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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骆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开
作者:于佳
男主角:骆鸢飞
女主角:管丝竹
内容简介:
天下是男人的,骆家是女人的。贤惠如骆家三媳妇——
一手挑了骆家的担子,努力做到日进斗金;
两手揽下几位爷们在外头惹的烂摊子,要的就是光耀门楣;
顺道替自家相公四处寻访美人,就连儿子都过继好了。
有她在,骆家万事无忧。
智慧如骆家六小嫂——
一身白衣,诸事不理。
擅长的是攻心之术,着手的是治国之道。
她懒则懒已,一出手便是改朝换代、风云变色的大事。
光辉如骆家老大——
四处漂泊,天下为家,
原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只是为了了却心头一段情。
一杯竹酒敬朝晖,她活得比谁都自在。
正文
前言 一家子的女人
有人说女人是“漫话家”,有一肚子的话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聚在一起吵翻了天。
同学聚会的时候十几个女人凑到一块,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的像电影散场,明明坐在一张桌子吃饭,却惹出好几铺子话来。最厉害的是各不相同的话题牵扯到一起,忽然走来个男生,站着听了好一会儿,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自己居然不会乱,同时听着几家的话。只是一场聚会下来,每个人出门的时候都是扯着嗓子道再见。
那会儿我就在想,幸亏现在都是独门独户,若是换作从前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大院里,奶奶、婆婆、舅母、婶婶、姨娘,再加上大姑子、小姨子、大嫂子、小媳妇,几挂妯娌凑到一块,后补上姐姐妹妹的,一屋子女人坐在一起聊上个几天,怕不是嗓子破就是耳朵聋了。
都说大观园里是非多,这是因为女人多。其实女人多的地方,故事自然也就跟着多了。
比方说,这一家子女人中有的智慧贤淑,有的憨厚耿直的,有的精明刁钻,有的豪迈英气,性情不同,偏凑到一个屋檐下,惹出几许故事便不足为奇。
骆家女人的故事由此展开。
为了便于情节发挥,我特地架构了一个虚拟的王朝,既然是女人的故事,自然少不了揽上朝政的女主,宫廷斗争中的女王。
不过骆家女人开篇头一章,我却只打算写一个平凡女人的琐碎家事。
楔子 老爷的哀怨
“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当初名字没起好啊!”骆老太爷喝了口茶,一张嘴便喷出些唾沫星子来。“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当初名字没取好啊!起什么不好?偏偏给你起了‘鸢飞’这么个名字,‘鸢’本来就注定要放飞到半空中,这一飞更是连手中最后拿捏的线都断了。”
他都活了二十年了,现在才来感叹未免太晚了些。骆家三爷鸢飞身着青衫跷着二郎腿,细品着温泉水泡出的好茶——清是很清,可茶香太浓,掩了温泉的清爽。他得找个机会跟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这家里的下人是要调教才知主子品位的。
不过现在……
已经任老头子浪费了他太多作画的时间,骆老三决心堵上他的嘴,甩手将茶放到一边,他直逼老头子的罩门,“爹,别老追着我不放,赶明儿个我也学舫游和兽行,让你想念叨都找不到人。”
说起来,这骆老爷子膝下有三子,老大骆舫游四处漂泊,寻访名山大川,终年不见踪影。
老二骆兽行,顾名思义,成天不干好事,为害乡里,大家见了他就躲,除了收租收不上来的时候喊他去催逼,他也担不了其他的担子。
还就是这老三骆鸢飞安分一些,整日窝在竹林边的画轩里作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个姑娘家还端庄。生意场上的事是半点指望不上他,虽不惹事,他却比老大、老二更能花钱,只因他画的不是花鸟鱼虫,不是山川湖泊,他——专画美人。
画美人自然得有美人供他画,所以他虽不是夜夜度春宵,却是春宵楼里的第一大主顾。为了画出最美的佳人,他专爱包下第一名妓来画轩为他所画。
这一来二去,他所画的美女图越来越出众,却也将骆家的家产败去了大半。
“都是我爹的错啊!”说到骆家现今的遭遇,骆老爷子没办法不将责任归到他先去的老父亲头上,“都是我爹当初名字没取好啊!起什么名不好?偏偏给我起个‘迫’字,赶上我们家祖宗姓‘骆’,这不就成了‘落魄’嘛!照我这名字,骆家到了我这一代难逃潦倒的命运啊!”
