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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馊味,眯着眼睛问我:“女娃娃,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我应道。
“没事一个人不要乱跑……寨子里已经被阴气给罩住了……到处是幽魂野鬼”
老头将瓜皮帽脱下抓着花白的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一直很奇怪这老头说是要饭的,却长期在庙里住下了,而且也不见他来村子里讨饭,也不知道整个冬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幽魂野鬼?”
我止住脚步问他。
“恩……煞气重的很啊……”
老头胳膊扣在怀中蹲在了门墩石上晒起了太阳,不经意的瞟了我一眼。
“你一直在这里住着吗?”
我问他。
“我十多年前就在这破庙里住下了……一个孤家老人没个落脚的地方啊……只要和神挤在一起了”
老头眯眼看着太阳,脸上泛着黝黑的光。
“那怎么不经常见你啊?”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别的寨子里讨点东西……只是在这里落个脚而已”他抽了口烟吐着浓浓的烟雾转过脸来昂望着我说:“你这孩子生来就带着股阴气,鬼最容易找你上身了,走路都没影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脚底,没有自己的阴影,我只知道我生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妈病死的”
说着我就想起了我妈死后的样子。
“女娃娃。你妈不是病死的……”
老头慢悠悠的摇头否定。
“你妈是鬼蛊中的太深了……还有村那头买豆腐的人也一样”
强子他爸是中鬼蛊了?
我忙问他:“鬼蛊是什么?”
“就是鬼上身……依我看村子里有个厉鬼……很凶的……没事不要一个人出来转了……这劫难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能离开这山寨最好”
老头将烟锅从干瘪的口中抽出,娓娓道着,越说越玄乎,弄的我猛不丁往身后看了看,总感觉有双手在慢慢接近我。
76)
“我马上就要去城里读书了……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就好……走了就别再回来了……真正的灾难还没来临呢”
老头皱眉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凝聚满忧虑的表情。
“什么灾难?”
我疑惑重重的问他。
“说不准……这寨子里的人都逃不了的……呵呵……你还小,还不懂的”
老头笑呵呵的说着起身就要进去,回头叮嘱我:“早点回去,别一个人瞎转悠了”
我还没来得急应声他就不见了踪影。
柳儿姐自从那次和父亲发生了关系后就一直与父亲不说话,有时候父亲可能觉得是亏对,总寻着机会和柳儿姐说话,这时候柳儿姐就独自到了一边,奶奶心里明白那事情,也默不作声。
年后这些天奶奶开始像强子他妈叫强子看书一样没完没了的唠叨着让柳儿姐和愣子哥抓紧谈,放开点。
听了那个神秘老头的话,我躲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即使父亲出去要我跟着我都不去。
看看电视,和奶奶说说话。
我又看见柳儿姐在纳鞋垫了,看大小就是给愣子哥做的,我从她背后偷偷溜上去一把扯过鞋垫问她:“这是给谁做的?”
柳儿姐生怕我弄坏了,急的起来夺。“你少管1
“是不是给愣子的?”
我闪到一旁问她。
“是又什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快拿过来,别弄脏了,快”
柳儿姐起身从我手里夺去鞋垫白了我一眼嘀咕道:“又不关你这小丫头的事儿”
我笑嘻嘻问她:“你们两什么时候完事呢?”
柳儿姐被我这敏感的问题问的呢喃不语了,脸上红的像夕阳洒下的余晖,直低头疏理头发。
奶奶见柳儿姐羞了,也掺和进来,笑吟吟的说:“愣子这孩子不错,人长的也俊,浓眉大眼的,还上过大学,有知识,又懂得帮助别人”
“奶奶……你就别再吹他了”
柳儿姐扭头含羞的笑着喃喃道。
“奶奶……你做个媒让柳儿姐赶紧嫁给愣子哥吧”
我跟着鼓惑起奶奶来。
奶奶轻咳嗽了几声笑道:“我可不能给自个闺女做媒的,得找个媒婆堂堂正正的牵红线的”
柳儿姐听奶奶这么说,也不说话了,只是偷偷的笑,高兴的像灌了蜜一样。
这样处在矜持中的柳儿姐吐气如兰,双手情不自禁的疏理着稀落下的发丝,柳叶细眉中凝聚起了对婚姻的期盼,冰雪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柔嫩滑润。奶奶的眼神里升起了担忧的神情,静静的看着独自沉醉在爱的喜悦中的柳儿姐。
这些话题扯了一会也不关我什么事情,事不关己,便觉得无聊。
“我看电视去了”
“恩”
奶奶应了声,我便进了房间。
77)
打开电视是春节后的喜剧片,看的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哈哈大笑。
奶奶在院子里高声说:“看把你乐的”
“奶奶,很好看的,你来看吧”
我大笑着想叫奶奶一起来看,奶奶却说:“你自个乐呵去吧,我可看不惯那玩意儿,还有人在里面说话,蹦蹦跳跳的”
奶奶的言论引的柳儿姐笑语盈盈,喜滑甜美的笑声仿佛月色下歌唱的夜莺一般。
才看了一会电视上就飘起了雪花,画面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我心急的锤腿大叫:“电视花了,柳儿姐你快去转动下天线……”
“哦……好好好……等会氨
我听见柳儿姐跑向厕所方向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天线就在厕所旁边的木椽上绑着。电视画面上的雪花慢慢消失,噪声也渐渐归于平静,柳儿姐正在转动着天线。
画面出来了……出来了……
画面突然出现了那个女的面孔,白眼珠子,七窍流血的诡异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个血窟窿……就这么一闪而过……
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容易招鬼魂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在问自己。
我还惊魂未定一身冷汗的喘气着画面已经恢复到正常了,但是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摔了收音机,总不能摔了电视,便在房间里坐着会,关掉电视出去了。
“善爱。怎么不看了,不是刚转了天线吗?”
