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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辉回到自己屋里翻了一下孙飞给的资料,越看越觉得不妥。
他马上又找到孙飞,提出曼丽这个病例完全不符合药物试验所要求的“随机、双盲、平行、对照”等原则,作为典型病例介绍是不合适的。他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这样做其实是欺诈行为。
孙飞皱着眉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科学实验是不能弄虚作假的。你放心,罗小姐这个病例并没有纳入上报的试验数据。我们的试验数据都还是扎扎实实,没有搞假的。只不过罗小姐现在很有名气,是媒体的宠儿,她当时又的确用了我们的药,也很有效果的嘛所以,只是让林医生来讲讲治疗情况,让记者们可以有更多的素材可写,可以更好地为我们的新药做宣传嘛”
嘉辉还是坚持己见:“孙所长,我觉得还是不合适。罗曼丽之所以能够好的那么快,主要还是因为低温疗法,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我们的生长因子在使用的时候,已经是她病情的康复期了,即使是真的有疗效,但是没有同期相似病例的对照试验是不能肯定的。所以,我觉得还是不应该拿她的病例来做佐证。”
孙飞闻言有些不悦,他扫了嘉辉一眼,又紧抿了一下嘴,最后还是站起身,笑呵呵地拍了拍嘉辉的肩膀说:“小梁啊,你还是书生气太重了有的时候,做事还是要灵活一些才行我是很看好你将来的发展前途的,不过有时候,你也要学会遇事变通才行啊”
“孙所长,这不是变不变通的事……”
孙飞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我还要打个电话,这事就这么着吧你回去好好想想,让这新药尽快通过试验,并且打出名气,到底对谁有好处?还不是你这个开发者啊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行了,不说了记住了,到时候一定要把你爱人林医生请过来啊夫唱妇随,多好的事啊又有让记者们写的材料了哈哈哈”
嘉辉就这样被请出了孙飞的办公室。
嘉辉回到自己的屋里,整个下午都在仔细地看那份材料,里面还有孙飞给芳华预备的演讲稿。他越看越闷气,以至于都下班很久了,才醒悟过来,赶紧开车回家。
回到家,刚一进门,吴嬢就抱怨:“小辉,你怎么搞的嘛?平时晚回来十分钟都要打电话的,你看看今天都晚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说打个招呼?你看,芳华一直等你,都还没吃饭呢。”
这时候,芳华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大概是刚刚小睡了一会儿。
她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今天这么晚?是堵车了吧?”
嘉辉一边放文件袋,一边说:“嗯下次别等我,你饿了就先吃好了。”
芳华坐在饭桌旁,帮着吴嬢摆碗筷,有了点精神了,随口应道:“我不饿。今天下午…才吃的饭。”
“哦,今天又是两台手术?”嘉辉在卫生间边洗手边问。
“是啊哦,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地主老财出院了。”
嘉辉不禁笑了。他走到餐桌旁,一边从吴嬢手中接过饭碗,一边说:“人家只不过是村办工厂的厂长,怎么就成地主老财了?”
芳华想起那个暴发户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她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嘉辉的胳膊,边笑边说:“你们是没见到他那个样子,太好笑了。不就是资产几百万的暴发户吗,倒好像自己有几个亿身价一样。每天都是全套的名牌西服套装,还打着领带,身后总跟着两名戴着黑超墨镜的小伙子。像极了黑社会老大”
嘉辉和吴嬢也被芳华的形容逗得微微发笑。
芳华继续说:“他一来啊,就要求住最好的病房。护士长先把他安到两人间的师职干部病房,结果他还非要到军职病房。那当然不可能了,有钱也是不能住的。他只好说要包个单间。那也不行啊我们病房的床位多紧张啊,住院处那儿积压的住院证都是一叠一叠的,多少人等着住进来呢。好多病人手术后,线都没拆就出院或者到康复病区去了。所以嘛,护士长还是没答应他。结果,土老财就抱怨,本来就是冲着301是给国家领导人看病的医院,才大老远地从东北来这儿。没想到,在鼎鼎大名的301,住的还没县医院宽敞呢。”
吴嬢也忿忿不平了:“真是胡说八道301的病房好高级哦,漂亮得跟宾馆一样,我才不信他们那儿的县医院还能比301强。”
嘉辉笑了笑:“我想,他也就是愿望满足不了,耍不了威风,才抱怨抱怨的吧。“
芳华说道:“嗯,贬低一下我们的病房,也好抬高一下他自己呗。后来啊,他在医院看见几个名人后,高兴得不得了,又说这回住301太值了。”
“看见谁了?”
