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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受伤了,实际情况我不了解。”科教练说。
悠悠的心一紧,双臂再也使不出力气来,担忧使她再也没有心情运动。
为什么像他那么强壮的人也会受伤,伤势又是如何?她很想打电话去偷偷问外婆。
她想着,离开臂力机,走到柜子拿包包找行动电话,拿出后发觉手机竟然没电了,只好穿上外套,到楼下柜台借电话。
一进到大厅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叫骂声,那女人站在柜台前,背影看来很瘦,骂人的声音却是气势十足,整个大厅里的人都伫足看着她,柜台的小姐全皮皮挫,站着“听训”。
“我叫富嘉女,我的卡被我的菲佣偷走了,拿去网上拍卖,现在下落不明,如果有人买了那张卡就算是共犯,你们听不懂吗?”
悠悠一听到“富嘉女三这个名字,诧异极了,她曾在签到的表格上看过这个名字,难道她就是金卡的原主人?!
“叫你们帮我查,看有没有人用了我的卡,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共犯!”富嘉女叫嚷。
“可是我们找不到你的数据啊!”柜台小姐一脸惧色地说。
“不可能!”这声吼叫听来已接近歇斯底里。
悠悠觉得自己应该要出面澄清,那张卡是她买的,但她并不知实际情况是如此,而且会员数据已改成她的。
她匆匆走过去,富嘉女一见有人接近,立刻转过脸来问:“你要做什么?”
悠悠吓了一大跳,这个富嘉女不只面目凶恶,脸上还有块青色胎记。悠悠知道自己的反应太不礼貌,拚命深呼吸叫自己自然点,别伤了人家的自尊。“那……张卡是我买的……”
悠悠以为自己可以说明,不料富嘉女一听,两眼阴沈地瞪着她,像母夜叉似的尖叫。“你这个混蛋!”更是得理不饶人,伸出金刚五爪要往悠悠脸上扒去。悠悠心底骇然,吓得忘了要跑。
瞬间也不知哪儿飞来一只大掌,神准地擒住富嘉女的魔爪,重重一甩,只听富嘉女哀叫一声,连连后退到三公尺之外。
悠悠不可思议地侧过头去看那个出手相救的英雄,竟然是——陆汉威!
喧闹的大厅忽然变得一片静寂,但她的心却是极不平静。
第六章
悠悠怔怔地看着陆汉威,他双眸深邃,面容淡漠,可说一如往昔,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她刚刚还为他担心呢!而且她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了,怎么他竟突然回来了?!
陆汉威瞬也不瞬地盯着悠悠,发现她明显的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如果这是他造成的,那他难以原谅自己。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害得她提早离开农场。她一离开,他立刻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办法将她从心底移除,她成了放不下的牵绊,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练拳时还因为闪神,而伤了自己左肩的韧带,伤势经过医治已无大碍,但伤了她纯真的心,她心上的伤痕又有谁来医呢?
两人眼中部压抑着无法诉说的情感,没有人先开口问候对方,倒是富嘉女上前来,拉住陆汉威,原本凶悍的面容变得哀怨。“汉威哥,你忘了我了吗?”
