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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免费?宋腾做园丁,他岂有反对的道理?
“随便。”停了一下又问:“没事带什么种子?”
他有些凉意,于是走进客厅,关上铝门窗,就让“小子”
冻死吧!他打开电暖炉。
蓉蓉却尾随他到客厅,念着:“宋花瓶,你不问我种子的名字吗?”讲到花,她的兴致可来了。
他不理她。
她重复她的话。“你不剖析我花的名字吗?”
“你很烦哩!”宋腾受不了。“什么花?”
“淩霄花?”
“淩霄花?”他皱皱眉。“没听过。”
“喔——”宋腾想起来了。那种花,我有印象,好像软趴趴的,没有骨气的样子。“
“是的,是没有骨气。”蓉蓉一语双关道。
不过,宋腾没有领悟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站起来,把电暖器抬起来,走进房里,锁上门。
蓉蓉一直注视着他的房门。
第六天。
他也许受够了,没见过这么脏的女人,他远远就可以闻到发自那件黄色架裟的臭味了。
什么样的人,能一星期不洗澡。
他索性不回家,去闻那股噁心味。
这夜,他睡在医院里,也不忘打电话回宋家,问候父母亲和家人。
妈妈岳夜欣还是那句老话:“腾儿!你的新娘呢?”
每人都这样问他。
“宋腾,农历年快到了,你的‘诺言’是否可以实现?”
没有人关心过他在外面住得好不好?只一味关怀“无形”的另一半,真是无情的家人啊!
第七天。宋腾的好奇心越来越强。这小子的韧性可真强,他决心了解当他不在家时,“小子”究竟在做什么?在原始没水没电的生活中,她是如何度过?
宋腾知道她在种花,那除了种花以外呢?她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怎?生活?
在下午三点钟,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他赤着脚,手拿皮鞋,小心翼翼地关上铁门。
他在客厅里没见到蓉蓉,在阳台上也没有。
其他三个房间都是锁的,他能确定,她应该在夹层的和室里。不然,就是——走了。
他轻如猫步的走路,踮着脚上楼,才走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这“小子”正在……打坐?
打坐?
是吗?
宋腾更加细细打量,凝神注视——她盘着腿,双手放在腹前,挺直身子,双眼半合,一副入定状,脸庞散发着置身天堂般的愉悦。
宋腾被吸引注了。
“小子”全身散发一股神奇的魔力神秘。宋腾蓦地升起了股敬意,她的莫名感应力,让宋腾的心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不敢打扰她,偷偷走下楼,走到自己的房间。
他屁股坐到皮椅中,脑中全是蓉蓉打坐的神情及身影。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对这样的女人感到好困惑啊!
在沈思之间,仿佛听到了厨房碗盆的敲撞声,接着是瓦斯炉开火的声音。
她在做菜煮饭?
对!她一定趁天还没黑,赶快做饭,否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看看手表,正是下午四点。
他发现自己疏忽了一点:没有把瓦斯的开关锁起来。所以,“小子”才能开火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的好奇心又来了。那“小子”吃些什么呢?
她不是足不出户为何且冰箱也被锁住,整个房子没有食物,她拿什么来吃啊?
一阵噁心的油烟味道传来,宋腾皱鼻,没有电开抽油烟机,所以这股怪味传了过来。
噁心得令他想吐。
她到底在吃什么?
宋腾实在无法想像。
这时炉火熄了,宋腾揣测,这“小子”应该是在餐桌上吃她的“晚餐”,他既忍无可忍那种怪味道,又好奇八百地想知道是什么?
如今之计,只好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将她抓个正着。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打开房门,冲到餐厅。
蓉蓉愣了一下。你在家?你居然在家?“她还有些喜出望外呢!
“是的,我在家。”他开始逼问她。“你用我的盘子、筷子、瓦斯……不错嘛!还做了一道菜。”他盯着盘子里奇形怪状、黑黑扁扁的“点心”道。
“不好意思。”蓉蓉用手捏了块“点心”塞入嘴巴。“看到没,我没用你的筷子啊!”她表情丰富地吞下了一个“点心”。“很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尝?”她贼笑着。
“这是什么?”
“先吃了,我再告诉你?”她捏起另一边的“点心”,与另一边黑色的形状不太一样。
宋腾眼中满是疑惑,但他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
“不难吃吧!”
“是好吃……到底是什么?”他舔舔嘴道。
“与我的名字相同,你猜猜看?”她兴致大起,吐露起过去的历史。“以前,在家乡我还吃过老鼠肉、蚱蜢、蜘蛛、空山甲……大概所有能吃的,我都吃过。”
听她这么说,宋腾的胃翻搅一下,警觉道:“这到底是什么?
