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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公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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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箱子里面是很多揉成团的旧报纸,我把这些纸团拣了出来,才发现纸团里包着一些东西——
  “好像是玉器啊!”
  叶萧也不禁叫了出来,他急忙凑上来帮着我一起整理,原来这些旧报纸是用来缓冲保护。很快,一个圆盘形的玉器出来了,直径足有二十多厘米,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孔,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白色。我小心地捧着这块玉器,手上的感觉冰凉异常,一股寒意直往我皮肤里钻。
  “看,箱子里还有其他东西。”
  叶萧提醒了我一声。我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放好,然后小心地蹲下来,将箱子里的其他玉器全给翻了出来——
  第二件玉器看起来像个斧头,带有条纹的黄颜色,大约有十几厘米长;第三件玉器方柱形的,粗看像半截木桩,细看又像大理石笔筒,从上到下有个大孔,内圆外方,足有二十厘米高,十厘米宽,重量起码有十斤;第四件玉器就显得很小了,明显雕成了乌龟的形状,只有火柴盒大小;而第五件则是一把小匕首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挂在腰间的饰物。
  我把那些纸团全都拣出来来,箱子也被我翻得底朝了天,总共就这五样玉器了。
  叶萧和我都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些东西,玉石之类的东西我懂的不多,所以也说不清它们的价值。特别是那件木桩似的大家伙,与一般小巧玲珑的玉器太不一样了,尤其是那家伙表面刻着许多奇怪的花纹,有点像张开血怪大口的怪兽。
  “苏天平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叶萧总算是说话了。
  我先让自己恢复了镇静,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苏天平对我说过的话:“对了,苏天平说他们在荒村的时候,不是闯入过一个地下通道吗?在那个地宫一样的地方,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玉器,根据昨天他描述的样子,不就是这些玉器吗?”
  “你是说——这些玉器都来自荒村,是苏天平从神秘地宫里带出来的?”
  “怪不得,昨天感觉他漏了什么没说,原来他不好意思把这个说出来啊。”我一下子全想通了,“他们四个人在神秘地宫里,突然手电筒摔坏了,在黑暗中大家乱作了一团,苏天平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玉器塞到自己的旅行包里,反正黑暗中谁都看不见,然后跟着大家一起跑出去,这样谁都不会察觉到的。”
  叶萧点了点头说:“两天后,苏天平把这些玉器带回了上海,而他的同伴们都不知情,是吗?”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否则他没理由不告诉我的,一定是怕这种盗窃行为被我戳穿,所以不好意思当面对我说。”
  “那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玉器交给你呢?”
  “也许是绝望吧——”突然,我自己也感到了一种恐惧,“是的,在霍强和韩小枫死了以后,苏天平处于极度的恐惧中,他可能担心这些玉器会给他带来厄运,因为都是他从地宫里偷出来的——”
  叶萧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所以,他把这些玉器转交给你,也等于把厄运转移给了你。”
  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我仿佛从梦中惊醒似的:“难道,就像是诅咒录像带?一定要把录像带给别人看,把诅咒转移到别人的头上,自己才能没事?”
  “不,我不相信这种事情存在,不过,或许苏天平相信呢。”
  我立刻就愣住了:“难道说他要把诅咒转到我的头上?不,他不会是这种人。”
  “也许是他看《午夜凶铃》实在太入迷了,想要自己尝试一下这种办法吧,就像死马当作活马医。”
  “够了,请别再说了。”
  此刻,我已经身心俱疲了,低下头看着那些古怪的玉器,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起了步。叶萧冷静地说:“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不干涉你,但你自己必须要小心。”
  “那么这些玉器呢?”
  叶萧看了看玉器说:“暂时放在你这里,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真古董,先去做一下文物鉴定吧。”
  “好的,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叶萧微微笑了笑说:“兄弟,好自为之吧。”
  然后,他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独自面对着那些玉器,仿佛面对着另一个遥远时空……
  第十五天
  精神病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特别的味道,阳光从一侧的窗户照射进来,与想象中的气氛似乎不太协调。但一个强壮的男护工与我擦肩而过,让我明白这里依然是个特殊的地方。
  我轻轻地推开一间病室,只见在温暖的阳光下,蜷缩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春雨。
  昨天晚上,叶萧告诉我春雨已经被找到,并被送进了医院。于是,我就决心去看一看她,不论是出于同情还是责任,也不论她是否真的疯了。
  刚才医生告诉我,春雨昨天送进来的时候神智不清,问她什么都回答不上来,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可能受到了过度惊吓,以至于精神分裂了。医生不指望我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他认为春雨可能要经过漫长的治疗才能恢复。
  现在,春雨缓缓抬起了头,她盯着我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屠宰前的羊羔,是那样绝望和无助。我的心里微微一颤,难道我就那么可怕吗?不过,如果没有我的小说《荒村》,她会到今天这地步吗?想到这里,我低下头无言以对了。
  出乎意料的是,春雨首先说话了:“你总算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吗?”还是一直在等待着我出现?
