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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兄只好应了。
星罗海听他们如此说,立刻附和说也要一同坐马车。
乐师兄和张师兄自然不同意,两人左右规劝,总算把他劝下。似乎怕他改变主意,两个道士走得甚疾。
“你倒是会做人。”朱瑟双腿盘坐,托腮看着他。
星罗海回转身,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干粮,生火烤了烤,递给她。自从两位师兄加入他们的队列,朱瑟便将他的衣服从乾坤如意袋中取出给他,以免引人误会。
朱瑟接过干粮,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咽下去道:“你是否有话要说?”
“仙子果然洞若观火,目光如炬。”
“并非我洞若观火,而是你脸上有火。”
星罗海摸着脸,“果真如此明显?”
朱瑟道:“若是茅山之事,你不必说了。”
星罗海道:“不是,是……”
“若是借剑之事,也不必说了。”
“呃,其实……”
朱瑟道:“我只是去茅山游玩,其余之事,一概不理。”
星罗海听她说得冷酷,顿时一颗心凉了半截,闷声烤干粮,不再插话。
朱瑟暗责自己口气太冲,放柔声音道:“除此之外,我倒可以帮忙。”
星罗海犹豫了下,将手中干粮递过去,“吃么?”
朱瑟看着那只烤得像黑炭的烙饼,无语。
后院起火
剥掉烙饼外面那层,里面干干脆脆,倒还能吃。
朱瑟胡乱掰了两口,剩下半只趁星罗海转头收拾包袱之际,扔进乾坤如意袋里。
外头落雨声渐大,檐角啪啪作响。
星罗海绕着小庙走了一圈,从佛像后面拖出些干草,铺在角落处,既避风,又安静。“请仙子歇息。”
他说着,又将散落的零星干草拖到对面,随意拨弄了两下,便和衣躺倒。
朱瑟道:“天色尚早,你便犯困了?”
星罗海道:“不困。只是怕走来走去惹仙子心烦,不如早早歇下,让仙子清净清净。”
朱瑟皱眉道:“我几时说你走来走去惹我心烦?”
“有些话,不必仙子说,我也该理会的。”
朱瑟张了张嘴巴,还待说什么,却见他一翻身,面朝里,径自睡了。她知他是因自己适才之言而赌气,因此虽然不悦,却不便发脾气。
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挥袖将门关上。虽然门扉破旧,挡不了多少风雨,但聊胜于无。
她盘膝坐在佛像前,默默闭上眼睛入定。
自从离开殊洲,她的修行便一直落下,每每想要静心潜修,总有事情打扰。灵芝仙子是最关心她的修行的,若是他日让她知道,少不得一顿怪责。
朱瑟想到这里,杂念顷刻驱出脑外,灵台一寸清明无比。意识离体而出,神游四方,正自逍遥,就听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娘!”
她睁开眼睛,却见星罗海身体在地上一滚,离了干草躺在地上,饱满的额头不满一层薄薄的细汗。
朱瑟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
星罗海像是梦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娘!”
“去!”朱瑟硬生生把手从他的铁爪中抽出,拍了下他的额头,嗔道,“用雨水充汗,亏你想的出来!”
星罗海睁开眼睛,双眸澄澈如清泉,哪里有睡意?
“竟然用母亲做借口,你不羞惭么?”她说着,便要站起身。
星罗海突然低声道:“我真的想娘。”
朱瑟愣了愣,直起的膝盖又缓缓弯了回去。
“小时候,我怕打雷,娘总是陪在我身边。”他垂低眼睑,“那时不知是幸福,只知朝着让娘一直一直摸我的脑袋。直到几年后的雨夜,一人睡在空荡荡的房间,才知幸福曾经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朱瑟神情随之黯然。纵然肉身脱离凡俗,但她的情感却从未脱离。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千百年来,多少人心中之永痛?
