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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杉坐在电脑前,问:“这是谁?”
“哦,我一个朋友。”余萧急忙过去,看见屏幕上那句没发出的话被删掉了,他关了电脑,一回头,看见冷杉在笑。
“干脆出去吃吧。”余萧拉起她。
“不嘛,菜都买了,自己做啊。”
“没米,没油,没盐。”余萧耸耸肩。
“但是有我。”冷杉接了一句。
余萧看看她,欲言又止。
“看什么?去买米啊,我来摘菜。”冷杉把他推出了门。
余萧买了东西回来,看着冷杉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鼻子酸涩。
箐箐在的时候,很少要他去厨房帮忙,他最多也就像现在这样,站在门口看她。时间长了,一切都开始成为习惯,他甚至会为不能及时开饭而稍感不快。今天厨房里又有了忙碌的背影,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不知道,失去的东西能不能够挽回?
“你怎么了?”冷杉转身。
她转身的一瞬间,只有余萧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希望眼前这个人是箐箐。
“没什么。”但是他只能这么说。余萧背过身,默默回到沙发上。
“吃饭了,我手艺不行,将就一下吧。”冷杉把饭菜放到茶几上,笑嘻嘻地说。
“冷杉。”余萧抬起头,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又说不出口。
“吃啊,有什么吃饱了再说。”冷杉低了头不看他。
没有几样菜,但是其中有余萧最喜欢吃的鱼香肉丝。
余萧看着那盘菜,迟迟不敢下手。
箐箐做的最拿手的就是这道菜。
“吃啊。”冷杉夹了菜放到他碗里。
“我自己来。”余萧吃力地说,迟缓地把肉丝放进嘴里,舌尖接触到味道,有什么东西就冲破了鼻腔的屏障。
“不好吃?”冷杉小心地问。
“不,不是,呛着了。”余萧含糊地说,站起来进了卫生间。
那口菜怎么也吞不下去。
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一年多的时间确实可以消磨掉很多东西,可是当相似的感觉出现时,所有的记忆都会被唤醒,像凭空而起的海潮,悄无声息地掩盖他。
“冷杉,我有话说。”当余萧再坐在她对面,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冷杉似乎有准备,只停了一下筷子就继续吃饭。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应该知道他想说什么。
“对不起。”余萧沉默了良久才说。
“你没有做过什么。”冷杉淡淡地回答。
“我不能忘了她。”余萧还是说。
“我知道。”冷杉终于放下碗筷,看了看他,半晌又说:“我没要你忘了她,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别问我理由,我也不会问你理由,我只听从自己的心。”
余萧张张嘴,说不出话。
“你别介意。”冷杉浅浅地笑了一下,显得胸有成竹:“余萧,我所做的是我愿意做的,跟你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认为对不起我。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确实讨厌我,那我会消失。”
消失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迅速划过余萧的胸膛。
“不!”他冲口而出。
冷杉静静地看着他。
余萧闭上了眼,喃喃:“你别这样看着我。”
过了很久才听见冷杉低声说:“不知道像她是幸还是不幸。”
饭菜凉了,冷杉也走了。
余萧也在想,遇到冷杉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缘分,那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太过无稽。箐箐走后,余萧沉寂了整整一年,就在他试图忘记过去,重头开始的时候,他遇到了冷杉,这个跟箐箐有几分相似却又性格迥异的女子,她天真的性格让余萧看到了希望,也许一个纯粹如白纸的人能唤醒他内心深处渴望以久的东西,就在他等待以全新的姿势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时,他才发现,他的过去已经深刻地烙在他的心上,他摆脱不了,他所经历的过往已经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而带这如何深刻的伤痛去爱另一个人,他觉得,是对冷杉的大不敬。
他爱她吗?他不知道,就如箐箐消失之后他对两人六年来的感情持怀疑态度一样,他对冷杉同样不能确定。
他陷入了一个怪圈,冷杉对他越好,他越是忘不了箐箐。
余萧的感情生活一直很简单,箐箐是一位老同学介绍认识的,之前他没有谈过恋爱。认识箐箐的时候,只觉得她很文静。余萧自己也不是很活泼的男人,很自然地就喜欢上箐箐,认真说起来,他和她没有过初恋的试探阶段,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他很欣慰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和箐箐说:“我们走到一起,再自然不过。”
箐箐也多次问过他究竟爱她有多深,他回答不上。爱她是很自然的事,虽然不够激烈,但那种浸润是一丝一丝,毫无觉察地深入骨髓。
而当冷桃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明白,即便没有箐箐,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爱着冷杉。
余萧是在商场碰到冷桃的,本来一个女人逛商场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余萧看见她手里提了个衣服的袋子,袋子上写天使童装四个字。
“买衣服?”余萧惊讶地指着她手里的袋子。
“是啊。”冷桃笑。
“这是……”他想问她怎么买童装。
“哦,一个朋友的孩子满周岁。”
余萧有点纳闷,他根本就没想过冷桃会有朋友。
基本上,冷桃都是独自一人。
人的孤独感不在于身边有多少人,即便是亲友满朋,有的人也还是很孤独。
“一起吃午饭?”余萧见时间不早,随口说。
“好。”冷桃又问:“要不要把冷杉叫出来?”
