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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美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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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易井榭突然一愣。迷离的娇颜净是不解。
  “哎呀!这还需要想那么久吗?原因当然是出在——”
  “旌蔽。”刷的一声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沈胤醉面色虽显疲倦,然而瞪视旌蔽的一双眼却仍是湛黑犀利。
  “嘿,嘿嘿,老大,你起来了呀。”旌蔽猛对他傻笑。
  “这里没你的事。”沈胤醉一脸森漠地赶走多嘴的旌蔽。
  旌蔽以眼神鼓励易井榭要勇敢后,才摸摸鼻子退场。
  沉默,顿时笼罩着门外的二人。
  纵使心中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每回到口的话,都因为她犹豫太久而无法成声。
  也因此,易井榭倍觉自己万分无用,不仅愧疚到眼都不敢抬,甚至连一句最起码的歉言都说不出来。
  易井榭下颚简直快抵到胸前,而垂落在两侧的青葱手指更反应出她内心的挣扎无措而不自觉地攥紧。
  沈大哥为何也不说话?
  呵,她想假如这时候的沈大哥能够给她一剑,那她就可以立即脱离这种煎熬,不必处在这两难之间。
  “沈大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如果打了我或是杀了我能够让你不再那么难过的话,那你就快点动手吧!”易井榭的翦眸冷不防的直视他,细若蚊鸣的声音饱含着她的无怨和无悔。
  “杀了你,就能解决一切吗?”沈胤醉的嗓音,粗嗄而不稳。
  她说的真简单。
  “难道杀了我爹,你的怨恨就会因此而消失吗?”
  “不可能。”
  旌蔽说得对,他必须找出仇恨的源头,然后彻底消灭它。
  不可能……天哪!沈大哥到底要多少人死在他面前才会甘心。易井榭失望地别开眼,不再看他。
  沈胤醉难以接受易井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模样。
  哼,她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谁在他耳边说爱他的?
  “易井榭,你把我沈胤醉看成什么人了?”他以为她是了解他的,原来……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一个嗜杀成性的山贼头子?”
  “我——”不要问,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哼,回答不出来是吗?”他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硬逼她看着他。
  “之前的我,或许是这么想,但现在我——”
  “易井榭,你是个骗子。”她一句无心之语,重创了沈胤醉的心。他贴近她耳畔,逸出十分冷情的低语后,猛然推开她。
  “不,我不是骗子,我不是……”她突然惊恐地加以否认。
  她是否说错什么,或者是想错什么了?
  “你马上给我离开山寨。”沈胤醉异常平静地转身冷道。
  “不!”易井榭猝然失声大喊:“我不要离开山寨,更不要离开你!”她惊慌地想抓住他的臂膀,但沈胤醉却立刻挥臂震开她。
  “滚!”
  “不,你不能赶我走,不能的……”她痛彻心扉地不断摇头。
  “易井榭,你知道我能的。”过分冷漠的颀长背影,此刻散发着一股绝对陌生的疏离感。
  她真的伤了他!
  但他为何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沈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以说是情急之下,也可以说是无计可施,她把自己深藏已久的爱意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
  “你是个骗子。”他不会再相信。
  怎知,沈胤醉竟又拿这句无情的话来回覆她。
  当下,易井榭脚步虚软地往后退了数步,若不是她身后尚有栏柱可以支撑住她,她早就倒下。
  “如果你是因为易新才走不成,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即刻带着易新滚离我的视线。”
  他已经将易新给重重扯下马,杀不杀他对他来说已不具任何意义。啧,之前的他绝不可能会如此做,然而他今日的改变,却换来一句嗜杀成性。
  合该是上天要他沈胤醉孤寂终生吧!
  哈哈……哈哈哈……
  第8章(2)
  “沈大哥,你真的不要榭儿了是吗?”现在她的脑海里所能装载的只有他一句又一句驱离她的话。
  “怎么,我不是已经允许你将易新带走,你还想留在我这里做什么?继续当我暖床的工具,还是——”
  砰!轻微的碰撞声让沈胤醉讥讽的话乍然遏止。
  “井、井榭……”
  他猝然回身,瞳孔因易井榭昏厥在地而不住地收缩,他步伐微乱地来到她身边,双手微颤地将她轻轻扶起,望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处,情难自禁地对她喃喃细语:
  “榭儿,我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十日后
  夜阑人静,萧瑟的风将柴房的门吹着频频作响着。
  呀的一声,门被一只纤细的雪白小手给打开,但瘫卧在一角的易新早已无力抬头看人。
  略微轻颤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易新,直到来人蹲下身且半晌都不出声后,易新才感觉有异而偏过头去。
  “喝!是你……榭儿,你终于来救爹爹了。”明显消瘦一大圈的易新,激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使劲握住易井榭。
  “爹,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原本倾城的娇嫩红颜,如今盛艳不再,取而代之的,唯有苍白及憔悴。
  她是累了。累到拖了那么久才有勇气来看他。
  “你都知道了。”易新突然畏缩了下,连原本握住她的双手也不知何故而急急收回,“榭儿,你说……那个鬼……不不,裴小王爷会不会杀我呀?”武越王就要在这几天发兵,他得有命赶回京城去协助他。
  “爹,你会悔改吗?”