何况出了骆鸢飞这个败家子!
他逮不到骆舫游,管不住骆兽行,要是连小儿子也制伏不了,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当爹的太没用了?打定主意,骆老爷子要一振父纲。
“你也二十岁了,我像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了舫游。你也别再想了,赶明儿个我给你讨房媳妇,让她来管你,尤其是管住你的钱。”说到底,他还是没自信能管住儿子,只好借他人之手合自个儿心意。
老爷子都已经摆明说了,讨个媳妇来是为了管住他,骆鸢飞要是再傻得点头答应,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一贯风流潇洒的个性嘛!
“爹啊,您要是想讨小,我不反对,估计老大和老二也没啥意见。”
“是替你娶媳妇,怎么……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骆老爷子一向标榜自己与过逝的妻子情比金坚,决不允许他人玷污他的大丈夫坚贞,“说到底你就是不愿娶喽?”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骆鸢飞研究起这盛茶的器皿,“爹,你这儿的器具真不咋样,改天去我的空竹轩看看,我那儿随手用的东西可件件都是珍品。”
“你要是还想继续用珍品,就给我讨房媳妇。”骆老爷子改变政策,换上一副语重心长,“别看骆家现在穿着金衣,在金族里还算混得开,我年纪大了,精神短了,你们三个又都不是经商的料,要是再没个女人管好这个家,用不了几年,咱骆家就穿不上这身金衣了。”
“说到底不就是钱嘛!”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坏了老爷子,“你可别嫌钱脏,你吃的用的,还有那些供你作画的女子可都是用钱换来的。你可赚过一个铜子儿?”
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关于赚钱,骆鸢飞还真有点手段,“您难道不知道,您儿子——我的画在市上可谓价值连城?”
“我可没看你拿过一个子儿回家。”鸢飞的画是不错,外面买画的人也排起了长龙,可就是见不到钱。
拍拍身上落了竹叶的青衫,骆鸢飞身为青族中人,自认与爹所在的金族中人大不相同,“我是不屑让那些肚满肠肥的金族人拿我的画当摆设,要不然光是卖画的钱也足可以让我买下另一个这么大的宅院。”
他的画功的确厉害,可也用不着贬低金族吧!
“有本事你就卖一幅画给我看看,你这一幅画要是能卖到二百两……不!能卖到一百两银子,我就再也不提娶妻的事。否则,你就按照我的指示,乖乖把媳妇给我娶回家。”
“一言为定。”
茶盏落下,赌约敲定。
第一章 娶妻赌约(1)
云隐寂寥间湮没着革嫫王朝,这个国度拥有着森严的七级等级制度。
紫衣为帝王所穿,平常人若是以紫衣示人,轻则人头落地,重则灭族之罪;贵族又称赤族,身着赤袍,住亦住在王宫周遭;一般官宦则是银服加身;商人均是金装金靴;读书人自诩清雅一族,遂着青衫;而国里最多的便是穿蓝衣的工匠和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灰衣农人。
唯一可以打破这种以衣分级的地方就是妓院、坊间,姑娘们身着彩衣,衣衫都是由各种颜色的布料凑在一起做成的,唯独不准用紫色的布料。
若是夜里见到斗篷下的黑衣人走在街上,万万不可声张,他们若不是游侠,必定是权贵富豪豢养的杀手。私底下黑衣一族也是革嫫帝王的秘密武器,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不足为百姓道也。
偶尔也能见到零星身着白衣的年轻人,他们是没有身份的外族。革嫫人对他们既不排斥也不热络。时间长了,白衣人渐渐习惯了革嫫的生活,便也融合在以衣分级的等级制度里。
骆鸢飞曾听爹说,六小叔的媳妇便是白衣人,可惜那几年六小叔身在外地,没来得及见上六小婶一面。待六小叔带着堂弟堂妹回家安顿的时候,六小婶已离开了六小叔——终究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不知道白衣女子与革嫫族的姑娘眉眼间可有什么不同,骆鸢飞还从未以外族女子作过画呢!