“前两天八一厂的老干部体检,应该是看见那些著名演员了吧田老师啊,陶老师啊。可惜,二王没来,不然他还不乐疯了”
吴嬢不禁说:“我也很喜欢她们啊。”
“是吗?那好办,下次她们再来体检,我帮你要签名。”
“我倒不想要什么签名,要那个干啥,不能吃不能用的。我就想远远地看看她们本人啥模样就好了。”吴嬢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就流露出崇拜和向往的光芒。
其实,别说是吴嬢那个年纪的人,就是芳华和嘉辉小时候又何尝没有看过八一厂拍的那些**战争片,又何尝不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不过,那个时代的老艺术家大多是德艺双馨,自身的素质过硬,才能在荧幕上塑造出感人的英雄形象。哪像现在的演员,根本没有底蕴,所谓的主旋律电影光剩下场面浩大、制作精良了,可惜就是缺少了英雄气。
芳华见到一直老实本分的吴嬢,难得地也有渴望的事情,当然满口答应下次得到消息后一定通知她,让她可以远远地看看心目中的偶像。
和吴嬢说完了,芳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对嘉辉说道:“嗨——,我怎么又跑题了。我是想说,那个地主老财今天出院的时候,给我送了面锦旗。然后,协理员把锦旗挂到医生办公室墙上了。”
说到这儿,芳华很是得意地看着嘉辉,一副等着他夸奖的样子。
嘉辉很配合地问道:“那锦旗上写什么了?”
芳华却又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嗨——,还不是什么医德高尚啦,妙手回春啦要说他还真是土老财,没见过世面,一个小小的垂体瘤手术就能把我吹成了华佗在世。哎哟,他今天当着主任们的面对我说的那些感谢的话啊,我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是吧,我看你还是挺得意的嘛”嘉辉冲着芳华微微一笑。
“有吗?嘿嘿,让你看出来了。得意谈不上,只不过我把他送的三千元红包都退了,手术又做得那么成功,最后才收他一个小小的锦旗,满足一下我小小的虚荣心,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可以,当然可以”
芳华听到嘉辉肯定的回答,这才笑嘻嘻地继续吃饭了。
嘉辉看着芳华的模样,感觉心中的阴霾也被她的笑容驱散了。
他深深了解芳华简单又执着的内心,是容不下那些灰色的事情。这是他爱她的地方,也是他要保护她的地方。
于是,他对芳华隐瞒了孙飞托付的事情,决定自己承担一切。
在几天后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之前,他告诉孙飞,芳华身体不舒服,来不了。
孙飞也知道芳华的情况,一开始倒也没太在意,只是叮嘱嘉辉一会儿上台代替芳华说一说曼丽的病案。
可他万万没想到,嘉辉居然顽固不化,而且不顾自己的切身利益,不但没有照着原来的稿子念,反而在发布会上实话实说,很客观地评价了曼丽的病例,指出新药和曼丽的康复几乎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这一举动完全打乱了孙飞的计划,让他在记者们面前很被动。尽管他反复强调整个二期试验的所有病例都是按照科学的试验原则设计和实施的,但依然有些记者拿曼丽这个不符合原则的病例说事。
后来还是药监局的一位领导证实了孙飞的话属实,所以这件事总算并没有影响到新药的下一步试验。
但是,孙飞和嘉辉之间却已经形成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孙飞在实验室开始对嘉辉非常冷淡,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感受到了老板的意思,大家也不怎么和嘉辉说话了。两名本来跟着嘉辉的实验员也调走了。以前都是保质保量按时供应给嘉辉实验小组的各种试验试剂、器材,也都短缺起来。
孙飞以各种方式打压着嘉辉。但此时,他还是有几分爱才之心,还是想以此让嘉辉服个软,认个错。
可惜,嘉辉也和芳华一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没有实验员帮忙,他就自己做试验;没有试验试剂,他就用别的实验方法代替;实在做不了试验,他就看书查资料。
正好,他还想多研究研究肿瘤的转移问题,现在也有充裕的时间向经验丰富的沙老师请教了,嘉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在孙飞的打压下,嘉辉过的很平静,完全没有本来怀着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受压制时可能会出现的烦躁、焦虑或是沮丧的情绪。
这让孙飞也是暗暗佩服,但是也更想收服他,或者是好好教训他一下。
于是,这两个新老科研工作者之间的暗战,继续进行着,暂时还看不出何时能够停止。
234、查房
234、查房
对嘉辉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芳华,每天依然正常上下班,享受着工作的乐趣和家人的呵护。
现在她分管着十张床位,但是自己不用写病历了,穿刺、换药之类的操作也都基本交给下级医生去做了,她只管查漏补缺。
晚上值夜班也只是值二线班,可以在家守着电话,病房的值班医生处理不了的事情、或是有急诊手术时,她才赶到病房。
