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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负责扬升每一笔进出的帐务不出问题,”蓝仁德解释,“会计部的任何资金调度都要经过我的许可。”
“你敢说那天你答应让他请你吃饭,不是因为我?”周苹生气地说。
这个女人真会把他逼疯!“他只要手脚干净,没人动得了他。”蓝仁德只能如此保证。
他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的答应她?周苹气闷的不再说话,径自朝捷运站里的购票机走去。
排队买票时,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问她,她到底要他还是要赵文易?
两个她都不要,周苹告诉自己。
周苹通过验票栅门时,瞥见他在向她挥手道别,待她踏上电扶梯,再回头时已不见他的身影。
她心中怅然若失,在搭乘捷运时,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出了捷运站,她意兴阑珊地走回家。
回到住处的公寓,搭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只见蓝仁德斜倚在她家门前对着她微笑!
周苹愣愣地走出电梯。
蓝仁德缓缓地站直身子,走到她面前,“我忘了跟你道晚安。”俯首吻住她诱人的唇。
浅尝即止,别又搞砸了!蓝仁德警告自己。
但是她柔柔顺顺地依偎着他,他不自觉的紧紧抱住怀中的娇躯,她已经在他的臂弯里,他还等什么?
周苹轻启唇瓣,任他攫取她口中的芬芳,慢慢的,她发现自己不能顺畅的呼吸,他抱她抱得太紧,她的口鼻几乎被他堵死。
她手握成拳抵住他的胸膛,想为自己争取一些空隙,可他的手犹不满足地沿着她的腰往下滑,将她压向他的悸动。
“让我进去……”他轻咬着她的下唇低喃。
周苹喘口气。答应他!她的心渴望地低语。
别飞蛾扑火啊!仅剩的理智提醒她。
“不行……”周苹摇摇头,抗拒地用拳头捶打他,“你每次都这样,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
蓝仁德松开她,她却整个人瘫软下去,他连忙扶住她的肩让她站稳。
“对不起……”他轻声说。
周苹低着头,由皮包里掏出钥匙。她打开门走了进去,而蓝仁德则兰直乖乖的站在外面。
“我们……”
她猛然转头看他,“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一切就到此为止,懂了吗?”
蓝仁德耸耸肩,门砰的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
门的另一边,周苹额头抵着门,闭上眼睛……
第四章
烦、烦、烦……
一大清早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周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可刺耳的电话铃声仍穿进她的耳膜,她呻吟一声,由被窝里伸出手摸索话筒。
“你为什么把戒指扔在我的信箱里?”对方劈头就问。
“什、什么?”周苹迷迷糊糊的,昨晚她没喝酒,脑袋却像宿醉一样不清不楚。
“你为什么把戒指还给我?”赵文易在电话里嚷嚷。
他在说什么?“几点了?”她打了个呵欠。
“你是怎么回事?”赵文易的声音大得像打雷,“你以为把戒指随便往信箱一扔就没事了?”
“我有……”吗?周苹撑起自己,抓起床头柜上的皮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颗钻戒有多贵?”赵文易喋喋不休的,“还好我拿报纸时听见铿当一声,否则几万块钱就这么飞了……”
戒指不见了!周苹再翻找一遍,可恶,一定是蓝仁德趁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摸走戒指。天杀的,她好丢脸,竟然中了他的美男计!
“你说话呀!”赵文易又道。
“对、对不起,”周苹嗫嚅着,“我还没准备好。”
电话彼端沉默了下来,周苹不禁在心里咒骂蓝仁德那个罪魁祸首。
“算了!”半晌,赵文易才出声,“你不要就算了,我拿去退钱。”
算了?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要是换成蓝仁德,他—定会把戒指嵌进她的骨头里,她突然了解这两个男人的差别在哪。
“我现在也没心情烦你的事。”赵文易嘀咕道:“我完蛋了,扬升正在挖我的背景资料。”
“你不要想太多。”周苹安慰道,“我想只是一般的审核……”
“你懂什么啊!”赵文易提高了嗓音,“他们调阅我在鼎泰的工作纪录。该死,我不知道他们会挖得这么深。”
赵文易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鼎泰,看来扬升对新进人员的背景调查得十分彻底。
“有什么关系?”周苹不明白,“你在鼎泰有得罪过人吗?”
赵文易沉默良久才道:“我曾挪用一笔四百多万的款项,帮我的一个朋友周转。”
“你挪用公款?”周苹简直不敢相信,“鼎泰的人发现了?”
“本来说好只周转一天,结果我朋友拖了三天才把钱汇进鼎泰的户头,他们当然发现了。”
“那你怎么办?”
“卷铺盖走路啊!”赵文易悻悻然地说,“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扬升那边一定有人存心找我麻烦,我请那个姓蓝的吃饭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却没半点消息。”
“一开始你就该坦白的。”周苹小心翼翼地说,“现在也许还来得及,你快去找扬升的会计部经理,主动……”
“你说得简单!”赵文易冷哼—声,“鼎泰的人告诉我,两天前他们就把资料传真过去了,你现在讲的都是废话!”