坐在珍宝阁里,骆鸢飞背对着自己的画作,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等着鱼儿上钩。
“老板,这画怎么卖?”
穿着金衫的胖子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一抬眼就相中了空竹先生所作的美人图。该说他有眼光吗?
“五百两银子。”骆鸢飞倒是不客气,一口气喊了一个天价,存心不想将画卖给这种人。
胖富商没被他吓倒,反倒坐地还起价来,“五百两的美人图?是名家所作吗?”
“你不会自己看落款嘛!”懒得跟他纠缠,骆鸢飞兀自喝茶,不跟他扯闲谈。
胖富商眯着眼,细细地瞅了一会儿丹青图,喃喃念叨:“穴工竹?穴工竹是谁?没听过这名嘛!”
什么穴工竹?“是空竹!这画是空竹先生所作。”连他的名讳都能念错,才情可见一斑,骆鸢飞决不会让自己所画的美人受这等俗人糟蹋,作势要收起画来不卖了。
胖富商一听空竹先生的大名,立刻掏出钱袋,就要买,“原来是空竹先生的美人图,五百两不贵!一点都不贵!”
“已经有人订了。”别动我美人的心思。
“谁?谁订了这幅画?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钱。”市面上都说空竹先生的画乃收藏之珍品,无价之瑰宝,若能买一幅放在家中既能向其他富豪炫耀,也为后代收了一块宝。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卖上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价。所以,“一定要买,一定要买。”
青衫人讲究品性,追究风骨,既已挂出,价格又合适,总不好强行不卖。骆鸢飞想了一主意,抓住店里正在赏评扇面的一位青衫客望着胖富商笑开了花,“他!就是他买下了这幅空竹先生的美人图。”
啊?青衫客吓了一跳,“我……我……我没钱买画。”他连这个月去六先生的青庐读书的钱都没凑够,哪里还有闲钱买画?
胖富商不乐意了,横着眼睛凶他,“没钱买画,你还敢打空竹先生美人图的主意?”
这画是空竹先生的作品?青衫客细瞧了起来,“笔法看似轻盈,实则浑厚,用色均匀却极尽绚烂,美人似笑,眼中却藏着愁闷——果真是空竹先生的佳作。值得收藏!着实值得收藏!”
虽是金族人所生,骆鸢飞果然还是跟青族人更投缘,“难得遇到懂画识画之人,五百两不贵吧!”
“五百两?”青衫客眼球差点掉下来,他连五两银子都凑不出来,五百两够他过半生了,“还是算……算了吧!”
“怎么能算呢?”要是就这样算了,这幅美人图就落入胖富商的肥掌中了。骆鸢飞以为青衫客是舍不得这笔钱,遂大力游说起来,“这美人图买回家放着可供欣赏,若是遇到急事将它卖了,绝不止五百两,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哪能错过?”
青衫客也想买啊!可他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抵不上这幅画,“还是算了吧!”
“对对对,你甭买了,我付五百两我来买。”胖富商可逮着他这句话了。
眼见着心爱的美人落入这等俗人的手掌,骆鸢飞顾不得脸面救起画来:“不卖了,我不卖了。”
胖富商不乐意了,“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开了珍宝馆挂着这些个画,却又不卖?你拿我开涮啊?”