星罗海徐徐地闭上眼睛。
朱瑟犹豫了下,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头上。
星罗海睫毛一颤。
她一下一下地摸着,却在第十二下时,忍不住道:“真是怪癖。”
雨声持续了一夜,到黑夜褪尽时,才有了收势的迹象。
星罗海睁开眼,便看到门开了单扇,朱瑟站在门外,脚跟紧抵着门槛。斜雨断断续续得从她面掠过。
他起身,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头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温柔。
朱瑟突然回头。
星罗海立刻放下手。
“上路吧。”她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回头看着外头的雨,“再大的风雨过后,总会是个晴天。”
星罗海走到她身后,也看了看天色道:“好像是阴天。”
“……”
两人到山脚与乐、张两位师兄会合后,继续赶路。
半月之期将至,除朱瑟外,三人皆是忧形于色。最终忍不住弃了马车,御剑而飞。为了不惹人疑窦,朱瑟也拿出斩妖剑踩在脚底下装模作样。
以三人的法力,原是不能坚持这般久,幸好茅山不但道术了得,连炼丹也很有一手。星罗海与他们一同用了几颗赤灵丹之后,只觉丹田之气绵绵不绝,御起剑来也比原先得心应手。
如此紧赶慢赶,终于在约战的前一日傍晚赶至。
星罗海见朱瑟望着茅山神情恍惚,不由担忧道:“可是路上太急,哪里不适?”
乐师兄一路上早已看出他对朱瑟与众不同,不过在他看来,男未婚女未嫁,又同是俗家弟子,若能成就姻缘倒也不错。虽说星罗海年纪尚轻,但道家素不大计较这些。
朱瑟眼角瞥见乐师兄别有深意的神情,不着痕迹地避开星罗海递出来的手,道:“并无不适,只是看到茅山如此奇伟,有些惊叹罢了。”
星罗海当然知道这是敷衍之词,但见她神情举止恢复如常,只好作罢。
几人御剑上山,突的,张师兄叫道:“快看!”
原来茅山派所在的大茅峰巅竟然被一团浅黄的雾气包围,由于适才在山下,距离隔得远,又是黄昏时分,因此看不清楚,如今靠近了,便可感觉到阵阵妖气迎面扑来。
张师兄道:“啊,定然是那黄烟老怪来提白水老怪打头阵了!”
朱瑟疑惑道:“那白水黄烟不是势不两立么?怎么现在又沆瀣一气?”
乐师兄不知其中缘由,但听她如此说,便回道:“自古妖魔都是巧伪趋利,唯利是图。恐怕这次联手,不是为了茅山,便是为了罗师弟。”
此言虽然不错,但是朱瑟是亲眼目睹白水和黄烟之战的,当时两怪几乎拼得同归于尽,她深信当日华山山谷,若非白水有所顾虑而退,恐怕他们之中,定有一死。这样的仇怨竟然能在不到一月的时光内化解,不得不让人感到蹊跷。
眼见黄烟越来越近,朱瑟道:“会否,是妖王亲自出马了?”
其他三人身形齐齐一震,其中尤以星罗海的脸色最为难看。
的确。尽管妖王是妖,却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乐师兄道:“一切见了掌门师祖自有分晓。此刻先闯过雾阵再说!”
黄烟已近在眼前。
张、乐师兄和星罗海一同画出一道结界。朱瑟在他们的包围之中,毫不费力。
黄烟分布虽广,却不浓烈。
四人撑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看到山峰上有道观,沐浴在清辉之中,仿佛神殿。
张、乐师兄顿时喜形于色。
星罗海眉眼深沉,只是他跟在最后,并无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倒是朱瑟,她的神情既喜且悲,一时间竟是百般滋味袭上心头。
故地故人
四人俯冲出黄烟,落在道观前。
只见道观檐角高翘,如雄鹰展翅,钦仰苍穹。又见两条石阶互相交错,蜿蜒而下,连着那青石,一路延至足下。
张师兄道:“往日有外客来,许、徐两位师弟都能从圆光镜中看到,出来相迎,怎的今日无人?”