  “是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说吧,是不是他们三个人都死了?”
  奇怪,医生不是说她疯了吗?但是,现在她说话的语调平稳而冷静,神色和表情也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精神病的样子。
  面对她的问题,我倒有些左右为难了,如果把苏天平的死讯也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到她呢?我只能强作微笑说:“你不要太担心,你在这里非常安全。”
  “算了吧,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说话的口气成熟了许多,似乎不再是那个小女生了,“你一定是来问我,在荒村发生了什么是吗?”
  “也许是吧,但我已经知道一些了。”
  “是苏天平告诉你的?”
  “对,我和他谈过。”
  但春雨摇了摇头说:“那你还是有些事情不知道。”
  “是什么事?”
  她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停顿了片刻才说出话来:“那口井——”
  “井?”
  我的心跳立刻加快了。
  “是的,进士第的后院里有一口井,关于那口井的秘密。”春雨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说,“在离开荒村的前一天,苏天平和韩小枫都待在进士第里,而我和霍强则到古宅外边走了走,我们在村民中间打听到了一位老人,听说他是荒村年纪最大的人,对荒村的种种传说和掌故非常熟悉。”
  “你们找到这位老人了?”
  “是的,这位老人头发花白,胡子留了一大把,起码有八十多岁了。和荒村其他村民一样,他看我们眼神很怪异,然后就向我们讲了一个典妻的故事——”
  “典妻?”
  “你知道典妻的意思?”
  “是的,我知道,继续说下去吧。”
  “民国初年,荒村欧阳家很有钱,但欧阳老爷多年无子,便花钱租了一个穷人的妻子做典妻。后来,典妻为老爷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她总想着要逃出进士第,与自己原来的丈夫、儿子相会,老爷便把她关在了后院里。终于有一天,典妻逃出进士第准备远走高飞,却被欧阳家抓了回来,老爷决定用最严厉的手段惩罚她。”
  “沉井——”
  我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春雨显然很意外:“你知道这个故事?”
  “是的,典妻被沉到了古井里。从此以后,就没人再敢去后院了。”
  忽然,我想起了小倩,她也曾向我说过这个故事,显然这个故事应该是真的。
  春雨继续说:“但你一定不知道,给我们说故事的老人,就是那个典妻的儿子。”
  “典妻的儿子?”
  “就是典妻进入欧阳家之前,和原来丈夫生的儿子。老人说他很恨欧阳家,事实上全体荒村人都不喜欢进士第。1949年以后,欧阳家败落了,就更没有人理他们家了,这个家族就像孤魂野鬼似的守着古宅,人丁越来越稀少,现在看来是彻底绝后了。”
  我叹了一声:“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吧。”
  春雨点了点头,她说话似乎有些困难了:“除此之外……老人还说荒村在古代是一个……麻风村。”
  “麻风村?”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至于我在小说《荒村》里,说荒村人是宋朝靖康之变的北方移民,则完全是出于我的虚构。
  “是的,古时候麻风病人受到歧视,他们被从家里赶出来,可怜地四处流浪。许多麻风病人为了生存而聚集到一起,长途跋涉来到这块荒凉的海岸,便将其地命名为荒村。但是,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前,已有一个家族世代定居于此,那就是欧阳家族。”
  “欧阳家族与麻风病人生活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荒村?”
  “但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家没有一个人染上麻风病。而那些外来的麻风病人们,大多能活到善终的年纪,并且养儿育女,传递后代,经过十几代人的繁衍,麻风病竟渐渐地从荒村消失了。”
  “真不可思议,麻风病在古代被认为是绝症,没人能治好这种病的。”
  “确实如此,所以几百年过去了,极少有人胆敢走进麻风村。”
  “这也是荒村与世隔绝,保守封闭的原因,是吗?”
  “对,但不仅仅是这些。”忽然,春雨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几百年来,荒村一直有这样的传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重大秘密,隐藏在荒村的某个地方,所有外来的闯入者,都将受到这个秘密的诅咒。”
  我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春雨那种奇怪的表情,缓缓地说:“所有外来的闯入者都将受到诅咒?”
