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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怕恶鬼啊,比如他就怕他那老婆变成的鬼。”
苏阳心里一动,赶忙问:“他老婆变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朱所长有一个女儿,据说是他老婆跟别人私通生下的。你说像朱所长这样的恶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老婆跟别人有奸情呢,所以就把他老婆给逼迫死了。本来还想再逼迫那女儿的,不过后来有一次,他老婆变成鬼,威胁他说如果他害了他女儿,她就杀了他,然后才保住了那个小女孩的性命。”
“什么小女孩,那根本就是一个妖孽。”
终于扯到了正题。苏阳喜上眉梢,追问道:“妖孽?为什么这样子说她呢?”
四个中年妇女低声争论了起来,“谁让你乱说的,你难道都忘了严所长他们的说法?”“他就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难道还大得过国家的大记者?我还不信,难道就真的因为镇上出了个妖孽,就要把全镇的人都隔绝起来,再说了,因为说点话就把人抓进去,那警察不就是跟恶霸差不多?”
苏阳赶紧附和说道:“对啊。公民的言论自由这是受国家宪法支持的。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你们的权力,如果别人威胁你们的话,那么他就是违法的,要受法律制裁的。而且你们放心吧,如果你们真的因为说了话受到威胁的话,到时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的。”
第四章
那一个直言的妇女闻言眉开眼笑道:“我就说嘛,派出所所长怎能大过记者的呢。”
其他的三个妇女见状,都低头,闪过一旁去。剩下苏阳和那一个妇女相对聊天。
“大姐,你说这朱素是妖孽的说法到底是怎么流传开的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这小孩子从小就有点不太正常,那一个看人的眼神,特别锋利,就好象是可以看进你的骨头里似的。”
苏阳马上联想到一个词“阴冷”。那也是他当初第一次去步云花园602时对着房子所留下的印象。不过他马上想到,如果自己换成朱素那样的处境,幼小丧母,又被父亲打骂,吃不饱,穿不暖,那么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肯定也会是冷酷的,看别人的眼神自然也会是横眉冷对。
却听得那妇女继续说下去,“不过真正开始让人感觉到她的妖异的,还是从她生下了一个怪胎开始。那一个怪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据说长着四只眼,吓死人了,后来被她的父亲,也就是镇上的原来派出所所长给扔到井里淹死了。从那时起,镇上就开始流传说,她是被妖魔附身的人,所以才会生下那样的怪物。”
“镇上的人都一直这么说她吗?”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当面背面都叫她妖怪。她那时候也是疯疯癫癫的,神智不清,经常跑去跳井,镇上有人说,她所附上的妖魔应该是个井里的水妖。不过在我看来,她是因为思念孩子而产生的幻觉。”
苏阳由衷地说:“要是镇上的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妇女咧嘴笑了,“都是做过母亲的人,可以理解当母亲的心情,哪怕生下的是一个妖怪,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被人扔到井里淹死当然会受刺激啦。不过奇怪的是,好象井底真的有个妖怪在保护着她似的,每次不论她跳的井有多深,她总是没事。”
苏阳好奇地问:“那她怎么爬起来呢?”
妇女说:“被人捞起来的呗。你想,镇上总共就这么几口水井,大家平常喝水都靠它,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拿来当洗澡水来泡吧。不过每次捞上来后,她那父亲痛打一顿。”
“真可怜。”苏阳在心里感叹着。
“这样了几次后,那丫头就变得更加疯癫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才真正感觉到她的妖异。”
“为什么那样讲?”
妇女看了看旁边三位妇女畏惧和阻拦的眼神,咽了一口唾沫,问苏阳:“你能确定我告诉你这些事后,我不会被抓去坐监狱吗?”
苏阳一楞,说:“谁这样威胁你们啊?这是严重违反法律的。我们这是可法制的社会,怎么可能因为说点话就要坐监狱的?哪有这么没有王法的事。”
妇女出了一口气,说:“我就说嘛,这人活着,怎么连话都不让说了,那还不让憋死人。”她继续说道:“我刚才是不是说了,那丫头打小,看人的眼神很怪,像刀子一样?”
苏阳点了点头,说:“你说过了。”
“自从被打过几次后,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打岔了,开始胡言乱语。先是说她的父亲,也就是朱所长连同镇上的派出所人员在卖人吃了后会抓狂的面粉,后来就更乱了,看见一个人就说,他心里藏着鬼,像什么偷过人家的东西,跟别人的老婆有奸情。那一段时间,闹得镇上风风雨雨的,大家都在吵,在闹,把所有的旧债都揪了出来,甚至还出过两条人命。”
苏阳大吃一惊,问:“那你说,朱素她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妇女点了点头,说:“从我所了解的那几件事来看,都是真的。比如前些年镇上有一个妇女的好多金戒指、金耳环类的首饰被人偷了,派出所查了好久都查不出来是谁,后来朱素就站出来说,是他的小叔子偷的。本来大家都不信,可是那妇女的小叔子吓得连夜逃跑了,结果在半路上被人截住了,还真从他身上搜出被偷的那些金戒指、金耳环。后来大家就信了。”
苏阳心中的震惊真是无以伦比,喃喃说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难道她有特异功能,可以看透别人的心事不成?”
