天有什么事!”
大伙一下子就散开了,忙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
天气又阴了起来,刚刚出来的太阳没过多久又被阴云给盖住了,天气开始变得灰蒙蒙,随着黑云的来临风也随即来了,从土地庙一出来就跑到了胡家嫂子的家中,胡家嫂子家住在村的东边,土地庙就在村子的中央,白二癞子的家则在村的西边。
白二癞子来到胡家嫂子的家门口,她家的大门是关着的,白二癞子随手把大门打开了喊道:“丫头,小华……”
“谁呀?”窗户‘咯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七八岁得小女孩探出了头,嘴里打着哈气……
“俺,你癞子叔”白二癞子没直接进门,而是走到窗前。
“癞子叔,这么早?”小女孩跪在窗台前,回头看了看屋子里喊了几声:“妈?妈?狗子叔来了”
屋子里没有反应,小女孩把头转了过来说道:“俺妈不在,可能上地去了。”
这时,被窝里动了动,一个小男孩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小华,过来”白二癞子朝躺在被窝里的小华摆摆手。
“俺才不跟你玩呢?”小华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丫头饿了吧?”白二癞子用手轻轻的在小姑娘的头顶上拍了拍。
小姑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俺娘还没有回来呢?不过,也是该做饭的时间了”说着,小姑娘从炕上‘噗通’一下跳下了地上,人立马就被炕沿给挡住了,不用说她正在穿鞋,白二癞子离开了窗台,径直的拉开了门,走进了屋里。
小姑娘从屋里出来,到棚子里抱起一把干柴火,回到屋里,把柴火放到炉子旁的缝隙中,这是专门放柴火留的夹缝。接着小姑娘打开了大锅的锅盖,然后,用刷梳在大锅里‘哗,哗,哗’的刷了起来,在用刷梳把锅里的水挑倒炉坑里去,再用葫芦瓢从缸里外水倒在锅里,盖上锅盖……
“你为什么不爱跟俺玩?”白二癞子用手掀开小华的被子。
“不爱就是不爱。”小华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不爱拉倒。”白二癞子抬起屁股,从炕沿上做起来,推开门走到了外屋地……
“癞子叔,这里呛,你还是去里屋坐着吧!”小姑娘侧着身子,斜抬起头,说完话她又把身体恢复原样,嘴巴正对着炉子口,大口大口的往里吹起,炉子里直往外冒烟就是没有烧着火,烟向外倒的厉害,小姑娘时不时的被倒回的烟给呛的‘咳,咳,咳’直咳嗽。
“让俺来”白二癞子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说。
“癞子叔,不用了,我常这样。”小姑娘探起了头。
“丫头,这样不对。”白二癞子拉着小姑娘的手,人一下子就跟着起来了,白二癞子把她放在了一旁说:“这树枝太粗了,你这么吹,要吹到哪辈子呀?”说着白二癞子走出了门外,来到柴火棚,他蹲下身子在柴火棚底部抓了一把,一些细小的柴火枝就攥到他的手里,白二癞子走进外屋地,把细枝放在炉口,粗枝压在上面,从兜里掏出一盒‘洋火’从中抽出一支,对着磨面滑了一下,‘刺啦’一声,一股火团在眼前亮起,白二癞子拿着划着的‘洋火’倾斜的对着那些细枝,‘啪,啪,啪’树枝炸响着,柴火点着了……
不大一会儿,锅里的水‘哗,哗,哗’的响着,水开了,小姑娘打开着锅盖,她拿着盆走近了大锅,盆里面装着和好的苞米面,小姑娘用手揪下一块,让苞米面在两只手之间走动,形成一团,小姑娘把手张开使劲一回,苞米面团瞬间飞了出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响,那声音很干脆,苞米面团就紧紧的贴在大锅的旁边,原先的圆团壮现在已经变成的圆饼了,同样的动作反复做着,一个,两个,三个……一小会儿就贴的满锅都是,小姑娘把锅盖盖严,就这样,一直等到锅里的水差不多干了才开锅,用锅铲子把贴在锅边上的苞米面团子铲下来,这就是‘大饼子’一面焦黄焦黄的,一面就是又香又脆的‘胡噶不’,小姑娘把‘大饼子’放在盖帘上,从坛子里捞出两根咸菜,放在葫芦瓢里涮一涮,放在菜墩上切两刀,饭就做好了。
“俺要去地里喊俺妈吃饭了”说着小姑娘就往外头跑……
“丫头,回来”白二癞子跟着跑了出去,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