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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灯光转而绚烂,一曲又一曲的表演,让船上的气氛沸腾起来。
身材高挑的舞者纷纷邀请上船用餐的旅客加入他们的舞蹈,男舞者更是把目标锁定在莫莹身上。
「不,我不行。」她害羞的连番推辞。
「去呀,别怕!」陆铿鼓励她上台。
「可我不会呀!」她求救的望着他,像是在祈求他的陪伴。
当下,「妳又欠我一次。」他在她耳边简短说完,便拉起她的手,「走,一起来。」
她从没在人前跳过舞,这些轻快动人的舞步她跟不上,可看陆铿也是手忙脚乱的模样,她也就豁出去了。
舞台上,挤着满满的观光客,大家的肢体动作都僵硬无比,但是欢乐气氛却丝毫不减,欢呼、吆喝,大家追求的就是不同于平常拘谨的放纵。
拥挤中,莫莹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刺痛,还来不及反应,那痛楚就像退潮似的消减,以为只是多心,不以为意,直到接驳船只靠来,舞台上的灯光褪去,她一时觉得怅然若失。
基于本能,她的手抚了抚脖子,空荡荡的一片,她猛然低下头,玫瑰石项链竟然不见了!
「陆铿!」她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他回头发觉她的惊慌,一度以为她晕船。
「我的项链……玫瑰石坠子不见了!」
他仔细地瞧了瞧,始终挂在她颈项上的玫瑰石当真消失了,她白净的脖子上只隐约留下一条红痕。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陆铿急得怒斥她的疏忽。
难过地低下头去,莫莹哑口无言。
他感到一阵恼火。
玫瑰石,遗失了六年的玫瑰石又再度弄丢,一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珍宝又再次落入茫茫人海中,他的胸口既郁闷又气愤。
他端详了她脖子的红痕,当下揣测,一定是方才在拥挤中被扯掉了!要不,怎会留下这道红痕?
陆铿二话不说马上找船家阻止旅客继续接驳,「我们遗失了一条项链,在找到东西之前,我请求暂时不要让船上的任何人离开。」
「嘿,先生,你们的东西遗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有下一趟生意要做!」高傲的船家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托,而且态度非常轻蔑。
陆铿据理力争,「但是,既然是在你们船上遗失,你们就有一定的责任。」
「这根本不关我们的事,先生,你别造成我们的不便。」
双方意见不合,他几乎要和船家发生激烈的对峙冲突。
「陆铿!」莫莹不愿他势单力薄面对这些船家。
「今天东西没找到,谁都别想走。」撂下话,不顾她的劝阻,陆铿拿出手机,「周诩,我人在暹逻湾的船餐厅上,莫莹丢了玫瑰石,在东西还没找回来之前,我要你动用所有关系阻止这艘船上的任何人离开,也不许接驳船只靠近,马上!」他的口气十分强硬。
「唔!包在我身上。」难得听到好友的口气这么杀气腾腾,接到电话的周诩先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开始找寻有力人士帮忙。
因为他知道,只要事情牵扯上玫瑰石,陆铿绝对会发火,聪明的人不会挑在这种时候挑战他的脾气。
船只无法靠近接驳,许多观光旅客也无法下船,眼见大家都被困在海上,不明就里的人开始不安。
对于引起轩然大波,莫莹感到万分抱歉。
「都怪我不小心,陆铿……」她想说服他放弃。
「妳所拥有的东西理所当然要找回来,这是妳身为主人的责任,尽管它只是一颗石头。」他态度坚持。
「可是……」
不让她多说,他激动万分的说:「今天一定要把玫瑰石找回来,它已经消失得够久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再让它轻易遗失。」
消失得够久了?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莹不解地望着他愤怒的脸庞,始终想不透他话里的含意。
她有个感觉,比起她这个迷糊主人,陆铿反而更重视玫瑰石的存在。
因为周诩的动员,船只在海上孤立了许久,许多观光客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而出现骚动。
因为深刻感受到压力,船家只好顺应陆铿的要求,开始逐一清查客人身分协助找寻玫瑰石的踪迹。
终于,一个小时之后,船家在一楼的洗手间里抓到一名年约十来岁的小少年,他手里拿着玫瑰石,因为人赃俱获,只见他满脸惊恐的望着大家,浑身发抖。
「找到了,是这个蒙混上船的兔崽子偷的!」船家一把将他扭到陆铿和莫莹面前,「这小孩不是我们的人,你要报警就报警,与我们无关。」船家把关系撇得一乾二净。
「不要、不要报警……」那孩子哭着哀求,满脸恐惧。
扒手蒙混上船偷窃的事情时有所闻,陆铿沉着的望着衣衫不整的他,「你怎么偷的?」平静的问。
「我……」他张着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几度无奈的摇摇头,哀怨的望着手里的玫瑰石。
莫莹回忆起当时的混乱,那拉扯所造成的刺痛,根本不像眼前小少年能够做出的事,他这么瘦小,也没多高,怎么可能轻易一把扯住她的项链。
她接过玫瑰石,确认其完整,「只是个孩子罢了,东西找回来就好。」
陆铿原本还想追究,可是心软的莫莹一再替这孩子说情,他也就退让了。
心知肚明,那孩子根本连她的肩膀都构不着,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窃玫瑰石,根本是代罪羔羊,不过,玫瑰石能找回来就好,至于其他,他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以后人杂的地方,把东西收好。」他以几近警告的口吻对莫莹说。
「我知道了,对不起。」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因为他竟然用这么严厉的口吻对她说话,她顿时感到委屈又难过。
下了船,莫莹感觉美好的一天全让这个插曲给搞砸了,瞧,陆铿绷着脸一路无言,她不断责怪自己粗心之余,也觉得难受。
玫瑰石啊玫瑰石,告诉我怎么做才能不让陆铿生气吧!