  “没错,一个都逃不了。”
  春雨的回答斩钉截铁。
  但问题是——我也是“外来的闯入者”。
  我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一下子懵住了,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中。
  然而,春雨却好像中了魔似的,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一个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了……”
  难以置信,她现在样子就像个小女巫,而嘴里的话则像是古老的咒语,不停地在我耳边重复着。我紧张地看着她的脸,大声地说:“春雨,你怎么了,快点醒醒啊。”
  “一个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了……”
  她似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脑袋随着口中的话而摇晃着,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让我的头都有些晕了,我连忙大声地呼唤护士。
  这时,随着春雨剧烈的摇晃,藏在她怀中的挂件跳了出来。瞬间,我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痛了——挂件是一枚玉指环。
  我再也顾不上发疯的春雨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的玉指环——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色泽,让我的眼睛也跟着她一起晃动。
  几个强壮的男护工冲进来了,好不容易才把春雨给制服了,然后由一个护士给她打了针。在春雨激烈挣扎的过程中,她脖子上的挂件绳子断了,那枚玉指环掉到了地上。我立刻弯下腰捡起玉指环,退到一边看着春雨。
  大约十分钟以后,护工们退出了房间。春雨终于恢复了镇定,满脸疲惫地看着我。
  我向她晃了晃玉指环说:“对不起,你的东西掉了。”
  春雨眯起了眼睛,看了玉指环好一会儿说:“不,这不是我的东西,你拿走吧。”
  “那它是谁的?”
  她用一种奇怪的嗓音幽幽地说:“它属于荒村。”
  “荒村?”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枚玉指环,它比一般的指环略厚一些,主要是半透明的青绿色,但在指环的侧面,却有一种怪异的暗红色。
  瞬间,我的手像是被电触到了似的,脑子里回想起苏天平说过的话。对啊,他们在荒村闯入了一个神秘地宫,在地宫最里层的密室中,他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玉函,里面装着一枚玉指环。
  ——就是这枚玉指环,和苏天平叙述的一模一样。
  忽然,我盯着春雨说:“这枚玉指环,应该是在荒村地下密室里的?”
  她看起来有些害怕,立刻点了点头。
  “当时,霍强的手电筒被砸坏了,所以你趁着黑暗的机会,将这枚玉指环从密室里偷了出来?”
  “是的,你把它拿走吧。”春雨颤抖着说,那双眼神是如此地冷漠。
  这时,护工们突然进来了,他们扶起春雨,要把她送到住院区去。春雨非常顺从向外走去,但当她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我说:“还有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我立刻扑到了她身边,但护工抓住她的手往外强拉她。春雨用另一只手使劲攀住门框,急促地说:“一张关于荒村的照片,被韩小枫拿走了。”
  还没来得及我回答,春雨已经被护工拉到了走廊里,她强行扭过头看着我,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独自站在门口,回想着春雨的最后一句话,身体像是被什么凝固住了。
  此刻,那枚小小的玉环,正紧紧攥在我的手心里。
  缓缓摊开手掌,一些汗珠正沾在玉指环上,我轻轻地擦去了这些汗珠,感觉就好像是在水中淘金一般。忽然,我出于某种本能的下意识,把玉指环放到了自己的手指尖上,正当我要试探着戴上它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打了一个冷战,先将玉指环塞入口袋里,然后接起了电话。
  一个磁石般的女声从电话里响起:“喂,我是聂小倩。”
  是她?几天不见,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心中立刻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傻傻地说:“你在哪里?”
  “我在上次见面的地铁书店里,那你在哪儿呢?”
  “精神病医院。”
  “天哪?他们把你关进去了?”
  大概任何人听到这样的回答,都会晕过去的吧。我也暗暗好笑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是在精神病院探望一个病人。”
  “哎,那种地方是不能随便去的。”
  这时我试探着问道:“我们现在能谈谈吗?”
  “好的,我在书店里等你,不过你得快点喔,否则我等不及就要走了。”
  “行。”
  结束通话后,我迅速地跑出这房间,只留下急促的脚步声,回响在精神病院的走廊中。
  离开精神病院后,我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抵达了那家地铁内的书店。
  当我气喘吁吁地跨进书店,在一排排书架中间,寻找着小倩的人影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细微声音:“你来晚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果然见到了小倩,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头发扎起了马尾,看起来又和上次有些不同了。
  “你去精神病院看什么人?”她摆着一个特别的姿势问着我。
  “春雨。”
  “那个去过荒村的女大学生?”
  “她疯了。”
  小倩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为什么?”
  “不知道。去过荒村的那四个大学生,回到上海后就相继死了两个。另一个男生也失踪了,现在生死不明。而春雨则已经疯了,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
  “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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