乐师兄道:“黄烟老怪以黄烟围住道观,两位师弟怕是以为无人会来,有所疏怠吧。”
正说着,道观门突然敞开。
几十个弟子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站成左右两排。一位长须老者走在最后,只见他紫袍金冠,眉须皆白,双目炯炯,宽鼻厚唇。
不等他走到阶下,乐、张两位师兄就已经双双抢身上前,拜倒道:“徒孙拜见掌门师祖。”
茅山掌门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两人,落在星罗海和朱瑟身上。
星罗海刚要上前,却听茅山掌门“咦”了一声,惊疑地望着朱瑟。
朱瑟心中暗叫不好,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想用星罗海掩住自己。但那茅山掌门目光如炬,竟是毫不避忌,步步紧逼。
星罗海见朱瑟困窘,忍不住将身体往她处挪了挪,轻唤道:“师祖?”
茅山掌门如梦方醒,对着朱瑟道:“来的,可是朱师叔祖。”
此言如一记惊堂木,拍得众人都摸不着头脑。能被茅山掌门称之为师叔祖的,她的年龄可想而知,但是观她容色清丽,肤如白玉,哪里像上百老人?
这样一番猜疑下来,倒把那山外的漫天黄雾抛诸脑后。
朱瑟见茅山掌门不依不饶,只得叹气道:“你从何知晓?”言下之意竟然是认了。
茅山掌门心情一阵激动道:“江师叔祖房中有师叔祖的画像,日夜供奉,香火不息。”
朱瑟愣了愣,“江师叔祖……元盛?”
茅山掌门敛身道:“正是。”
朱瑟不敢置信道:“难道他尚在人世?”她成仙时,他已经十二周岁,如今一百二十多年过去,他应该已有一百三十几的高龄。
茅山掌门道:“江师叔祖学成茅山太清一元气,已是不老之身。”他神色中煞是钦佩。
“太清一元气?”朱瑟吃了一惊。茅山开创千年,真正练成茅山太清一元气的,唯有开山老祖一人,没想到江元盛竟然能够成为创派第二人。
茅山掌门道:“不错。可惜江师叔祖自从学成太清一元气之后,隐居后山茅屋,不再现于人世,令人扼腕。”
朱瑟道:“太清一元气只是修身之功,若太接近尘世,使得心中情感波动,将太清一元气泻出,那他的所有修炼都将白费。我归来之事,你还是莫要告知他。”
茅山掌门略一踌躇,便应声下来。
朱瑟沉吟着。如今她的身份大白,对于白水黄烟来袭茅山之事倒不可袖手旁观了。只是她毕竟是仙人,若是因为她贸然插手,而引起天、妖两界重新开战,那她罪孽深重,因此淡淡问道:“对于白水黄烟两怪,你可有应对之策?”
茅山掌门正色道:“此事请师叔祖放心。我既为茅山掌门,定然会妥善处置此事,绝不会让茅山蒙羞。”
如此说来,便是毫无对策。朱瑟心中叹气,面上带笑,颔首道:“如此甚好。”
出来时,茅山掌门走在最后,以示尊敬,然回去时,众道士却将朱瑟拥在最前。星罗海原想跟在她近旁,却被其他师伯师叔一一拦下,退至最后。
乐师兄见他神色委屈,便安慰道:“如此妙龄少女竟然会是我们的曾曾师叔祖,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张师兄在一旁接道:“正是。我到现在还很难相信咧。”
乐师兄见星罗海仍是闷闷不乐,不禁语重心长道:“道门之中最重道心。虽然你身在红尘,但道心不可废,世间爱恨嗔痴不可沾染过甚。”
星罗海脸色稍霁道:“谨遵师兄教诲。”
张师兄奇道:“好端端地怎么提起这个?”
乐师兄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只是一时想起,提一句罢了。”
又走了几步,便听到张师兄在那里小声嘀咕道:“妖怪都打到门前了。这节骨眼上,还想什么爱恨嗔痴?”