要去Star dick的计划临时取消了,早早回到饭店,陆铿只抛下一句话,「晚安。」就默默回房了。
她气馁的垮下了肩膀。
「笨蛋莫莹,妳真是个大笨蛋!怎么会这么迷糊呢?」噙着泪水责怪自己,她插入门卡打开房门。
才跨进一步,她马上发现房间里竟然一片混乱。
她诧异的走近自己的行李箱,早上出门前才收拾整齐的东西,现在全被翻了开来,一种很强烈的恐惧袭来,她感到人身安全受到空前的威胁。
莫莹当下转头跑出房间,拚命按着陆铿的门铃,双手还不住拍打房门,「陆铿、陆铿……」
他面无表情的走来应门,一打开门,焦急的莫莹马上开口,「陆铿,我的房间……」
她的话语陡然消逝在眼前同样混乱的场景里。
他拢着双眉,「妳的房间也遭窃?」
「嗯。」
「有没有贵重的东西遗失?」
「没有,贵重东西都带在身上,只是行李箱被翻乱了。你呢?」
没有回答,陆铿沉静地思索,「我已经要求饭店报警处理,基于安全,今天晚上我们就退房。」
「要去哪里?」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别担心,我会安排。」
倒楣,真的很倒楣!她感觉自己这次的泰国旅行总有碰不完的倒楣事。
不是遗失护照、信用卡止付,要不就是无端被骚扰、遭窃……唉,就不能让她平顺一点吗?
摩托车在夜晚的泰国街道上奔驰,说也奇怪,明明已经深夜十点多了,交通却依然壅塞。
抱住陆铿的腰,把脸轻轻贴靠在他背上,莫莹全然信任他的任何决定。
他熟门熟路地把车子骑进一家私人住宅道路,按了门铃说了几句泰文,雕花铁门就这么缓缓打开。
像别墅似的房子,让莫莹纳闷又好奇的多看了好几眼。
「朋友家的别墅。」
「这么晚,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不用担心,因为工作关系,他常常在东南亚各地跑来跑去鲜少在家,而且,提供妳一个安全的住宿环境也是他的义务,毕竟他答应过妳的朋友。」
「难道,这是周先生的房子?」
「嗯。」
他们拎着各自的行李走进屋子,一个中年妇人和蔼地迎上前来,比着泰国传统的手势打招呼。
回礼后,陆铿用泰文问:「阿姨,周诩还没回来?」
「刚刚联系过少爷,人还在曼谷,他说明天才会回来。」
「嗯,阿姨,妳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见妇人又礼貌的比了一个手势,一旁的莫莹赶紧跟着回礼,妇人这才退开。
来泰国唯一庆幸的事,就是不会认床,她梳洗过后便安然进入梦乡,玫瑰石一度遗失的事情只在她脑海里短暂停留,终究不敌困意。
伴着月色,陆铿独自一人在后院独饮,威士忌随意地搁放在栏杆上。
凌晨四点钟,他依旧了无睡意,思绪时而回忆起和琬琬相处的点滴,时而跳跃回到就住在这房子一隅的莫莹身上。
他有些挣扎,很短暂的时间里,他竟然已经习惯莫莹的陪伴,甚至贪婪的奢望着这样的陪伴能够持续下去。
她该安然睡去了吧?他心想着。
忽地,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绵延而来,在这静谧的清晨格外清楚。
「妈的,你果然在这里,而且还挺有闲情逸致地给我把酒对月?」周诩气急败坏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不是说明天才到,干么连夜赶回来?」他头也不回的问。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把那个丫头带来这里!我不是帮你摆平了船家,你怎么用这个来报答我咧?」
「下榻的饭店遭窃,基于安全考量。」
「见鬼了,全芭达雅最不缺的就是饭店,这家遭窃换另一家啊!你把她带来我家,分明是要我死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她,光是那个黑轮就足足让我被笑了好几天,你饶了我吧大哥,拜托你明天一早就把她弄走。」
「不要,我会认床,而且饭店住久了觉得腻。」
「去你的!」他觉得自己真是误交损友,抓过陆铿的酒杯,豪饮一大口,平息他大半的情绪。
「怎么样,她脖子上那颗是你的玫瑰石吧?」
「嗯,如假包换。」
「打算什么时候拿回来?」
他没有回答,反倒问:「周诩,你什么时候要回台湾?」
「干么?」
「帮我到东区找一间叫做元气招情铺的店家。」
「什么奇怪的店名啊?是在卖玩具还是卖寿司?你想干么?该不会是想顶了一家又一家,顶店顶出兴趣来了吧!我说陆大爷,要顶店,好歹也等你第一家店开张再说呀。」
「不是,我想要你去问清楚玫瑰石的来历。」
「玫瑰石的来历?」
「莫莹说玫瑰石是在那家店买的,你去帮我搞清楚那里的货源来路。」
「哇哩咧,你信她?她可是潜入你家偷玫瑰石的小偷嫌疑犯欸!」
「她不是,你可以说她笨,也可以说她单纯,但她绝不是会说谎的人。」
「怎么,才几天时间,你就替她挂保证啊!」