“镇上的人也觉得怪异,就请了附近有名的黄大仙过来,结果那大仙看了一眼,就说那丫头身上有妖气,然后就开始做法,拿出一张白纸来烧,结果烧出了一个乌龟一样的东西来。大仙就说那丫头招惹的是万年老龟修炼而成的妖精,所以会生出那一个怪胎,还有会掐算过去。因为你想想看,那乌龟都修炼了几万年,什么事没有见过,什么事会不知道?当时镇上的人都慌了神,求大仙把妖怪收去,但那大仙说那妖精道行太深,他对付不了,只能让大家躲那丫头远一点,免得被她吸去精气。”
苏阳越听越觉得离奇,问说:“那你们都信大仙说的话?”
“哎哟哟,那黄大仙可是有名的神人,而且那天做法的时候,我也在场,亲眼看到人家大仙从一张白纸中烧出一只乌龟。”
苏阳苦笑道:“这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些小把戏罢了。那纸上面事先就用特殊的原料画好了乌龟的形状,正常里你是看不见的,不过放在火上一烤,温度上升,它就出现了。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
妇女睁大着眼睛看着苏阳,“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改天可以也可以表演一遍给你看。”
妇女难于置信地摇着头,“真是大记者,果然见识广,厉害。”
苏阳无意她岔开话题,于是紧接着问道:“那你说的那一个什么有人威胁你们说这些话就要坐牢是什么原因呢?”
“这是镇上的镇长和朱所长说的。他们说,朱素附上的乌龟精在未修炼成精的时候,跟镇上的人结过仇怨,现在附身在朱素身上,为的是挑起镇上百姓的不和,让大家自相残杀,让全镇的人都死去,所以大家一定不能相信她的话,否则会招来家破人亡。另外镇长和朱所长也严禁镇上的人再多议论朱素,也不许把把朱素说的话向外流传,说是怕被县里领导听到,那样的话届时整个镇都有可能被封锁起来,因为要防止妖气扩散。朱所长还威胁说,谁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就抓他坐牢。后来镇上还真有几个人因为背后议论朱素,被派出所的人听到,被抓了起来,挂在梁子上痛打了一顿,随后就再没有人敢多嚼舌根子。大记者,你说派出所他们这样子乱抓人,乱打人是不是犯法的?”
苏阳心乱如麻,随意敷衍道:“当然是啦。”
妇女眼前一亮,说:“那你可不可以把这些都写进去啊?实不相瞒你说,当年被抓进去,挨打的人就有我家男人。我就不服气镇上派出所的做法,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些年只能强忍着这口气。大记者你要是可以帮我们出这口气,把镇上的那一群王八蛋都好好教训一顿的话,那我真的就是太感激你了。”
“哪里哪里,我还应该感激你告诉我这么多真相。”苏阳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再看了看四周,已经围上了不少的群众,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好奇地看着他的采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向妇女告辞说:“那我再收集一点资料,到时如果稿件发表了的话,我会给你们寄一份过来。”
妇女的脸色闪闪发光,充满喜悦,目视着苏阳朝朱素老家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苏阳追逐了过来,“记者,记者,你现在是不是要去看那一面墙?”
苏阳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了呢?”
妇女犹豫了一下,说:“那你最好是趁现在太阳正高,阳气最重的时候去看一看,记得千万别逗留到傍晚以后,而且一定不要多逗留。”
苏阳心头一颤,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那房子已经变成了一栋鬼屋。之前的那一个朱所长办案冤枉死了好多人不说,前几年镇上来了一个外地人,被鬼缠上了,竟然半夜跑进那屋里,说是见到了一个老人。后来你猜怎样,第二天大家进去一看,那老人都变成了一滩尸水了。更吓人的是,那外地人又从屋后挖出了一具白骨,甚至还跳进井里,把那被浸死的怪胎给捞了起来。这一来,就把所有的鬼气冤魂给带出来了,把镇上的一个百姓连同三个警察给杀死了。并且从那时过后,如果傍晚天黑的时候人经过那房子的话,时常会听到一些恐怖的叫声,会把人全身的毛都给惊吓起来。现在那附近一带的人都吓得搬走了。你也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在那里逗留得太长时间,免得遇上了鬼,有危险。”
苏阳听得又好气又心惊,谢过了妇女的一番好意,继续往朱素老家走去。
凭着记忆,苏阳很快就找到了朱素老家。令他惊异的是,就如同中年妇女所言的,朱素家附近一片荒凉。曾经他住过的那片住宅,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只余下荒草疯长,将人的踪迹掩盖,流露出物非人非的沧桑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朱素家院子后面的那片树林,犹然青翠蓊郁,如同一块巨大的屏障,挡住了时光的流沙侵袭。
苏阳到时,燕长锋正从苏阳以前所居住的那个住宅楼里下来。苏阳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怎样,有没有见到人出入?”
