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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且全广州市都没有一个警察再来调查这个案件,也没人来打扰你。只要你愿意隐姓埋名的话,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何况,你跟朱素无亲无故的,你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不会再为难你。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有任何的冒险。你知道吗,刚才在朱盛世家里,那女的拿着菜刀出来威胁你时,我都担心死了,就害怕她发狂一刀砍下去……”赵利蕊低低啜泣了起来。
苏阳心存感动地看着赵利蕊,轻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水,“你放心好啦,我福大命大,以前经历了那么多都没事,将来就更不会有的啦。我也不想再继续涉险,但你应该可以体会我的心情,如果我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不管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心里始终会有杀过人的阴影,无法真正快乐,更不用说给别人幸福。”
赵利蕊幽微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不阻拦你。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是怎样的,你都要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
“会的,我向你发誓。”苏阳紧紧地握着赵利蕊的手,“我会平安回到你身边,不会让你再多担惊受怕。”
第四章
在回去的车上,赵利蕊一路默然无言,只是凭窗远眺,脸上写满凄楚。苏阳心中亦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曾经的岁月里,以透支情欲来轻视爱情,而如今真的爱上一个人,却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爱的权利,或者说是能力。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如此。他心中暗下决心,接下来的路都自己一个人走,而绝不让赵利蕊再卷入进来。她应该有更阳光的生活,而不是陪着他担惊受怕。他是一个亡命天涯的人,随时可能被命运的洪流卷走,坠入死海之中。他不该将赵利蕊当做一根拯救他于死亡阴影的浮木,她虽然在学识上要高他一筹,但终究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女孩,并无力负载起他生命中的绝望,所以他唯有放手,那样才可能给她一条生路,而不是拉扯着她一起沉坠。一种凄楚感紧紧地攥住苏阳的心,让他整颗心停止了跳动,每一寸血液都布满了冰冷。“有情何必生斯世,无情终须累此生”。生命就是如此苍凉而又悲怆。一滴泪水自苏阳的眼角溢出,将苦涩滑过唇角。
车回到广州,两个人各怀心事,打了个车回到步云花园,在小区的饭馆里草草吃了个饭,就各自道别晚安。
苏阳回到前天上网的那一个网吧。对于他来说,这里是最理想的安身之地。虽然空气污浊不堪,但最重要的是有密集的人气,还有那些游戏玩家玩游戏时发出的大呼小叫让他也感到放心,感到安全。
苏阳在网吧的电脑上看了成龙的新片《神话》。原本他最讨厌看到那一些时空错乱的电影情节,但现在一个人戴着耳机看着成龙回到秦朝时,竟然感到丝丝的凉意。他开始相信,也许真的存在着一些记忆的轮回,或说灵魂的牵引,指使着你去做一些莫名的事情。比如电影中成龙要去找那一个公主,现实中他去调查朱素的死因。
熬到清晨7点,苏阳打着哈欠从网吧出来,在街头的小摊上随便要了一份豆浆和两根油条,喂饱了肚皮,坐上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到了火车站,他先将行李寄存在站台,然后按照昨天地图上看到的张成廷家的方向走去。
广州火车站大概是全国最藏污纳垢的一个地方,连附近的街道、住宅区也都是鱼龙混杂。苏阳从一条小巷子走过去时,看到许多人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简直就像是一只只等待着一口咬断小羊喉咙的恶狼。在路过一家相对比较隐蔽的小店时,苏阳被里面的招牌所吸引:出售万能钥匙。
他停下脚步,问老板:“万能钥匙怎么卖?”
老板打量一下他,懒洋洋地说:“你要做什么用?”
“做什么用?当然是开门啦。”
“房门?汽车门?还是保险柜?”
“哦,房门。我担心有时候忘带钥匙,买一把以做防备。”
老板冷笑一声,扔过一把像一支小笔的玩意儿,“两百。”
“这么贵啊?”