  “会,会,只要小王爷能够大人大量地饶过爹这一回,那爹就一定会悔改的。”他拼命地向她保证。
  易井榭忽地幽缈地一笑。
  “榭儿,爹的乖女儿,你真的忍心看爹被小王爷所杀吗?”挂在易井榭唇角的那抹迷蒙笑意,登时让易新感觉情况不妙。
  易井榭垂敛下眉眼,缓缓摇头。
  彷佛看到一线生机,易新再度抓紧她的手,急急说道:“榭儿,你绝对要不惜任何代价去求小王爷懂吗?”只要榭儿敢使出勾引的手段,想必再冷酷的裴尊攘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到头来,爹爹还是只想利用她。易井榭百感交集地自我解嘲。
  易井榭将端来的饭菜,摆放在他面前,“爹,这应该是你在这儿的最后一餐了。”
  “什、什么最后一餐?”易新老脸倏地刷白。
  “等天一亮,爹便可以自行下山,请恕女儿不送您了。”易井榭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他轻道。
  他们父女间的亲情,到此,缘尽。
  走出柴房的易井榭,娇颜平静而无啥生气地往沈胤醉的卧房步去。
  这几天来,她都一直在照顾沈大哥,虽然在这段期间内,他从未给她一天的好脸色,但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等他完全康复之后,她便会依照他的意思,离开这里,然后……
  然而当她踏进屋时,却发现里头并无沈胤醉的人影,而是——
  “师爷,沈大哥人呢?”
  “他去京城了。”旌蔽对于沈胤醉和易井榭二人的冷战,不仅摸不着头绪,还连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他去京城做什么?他的伤……”
  “他的外伤已无大碍,但内伤,可就伤得极重喽。”旌蔽不禁叹了一口长气。
  “既然沈大哥内伤未愈,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下山去?”
  “唉!我说易大姑娘,你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装蒜,我所谓的内伤,是指心伤而不是身伤。”旌蔽指指自己的心口,无奈地说道。
  易井榭一震,好半晌过后,她的唇畔才浮现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语带酸涩:“难道我的心就会比他还好过?”
  “我都快被你们两个给气死了。你也知道老大曾有一段不堪的过往,性情上难免会出现一些瑕疵,譬如嘴硬等等的,但我希望你能够多主动一点,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们女人家来说是有点过分,但……”
  “我说过了。”
  “但老大若是听到——什么?你已经说过了!”完了,原来是老大自个儿在钻牛角尖。
  “师爷,沈大哥要多久才会回来?”
  “这……最快也要四、五天的时间。”老大此次去京城是为了清除心头的那块疙瘩。
  “那等我见着沈大哥平安回来,我就会……”易井榭淡笑地退了出去。
  “喂,易大姑娘你先别走,我还没听清楚你后头的话耶!”
  踩着细碎而凌乱的步伐疾奔在幽暗的山径上,根本等不及天亮就迅速离开的易新,直往山下奔跑着。
  不知是害怕沈胤醉食言,还是担心赶不回京城,就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步伐仍不曾稍歇。
  如果他记得没错,兴兵之日应该就是这几天,纵使他没有把飒王拉拢过来,但至少他的人一定要到,不然他会连一杯羹都分不到。
  易新不断挥汗,偶尔还会回头探看身后是否有人在追他。
  这时,从林子内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以及一阵阵萧索的冷风声,形成一种吊诡难辨的可怖气氛。
  易新也被这股不寻常的气氛所感染,以致奔跑的速度是益发的又急又快。
  终于,他来到了绝荒崖。
  而在此同时,他也看到在黑暗的丛林间,突然出现无数的点点火光,他一骇,以为是鬼枭反悔,遂不断地往崖边退去。
  “你、你说过你不杀我的!”易新满脸惊恐地对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数十道身影激动大叫。
  “易老,你竟然没死在鬼枭手上?”一抹异常柔和的亲切嗓音,教易新后退的步伐顿止。
  易新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为首之人,“是你,飒王!”
  “不错,正是本王。”
  “你怎么会出现在此?难不成你是特地来迎救老夫的!”易新眼睛倏地一亮。
  “迎救你?呵!”飒王突感好笑。
  “飒王,你笑什么?”易新老脸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本王笑你,笨到无药可救。”
  “飒王你——”易新的脸霎时涨红。
  “易新呀易新,你还真是老胡涂了,本王怎么可能去搭救一名叛国贼。”飒王满面笑意地向他解释着。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老夫一点都听不懂。”该死,他真的是急胡涂了。当初他为何会认为飒王是个可以利用的人才,这下好了,万一他是站在皇帝那方,那他岂不是会……
  “听不懂就算了,本王问你,井榭呢,她怎么没跟你一道?”
