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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令人神经紧绷的沉默开始笼罩四周,几乎叫人窒息。
她难道不觉得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吗?童光宇冷着俊脸吸吐指间的淡烟,一口接着一口,烟头的星火在他性感的嘴边频繁地燃亮着。这个女人难道认为连向他解释一下他们姐弟俩跟姜祺的关系也没必要吗?!
气氛越是安静,童光宇心头的怒火越是高张,然而他依旧倔强的不去看她,更不愿主动开口跟夏塔悠说话。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在等自己给一个解释。
于公于私,她都应该让他知道自己和禾熙为什么会跟姜祺扯在一起。
只是……要开头,好难!夏塔悠琢磨了好久,始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她必须坦白,即使她不习惯跟谁解释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她和禾熙相依为命,大小事情都是她在作决定,根本不需要找谁商量,更没有向谁解释的必要。可是现在,她的生命里多出一个叫童光宇的男人,她当然也有想要跟他分享快乐痛苦的冲动,却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夏秘书。”
“是!代理总裁有什么事?”
童光宇瞪着她怔忡出神的神情,益发光火。她宁愿发呆,也不愿费点唇舌跟他解释姜祺和她之间的关系?无论他们两人曾经是朋友、情人或是雇佣,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她却连跟他说一声都不愿意?!
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瞬间被激怒,童光宇再也遏抑不了心头狂嚣的怒火,霍地站起来。
夏塔悠仰起螓首望着他。“代理总裁?”
“我今天不回公司了!”反手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他捻熄烟头,头也不回的跨了出去。
厚重的门扉猛地开启又砰然关上,夏塔悠呆坐在位子上,放任周围的寂静将自己重重包围。那抹高大颀俊的身形带着一身的怒火愤然离开,也把一室的冰冷留给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好沉好重。
从头到尾,他没有对她大声咆哮或是投以伤害性的字眼,可是……蓦然惊觉到脸颊上的湿意,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望着那扇闭阖的门扉潸然落泪。
也不晓得究竟是哪来的冲动,她突然扔下手中的笔、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夺门而出。
冲到电梯口,看见总裁专属的电梯楼层显示灯正在迅速往下降。他一定是去地下停车场了!急切地按着呼叫电梯的按键,却没有半台有动静,她索性反身冲往安全梯,扶着握把一层一层的往下奔跑。
拜托让她来得及追上他!
虽然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尽管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混乱,但是她想留住他!
至少要让他知道她并不是故意隐瞒,她不要他带着怒气离开她身边,她要让童光宇了解她,也试图让他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让他晓得,其实禾熙和她并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
“你们是什么人?”
地下停车场里,童光宇站在自己的座车旁,眯起双眼凌厉地看着眼前七个围住自己的黑衣男子。
“童总裁,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坐一坐。”为首的墨镜男子笑了笑。
“想跟我见面得经过事先的预约,抱歉,恕不奉陪。”
他冷着声调想开车门,却被对方伸手阻拦。早有防备的童光宇一个侧身顺利闪开男子的近身攻击,只见他背抵着车体以防遭人从背后偷袭,一记旋踢将率先动手的男人给踹倒在地抚胸呻吟。
“童总裁,人数多寡大家一目了然,我劝你最好别反抗,免得我们动起手来误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童光宇冷冷嗤笑,“只不过是七个人而已。”
这些人大概不晓得,他和表弟童德帷可是柔道、跆拳道的个中高手,从小到大他们俩不知道被多少人企图绑架过,简直都可以合写一本绑架回忆录了!
不过,他比较纳闷的是,地下停车场虽然出入较复杂,但也有保安科的人员在控管,闲杂人等想进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这七个人能够一起出现在这里堵他却没有被发现?难道他们是跟什么人一起混入道熹集团的?
“你们老板是谁?”
童光宇一边和对方交手,一边冷静询问。已经顺利撂倒三人的他相较于对方的气喘吁吁,最多也只是头发飞乱了些。
“你去见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嗟,嘴硬!“不说没关系,等我逮住你们一样问得出来。”
原本胜券在握的他表情却在刹那间丕变!
“光宇……童光宇?”
塔悠的声音?!童光宇心头一凛。她怎么会追过来?
“童光宇,你在哪里?”
急切的呼喊声伴随着夏塔悠紊乱的脚步逐渐地靠近,她脚下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童光宇心中一急,迎战的攻势不由得趋缓下来。
塔悠,你别过来!
对方当然也看得出他的焦心和顾虑,“童总裁,不如我们连那位小姐也一起带回去作客吧?你们两个,去把小姐押过来!”
不准去!童光宇原本放缓的攻势再度变为凌厉,努力想阻止其中两人靠近不远处的夏塔悠。
“我记得光宇的车子好像停在那边……”
高跟鞋越走越近,童光宇一个心急竟让对方重重地踢中腹部,弯身吃疼的他,俊脸迅速被补上一记拳头。
“童总裁,我帮你找个伴吧,去把那个女的抓过来!”