“贵?你做一次就十倍够本啦。”
苏阳没得奈何,只好掏出两百块钱,买下那万能钥匙,顺便跟老板确认了一下他的方向感是否正确。按照老板的指点,他走到巷子尽头再拐个弯就可以找到张成廷的家。
苏阳万万没有想到张成廷家竟然有这么破败。一栋大概七十年代三层的建筑,夹藏在一大堆新建的民房中间,显得特别的灰头灰脸。苏阳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上了二楼,找到204房。他看了看四周。大概由于今天不是周末,大多数人都去上班的缘故,整座楼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苏阳将万能钥匙插入门中,“咔嚓”一声,房门轻易地打开了。苏阳赶紧侧身进去,将门从里面锁上。
大概过了两三秒,苏阳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带一个简陋的厨房与卫生间,所有的窗户都用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苏阳所站的位置,正是客厅。
客厅里凌乱地扔满啤酒瓶、烟头、废纸等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有一大堆的蟑螂在那些垃圾里不亦乐乎地爬来爬去。大概这里面唯一可以安居乐业的,就是这些小东西了吧。苏阳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绕开各种障碍,进入卧室。
如果说客厅像是一个猪圈的话,那么卧室还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人窝。里面没有床,只有在靠墙角的地方放了一张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床垫,床垫上散乱地堆着一床棉被。床边的另外一侧摆着一个书架,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书,苏阳一眼就辨认出来那主要是计算机方面的。书架的旁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扔满了各式的CD、软件。“看不出那家伙竟然还是一个计算机迷。”苏阳暗想,“说不定还是个高手呢。”
整个屋子里看起来最具有搜查价值的就是那一堆书。苏阳走到书架前。由于太久没有人动过的缘故,书架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几乎将书名都覆盖住了。他随手拿起两本,果然都是关于计算机方面的教材,看得他眼花缭乱的。他一本一本地检视过去,其中90%以上都是与计算机相关,另外竟然有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还有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但就是没有苏阳想要的日记之类的手记。
苏阳不禁大为失望。他疲惫地往床上的棉被上一靠,却明显地感到有一个硬物硌住了他的背。他一把掀开棉被,一台黑色的惠普笔记本电脑霍然出现在眼前。那一刻,苏阳真正领略到“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他抱起笔记本,发现电源线、网线都好好地连着。大概张成廷以前就是一直在床上使用电脑吧。苏阳试着开启了一下电脑,电源灯竟然亮了。
苏阳顿时一愣。隔了这么长时间没人交电费,难道供电局忘了给张成廷家掐断电,或者是有人一直为他交着电费?但苏阳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些一时没有答案的问题,他颤抖着手,打开“我的电脑”。
出乎苏阳意外的是,电脑里,除了一个又一个令外行人眼花缭乱的软件外,几乎再没有其他任何带有个人色彩的东西。“难道张成廷事先将所有的个人资料全部删除了?”苏阳懊丧着。
无奈之下,苏阳只好将所有看似可疑的文件一个一个地打开。几乎所有的文件都是英文版的,塞满了专业术语,看得苏阳头大如斗,眼冒金星。
查找了将近半个小时,仍然一无所获,苏阳决定放弃搜索。他疲惫地放下电脑,伸了个懒腰。发现由于一直待在密闭的房间里,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喉咙里也像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的。
他走出卧室,向厨房里走去,希望可以找点水润润喉。刚推开厨房的门,他就闻到一股极度腐臭的味道,熏得他差点闭过气去,全身的毛孔也在刹那间收缩起来――熟悉的气味,这给他带来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未等他看清厨房里的一切,一个灰影猛地撞在他的小腿上,一下子将他撞倒在地。
“什么东西?”惊慌之下,苏阳随手从地上拿起个啤酒瓶,朝那快速闪过的灰影掷去。“吱”的一声响,那灰影痛叫了一声。苏阳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老鼠,大得超乎常人的想象,其肥胖的身躯简直跟猫差不多。大老鼠正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盯着苏阳,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他一口作为报复。
看着老鼠邪恶的小眼睛,苏阳心里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往后退。这是他平生第二次害怕老鼠。第一次是在朱素房间里,但那次主要是老鼠太多了,多得超出人的想象与抵抗能力,而这次固然一方面是老鼠的巨大为平生所未见,但更多的还是老鼠的眼神,苏阳甚至可以看见其中的血丝,那是吃人的眼神。
先下手为强。苏阳顺手再拿起地上的一只皮鞋,用力掷向老鼠。皮鞋没有瞄准,落了个空。老鼠怒叫了一声,纵身向苏阳扑了过来。
苏阳下意识地一躲闪,冲入厨房中,随即将门紧紧关上。老鼠被拒之门外,暴躁地咬着木门。但苏阳的注意力很快地就从老鼠转向那一股异味。那股味道实在太浓太臭了,塞满苏阳的口鼻、肺乃至胃,让苏阳胃里不停地收缩翻腾,直想一吐为快。
苏阳掐住自己的脖子,极力将那一种呕吐的冲动压制了下去。他仔细地搜寻起厨房。厨房很简单,一个嵌着瓷砖的灶台,上面放着一个燃气灶,两个锅,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厨具。灶台旁边则是一只橱柜,关得紧紧的。苏阳很快就辨别出怪味正是来自橱柜。但他的手握在橱柜冰冷的把手上,却迟迟不敢打开。他觉得手臂的每一寸肌肉都随着神经的绷紧而收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围了他,让他渴望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他担心,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真相,或者说,真相的揭晓,将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一个黑洞,恐惧的黑洞,而不是疑问的终结。
苏阳掌心满是汗水,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也都为密密麻麻的汗水所覆盖,让他几乎怀疑自己要脱水而死。他使劲地干咽了口唾沫,把心一横,牙一咬,一把拉开橱柜。
四个死人头“叽里咕噜”地从橱柜里滚了出来!