“或许事情没那么严重。”周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安慰道:“有谁敢说自己从来没犯过错的?”
“你就只会安慰我。”赵文易的口气不太好,“你连当面把戒指还给我都不敢,我遇到你真是——倒霉透顶!”他挂断电话。
周苹紧握着话筒,忍住不尖叫,她不是气赵文易,而是恨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蓝仁德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赵文易操纵她,他为什么就不能用正当的方法追求她?非要玩些花样气死她?
好,他要玩,她就奉陪到底!
“这是什么?”蓝仁德笑嘻嘻地问。
“你的前科记录。”周苹希望自己的表情够冷、够硬,“我的一位朋友由日本传真过来的。”可她隐隐颤抖的嗓音泄了底。
“这样啊?”蓝仁德忍住不大笑,“我还以为你要我签婚前协议书呢?”
周苹约他在东区的一家速食店见面,他一入座,她就丢给他这份资料。
能由日本那边弄到这份资料的确不简单,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周苹真恨自己的结巴,“重伤害、掳人勒索,还有……”她咽了口气,“杀人未遂,你……怎么没待在牢里?”
这份资料上所写的,和上一次他们见面时,他描述他在日本的“求学”生活简直天差地远。
她托了一位在警界地位极高的父执辈才弄到这张“清单”,看过之后,她简直吓死了,鼓足勇气才敢约他出来见面。
“你要证明什么?”蓝仁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证明我十恶不赦?”
周苹愣了一下,“这些全是真的?”
“我揍过一个赌客,因为他对赌场里的—个女服务生做出轻浮的举动,我看不过去,所以就打断他几颗牙齿。”
“还有呢?”她问,“杀人也有理由?”
“你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他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想听?还是想跟我谈条件?”
周苹倾向前想将那份资料拿回来,却被他按住手。
“你知不知道我会被送去日本和你父亲有关?”
她知道厕所事件后,她父亲去找过他的阿姨,并警告如果他再来骚扰她,就要让他进少年观护所。
“我爸是为了保护我。”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把资料塞进皮包里。
蓝仁德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周苹倒是可以想像那几年他在日本有多么孤单。他怨她吗?毕竟他是因为她才被送去日本的。
甩掉脑中不愉快的回忆,蓝仁德平心静气地说:“我去日本后,我爸认为让我适应环境就是保护我。”
“你是怎么脱离那种生活的?”周苹迟疑地问。
蓝仁德笑丫,又露出两个酒窝,“我姐拿着我妈的亲笔信去日本。我爸只好放人啦!”
周苹发现越深入了解他的过去,就越能明白他内心其实是脆弱的。
“说吧!你干嘛要掀我的底?”
她沉默不语。
“又是为了赵文易?介不介意我问一句,那只软脚虾到底哪那里吸引你?”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最近在为扬升调查他的过去一事而烦恼。”她忍不住替他说话,“你进扬升之前有被调查过吗?如果他们连你这种前科累累的人都用,文易犯那点小错又算什么?他如果进不了扬升,一定是你从中作梗!”
她真是——蓝仁德将身体往后靠,免得自己冲动得掐她脖子。
见他额上青筋暴凸,周苹有种报复的快感,每回都是他惹得她脑顶冒烟,这次她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他瞪了她约十秒后才说:“要我为赵文易护航可是有条件的。”
瞧着她那张俏脸由微微泛红转成酡红,他更气了,她总是把他想成“有色”人种,“我保证不会再玩花样,我只要你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偶尔见个面……”
“我可没答应你。”周苹打定主意不让步,“等文易接到正式的任职通知后,我们再谈。”
“你耍诈!”蓝仁德忍不住埋怨,他的脚底已经磨出水泡了。
“离我远一点!”周苹凶巴巴地道,“你身上的汗臭味好重!”
这女人好没良心,把所有东西全挂在他身上,更别提背包里十斤重的木炭了。“不是我臭!”他也很凶地回她一句,“是这袋腌肉,被太阳晒得发酵了。”
赵文易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而她也终于同意再次跟蓝仁德见面,条件是她订时间、地点。
蓝仁德到了约定地点,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几十个“电灯泡”。
大队人马沿着山路往上爬。
“你至少也该事先知会我。”蓝仁德忍不住又说:“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要带学生去郊游烤肉,我很乐意做你的奴隶——”
周苹嘴角往上弯,她装作没听见,后退几步和学生们聊天去了,可是她没料到,立刻有人递补上去。
那些活力四射的美少女,对蓝仁德这种肌肉型帅男非常、非常的感兴趣,没多久,他身边就围满了女同学。
到达目的地,大家分组找烤肉点,蓝仁德才放下身上的大包、小包,立即被女同学们架走。说是用“架”的一点也不为过,他连腰都还没有伸直,她们就出现在他的两侧,连拖带拉地把他带走。
周苹找了个有遮荫的地方坐下,女孩们的娇笑嬉闹声混合着蓝仁德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她心里隐隐泛起一股酸意。
她气闷地想,她故意拖他来整他的,想不到他在小女生堆里如鱼得水。
确定每组学生的炭火都点燃了,蓝仁德才拿着一份烤好的土司夹肉回头找她。
周苹冷着一张脸,不肯伸手接土司。
怪了,他又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一路上他做牛做马的还不够吗?