“她在干吗呢?”
“可能还在睡觉吧。”冷桃笑:“她喜欢睡懒觉。”
余萧看看她。冷桃是真心疼爱自己妹妹的,尽管不是亲生,但她一手把她带大,也算半个母亲吧。真不知道一个十多的小姑娘是如何带大另一个孩子的。
“你喜欢吃什么?”余萧问,他好像还没见过她吃饭。
“鱼虾。”冷桃回答,随即又笑了:“开玩笑的,我不挑食。”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莫名其妙地让余萧心酸,可以想象若干年前两姐妹过的是有什么吃什么的日子。
她吃的很慢,也很专心。余萧很少见到吃东西很专心的女人。
“细嚼慢咽有助身体健康,还能保持身材。”冷桃迎上他的目光,笑着说。
余萧心跳便有点加速,他每次在冷桃的眼睛里都会有种快速沉沦的感觉,这让他觉得防不胜防,很是挣扎。
“听说,”冷桃的声音很低:“你还在找你的女友?”
“是,我想找到她。”在冷桃面前,余萧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掩饰说谎。
“如果找不到了呢?”她小心地问。
余萧没有回答。他明白冷桃的意思,半晌才说:“我不知道。”
冷桃不出声了,继续吃自己的食物。
“你结过婚吗?”余萧问。
“是。”余萧吃了一惊,他虽然有点预料到这个答案,却没想到冷桃这么干脆地回答他。
“很多年前的事了。”冷桃淡淡地说。
“有过孩子吗?”
冷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的幻彩没有了,只有空侗的黑。
“有过。”
“那……”
“一出生就死了。”
“对不起。”
“没什么,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你爱人呢?”余萧又问。
“走了。”
沉默了,尽管余萧有点猜到冷桃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亲自听到她说出来还是有点郁闷。
“余萧,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去找她。”冷桃缓缓地说。
余萧正想问为什么,一看她的脸,就住了嘴。冷桃的脸上有种决绝的神色,他理解,被别人抛弃过是一种永久的伤痛,问题是,余萧现在并不认为箐箐抛弃了他。
“当年带大冷杉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余萧转移了话题。
“哦,还好,她不算调皮。”冷桃的脸色缓了过来,露出笑容,她笑的时候余萧就不自觉地想起那潭清水。
说起来很奇怪,在酒吧看到冷桃,觉得她很妖媚,白天看到她,又是另一种感觉。
“冷杉还不够调皮吗?”余萧笑,一个敢去荒山植树的女孩子是有点特立独行。
“比起我,她已经算够好。”冷桃还是微笑。
余萧不说话了。他无法想象年幼的冷桃是什么样子。
“好了,我该回去了。”冷桃站起来:“谢谢你的午餐,另外,对我妹妹好点,否则我饶不了你。”她说完,伸出小指冲他晃了晃。
余萧只好苦笑,心里埋怨:“有你在,我怎么可能?”
这种想法多少有点委琐,让他郁闷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回到家,王翔的短信就到了,还是约他在网上聊天,说有重要的东西给他看。
“是什么?”接收文件的时候余萧问。
“你先看了再说。”
是张图片,余萧打开文件,那是张图片,黑白的,比较模糊,大概是扫描上来的,而且发的急,图片颠倒了,一时看不出内容,只看见有一些线条。
“究竟是什么?”他嘀咕,调正了位置,退后一点,隔点距离去看,呆住了。
这是张照片,能看出是一个人的上半身,但没有头,是背部,稍微靠左边的后背上有杂乱的纹路,跟他先前看过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怎么是黑白的?”余萧问,他以为是同一具尸体,而上一次看的是彩色照片。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照片。”屏幕上跳出这行字。
“啊?”
“这是我在影楼找到的,给我照片的人是那个出了车祸的老板的儿子。”
“哦。”余萧还是不太明白。
“三十多年前,还是文革时期,有个下放干部也是一夜之间暴毙,这张照片同样也是那个殡仪馆的师傅拍的。”
余萧发怔。
二十一
“据影楼老板的儿子说,当初这位师傅只是来看过这张照片,并没有拿走,并且吩咐这个老板,叫他不要往外说。”
“毛毛,我还是不明白。”
“哥,这就是说,三十多年前,有人和我舅舅的死因是一样的。”
“不可能。”余萧当即否定:“一个凶手不可能潜伏这么多年。”
“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三十多年前这个人20到30岁,现在也就5、6十岁,照样可以威胁到箐箐。”
“我是说,”余萧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我是说,为什么?”
