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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和另一头的爷爷交待着这一新的变化。
林征宇将电视的音量又恢复了一点,大家若无其事地又开始看电视了。
孙玉敏和女儿低声说:“去看梁家爷爷,正好把别人送你爸的那些灵芝参茸片带上,给老人家补补身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芳华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着在家里只能呆一天两夜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就赖在**怀里半天不出来了。
孙玉敏开始还由她,后来也被她闹疲了,就指着电视里出来唱歌的人说;“看,那不是夏晓雪吗?还有那个演钟锐的。”
芳华抬头看,原来是蒋雯丽、吴若甫还有付笛生、任静在合唱歌曲。孙玉敏小声和女儿唠叨着:“我知道你忙,肯定没看过那部电视剧《牵手》。那可真是部好片子,里面的夏晓雪演得特别好。你有空看看吧!好好跟人家学学,怎么做个好妻子。不过,我倒是怕你以后和夏小雪刚好相反。她是为了丈夫和家庭牺牲了个人的事业,而你呢?我看恐怕会只要事业,不顾家庭了。”
芳华不想解释自己其实看过那部电视剧,但她也承认老妈说的有道理。自己这一向以来都是只知学习和工作,又住在单身宿舍里,离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挺远的。以后真的结婚了,那些生活琐事可就难免了,而自己和嘉辉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吗?
她不禁偷偷瞟一眼嘉辉,见他已经打完电话,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中的表演,大概他从没听过这歌儿,还挺感兴趣的吧。
芳华也跟着看向电视,里面的人正在唱:“与你是同路的,我就是幸运的;我幸福走过的,是你搀扶的……”
芳华心里又觉得没什么了:嘉辉和我会相互扶持的!我跌倒了,他会扶我一把;而他受的伤,我也会帮他抚平的。
初一的早上,一家六口人吃的是林爸煮的醪糟汤圆。芳华真是庆幸家里也与时俱进了,不用再吃老妈做的那种巨型汤圆了。
不知老妈喜欢做那种巨型食物,是不是和困难时期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关,所以芳华从小在家都是用的大碗吃饭、大盘盛菜。芳华常抱怨,自己的“饭桶”胃口就是被老妈这么培养出来的。好在近几年,大概看到绝对不会再有饿肚子的事了,老妈终于接受了正常的碗碟尺寸。
饭后,大家就去科学城中心地带的广场参加游园活动了。
今年是千禧年,又正好是龙年,院里所里都组织了丰富的春节文化活动。白天是文艺表演,都是退休的老头儿老太太们自己编排的民间风味极浓的节目。什么踩高跷、划旱船、舞龙舞狮,当然少不了扭秧歌,毕竟北方人多,北方的年味儿很重啊。
老妈参加了打腰鼓的表演。原来,她老人家当年还是中学和大学的文娱积极分子,跳舞不错的。曾和大学的红卫兵同学们,一起走过长安街受到老毛的“集体接见”;也单枪匹马走过长征路,在云南小镇给少数民族唱过歌跳过舞。
小时候,芳华听妈妈讲她大串联的事情,就特别羡慕。走哪儿都不买票,还都有接待站管吃管住,多好啊!那时候的民风也淳朴得多,一个大姑娘孤身上路,也没出什么事。
现在,芳华看着在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中显得特别年轻的老妈,更是羡慕。
老妈可真是不服老啊!头发花白了,她就把头发染得黑黑的,照样不显老。而且,她的动作矫捷,表情欢快,鼓点激昂,真是比自己还像年轻姑娘。
场子外的老爸,则在忙着给老妈摄像。
一通不亚于安塞腰鼓的表演过后,是老年健身操表演了。老妈忙着在场边换衣服,而老爸这次也要上阵了,就将摄像机交给了老大接着录。
夫妻俩都跟着队列一起入场,和着《马兰姑娘》的四步舞曲,做着难度不高的健身操动作。虽然那动作称不上优美,但他们都做得蛮认真的。
芳华看着场内的爸妈,不禁感慨:这老两口儿,活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她还在感慨呢,有人老远喊着她的名字就跑过来了。原来是李蓉,她后面跟着的男人手里还抱着个两岁多的女孩。
两个发小也是多年不见。李蓉还是在家里人的撮合下找了个室里的研究生嫁了,很快孩子都有了。
芳华仔细看她,略有些发福了,很有**风韵。再看她的孩子,娇嫩的皮肤,粉红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娇滴滴的声音,真是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掌上明珠啊。
芳华抱着这可爱的女娃,使劲亲了好几口,闻着小孩子身上那好闻的奶香味,就舍不得放手了。可是小女孩却不怎么待见她,倒是把手一张,冲着她身边的嘉辉笑:“叔叔,抱!”