怎会和你的名字相同?“
“在水管里常看到的啊!在厨房里也很多!与我名字一样,是一种昆虫——”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宋腾开始觉得害怕。
“蟑螂——”
蓉蓉的话语未毕,宋腾已冲到槽边,大吐特吐一番。
直到他的胃感觉完全被掏光?止。
一个钟头后,他怒气冲天地冲向她。可恶!这女人一定不是“好种”,连蟑螂也敢吃?甚至还骗他吃。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今天,一定要踢她出门,否则他就不叫宋腾,改名?“宋无能”。
“‘小子’——”他在餐厅对她大吼大叫。“‘小子’,今天一定要你好看,我要向你摊牌——”
怪怪!“小子”竟然不吭声。
宋腾走近。“‘小子’!”他推推她,谁知,她竟倒在桌子上。
“‘小子’——”宋腾机灵地探向她鼻息,发觉她正口吐白沫,天哪!食物中毒?
他立刻拖着她进浴室施以急救。
“‘小子’,你先前吃了什么?快点告诉我——”他好不容易把她弄醒。
蓉蓉发不出声,只是以唇型道:“老——鼠——肉。”
“老鼠肉!你疯了!都市的老鼠是有毒的,他们乱咬塑胶,乱吃电缆线、金属……你还敢吃?”
宋腾骂归骂,双手却灵巧地把蓉蓉身体翻过去,脸朝下,用他的玉指伸进她的喉咙,一?间,胃中的食物就倾泻而出,吐在马桶内。
他继续有力地拍打她的背。“全吐出来,全吐出来!”
“小子”受不了折腾,昏过去了。
宋腾嫌她脏,不敢抱她到床上,只是拖着她躺在地上,?她盖上一件被单,当然,“小子”盖过的东西,他一定会把它扔掉。
他让她好好的休息。转过身,用钥匙打开冰箱的锁链,取出苏打水及苏打饼干,放在桌几上。
他没叫醒她,开始动手清理消毒家里,他丢掉炒菜窝、盘子等东西,再刷洗厨房地板、切菜盘……连地板都在刷。
蓉蓉醒来时,就是见到这副景象——一名家庭主妇正跪在地板上擦拭着,头上还绑了三角巾。
这男人……还是这“女人”……她都快混淆了。
宋腾跪在地上,拼命刷洗,等差不多了,一?头,与蓉蓉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还好!你还活着。”他仍不忘讽刺道。“幸好你碰见我,否则,你铁定没命了。”他以医师的口吻训示着。“你以为你有铁胃啊!吃什么蟑螂、老鼠……真是‘起疯’。”
“你要自杀,也不是这种方式啊!”他拿起苏打水,命令道:“全部喝掉!如果你还要健康的话!”
他的“凤眼”直勾向蓉蓉,此时,蓉蓉的泪水就像停不住的水龙头,哗啦啦的落下。
他惊嚷:“你又哪不舒服了?”
蓉蓉摇头。“在我……家乡,老鼠……都是很好吃的。”
她哽咽道。
“你的家乡?”宋腾觉得她大概“脱线”了。他不相信她。
台湾的老鼠,只有田鼠可以吃,但现在都在灭鼠,除了自己养的外,谁敢到处乱吃!“好可怜哦!都是毒到中枢神经去了,令你意识不清。”宋腾同情她。“我应该让你舒服地躺到床上的,可是,你实在太脏!你愿不愿意好好洗个澡?”他看她仍十分虚弱。“你动得了吗?”
蓉蓉点头。老实讲,她也快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宋腾扶着她到浴室,关上门前,宋腾又要求她把黄色架裟拿出来洗。
“那件衣服都烂了。”
蓉蓉开门,她只露出一个头问道:“那我没有衣服换洗。”
“先穿上我的浴袍吧!”宋腾想了一下说。反正,你那件用快干机很快就干了。先忍耐一下!“
蓉蓉点头带上门。
她不觉得自己要忍耐啊!能穿上宋腾的浴袍,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宋腾千叮咛、万叮咛——要她洗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真的洗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走出浴室。
这一出来,可是不得了。
她发梢中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自背脊上滑落,皮肤用力搓过了,白中泛红,尤其是双颊,被热气烘托,泛红得像熟透的萍果。全身还散发着玫瑰香味呢!
像极了无邪的小天使。
“不错!看来有些人样了。”宋腾调侃道。“先把头发吹干,我做了些小菜,一起吃吧。”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蓉蓉的头发实在太长了,要把它吹干,可是要花好久的时间。
而她,大概太久没吃到白米饭了,一屁股坐上餐桌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像在拼命似的。
还是宋腾?她吹干秀发,因为,他不能忍受她的发水滴到他刚刚才清洗完的地板上。
看她的吃样,宋腾忍不住揶揄:“你是太久没吃到饭吗?”
他原本只是想对她开玩笑。谁知,蓉蓉居然真的点点头道:“从你断水断电的那天起,我就没吃过饭了。”
“天?!”宋腾无法置信,起先,只想逼起她才这么做的,没想到,却差点害死她。
“那你这些天,都吃些什么?”
“蟑螂、蚊子——”她才说到这两种昆虫,宋腾已制止她再说下去了。
“够了!够了!”宋腾听不下去了,他的怜悯心大起。“我不是人,竟让你这样受苦。”
他良心不安道。
“我——”蓉蓉哽咽,泪水抽抽噎噎地倾泻而下。“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不会再向你要遣散费了!我只求住在这里——”
这嗜钱如命的“小子”竟变成这种下场?