“别动她!”捣着腹部的童光宇咬牙低语,“我跟你们去。”
“老大,那个女的要不要一起抓?”
“别忘了,你们老板要的是我。为了她,我才愿意配合跟你们走,否则,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我相信塔悠的尖叫声绝对能够把保全人员全部引过来!”
为首的男子当机立断,“叫小王把车子开过来!”
对方一个手势,一辆停在不远处,没有熄火的休旅车立刻疾驶了过来。
一道突地响起的煞车声吸引了夏塔悠的注意,她小跑步奔来,刚好看见童光宇被一名男子推上车,她心急地唤道:“光宇?你要去哪里?”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坐在童光宇身旁低声威胁,“找个借口回答她,你别给我要花样,否则我马上把她抓上车!”
“光宇!”
夏塔悠跑了过来急敲车窗,贴了反光贴纸的电动窗缓缓降下一些,让她能看见童光宇的脸,她不解的问他,“你要去哪儿?”
休旅车里的他露出温柔淡然的微笑,“去见一个客户。”
童光宇在对她笑,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不像方才那么生她的气了?忍不住放松地吁了口气,夏塔悠旋即又困惑皱眉,“客户?可是我记得你下午并没有其他的会面啊!”
“临时决定的。”
“是这样吗?那我也应该跟你一起去啊——”
“塔悠!”
“嗯?”
座车里的他突然伸出大手温柔轻抚她细致的脸庞,“我自己去赴约就可以了,你上楼去,立刻、马上。”
夏塔悠的脸庞倏地酡红,“你别这样,旁边还有人……”等等,他旁边怎么会有人,而且还都是清一色的黑衣男子?!
“开车!”身为老大的男人一喝,前头的司机立刻踩足油门加速离去。
“童光宇!”
她直觉地向前追去,一股强烈的不安登时就像撒旦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冷静,你冷静一点,夏塔悠,也许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她慌乱的眼眸在附近梭巡,目光突然被不远处闪过一抹银光的物体所吸引,她匆忙跑了过去弯身捡起,整个人开始不住地颤抖。
是童光宇的车钥匙!对了,这辆轿车是他的……
止不住战栗的纤细身躯毫不犹豫地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停车场出口的保全人员奔去。在他们的错愕注视下,夏塔悠脸色惨白、眼眶含泪的说:“赶快调出监视录影带,童先生被刚刚离开的那辆休旅车绑走了!”
夏塔悠从没想过自己见到童光宇口中的童小帷,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查出那辆车的车主是谁了吗?”
这是童德帷踏进总裁办公室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原本拖着新婚娇妻立誓要环游世界一整年的他,在得知表哥被绑后,立刻买了机票飞回台湾,并且直接来到总裁办公室坐镇指挥。
“查过了,车子原本是属于森楠国际的公务车,可是在事发的一个小时前已经通报失窃了。”保安科的负责人达哥立刻回答,愧疚不已的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整个人头发散乱、胡髭满脸,活像个流浪汉。
而一旁的夏塔悠形容憔悴、脸色惨白,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当她再度听见森楠国际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不安的低下头。难道真的会是……有可能吗?这可是犯罪的行为啊!
童德帷凛着俊脸横了达哥一眼。办事不力的东西!
接收到讯息的达哥,马上回以忏悔的眼神。是、是,小的知错,请童大爷别再瞪下去了。他的心脏不够力,禁不起恶修罗一瞪啊!
双手插放在长裤口袋里的童德帷,也不知道是因为长程飞行的劳顿,抑或是气愤自己甜蜜的新婚假期居然被这种鸟事给打断,那张酷脸简直就像刚从北极冷冻过后搬回来的,冷凛得几乎冻伤人。
“你就是夏塔悠?”
她缓缓抬头,回应童德帷无礼倨傲的瞪视。“是的,童先生。”
“眼看着我表哥被人押上车载走,你却没有半点警觉?”
自责懊悔的心再度被狠狠揪疼,她垂下了小脸藉以遮掩自己湿润泛红的眼眶。“对不起,童先生。”
“我外公呢?有没有吓到昏迷送医?”
“混帐东西,你这家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嘴巴张开就只知道咒我半生不死!”
中气十足的低吼声从里头的休憩厅传了出来,伴随着拐杖喀喀的规律声响,童至磊迈着稳健的步履出现在外孙的面前。“怎么,看到我能走能吼的,你很失望是不是?”
“不是啊,外公,我是想如果你躺在医院的话,我还得花心思送花篮嘛!”
童德帷噙着笑转身面对,他那副嘻皮笑脸的模样让夏塔悠看得错愕,一时有种错觉好像童光宇不是被绑架,只是溜出去跟女人销魂浪荡而已。
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了?