倒!这女孩这么小就知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了。
芳华一边腹诽,一边还是把女孩递到嘉辉手里。嘉辉笑着接过来,小女孩一点不怕生,直拿小手抚摸嘉辉的脸。看得孩子的老爹也嫉妒了,他上来要抱回去,女娃娃却一把抱着嘉辉的脖子不放,嘴里依依呀呀地就是不让自己老爸抱。
李蓉直说自己这女儿从来就是见了漂亮的人,就要抱个够的。
芳华无语;这审美观培养的太好了吧!在这娃面前,自己这个不漂亮的人就现了形了。
李蓉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也不对,赶紧纠正说,自家女儿一般不要阿姨抱,只要漂亮叔叔抱。
芳华更无语;你这分明是家学渊源,你女儿和你一样都是色女啊!
两人又聊了半天,直到活动结束,各家都有事才分手告别。当然,最后诳她家宝贝走也是软磨硬泡了半天。
芳华一边走,一边调侃嘉辉:“你这个样子可要不得哈!连我们祖国的花骨朵儿都不放过嗦!”
嘉辉被她噎得直咳嗽:“咳咳,说什么呢!”
芳华继续:“唉,你就是传说中的师奶杀手、兼少女杀手、兼奶娃杀手……”
嘉辉狠狠地捏了芳华的手一下说道:“我可不是你说的什么杀手。我倒觉得,你是我的克星呢。”
芳华一笑:“你怎么不是杀手?你早就Killingmesoftlywithyoursong。”
嘉辉明白了,看着芳华的笑脸,心里为她独享的天地霎时温暖如春。
林家人回去后,就窝在家里吃吃喝喝。这年头,人们也不太时兴去别人家里拜年了。不像在老点的时候,住的太近,又没有别的活动,自然喜欢串门什么的了。
搬出山沟后,人与人的距离似乎也远了些。当然,一些关系特别好的人相互之间还是要串串门和拜年什么了。
所以白天还是来了些个爸妈多年的老友和同事,给林家拜年。这些人都是看着林征宇兄妹俩长大的,闲谈中得知两人都工作生活得不错,还都挺兴奋的。
下午的时候,芳华还抽空开始写大纲了,又是嘉辉陪着她做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原因,芳华觉得头脑很清楚,很快就理顺了整个大纲。她有信心只要几天就可以写好初稿了,后面就是充实和修改了。
晚上饭后,全家又集体出动去看院里的灯会。这当然不能和成都灯会等那种大城市的传统灯会相比,因为灯笼都是科室里职工们自己亲手扎的,有的还比较粗糙,但看上去还是很有亲切感。
入夜以后,院工会还放了大型礼花给全院职工拜年。
芳华和嘉辉站在院坝里,看着远处夜空中不时绽放的硕大礼花。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但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心手相连而已。
明天,大年初二,芳华即将又一次离家上路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少离愁别绪。
因为她知道,无论离开还是回来,家都会在自己心里装着。
而对她和嘉辉的未来,她更加充满了信心。就算再有四年多的分离,她也不怕。因为有多少次分别,他们就会有多少次重聚。
最初的和最终的,他们都是会一路同行的。
一百六十五、嬢嬢们(一)
一百六十五、嬢嬢们(一)
初二那天中午,芳华和嘉辉到达夹江时,正下着绵绵春雨。
路经青衣江大桥时,远望江面和岸边,白茫茫一片烟雨濛濛的景象。两人打着伞,也会有斜斜的雨丝溜进来,沾到衣服上。空气很湿润,有点凉,但又不是特别冷。
芳华不禁说:“这种天气,你知道最适合干什么吗?”