这一天早上没排手术,交班后她就带着“王朝”“马汉”两员大将开始大查房了。有手术的日子,他们的查房就提前到交班前。
他们来到一间六人间的大病房。几位手术后的病人恢复得不错,或坐或立地正在屋里聊天,见到他们进来,便笑呵呵地问好,然后坐到自己的床上等着查房。
芳华也点头微笑问好,然后按着床号一个个地询问起他们昨晚到现在的情况来。
她一天都要查两三次房,情况还是基本了解的,就连头天下午回来的检查报告单也是下班前就看过了。所以,对这些病人,她也就是交代王、马二位调整一下治疗方案,安排一下复查项目,准备出院手续之类的事情。
二位医生现在已经知道了,林医生虽然平时笑眯眯的,但对他们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准确的说是对他们的工作要求一丝不苟。
不过,她都是先给他们示范过了,如何在写病历的时候注意简明扼要、详略得当,如何在换药操作时做到严格无菌、科学规范,等等。两人都看出来了,林医生的基本功很扎实,也就没有二话,以她为标准练了起来。
王马二人当初还觉得芳华太年轻,查房时未必能有什么独到之处。不料,只跟着她查了几次房,他们便非常喜欢跟着芳华查房了。不仅仅因为她和病人的关系很好,查房时气氛轻松,更是因为她查房时喜欢说、会说、也能说。
每次查房只要时间允许,她可以对着一个病例的情况给他们讲上一个小时。无论是该病的病因、病理、诊断、治疗、手术方式的进展、术后的注意事项,还有该位病人目前出现问题的原因和解决方案,等等,凡是他们不清楚的,只要问她,都可以得到简明扼要的答复。
有时候,他们下来查查书,才发现“林老师”讲的东西,往往是综合了好几本经典的和最新的神经外科著作的精华。听她的讲解,比自己看书可要走不少捷径呢。
现在,二人在心中已经心悦诚服地叫芳华“林老师”了,只是口头上还叫林医生罢了。
当然,最让他们佩服林老师的地方,还是芳华的动手能力。本来嘛,外科医生如果手术能力不行,就是再能说、再能写、再有理论知识,也是白搭。
二人也观摩过科里其他老师、以及主任们的手术,结果发现林老师虽然年轻,但手术技术已经几近完美,而且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她的手术过程一开始看,并不起眼,由于每个步骤都要求规范化,还有点让人觉得繁琐。但是,病人的手术效果总是最好的,术后没有延迟不醒的,也很少出现严重并发症。虽然他们来这儿的时间还不长,芳华担纲主刀的手术也还不多,但是无论什么手术,她做下来确实还没有出现过失误。
王马都仔细揣摩过芳华的手术动作,也没有感觉特别快,但手术时间就是比别人短,基本上都要快个四五十分钟。后来,他们才感觉到是因为芳华做得很流畅,仿佛跟做了千百遍的那么流畅。
基本上对于进修医生,在手术的关键步骤上,是不会让他们做的,特别是显微手术操作时都是芳华一个人做完的。
不过这时候,芳华都会尽量抽点时间,放慢速度边做边讲解,就像当年纪老主任带她的时候那样,让进修生们能看懂。下台后,她也会鼓励他们去实验室做手术练习,有空也会去指导他们。
所以芳华平时虽然要求严格,但二人却感觉在她手下,无论是基础理论和手术技术都有很大提高。
而最让二人感动的还是,芳华自己就很忙了,还怀着身孕,却依然会抽时间指导二人写论文。这对一直以来接受的医学教育都不太系统的两位进修生来说,确实是及时雨。
他二人不是正规科班出身,是靠多次进修培训以及参加读了军医校的大专班后,才成为了外科医生的。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他俩的经历,邓主任才特意让功底扎实、知识面广的芳华带他们。
原来在小医院,他们见到的病种、病例都有限,自身水平也有限,很难写出高水平的、可以发表在核心医学杂志上的论文。但是,谁都知道发表文章和晋职称的关系,而且现在的评审都要的是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文章。
现在,他们有机会到总医院来进修,这里有丰富的病历资料,又有芳华指导他们选题、搜集病例和分析,还说等他们写出来后,会帮着推荐到本院主办的几本核心期刊上。
这样为他们着想的主治医生,怎能不让他们从心里感激和尊敬?
芳华带着两人走到了昨天下午新入院的病人面前。这人是来自总部某直属分队的一名作战参谋张某,才不过二十七八岁。
马医生把病人的资料递给芳华,报告说这是位透明隔囊肿病人。
芳华拿起CT片子对着光,边看边给二人指点:“你们看这儿,透明隔的两壁都向两侧弯曲膨隆,凸向了两侧侧脑室。两壁之间的直径明显大于10毫米,的确是符合透明隔囊肿的影像表现。”
然后,她又问起病人可有什么不舒服。
张参谋说:“这半个多月老是有些头痛,有时候眼前还老发黑,我就来301检查。一做CT就发现了这个肿瘤,真是愁死我了。”
芳华笑呵呵地说:“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个良性肿瘤,手术做了就好了。”
“可我就不明白,怎么会长这个玩意的?”
“哦,这是一种先天发育的异常。就好像有的人手指长些,有的人手指短些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怎么还要手术?”
“嗯,大部分人即使长了这个囊肿,一般体积都比较小,也不会引起临床症状。不过,有少数人的囊肿会随着年龄而逐渐长大,这时候就可能压迫周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