“是,我也在找其中的联系,按照常规说,相同的案件一定有联系,有相同的地方,但是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下放干部,当时情况相当乱,没有留下档案,我问了很多老人,都说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有人提供说,这个人被下放前是某大学的教授。”
“又是老师?”余萧吓了一跳。
“是,并且也是生物老师。”
余萧的手指僵硬了。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你舅舅认识这个人?”
“不可能,我舅舅到这里的时间是文革后,这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
“那凶手是仇恨生物老师?”
“也不对,这个县城有五所中学,一共有十三个生物老师,都平安无事,包括已经退休的。”
余萧糊涂了,半晌又问:“你还发现什么了?”
“我现在只知道这两起案件中间隔了十二年。”
“这表示什么?”
“还不清楚。”
“毛毛,箐箐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她又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王翔回答:“按理说箐箐回来只住了一晚上,她即便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凶手,除非舅舅留下了文字,但是她为什么不报案,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箐箐是很胆小的人,她应该不会这么做。”
“对了。”余萧猛然想起来,问:“这个教授死之前也疯了吗?”
“不能肯定,当时下放的人都走光了,县城里的人又记不太清楚,说下放来的干部有不少都显得神经兮兮。”
余萧沉默了,那个混乱的年代,发神经的人不在少数。
“哥,你那边找到什么没有?”
“没有,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不可能,总会有什么,你再找找。”
王翔的话让余萧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他因为确实没有找到线索而内疚,另一方面,他觉得委屈。
“对了,箐箐不是在写文章吗?她的文章里会不会写什么?”
余萧跳了起来。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漏掉了什么,被王翔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疏忽了箐箐的文章。
“我马上找来看。”
“好的,有事再联系。”
关了电脑,余萧在屋中徘徊。不是不内疚,他从来没有认真读过箐箐的文章。
箐箐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给一本女性杂志写专栏,类似心情文字之类的专栏,可惜他从来不看这样的杂志,箐箐也不会把杂志带回家。
曾经闲的无聊的时候余萧也提起过她的文章,箐箐总是很冷淡地回答:“写那些是为了赚钱的,有什么好看?我自己都是写过就忘了。”所以她不把杂志带回家。箐箐在附近邮局申请了自己的邮箱,很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去取信件,收到样刊她会随手送给邮局的人。
第二天余萧抽空去了邮局,箐箐申请的邮箱早以注销,邮局的工作人员还有印象,毕竟私人申请邮箱的不多。
“她自己来注销的,说是以后没那么多邮件,没必要保留。”
“那她后来有没有收过邮件?”
“没有。我们还奇怪过一阵,她的邮箱注销后就没有邮件来了,我们还以为她搬家,换了邮局。”
余萧回到办公室向小乙打听那本杂志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那本杂志太过文艺腔,并不是很畅销,一年多以前的杂志也没有保留下来。
唯一能找到旧杂志的就只有图书馆了。
星期天一大早,余萧就去了图书馆,抱了一大堆旧杂志看。并不是每期都有箐箐的文章,好在她没有用笔名,余萧挑出印有箐箐名字的杂志,手机响了。
“你在哪?”是冷杉。
“有事吗?”余萧问。
“天气很好,春天快来了。”她的声音很愉快。
“哦,我在图书馆查点东西。”
挂了电话,余萧翻开旧杂志,看见白纸黑字铅印的名字,他的眼睛微微刺痛。她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在写什么,她失踪快两年,他才翻开她的文章,像打开尘封的日记。
看了三期杂志,都没有提到他。余萧叹了口气,他竟然希望自己能出现在她的笔下。
“你看这些杂志?”耳边有人低声说。
余萧抬起头,看见冷杉的笑容。
她笑的很甜美,一如当年的箐箐。
余萧叹了口气,点点头,握住她的手。
冷杉的手跟箐箐差不多,细长,皮肤白而薄,骨节细小,可以看见青色的静脉血管。余萧记得箐箐有次发高烧,他陪她去医院,打点滴前,箐箐打量自己的手,笑着说:“我的手护士一定很喜欢。”但其实不,护士很头痛,她的血管很细,一针见血很不容易。
“想什么呢?”冷杉摇晃着手问。
“没什么,你坐下吧。”他拉着她坐下。
冷杉随手拿起一本他看过的杂志,正好是箐箐那页,她看到上面的名字,眉毛动了动,一言不发地看起来。
余萧也在仔细读箐箐失踪半年前的那几期杂志,看到眼睛发酸,他也没发现可用的东西。认真说起来,箐箐的文章并不算最好,跟很多女性作家一样,写得多了,就有点雷同,大部分是散文形式的文字,笔调倒是够唯美,可惜内容比较空,关于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