嘉辉看了看她发亮的眼睛,笑着说:“围炉饮酒?”
“嗯,也还不错吧!不过,我的意思是吃火锅啦!这样才能把身上的寒意、湿意都发散出来。说起来,北方那么干燥,我都好久没吃火锅了。”
“怎么?馋啦?那后天,我们聚会就去吃火锅好了。”
“好呀!”芳华的兴致一下子高涨起来:“戴平他们还好吧?”
“嗯,变化都挺大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嘉辉刚回国那些天,戴平请他吃饭、方兴请他唱歌,顺便和成都的同学都基本上见了一面。这次回来前嘉辉已经约好了,初四那天回请大家,由戴平负责联系。
芳华觉得这次回来虽然要跑几个地方,有点辛苦忙碌,但是几乎能见到所有牵挂的人,也挺好的。
两人就这么谈谈说说地走到了嘉辉大姑家的门前。这里是与县城隔江相望的一个小村,或者是城乡结合部吧?从小生活在既非城市又非农村的环境中的芳华,对城乡差别也说不清楚。
不过,她也发现这个村应该是比较富裕的村子了。因为家家户户都是两三层的小楼房。当然不是那种精致的别墅小洋楼,有的小楼的墙体就只是红砖或抹了水泥而已,像是还没有完工的清水房,看上去挺土的,但比起川北大山中农民住的土坯房,这条件够好的了。
而嘉辉姑姑家的小楼明显又比左邻右舍“高出一截”。
这是栋带院子的四层小楼,每层看上去至少有四个房间吧,因为有四扇铝合金的绿玻大窗。只是有两扇窗户带阳台,两扇没有,大概是房间大小不同吧。而小楼的墙体还贴着米黄色瓷砖,窗户边还镶着暗红色瓷砖。而小院的围墙是仿的宫墙样式,上面还铺着黄色的“琉璃瓦”。
这楼看着挺新、挺有气派,不过芳华还是觉得这配色、这样式有那么点暴发户的意思。
嘉辉按了大铁门边上的门铃,回头看见芳华的神色,就解释了一句:“我姑姑家里是做陶瓷建材生意的,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了,去年才盖的这栋楼。大嬢她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人却是很好的,……”
这时,就听见屋里有人嚷嚷着“是小辉来了吧”走了出来。
很快,大门开了,一位看上去明显有五十多岁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芳华一看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大姑了,因为她长得实在很像梁爷爷,都是身材高大、鼻梁高挺、浓眉大眼的。
果然嘉辉已经叫人了,那妇女口里应着,眼睛却瞪得大大地,含笑上下打量着芳华。
芳华赶紧跟着嘉辉叫人:“大嬢!”(嬢嬢是四川人对姑姑、阿姨的称呼,按排行就会叫大嬢、二嬢、小嬢。)
“诶——,好个洪雅妹仔儿,硬是长得多乖的嘛!”大姑一把拉着芳华的手,边摩挲边说:“老早就听说你咯,可惜一直都没得机会见上一面。也怨我,这些年家里的事情太多咯,都抽不出时间。这下可好了,总算是见着我的侄儿媳妇咯。”
大姑年纪虽然不小,精气神却很足,声音宏亮、说话很是亲热。但芳华因为被她称作嘉辉的媳妇,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嘉辉看看芳华微红的脸,也笑着对姑姑说:“大嬢,我们先进屋吧!”