陆汉威冷涂的眸光移向她的手,富嘉女赶紧放开来,低垂着头,羞涩地说:“人家是你妹的高中同学,在她生日时,我还曾去过你们天母的家呢,你忘了吗?”富嘉女就是那时候“煞”到他的。
陆汉威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她,何况他妹早已远嫁他乡,高中时代距离现今,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替你解决,不需要动手动脚。”他说。
“噢!事情是这样的,我上个月出国到澳洲去找我姑妈,又绕到纽西兰去找我表妹,我表妹夫是经营牧场的,养了好多绵羊和乳牛……”富嘉女拉里拉杂说了一堆,柜台的小姐全都强忍住笑,站在一旁的悠悠也听得雾煞煞,陆汉威则是一脸黑线。
“请你讲重点。”他制止她乱无章法地说下去。
富嘉女这才闭了嘴,态度又是出人意料的委婉。“意思是人家不在台湾嘛,一回来却发现我在你这里办的会员金卡不见了,在我的严刑……嗯……”富嘉女本来是要说“严刑逼供”,但她好不容易才见到陆汉威,在他面前总得维持形象,立刻改口说:“我一问才知是我那个不肖的菲佣偷了,上网去拍卖,而且有人买走了,但那丫头一直不告诉我买方的地址,所以我才来这里查,看看那个买的人有没有来用过。”
说完,富嘉女眼睛一拗,示威般地瞪向悠悠,又转而向陆汉威娇瞋。“一定是她,她承认了,你快叫警察来把她抓走。”
悠悠一脸惨白,感到头重脚轻,这下她买了赃物,是百口莫辩了。就在她不知要如何是好之际,陆汉威开口了。“你有什么证据说她买的卡是你遗失的?不是已经查不到资料了吗?”
悠悠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不仅他为何要这么说,他明知道事实是她买了那张卡。
“一定是被她私自篡改的。”富嘉女指向悠悠。
“我……”悠悠无措地想着该怎么说,陆汉威却抢在她之前开口——
“不如我再发张新卡给你,让你补登资料,好歹你也是我妹的同学。”
悠悠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而富嘉女以为他没忘这份“交情”,喜形于色,笑了起来,脸上的“青胎”跟着颤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说:“真的吗?汉威哥,你真是太好了。”
陆汉威见她接受,没有多余的表示,只公事化地向柜台要了份空白的资料表交给她。“要麻烦你再填一次资料了。”
富嘉女心满意足地拿了柜台提供的笔填写,边写还边说:“我仍要选你当我的教练哦!之前我来了好几回,都没能见到你呢!”
“我下星期要离开台湾,如果你在下星期之前能来,我当然乐意教你。”
“啥米,你要出国了!噢~~好可惜哦!”富嘉女娇媚地哀叹一声,一点也不知道旁人的鸡皮疙瘩早已掉满地了。
陆汉威并不予理会,他之所以会这么说、这么做,全都只是为了替悠悠化解这一切,他十分在意她,不希望她受到这女人的惊扰。
他侧过头去瞥她,她仍站在那儿,像株弱不禁风的小花,只要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将她摧折了。
悠悠讷讷地和他的眸光接触,她心底明白他是在替她解围,如果没有他在场,后果真的难以想象:心底很感激他,但她知道她最好快点离开,因为他是个“不能”喜欢她的人,她不想留在这里自找难堪。“谢谢……你。”
陆汉威被她细碎的道谢声音敲痛了心,他恨自己说了那句该死的话,想上前问候她,竟被扯住了。“汉威哥,我今天就想上课呢,你来教我好不好?”富嘉女填好资料,还不想放过陆汉威。
陆汉威完全没心情为谁上课,却不得不掉过头去应酬她。“我今天没当班,不好意思,下次吧!”
富嘉女嘟起嘴,不知是要装可爱还是要吓人,但陆汉威不再理她,一转头,发现悠悠已经往楼上走去了,他注视着她纤柔的背影,强忍住追上前去的冲动,勉强自己的脚步走向电梯,上楼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悠悠一进健身房,再也没有心情运动,失神地独自坐在椅子上,隐忍住翻涌的伤心,泪水一触即发。
不知是否她的感觉错误,还是自作多情,她竟觉得陆汉威对她是有情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没有一丝调戏的意味。如果只是一个错觉,那可就太残忍了,因为她是那么的,深深地迷恋着他……
刚才他说他要出国,语气听来像是永远不再回来了,难道是远方有其它的女孩在等待着他?
也许是那样,所以他才“不能”喜欢她吧!