其中一个正砸在苏阳的脚上。苏阳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疼痛,“啊”的一声惊叫,本已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收得更紧,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念头就是赶快跑开,但双腿却哆嗦着怎么都迈不开步,甚至连眼睛都无法闭合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头在厨房的地板上滚动着。
不过苏阳也由此看清,那与其说是人头,不如说是四个骷髅,因为上面所有的皮肤、肌肉全都被动物以及蛆虫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个漆黑的窟窿,如同干涸的灵魂,以一种绝望的又不甘心的姿势接受死亡的来临。
“难道他们是陈丽娟、张成廷、赵利旭夫妇的人头?”恐怖如同夜栖受惊的鸟,“呼啦”一声刺破长空一般,刺痛苏阳的神经。但苏阳也就是灵魂上感受着痛意,四肢却依然麻木,保持着僵硬的状态。
苏阳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一只大老鼠。“难道四个人头都是被它吃光的?”他不寒而栗。也许那老鼠之前就是沿着下水道爬进厨房,以四个人头和厨房里的其他垃圾为美食,饱餐了些时日,结果吃得肥胖了,就再钻不进下水道,只能困在厨房里。而苏阳刚才的打开厨房,刚好给了它一条生路,但在那饥饿的大老鼠心目中,绝不会把苏阳看做是它的救命恩人,而只会视为另外一个美餐的来源。
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那只大老鼠的盘中餐时,苏阳的胃剧烈地翻滚起来,“哇”的一声,所有的早餐、胃酸、胆汁全都吐了出来。顿时从胃到整个口腔,都布满了苦涩的滋味,而这样的苦涩还在不断地扩散中,渗透入苏阳的每一个细胞里,让他全身都战栗起来。
在整个胃都掏空之后,苏阳停止了呕吐,但胃里的难受更加强烈。因为空气中混杂着人头腐烂的气味和呕吐物的气味,变得更加浊臭不堪,让人恨不得一刀将鼻子割了去,苏阳感觉自己几乎要死于窒息。他拼命挣扎地拖动着因剧烈呕吐而虚弱得一塌糊涂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拉开厨房门,跑回卧室。
苏阳扑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但胸中、大脑中始终翻腾着那浊臭的味道。“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苏阳对自己说着。他伸手去拔电脑的电源线。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从客厅里传来。顿时,他的整个身体如同被点了穴般地僵住。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瞳孔放大,死死地望着卧室的门口。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卧室的门,最终在卧室的门口停住。汗水再度如同被火炙蒸发出来一样不断冒出,浸渍了苏阳的额头、眼睛、嘴巴,一直向下延伸到小腹。苏阳抹了一下眼睛,眼前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的人出现,只有那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似乎依然在房间里回响着,在心头回荡着。
苏阳只觉得所有的汗水都又化成冰,寒意刺透骨髓――许多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要比看到了什么更令人恐惧!因为当眼睛失去了视觉的效果时,人的大脑就全为想象所控制,于是恐惧就会散布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让人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肌肉、自己的情绪。
大量的出汗让苏阳感到虚弱,头晕目眩。他扶了一下脑袋,攥紧了拳头。“不管怎样,逃离这里是第一要务。”想到此,苏阳手忙脚乱地继续去拆那些网线、电源线。
突然身后电脑“啪”的一声响。苏阳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过头望去,眼前的场景让他身上每一块肉都跳动起来:他分明看到电脑上出现一双眼睛,就像两年前他孵梦时在朱素家里电视中见到的那双眼睛一样,正冷冷地注视着他,并沿着屏幕上下左右地游移。而且那目光就如同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眼神,不论苏阳怎么转换角度,都始终盯着他,不曾移开半寸。
“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人头。”苏阳从震惊和惊悚之中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电脑前,使劲地按下Esc键,没有任何反应;再按Ctrl+Alt+Del,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那只眼睛就像是烙在电脑屏幕上,持续地盯着他,仿佛不屑他的所作所为。渐渐地,苏阳感觉全身的力量、意识都被那双眼睛所摄了去,渐渐涣散,直至完全脱离了他的身体。
朦胧之中,一个声音狞笑着对他说:“割了你的头,你会好痛快。”如同梦游般地,苏阳目光呆滞,四肢僵硬,木然地拖动着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回厨房,拉开橱柜,拿出一把菜刀。
就在他刚要挥刀往自己脖颈落去的时候,“喵”的一声猫叫,如春雷一般,自苏阳的大脑深处炸开,轰隆隆地碾过一切,将所有的幻象幻听轧得粉碎。苏阳全身一抖,睁开双眼,看到手中的菜刀,心头一颤,如同一个黑暗的房间突然间拉开厚厚的窗帘,光明澎湃着涌入,一片明亮――莫非陈丽娟、张成廷、赵利旭夫妇全都是在无意识之下受某个神秘声音的指引而自杀身亡的?
他紧接着想到的是,“那猫叫声呢?是来自我大脑深处,还是刚才真的有猫在窗外叫?莫非就是那只黑猫?”但他的大脑还来不及细想,两个字就死死抵住他的大脑:“快逃!”
苏阳恍然醒悟,扔掉手中的菜刀,头也不回地拼命跑出厨房,也不管地上瓶瓶罐罐、满地垃圾的脏乱,只是仓皇逃命。但就在手扣上门锁的那一刻,苏阳停顿了下来。他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