  “榭儿她——”哼,既然你敢耍着老夫玩,那老夫岂会让你好过,“飒王,你还敢娶榭儿为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飒王半眯起眼。
  “昔日的倾城名花,如今已是残花败柳,飒王,如果你娶这种女人进门,那你飒王的颜面何在,怕是给人暗地取笑也不自知吧,哈哈……”易新眼神迷乱,口吻狠毒,似乎完全忘却他口中所述说的女子正是自个儿的亲生女儿。
  飒王眸光转沉,杀意渐起。
  “易老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这天下美人何其多,本王又何必执着于一个不再完美的易井榭,但本王费那么多心思,总是要讨回一些代价吧。”说完,飒王笑笑地走向易新。
  “你、你想对老夫如何,我可是堂堂的镇国公,你不能对我乱来……”易新已经退至悬崖边,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就有可能踩空。
  “呵,本王只是想替皇上尽一份心力罢了。”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呀!”
  果真,易新在飒王无形的逼迫下,双脚踩空,身子疾速往崖下坠落,结束了他看似风光的一生。
  第9章(1)
  黑夜方至。
  一阵阵水花扬溅起的清晰声音不时从水井那方传来,易井榭吃力地提着半桶的井水,欲走回自己的房里。
  自从跟了沈胤醉,她不再是位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生活上所有的细节,她几乎都是自己来。然而,她不但一点怨言也没有,反倒甘之如饴,因为能陪伴在心爱之人的身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不过,易井榭的星眸突然整个黯然下来。
  “易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易井榭放下水桶,回头看向一名朝她咧开嘴的汉子。
  “有事?”她识得这名汉子,因为他时常跟在沈大哥左右。
  “师爷叫我来通知你,老大已经在回寨的路上,所以问你要不要先去接他?”
  “沈大哥他回来了?”她惊喜的表情在下一刻转为茫然,“他,可能不会想看到我。”易井榭艰涩地轻道。
  “怎么会!师爷说老大若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汉子继续怂恿她。
  “但是我……”
  “别再犹豫了易姑娘,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好吧!”
  就这样,汉子从马房内小心牵出二匹马,然后一副神秘兮兮地避开巡守的伙伴,与易井榭飞快地离开山寨。
  “咦!那不是断流吗?耶——那个女的不是老大的相好?奇怪,他们二个怎么会凑在一块?难不成那个女人敢给老大戴绿帽!”一名不小心目睹到他们离去的汉子,脸色大变地赶紧去禀报师爷旌蔽。
  然而,当这名汉子赶去大厅之际,却被厅里的一股诡异气氛给吓得将嘴边的话给硬吞了回去。
  在大厅上,总共有三个人,一位是旌蔽,另一位则是已呈现半疯癫状态的中年男子,最后一位,是鬼枭沈胤醉。
  “老大,你老子是不是因为谋反失败而发疯了?”旌蔽以手肘推了推一脸冷漠的沈胤醉。
  “没错,他是疯了。”沈胤醉寒着嗓子哑道。
  “喂,老大,你该不会真的想送你老子上西天吧!”裴彦臬再怎么不是,终究是他的亲生爹亲。
  “如果我要他死,就不会将他带回来。”沈胤醉目光沉沉地盯着陡地爆出厉笑声的武越王。
  “哈哈……我是皇帝……不!我是太上皇,我是太上皇,你们统统给我跪下,哈哈……”筹画十七年的皇帝梦,最后仍功败垂成,这对武越王裴彦臬来说不消是个最严重的打击;然而,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之所以败北的其中一项原因,竟是他弃之不要的亲生子助了皇帝一把。
  “老大,你现在要拿他怎么办?”旌蔽皱着眉,看着披头散发的裴彦臬指着无人坐的椅子要它下跪。
  看着自己的爹亲落到此种地步,沈胤醉的内心有着万般的感慨。
  渐渐地,他纠结已久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而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影亦慢慢地拨云见日。顷刻后,他重重吁出深埋在胸臆间的那股郁抑之气,道:“我要他长跪在我娘的牌位前忏悔。”
  “嗯,是个不错的好主意,还有老大,兄弟我要恭喜你从今天开始获得重生了。”虽然老大的眉宇之间尚有一小块的阴影,不过旌蔽还是很高兴地拍拍他的肩头,心喜老大终于想通了。
  不过,能让老大重新变了个样的第一号大功臣,自然是——
  “喂,小霍,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易姑娘过来。”
  “呃,师爷,那个女人她……”
  “什么那个女人,要叫人家易姑娘懂不懂!”旌蔽没好气地纠正他。
  “喔,那个易姑娘她……”小霍偷偷瞄了眼面色登时沉下的沈胤醉,咽了咽口水才续道:“她跟断流跑了。”
  “什么”旌蔽猛地揪住小霍的领子,失声地说:“断流拐走了易大美人?”这怎么可能?
  “对、对呀,我亲眼看见断流和易姑娘骑着马离开的。”哇,老大的脸色变得好可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好不容易才让老大不再被仇恨所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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