“我说不卖就是不卖。”了不起他听爹的话,娶个婆娘回家完了。日后受罪,总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美人失得其所来得强。
“没见过你这么赖皮的商人,我去官府告你去。”胖富商拉着骆鸢飞的手往衙门去。
吵闹间门外有道声音亮开嗓子——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成吗?”
身着蓝衣的她提着竹篮,巧笑靥兮。虽如春风抚面,然落在骆鸢飞的眼中,自是比不得春宵楼里姑娘们的风韵。
“姑娘,你这是……”
“她是竹林那头管家的姑娘,常拿些竹子做的手工艺品来店里卖。”听到吵闹声,珍宝馆的老板坐不住地站了出来,正好撞上赶过来的管家丝竹。
管丝竹上下打量着这位身着青衫的伙计,心里直叫可惜,看他衣冠楚楚,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怎生落魄到要在店里卖东西的分?“你是新来的伙计吧!我好像没见过你。”
听口气,她倒像是这里的常客,“说说你的主意吧!”
她已在一旁站了好半晌,本是想等他做完这笔生意,再将自己做的手工艺品拿给他,没想到他这青衫伙计竟跟金衣大财主闹将起来。
怕他因此丢了谋生的活,她方才插话进来,想帮他一把,“既然这幅美人图是这位青衫的公子先订下的,论理该他所有。只是他付不出这笔钱,旁边的这位大官人又想拥有这幅画,我看不如这样吧!画还是归公子所有,钱还是由大官人你来付……”
“这么不公平的事也要我答应,你当我是傻子啊!”胖富商不干了,嚷嚷着要抢画。
“你且听我说嘛!”
管丝竹说起话来声音软软,满面堆笑,叫人不忍心凶她。众人皆不出声,听她如何接下去。
“画虽由青衫公子收藏,但它属于大官人。青衫公子不得将画随意买卖,否则便视为偷窃论处。至于大官人嘛!”管丝竹挨近胖富商,软语劝道:“您可以随时到公子家去赏画,也听他跟你聊聊有关这幅画的神韵或是空竹先生的生花妙笔。将来若是和一帮金衣大官人坐而论道,也有话说啊!”
她几句话说得胖富商有点动摇,只是五百两买来的画竟挂在别人家中,这未免……
悄悄将胖富商拉到一旁,管丝竹小声地在他耳旁嘀咕,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听说城里这段时间常有盗匪出没,好几户金族世家都遭了窃。大官人,您也算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吧?”
胖富商忙不措地点头,“那是!那是!”
“挂幅这样的美人图在家中,着实让人难以心安。画被盗事小,若是伤及家人那可就糟了。”
“那是!那是!”
“若是将画收藏起来,那藏在自家或他家又有什么区别呢?万一美人图被偷,自家遭窃,大官人您只能自认倒霉,要是在别人家丢的,您还怕找不到人赔吗?不用花钱就找到帮您保管宝贝的人,您可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她一副讨巧卖乖的神情让胖富商信以为真,“那……那好吧!就照你说的办,银子我付,画由他保管。”
这一来二去,如此不公平的买卖竟也让她说成了?!
五百两银子落在骆鸢飞的手中,他不禁望着她发呆,“你……你好利的一张嘴啊!”
“让公子见笑了。”管丝竹微微欠身,随后将篮子里的东西交给珍宝馆的老板,“这是我新做的活,老板您给个价吧!”
骆鸢飞抬眼望去,是一些用竹子做成的小摆设。像竹根雕刻的焚香炉、酒盏,竹子编织的袖珍屏风、盛花篮,还有一些看上去做工精巧,造型可爱,他却叫不出名字的器物。
瞧她蓝衣蓝裙,原来是用竹子制作摆设的工匠——瞧她双手满是老茧,真是可惜了女儿家家。
“你们忙吧!我先走。”丢了五十两给珍宝馆的老板,骆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