乐师兄:“……”
走到观里,茅山掌门匆匆吩咐众人解散,便请朱瑟去内堂。
星罗海本是此行的主角,却三两下得被忘得一干二净。
张师兄怕他心里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祖许是见到朱……朱师叔祖太高兴,一时忘了,回头准能想起来。你切莫放在心上。”
乐师兄对他的劝慰十分不敢恭维,转头对星罗海道:“你的房间还在,我带你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提星罗海回房后,多少师兄弟前来探望,情景如何热闹。且说朱瑟一路跟着茅山掌门,望着一幕幕熟悉的景色,心中波澜迭起,昔日回忆如浪涛般覆上脑海。
茅山掌门进内堂后,将朱瑟请到上座,又端端正正地行了弟子之礼。朱瑟坦然受之。
茅山掌门又亲自沏茶,端上后,才落座下首道:“我曾听江师叔祖提起,师叔祖在一百多年前已经羽化飞升了?”
朱瑟心头一紧,却是轻描淡写道:“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茅山掌门踌躇道:“不知天界对于白水黄烟老怪……”
朱瑟直他所想,抢先一步道:“我私来南瞻部洲游玩,与东胜神洲不曾联络。只是天、妖两界刚刚偃旗息鼓,怕是几千年内,难起战端。”
茅山掌门似是早有所料,倒也没有半分失望之情。“既然如此,还请师叔祖观战。以免挑起两界不和,徒惹生灵涂炭。”
这本是朱瑟本意,但听口中说出,到底几分不自在,因此只是漠然地应了一声。
茅山掌门道:“不知那几个小徒孙与师叔祖同行,可曾有怠慢之处?”
朱瑟道:“他们虽然不知我的身份,却也是极尊重我的。”她顿了顿,“你教得很好。”
茅山掌门欣慰地捋了捋胡子道:“我资质愚钝,师父将茅山托付于我手,我却不能将它发扬光大,只能一味守成,已是惭愧。若还有一点半点的差池,却是难以面对他老人家九泉之下的英灵。”
朱瑟道:“我沿路听人提起茅山,均是褒奖,无一恶评,十分难得。你莫要自谦。”
茅山掌门又谦虚了一番。
朱瑟想了想,故意道:“我在茅山时,茅山与白水黄烟老怪素无恩怨,你如何会惹来这两个妖怪?”
茅山掌门叹了口气,“师叔祖垂询,弟子不敢隐瞒。只是此事说来话长。”遂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故事原本倒也与朱瑟所料大致相若。
不过是当年妖王与茅山掌门的弟子罗萝一见钟情,双双坠入爱河,并诞下子嗣,也就是星罗海。后来天、妖两界战事吃紧,妖王不得不暂时离开。罗萝便独自带着星罗海在茅山长大。为防别人得知星罗海的身份而保藏祸心,此事只有茅山个别子弟知晓,星罗海改名为罗清风。
谁知妖王这一走便是数年,罗萝千方百计打听,也只打听出妖王闭关练功的消息。反倒因此走漏风声,引来白水黄烟两怪。幸好关键时刻,妖王令至,将两怪喝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其后为多久,罗萝便带着星罗海不辞而别,以免连累茅山。
朱瑟想起星罗海说过,他母亲已经过世,心中更对这位命运坎坷的曾徒孙,充满同情。
此事埋在茅山掌门心中甚深,如今提出,不免唏嘘感叹。
朱瑟望着他,突然道:“还未问,你道号为何?”
茅山掌门愣了愣,才道:“弟子德华。”
故地故人
大战在即,道观分外紧张。
但茅山掌门仍是将星罗海促膝谈了两个时辰方才放他离开。
半夜,明月如盘,星色阑珊。
朱瑟坐在星罗海对面的屋檐,托腮看着他低头推门进屋。
房门关上半晌,又重新打开,他步出房门,仰望着在月色下朦胧的她,低声道:“你怎的在此处?”
朱瑟调侃道:“不唤一声曾曾师叔祖来听听么?”
星罗海垂头。
朱瑟起身,以清辉为梯,拾阶而下,走到他面前,突然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