夏塔悠突然有些不明白,不解童家人的感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得知童光宇被绑的同时,童至磊立刻赶回公司却什么事也没做,嫌无聊的他甚至还号召一些同好当场开起“老不休俱乐部”的小型联谊会。而这个童德帷也是,虽然闻讯后马上搭了飞机赶回来,却也不见他运筹帷幄、计画着如何解救表哥的事情,倒先跟他外公开起品茶会。
看着他们悠哉悠哉的模样,几乎按捺不住焦心的夏塔悠,低垂着螓首紧紧揪握双手。这两天她什么也不能做、不会做,只是待在这里等着绑匪要求赎款的来电。可是却什么也没等到,反而让人更加担心那些黑衣人绑走童光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不要钱,那要什么?难道要的是童光宇的命?!
感觉到眼眶再度湿濡,夏塔悠努力强压下落泪的冲动。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哭!她于是默默起身想走出去,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童德帷的慵懒嗓音……
“你别担心,我表哥没事的。”
她顿了下,转身凝视他。天知道此时此刻,她真的很需要这样的保证。
那张酷帅俊脸淡淡掀了掀嘴角,“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夏塔悠再也忍不住,热泪倏地滑落脸庞。她紧咬着下唇倔强地不愿哭出声,只能朝童德帷恭敬地微微鞠躬,“拜托你了!”
转身开门出去,直到背抵着那扇厚重的门扉,她才伸出双手紧捣住自己的嘴,悄然无声地任由泪水在疲倦的脸庞上奔流。这两天来,她在人前总是强抑着恐惧、不安和自责,童光宇当时一定是因为顾虑她,才毫不抵抗的跟对方上车,否则听总执行长说他的防身功夫极好,区区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是她,都是因为她……
跪坐在门边的夏塔悠哭得太伤心,竞没听见脚步声的接近。
“姐姐?”
她仰头,看见弟弟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禾熙,你怎么会来这里?学校呢?”
“姐,小鱼哥还没平安回来吗?”
她摇头,甩落一串珠泪。
“我知道他在哪里哦!”
夏塔悠霍地仰起螓首凝视他。
只见夏禾熙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几秒钟后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夏禾熙将它递给她,“一个男人说要叫你听电话,他说他会告诉你小鱼哥在哪里。”
她望着那个铃铃作响的行动电话,心头已经隐约猜到来电的人会是谁。错不了,就是他——姜祺!
第十章
其实童光宇知道外界的人在背地里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他们都戏称他“苦命代总裁”。
好好的一个代理总裁怎么会苦命呢?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个职务说穿了,根本就是没人要的烫手山芋!
外公说自己老了,体力大不如前,所以不愿再当道熹集团的掌舵者。可是事实证明了那个老人家虽然自称体能极差,但是泡妞钓寡妇的好色心力还是有的,而且根据他的调查,老爱拄着拐杖走路的老家伙一天竟然还能连赶三场!靠,他这个年轻人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等高超的本事,结果那个老不休还敢大言不惭的喊自己体力差,所以无法继续工作?
好吧,算了,电视的公益广告偶尔有在倡导,所谓“敬老尊贤”,他们家的外公虽然不一定有贤,但是绝对有老,所以他认了。
可是,那个拒接代理总裁职务的人就无理得很过分了!
童德帷,他的表弟。是继外公后,第二个将“代理总裁”这个职务搞得很没价值的罪魁祸首。
娶老婆有多了不起?骗人家没娶过老婆,好吧,他的确是没娶过老婆,可是总看过人家娶老婆吧?童小帷那家伙忒是没用,好像自从身边多了个暖床的女人后,整个人的骨头都变酥了。
玩乐,有!挥霍,好。
但是赚钱?免谈。工作?更别想!
结果代理总裁这个职位一路被人这样抛啊丢的,最后咕隆咕隆的滚进他的怀里。就好像古时候的绣球一样,道熹集团这个新娘子又重又丑根本没人要,而他的运气实在背到不行,就这么凑巧,刚好捧到了那一颗从天而降的招亲彩球。
苦啊!歹命啊!
天知道代理总裁这个职位所担负的责任有多重,是跨越国界洲洋的庞大规模,又岂能够以办家家酒的心态去应对?这可是牵涉到无数员工和众多家庭的生计问题啊,让他除了战战兢兢还是战战兢兢。
唉,好苦啊他,真是苦命的自己啊……
“拿水把他泼醒!”
伴随着这一声低喝,混沌间童光宇只觉得一阵湿冷陡地迎面而来。
他咳了咳,低咒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朦胧间隐约看见有一些人影在他面前晃啊晃,他用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看样子他还醒得不够彻底,再泼!”
哗啦一声,又是一桶冰水兜头倒下,童光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覆然转醒。
没好气的仰起湿漉漉的脸,他蹙着眉头凝视眼前威风神气的姜祺,“你叫我起床的方式不能人性一点吗?叫个女人来亲我几下都比这种方式好太多,你到底会不会做人啊你?”
“还有心情耍嘴皮子?”姜祺兴味地笑了笑,“女人没有,男人倒有一堆,你说吧,要几个男人亲你你才满意?”
“那倒不必。你叫人绑我过来我还未必恨你,但你要是让男人来吻我,我这辈子永远不原谅你。”
“哼,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