“这是学生叫我拿给你的。”蓝仁德再次把土司夹肉递给她。
周苹的视线短暂停留在他健硕的臂膀上,那些女生都敢大大方方的把手放在他的肌肉上,为什么她就不敢?
“你是不是不舒服?”蓝仁德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
“没有!”周苹连忙闪躲,“我不饿,你去陪那些女同学吧!”
原来她在吃醋!哗,她身上的醋味好呛人。
“那我去找她们哕!”他故意逗她,“有几个女孩有带泳衣,想去游泳,我可以充当救生员。”
“你——”周苹抬起头正想骂他,一看到他促狭的笑容,才知道被他耍了。
蓝仁德挨着她坐下,把土司夹肉递到她嘴边,却被她推开。
“你在呕什么气?”他逐渐失去耐性,“她们跟毕丽差不多大,你以为我会故意招惹她们引起你的注意?”
“哈!你的意思是我在吃醋哕?”周苹故作惊讶,“你够资格吗?”
蓝仁德把土司往嘴里塞,决定少说话少惹人厌。
一波波的热气袭向周苹,她闷得有些烦躁,决定随意找话聊。
“毕丽还在英国吗?”她问,这是个安全话题。
“在卢森堡。”蓝仁德满嘴面包,含糊的说道:“她说要留在欧洲至少一年,等玩够了再决定要不要回台湾。”
“你的姐姐和姐夫就这么放任女儿在异乡游荡?”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根本管不住她,她已经满十八岁了,我们能怎么办?”蓝仁德猛地噎住了,咳了几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好辣!肉到底加了多少胡椒?”
“你姐夫不像是会纵容女儿的人。”周苹把矿泉水递给他,“毕丽哪来那么多钱?”
蓝仁德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的信用卡从来没有刷爆过……”他仰起头想喝水,几声尖叫蓦地传来。
目睹几名女同学手牵手由大石上栽下水,周苹立刻朝瀑布奔去,而蓝仁德也跟了去。
到了潭边,她脱下鞋涉水,落水的学生已经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她焦急得想更深入潭水找人。
“别过去,苹!”蓝仁德边脱鞋子边喊,“那边可能有漩涡,你别冒险。”
周苹回过头,茫茫然的看向他,“她们……她们不见了。”她觉得好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蓝仁德迅速掠过她潜进潭里。
几名男同学也想过去帮忙,却被她阻止,有些游客则跑去找风景区的管理员。
不一会儿,蓝仁德救起第一名女孩,几名男生把她接过来抬上岸,而他又潜回水里。
游客中有两个人是护士,立刻为溺水的女孩做心肺复苏术,周苹则跪在旁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久后,一名女孩又被抬上岸,“还有几个?”周苹仰头问学生。
“还有一个。”一名女孩哽咽地回答,她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
拖着像有千斤重的双腿,周苹又回到潭里,水面平静无波。
他下去多久了?有没有两分钟?人在水里可以憋气多久?
蓝仁德,你快出来啊!求你不要丢下我……她在心里呐喊。
你出来……我很在乎你,你听见没有?我在乎你!
她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坏!
老天,不要带走他,他是个好人,不要带走他……
“在那里!”一个声音叫道。
只见蓝仁德半趴在潭的对岸,臂弯里还抱着一个人。
周围的人纷纷跑过去,可她却无法移动脚步,两名学生见状,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蓝仁德正在为那名女孩做人工呼吸,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还是努力地为她进行急救。
管理员召来救护人员,出事的三名女孩和蓝仁德分乘两辆救护车,周苹则搭乘原先乘坐的游览车,照顾其余惊魂未定的学生。
令她安慰的是,三名女孩被抬上救护车时都已经恢复呼吸。
“我几乎放弃第三个女孩……”蓝仁德心有余悸的说。
啥?周苹蓦然睁开眼睛,她听着听着居然睡着了!
她头倚着蓝仁德的肩,嘴角还流着口水。
车窗外,华灯初上,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迷蒙的街景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解散学生后,周苹匆匆赶到医院,而班主任和出事学生的家长早巳在急诊室外等待。
由于女孩们的意识相当清楚,家长们也就没有对她多所责难,最后被救起的那名女孩的阿嬷还不停地向蓝仁德道谢。
探望过每名女孩之后,班主任要她先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