柳儿姐疑惑道。
“不想看了,没意思”
“怎么又没意思了?刚还在房间里哈哈大笑呢,真是屁股上带针了,坐不妆奶奶笑着摇头。
父亲醉汹汹的东摇西晃从门外喊叫着进来,要是以前柳儿姐会去扶住他的,但今天却坐着未动,只是斜睨了眼,便低头干手中的活,父亲是曾夺去她童贞的人,即使柳儿姐念在父亲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上不会狠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好。
父亲摇晃着朝这边都来,身上散出浓烈的酒气,径直走到柳儿姐跟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鞋垫,傻呵呵的问:“柳儿这是给谁做的鞋垫?不会是给你叔我做的吧?恩……哈哈”
柳儿姐的手半定在空中无处着落,惊慌的看着父亲,奶奶急了,怕父亲会再有什么动作,赶紧上前一把又拽了过来,斥责父亲:“你回家来整天就知道喝酒……你还知道什么?快回房间去……看你这副德行”
父亲醉汹汹的喘气道:“妈……儿子寂寞啊……儿子死了老婆,儿子寂寞啊。妈……”
奶奶皱着眉头安慰父亲:“快回房间睡觉去,过些天给你再找个……快回房间去……”
“妈……儿子死了老婆啊……妈”
78)
父亲喝醉酒就这样风言风语的说个没完没了,我第一次见父亲的眼睛里模糊湿润了,奶奶眼睛里禽满浊黄的泪水搀着父亲进了母亲的房间,出来拉上了门,用袖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对柳儿姐说:“柳儿啊……你就别在恨你叔了……好吗?就算奶求你了”
柳儿姐侧鬓滑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柳儿姐还是说了句:“奶奶……我知道知恩图报的……”
在她说完话后,手里的鞋垫上就被落下的一颗饱满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心里很委屈……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当晚是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父亲下午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就动身。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几点,奶奶和柳儿姐给我准备要带去的衣服,父亲牢骚说,不用带了,去了买些新的,都去城里上学了,不穿养气一点哪行埃
奶奶还是给我收拾了一大包东西放在柜台上,等待第二天走的时候带。
熄灯后我偷偷溜进柳儿姐的被窝里对她悄悄说:“柳儿姐,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回来”
柳儿姐转过身来搂着我,均匀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笑道:“你好好读你的书吧,该到什么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依偎在柳儿姐身边,说着夜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被一阵吵杂吵醒,奶奶和柳儿姐却熟睡着,我总是在晚上很敏感,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醒了。
侧耳仔细聆听,远处传来猫头鹰不知疲倦的呱呱叫声,寒颤森然。父亲在院子里撒尿,自言道:“日他妈,真冷,真是冻死了……”
过了会木门吱呀响了声,外面归于平静了,幽蓝苍穹里传来深邃神秘的光线。又响起了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的女子的凄厉哭声了,漂浮不定的哭声一会是在院子里,一会突然又在很远的山沟里传来,我乘早将头埋进了被窝,一泡尿憋到了天亮。
父亲早上起来的时候一脸浮肿,眼睛红的像垂涎在秋天里的桃子。
父亲进了房间,揉着猩红的双眼对奶奶抱怨:“真是住不下去了,今天就走”
奶奶愁容满面的看看父亲说:“你要是想走,那就今天走吧”
父亲说:“那就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就走”
奶奶看看外面回头说:“今天太阳很好,走早点,估计中午就能到镇上火车站”
父亲疲惫的打着喷嚏揉着鼻子说:“带上善爱可能会慢点吧,估计下午能到”
奶奶问他:“感冒了?”
父亲流着鼻涕声音沙哑的说:“昨晚一直睡不着……担惊受怕的……”
奶奶对柳儿姐说:“把给善爱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柳儿姐将一大包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父亲将自己回来时带的行李包从母亲房间里拖出来。
79)
奶奶在厨房里忙活了几刻,端出一碗煮好的鸡蛋说:“带在路上和你爸吃吧,走这么早也没做什么吃的”
我将鸡蛋装进随身背着的书包里,奶奶在我头上摸了摸,有点恋恋不舍的说道:“去了要听你爸的话,好好读书,知道吗?”