燕长锋摇了摇头。
苏阳顿时泄气了,说:“难道朱素并不在里面,或者说,步云花园602里死的那一个真的是她?”
燕长锋沉声说道:“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有人经常在这房子里出入。”
苏阳紧张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呢?那他们又都会是谁?”
“暂时不能确定,不过可以肯定不止一个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呢?”
燕长锋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烟头,“看到这些烟头了吗,它们都是不同牌子的,这就说明,来这里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燕长锋再指了指门前被踩开的草地,“还有那里的脚印,乱七八糟的,尺码和鞋底印痕都不一样,至少有三个人最近两天里曾经来过。”
“那到底都会是些什么人呢?”
燕长锋脸色严峻,“很危险的人,因为他们带有枪具。”
苏阳失声道:“你说什么?”
“你跟我来。”燕长锋带着苏阳,来到朱宅大门口前,指着水地地上的一个凹痕问苏阳:“看到了吗,这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你怎么知道那是弹痕,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磕碰出来的呢?”
“首先就是它的形状。除了子弹那样的高速外,很难再有其他的物体可以在水泥地上留下这么圆滑的一个凹洞,最重要的是,你看那里。”燕长锋手指指向大门边的围墙上,“看到了那一片破开的墙面吗?”
苏阳凑近地看着,墙上过来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凹痕,不过表面很不平整,似乎被人用什么工具挖出来似的,而且还是很粗暴的那一种,将旁边的一大块红色涂料都剥掉了,显得特别的不协调。
苏阳怀疑地说:“可这凹痕,不像是子弹留下的痕迹啊。子弹哪能有这么大的口径?”
“子弹是没有这么大的口径,但如果要将子弹从墙上挖出来呢?”燕长锋淡淡地说:“如果你再注意看一下地上的那一个凹痕,就会发现,它是略微倾斜的,而倾斜的角度,就偏向墙上的那一个凹痕。你现在可以明白了?”
苏阳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朝地面开了一枪,然后子弹从水泥地上反弹回来,射到墙上,然后再有人为掩饰痕迹,用刀将子弹从墙上强行挖了出来?”
“不错。大致如此。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一枪应该不是有意发射的,而是走火。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么两个弹痕。这也说明,进出朱宅的人,他们所从事的活动不但是非法的,而且还是危险的,所以他们才会打开着手枪的保险。”
“可这小镇上能有什么危险的活动存在,而且会有什么人能够带枪呢?”
燕长锋一字一句地说:“毒品!”
苏阳难于掩饰脸上的震惊,“你说什么?”但随即他就联想起中年妇女之前说过的朱素对她父亲的说法:他在卖能够让人吃了后抓狂的面粉,顿时醒悟了过来,“我明白了!是朱盛世他们在卖白粉,而朱素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揭穿了他们的非法行为后,才遭他们杀人灭口的。”
燕长锋直起眼睛,盯着苏阳看,“你能确定是朱盛世他们在卖白粉吗?是不是你刚才的采访有获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苏阳点了点头,说:“不错。”但转而反问燕长锋道:“那你又是怎么确定他们是在卖毒品的呢?”
燕长锋眺视着远方,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遇上了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在他伸手去掩嘴打哈欠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臂上有针眼的留痕。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瘾君子。那你说,在这么偏僻的一个小镇上,有人吸毒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先不说经济方面的承受能力,首先的问题就是,那些毒品是从哪里来的?以青栏镇的经济水平,绝对不会有哪一个毒贩子会跑来这里做生意的。可是从那一个男人走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来看,他的吸毒年龄至少有两年以上。综合以上这些疑点,那么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青栏镇肯定有人在贩毒,而且还应该是警察系统的人在操作着,所以他们才会有枪,才会这么多年有恃无恐!”
苏阳完全惊呆了,说:“真不愧是大侦探。你竟然可以从这么些细节上找到事实的真相。”
燕长锋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难道你之前一直以为我前来调查朱素一案只是凭着一股冲动,而缺少自知之明?”
苏阳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燕长锋正色道:“好了,现在轮到你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于我。”
苏阳将与中年妇女交谈中所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讲述给燕长锋,临了说:“毫无疑问,朱素在疯了之后所说的,朱盛世在卖令人发狂的面粉,肯定就是白粉。而朱盛世为了封住镇上群众的嘴,所以才会采取高压政策,严禁镇上的百姓将朱素讲的话泄露出去,至于他们去了广州后,找张成廷杀死朱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