这样的想法很合理,却永远得不到答案,只能任酸楚的泪滑过她的脸庞,心上的痛难以言喻。
同事甲乙发现悠悠不太对劲,提早下课,向她走来。
“悠悠,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怎么眼眶红红的,是谁欺侮你了?”同事甲坐到她身边问。
“我去替你报仇。”同事乙双手插在腰上。
悠悠摇头,轻声却很坚持地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好不好?”
同事丙做完SPA,一脸满足的到健身房来找她们,没发现悠悠有异状,还拿手上的面膜向大家献宝。“嘿,你们知道吗?SPA馆的面膜打五折耶!”
同事甲使了个眼色,同事丙这才察觉悠悠脸色很差。“怎么了?”
甲和乙耸耸肩,没人知道悠悠是怎么了。
“你们快去淋浴,别理我了,我没怎样,真的。”悠悠摇头,不肯说出心事。
同事甲拍拍悠悠的肩,体恤地说:“这样吧,你如果有事可以先离开,就别等我们了,我们待会儿自己搭公车回去。”
“这怎么行?”悠悠很过意不去。
“怎么不行,我们之前都是搭公车来又搭公车回去的。”同事乙也很体谅悠悠。
“那……我就先走了。”悠悠对她们很抱歉,但她真的一刻也无法再待下去,发生了会员卡的争执和再次见到陆汉威,她的情绪已处于崩溃边缘。她起身匆匆到更衣室换下运动服还给同事丙,告别她们,独自到地下停车场去。
上车后在属于自己的隐密空间里,她的泪腺再也下受控制,一发不可收拾,虚弱地趴在方向盘上恸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见有人敲她的车窗,抬起泪眼,诧异地看见陆汉威就在她的车窗外,他示意她摇下车窗。
她赶紧拭去一脸泪,迟疑了好半晌,缓慢地开了窗。
“什么事?”她低着头问,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以谈一谈吗?”看她一个人躲在车里哭,陆汉威心绞疼着。
“谈什么?”是会员卡的问题吗?
“下车,坐到隔壁的位置上。”他说。
“为什么?”她不懂。
“照我说的做。”他低声请求。
“可是……我……要回家了,如果是会员卡的问题,那你不必烦心,我回家就把它剪了,不会再用,也不会对你造成损失。”她喃喃地说。
陆汉威抑郁地摇头,再次请求:“给我两个小时,可以吗?”
悠悠被他温柔的嗓音一震。“难道你不是要谈会员卡的事吗?”
“谈谈你跟我。”
悠悠的心再次一震。
“好吗?”他紧紧地瞅着她。
她被他眼底的抑郁给迷惑,也被他低沈温柔的请求给催眠了,她下了车,把位置让给他。
他坐了上去,等待她上车,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车窗外,繁华的市街依旧,但台北夜晚的璀璨没有在他们心底留下任何痕迹,此刻的他们,心底有相同的感情和相同的灰涩。
静默中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她心一悸,想抽回,但他紧密地握住,不让她抽离。她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好任他握着,泪却不由自主地流着。
陆汉威知道她在哭,一颗心随着疼痛。他待在办公室老半天,无法摆平自己内心的纷扰,一想起她无助且消瘦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就快抓狂。
他无法等待想爱她的心慢慢枯竭,随空气蒸发,那简直是一种酷刑!
他压根儿放不下她,决定碰碰运气下楼找她,他跟自己赌,如果找到她,绝不放走她。
他有个疯狂又禁忌的念头,也许她不见得会答应,但这却是他唯一能爱她的方法……他想请求她当自己的情人,除了名分他给不起,他可以给她所有的爱和物质生活的保障,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入一幢气派的别墅庭院里,车灯熄灭后,四周的景物一片漆黑。
“别怕。”他说,放开她的手,下了车在门前开灯,庭院乍亮。
悠悠怯懦地看着院子的全貌,景致十分优雅,是他在台湾的家吧!他要对她说什么呢?