这一刻我也有种永别的伤感,但还是没哭,我从小就不哭,我强装欢颜道:“知道了……您就别操心了”
春寒料峭,我哆嗦了一下。
“善爱,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柳儿姐帮我将衣领拂平说:“善爱……好好读书”
“恩……知道……”
我笑笑道,跟着父亲出门了,背后哐的一声巨响,一股劲风夺门而出了,吹的我直发抖,心里突然很留恋,回头去看站在房檐下的奶奶与柳儿姐,奶奶用袖子抹着老泪,柳儿姐眼睛眼红了,我心里泛起一股酸,狠下心,扭头时猛然瞅见母亲的房间门打开着,母亲穿着一身白衣服在门口站着,衣襟在风中油油招摇,可是站在走廊另一侧的柳儿姐似乎并没有看见,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也没有了,但门还是敞开着,我想我一定是因为要离开这成长了11年的地方心里不舍想起了母亲,所以才产生了看见母亲的幻觉了。
父亲已经走出一段路了,见我没跟上,回头大声喊我:“善爱……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再晚就不能赶到镇上车站了”
我心里纳闷,迟迟不肯转身走,父亲有点不耐烦的喊我:“善爱……你到底走不走啊?”
“走走走……来了”
我急忙应着小步跑了过去。
“你磨蹭怎么呢?再不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了”
父亲斜睨我责备道。
我像一头小鹿乖乖地跟着父亲在崎岖的山路上跌磕前行,这条路是我这11年来走的最长的路,在我叹气埋怨脚疼的时候父亲擦着额头的汗水说:“这才走了一半,你就撑不住了”
“我走不动了”
说着我干脆坐到了山路边的石头上。
“那就歇会吧1
父亲无奈的将包放在石块上蹲下身点了枝烟抽起来,早晨的天气还寒意未尽,大中午的时候太阳却毒辣的很,对面山坡上的油菜花开的黄灿灿的一大片蔓延了整个山峦,空气中油菜花浓烈的芳香扑鼻而来,让人不可抗拒,偶尔有蜂蝶嗡嗡的从耳边振翅飞过。
休息没多会就有开始赶路了。
山里天气说变就变,才一会太阳就被阴云遮笼了。
父亲的脚步很大,我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父亲嘴里叼着根烟突然止步回头说:“善爱……你用不着跑步还用这么大的力,我走慢点”
我的脚掌很酸疼,听到父亲这么说心里有些窃喜,乐应道:“恩,要是能歇会就更好了”
80)
“你还想歇?再歇就赶到天黑也赶不到车站了,天黑了山里到处是野兽出没,我们父女两可就走不出去了”
“那还是不歇了”
想到野兽我就害怕,强子他姐听说小时候就是在山里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
我脚步也不自主的加快了。
父亲说:“一个女孩子走起路来不轻盈点,怎么这么用力?”
“我没有氨
我疑惑的说道,自己明明脚掌都疼的不行了,还哪来那么大力气费呢。
走着走着,父亲突然抓住我胳膊急促的停住,这时我才听见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也嘎然而止,我扭头向后一看,没有人。
“走……善爱……别多想……马上到车站了”
父亲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颤悠了,但还是显的很镇定,我的背后冷飕飕的,我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可是这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扑通跳动的心稍微缓和了些。
山路上只有我和父亲两个行人,却有三个人的脚步声……
我与父亲这一路一句话也没说,赶到车站的时候下午两点多了,一辆绿皮客车拉着汽笛开走了。
停下的时候我们父女两都已经气喘吁吁了,父亲似乎比我还紧张,额头上被汗水浸湿了。
“幸好还没错过车”
父亲欣慰的说道。
“那在站上还能歇会吗?”
我累的站都站不住了,只想在站上多休息会。
“不能,车马上就发了,再歇只能等到明天了”
“那就明天再走吧,要是能美美睡一晚觉该多好氨
我奢望的看着父亲说道。
“明天?别想明天了……这鬼地方不能多呆……这站上经常闹鬼的”
父亲小声对我说道。
父亲这么一说,我的奢望便成了赶紧离开这里,寨子里发生的那一系列奇异的事情及我双眼所见到的东西已经让我对这群山包围的山寨产生了一种深到骨髓里的恐惧。
赶上了当天最后一趟开往津市的列车。
到津市是已经是晚上了,津市是一个小城市,不算繁华,但比起我生长了十一年的穷山僻壤就是天壤之别。
林立的楼群,车水马龙的交通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就一路走一路对我介绍。
父亲的住处经过了一所初中的后面,父亲说:“就在这里给你报名”
我看着黑暗中蒙胧的楼,心里暗自惊叹城市的繁华,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父亲租的房子在一个小区的六楼,本来脚掌就疼,爬楼爬的我气喘吁吁。
进了房间倒头就睡觉,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