她会赖着不走,是“组织”不要她吗?她是因为要不到钱被“组织”扫地出门了吗?看她哭成这样,宋腾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吧!你先吃饱,再好好睡个觉,等你体力恢复了,我们再谈。”
他碰触她的长发道:“今夜,你可以睡在客房里。”他微笑道。“要好好睡喔!”
早晨,宋腾已在餐厅里等着蓉蓉。桌上摆着热牛奶烤吐司、荷包蛋。
他打算好好盘问这“小子”的来历。
他从早上七点,就开始等她。不过,她却一直睡到十点还没醒来。
宋腾不忍叫醒她,他干脆打通电话到医院请一天假。
他自己并没发觉,这“小子”第一天见面的情景——他的眼中充满了她刁蛮俏皮的模样。
“早安,宋——院长。”蓉蓉不知道何时冒出来,她改变很多,不再叫他“宋花瓶”,而是很尊敬地叫他“宋院长”。
大概,她已知自己“山穷水尽”,不得不谄媚巴结他。
“早安,‘小’——”他噤住口,他原本想叫她“小子”,可是,她称他“宋院长”,他也应该改口了。
现在她穿着他的短裕袍,长发披肩,身材婀娜多姿,一双修长的美腿,在在说明了她是位很美的“女人”,散发十足的女人味。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我们已经认识有一阵子了,我却还不知你的名字?”宋腾笑着说,比了个“请坐”的姿势。
蓉蓉慢慢地坐下。
“吃吧!边吃边告诉你的名字。”他催她。
蓉蓉点头,乖巧地吃完早点,用餐巾纸擦拭干净她的樱唇及小指。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宋腾。
蓉蓉眨了眨眼道:“你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莫非,你还有两个名字?他睨着她。”先说真的吧!“
她念了一大串。“巴帝维丹妮·巴布巴。”
“什么?你再说一次?”宋腾闪过不可思议的神情。
蓉蓉又念一次。
这女人来自哪里,怎?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显然他不能小看她。
“那你的假名呢?”他又问。
“苏蓉蓉。”
“苏蓉蓉?”这不是楚留香里的“苏蓉蓉”吗?她的“假名”倒颇有意思的。
“你是哪里人?”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宋腾有些恼了。“‘小子’,你最好全部老实招来,别跟我卖关子,不然,我把你丢出门。”
“丢出门”这三字,引起了蓉蓉的惶恐,她害怕他真的这么做。
“我会老老实实、一字不漏地讲。”
“好!那就快点!‘小子’。”
蓉蓉面有难色。“宋院长,不管你在何时何地,生气或快乐的时候,都叫我蓉蓉好吗?我已不叫你‘宋花瓶’了,你就别再叫我小子了。”
他想想也有道理。“好,那你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我是来自中国西藏。”
“西藏?”他露出惊讶不已的神情。“怪不得!你穿一身黄色的架裟,。这是西藏喇嘛的标帜嘛!”他恨自己没有早点看出来。
“但我不是喇嘛,这件黄色架裟,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所以,我到台湾时,随身带了过来。”
她急着解释。她的父母双亡,唯一能留念的,就是这架裟了。
“你来台湾多久了?”
“快两年了。”
“那你显然适应得很好。”宋腾佩服地说。
“谢谢。”她道。
事实上,为了生存,很多潜在的能力都会被激发出来,甚至弱者都会变成强者呢!
“所以,我上次看到一群‘怪人’,全是西藏喇嘛?”他问道。
“是的。”
“那么那个受伤的老人,他是谁?”
“是道地的台湾人,我们都叫他旺伯,他帮助我们西藏人很久。”是的,若不是他,蓉蓉也无法到台湾。
既然是这样,宋腾大致明为了。
“那你为什么要做‘海蟑螂’?”
“为了生活啊!”蓉蓉道。“我们西藏人的生活费,也是一笔?数不小的开销。”
“那么什么不待在家乡,会跑来这里呢?”宋腾又接着问道。
“我会来台湾,一半也是政治因素,我们大多是受政治迫害的人;很多人千里迢迢到印度、尼泊尔、不丹……而我,算是比较幸运,利用人脉能到台湾来,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问题啊!所以我现在必须先暂避风头,无法回到族人的落脚处。”她欲言又止,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宋腾并不放过她。
“这可以不回答吗?除了这问题,其余的,我一定老实回答。”蓉蓉楚楚可怜道。
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宋腾的恻隐之心大起。“好吧!就依你的。”
“但是我可不可以问你,怎?会找上我?又是怎?进到我房子的?”
“知道你买房子,是很偶然的,记得,你在医院收到我送的花吗?无巧不巧,我正好见到代书和业务员找你,于是向他们打听到你的住址,就这样,来到这了。”她顿了一下。“至于我进来的方法,就是从二十层的顶楼,用一根绳索就爬到你的阳台,轻而易举。”
宋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