她拭去眼中的泪,迟疑地下了车。
他向她走来,不发一语地将她拥入怀里。她的心颤栗,热泪又泛至眼中。
“这表示什么?你不是不能喜欢我吗?”
“对你何止是喜欢……不只,绝不只!”他沙哑地低喃,揉着她的发,只想诉说自己对她的心疼。
热泪从悠悠眼底滑了下来,原来她的感觉并没有错——他对她是有感情的。“那到底是为什么,让你……‘不能'?”
“进来,我让你看样东西。”他圈住她细瘦的肩,柔声说。
悠悠困惑地点头,让他牵着手进屋。
屋内宽敞舒适,布置典雅高贵,有个红砖打造的壁炉,暖色调的家具摆设很有家的味道。
“这是我的老家,父母都在外国,我平均一年只有两、三个月待在这里。”陆汉威说明,但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往楼上走去。
上楼的途中,悠悠不由得心悸,不知他要将她带往哪里;也许她该怯怕的,但直觉告诉她,他绝不会伤害她。
上了楼,她被请进他的书房,里头全是各项运动比赛的奖杯、奖状、金牌,井然有序的摆放在两侧的柜子里。
他放开她的手,走向檀木书桌后头,从底下的抽屉取出一本数据夹,翻开内页,对她说:“过来。”
悠悠走了过去,好奇地看向里头一张放大的照片,是他和另一个男子的合照,
两人都身穿跆拳道服,手里捧着奖杯,肩搭着肩。
“这是谁?”悠悠问。
“我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墨宏华。”陆汉威眸色暗淡地说。
“为什么要我看这张照片?”悠悠感到不解,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忽地忆起曾经警告她,要她别和陆汉威太接近的那个运动用品公司小主管,那女人也姓墨叫秋华,名字只差一个字,莫怪她耳熟,这之间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陆汉威又翻开下一页,把整本资料夹交给悠悠,低声说:“坐下来看。”他拉开书桌后的椅子要悠悠坐下。
悠悠感到困惑,但她照做了,低头看数据夹,里头是一些旧报纸剪报,是关于一场跆拳道比赛中优秀的跆拳道选手墨宏华之死;令悠悠惊心动魄的是,陆汉威正是那场比赛中的另一个参赛者,他被怀疑是出拳不当,导致墨宏华休克身亡。
她双手发颤地翻阅后页的陆续报导,包括许多社会舆论对此事的批判,指责他杀了最好的朋友。最后医生提出的有力的反证,证明了墨宏华体内残留过量的禁药,是药物反应使他自己休克不治,陆汉威才被判决无罪。
数据夹的最后是一封信,内容是墨宏华希望他自己若有个不测,要陆汉威娶了他唯一的妹妹墨秋华为妻,永远顾照她,信的日期是在他身故之前的一周。
看来墨宏华知道自己早晚会出事,而想必他的妹妹墨秋华就是她遇到的那位!
悠悠明白墨秋华为什么要说那番话了,墨秋华认为陆汉威是她的,为了避免别的女人接近他,才会用污蠛他当手段,将一切危及到她的女人驱离。
但墨秋华那么说对陆汉威是极不公平的,悠悠可以想象在那段时间他心底承受的压力和所受的伤害。
而基于好友的立场,陆汉威势必会答应墨宏华最后的请求,他会娶墨秋华为妻吧!
她眼底蓄满了泪,心剧烈地颤动。
“看完了吗?”陆汉威伫立在门边抽烟,等待她。
悠悠点了头,眼中的泪滚了下来,一不小心滴落在墨宏华的信上,她赶紧拭去,觉得自己该向陆汉威道歉,之前她不该听墨秋华那么说,便把他看成有前科的人,莫名其妙地自己吓自己,最要不得的是,她还给了他二度伤害。
她走向他,站在他面前,向他道歉。“对不起。”
陆汉威嗤笑,熄了烟,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