三人这才走进大门。
院子挺大,大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中间是红砖铺地,两旁都是绿地和花圃,种的有蔬菜,也有月季花、石榴树、桃树、樱桃树等花木,还搭着葡萄架。
这里倒是与刚才在外的观感不同,处处透着自然和适意。芳华不禁想,要是夏天能在这个小院里乘凉摆龙门阵,一定好巴适、好安逸。
芳华四周打量了一番,转过头来就看见了嘉辉爷爷。他老人家正站在堂屋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爷爷的样子似乎没怎么变。也许人老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有太大变化了。说起来,爷爷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吧。
芳华怎能让老人家在门口“恭迎”呢,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和嘉辉携手走到爷爷跟前,先后地说着:“爷爷,我回来了!”“爷爷,我给您拜年来了!”
爷爷还是像以前那样,话不多,却一直笑呵呵的。他一边将两人往屋里让,一边说:“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屋里也有几个人迎了过来,帮忙提行李,或让座敬茶。经爷爷和嘉辉介绍才知道,这都是大姑家里人。分别是大姑父和两位表哥及表嫂,还有嘉辉的两个六七岁左右的表侄儿和表侄女。
芳华忙着厮见问候,爷爷和大姑都拿了红包给芳华。芳华接过大姑的红包,一摸感觉挺厚的。她虽然没好意思当面打开看看有多少,心里还是暗自高兴:又发了笔小财咯。
不过,她也庆幸,来之前在嘉辉提点下,不但给爷爷也给姑姑姑父表哥等人和侄儿们都准备了礼物,这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两个小孩儿都挺活泼的。他们本来特别崇拜“洋博士”表叔,但听说芳华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的军医后,立马又对这位解放军阿姨无比崇拜起来。
也许,他们把芳华想成了在枪林弹雨中救死扶伤的“白求恩”了。但不管怎样,孩子们的星星眼让芳华昨天被李家男牧椋一亓说恪鞍参俊薄?br/》
大姑把两个围着芳华问长问短的孙子孙女拉开,让芳华和嘉辉先上楼休息、洗漱一下,一会儿就要开饭了。原来一家人都在等着他们来吃午饭呢。
大姑家的房子一楼是由大客厅、小餐厅、厨房、储藏室、工人房和娱乐房等房间构成的。二楼住着主人两口子和梁爷爷,三楼是两位表哥住着,四楼就是客房了。
大姑领着两人到了四楼,指着一溜四个房间说:“这屋里都收拾过的,随便住!你看你们喜欢住哪间?”
说着顺手打开第一间房门。芳华也就顺势走了进去,见是个带阳台和卫生间的大房间,双人床和电视机都有,便转头对嘉辉说:“我就住这间好了!”
这些日子来,芳华曾经的孤独和软弱已经在嘉辉的陪伴下渐渐消除了。这两天在父母家没有嘉辉陪着,她一个人也睡得很踏实。
嘉辉点点头,把她的行李放进屋子,然后对大姑说:“大嬢,我住隔壁吧!”
“啊?哦!”大姑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就带着嘉辉去隔壁房间。
见芳华没跟过来,大姑忍不住低声问侄子:“小辉,你怎么和芳华还分开住啊?”
嘉辉知道大姑想问什么,含含糊糊地说:“嗯,我们还没领证嘛!”
大姑知道自家侄儿是个守规矩的孩子,倒也不奇怪了。虽然她觉得这两孩子从大学谈恋爱到现在,同出同进很多年了,又是有婚约的人,就是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这时代的年轻人,谁不是婚前就住一起了?
大姑不再说什么了,让他们两个休息一会儿就下来,她先去准备午饭了。
芳华很快收拾了一下,然后过来看嘉辉的房间,见和自己的是一样的。她又好奇地看了另外两间房,发现不过是小了一点,没有阳台,没有电视罢了。
芳华感慨了:“你大嬢家好有钱哦!”
嘉辉笑了笑:“十几年前,大嬢家还挺困难的,她都没正式工作,只能给人带孩子当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