「你别那么啰唆,叫你去查就去查,是谁夸口说,只要我说得出口都肯帮?」目光凛凛的睐了他一眼。
「你……」周诩哑口无言,「好样的,跟我来这招!好,我帮你,但是先声明,明天一早赶快把她弄走,我不想跟那丫头碰面。」
「嗯。」陆铿持续地踅来走去。
周诩望着他没停过的双脚,「你干么,现在都什么时间了竟然还在这里走路?怎么,有烦恼?」
「没有。」
「鬼扯,没有烦恼你会这样?」他质疑。
「你最好赶快去睡觉,继续在这里嚷嚷,难保待会不会吵醒她。」陆铿没好气的说。
「哟,威胁我,我是关心你欸!」
「周诩,给我一点安静。」他下起逐客令。
还赶人咧,也不知道谁才是这屋子的主人,周诩忍住满肚子的抱怨,闷头嘀咕,「好,要安静就给你安静,兄弟就是这点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走前不忘帮忙喝光他的威士忌。
走到门边,大嘴巴周诩又忍不住脱口说:「陆铿,不要害怕你的感情会结束,而是该害怕它从未开始,因为你实在太胆小了!」
那一句话深深打入他的心坎,说中了他对感情犹豫的烦恼,这让自负的陆铿有些难堪。
「周诩!」他恼火地回眸赏他一记警告。
见他愀然变色,周诩总算带着得意窃笑离开后院,乖乖地把这难得的安静双手奉上。
唉!看来,陆铿的心打从那天在松山机场,就被莫莹给打乱了,只是他还在逞强──为了悼念琬琬而逞强。
第七章
「我们不跟周先生打个招呼再出门吗?」莫莹一边扎着马尾,一边跟上陆铿的脚步。
「不用了,他很忙,别打扰他了。」他不认为周诩会想见到她。
「喔!」她不疑有他。
他们在路上找了地方吃早餐,她发现他的眼睛充满血丝。
「你不舒服吗?」
「为什么这么问?」陆铿反问。
「你的眼睛好红。」
「喔,昨天比较晚睡,不碍事。」应该说是几乎没睡。
他困扰着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想到这,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偷偷的。
莫莹是一个很体贴又纯真的女孩,当然还有依赖性强。
因为依赖,她总是习惯性先以别人的看法为看法,也因为习惯依赖,很多时候甚至有点胆小怯懦,或许可以说她不够勇敢独立,但是,她的纯真就跟她看人时的眼神一样,澄透无瑕。
不知怎的,她的依赖,给他一种满足,被信任的满足。
琬琬不一样,她既率直洒脱又开朗,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欢笑,很多时候琬琬比男人还要勇敢独立。
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个体,却同样在他心的天秤里有着重量,原本琬琬是胜出的,可是很快的,差距渐渐缩减,莫莹追了上来,让他感到不安。
「那怎么不多睡会?我们可以晚点出来的,或者不出门也无所谓,你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快吃。」
逛了七珍佛山、兰花园,步调始终维持在一种缓慢的速度,因为陆铿的思绪实在过于紊乱。
忽地,因为没看见她脖子上的玫瑰石,他本能地皱眉拉住她的手,连忙追问道:「妳的玫瑰石呢?」
「收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链子昨天被扯坏了。」
闻言,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喔。」
他对玫瑰石的在意超乎寻常,莫莹觉得奇怪,捺不住好奇,「陆铿,那颗玫瑰石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他懂奇石,她不懂,所以她这么怀疑。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觉得你比我还在意那颗玫瑰石?」
「有吗?」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嗯,像是昨天一听到玫瑰石遗失了,你比谁都还要生气,今天我没戴玫瑰石,你也非常着急。」
「我只是以为妳又弄丢了。」他说得避重就轻。
「可我老觉得,你比我更像玫瑰石的主人,又或者在我之前,那颗玫瑰石曾经属于过你,」她望着他的眼睛,「是吗?陆铿。」她难得固执的追问,实在是他的态度太叫人起疑窦了。
他回避她的探询,「好吧,等妳不想要的时候,可以转卖给我吗?我愿意收购。」佯装轻松地走在前方。
当下,陆铿在心里决定收回对莫莹的看法,她不胆小,她只是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勇敢。
望着他的背影,莫莹觉得她没得到真正的答案。
基于一种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