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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这无法怒吼的女人与她的丈夫偷情吗?
小米想得神伤不已。完了,她不该让自己陷落的,她与桂哥相处的时间太久,久得忽略自己有可能也受他吸引,但这若在他成亲之前,她也许不会那么无措,可如今她却让自己落入了这般难堪的处境。
不,她的良心不允许,她的自尊也不能够,她不能,绝对不能抢别人的丈夫!
而最该死的是桂雨閺这家伙,他怎能以为在出卖了自己的婚姻后,还能再贪心的拥有其他的女人?
世事难料,人心不古,这小子高深莫测、阴险卑鄙,你……好自为之!
老人的话,再度回响在她耳际,其实她心里清楚,桂哥不是善类,做事总是阴中带险,可他从未做出什么大恶之事来,她是信他的……信他的……
只是,嘴里说着信,为何胸口隐隐沉浮不定……
短短时间,桂雨閺又高升了,这回他直接越过岳父监窑官的职务,当上了工部右侍郎,掌管了文思院,全国所有的金、银、犀、玉、工巧及彩绘装钿之饰全由他监管。
他官运亨通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众人更津津乐道于他由一名没没无名的乞丐,没几年间像爬梯子一般,爬到了让人望之项背的地位,整个发迹过程让人列为传奇。
然而这样鹤立鸡群的人物,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争议之处也很多,因为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三天前死了——
“桂雨閺,是你害死韵儿的,我要你纳命来!”李监官凄愤的上门指控。
桂雨阕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人还是坦然得仿佛无事般平静。“她是自然寿终,死因纯正,岳父误会了。”
“胡说,是你为了摆脱麻烦才痛下杀手的!”
他冷睨李监宫一眼,发出平淡但冷峻的声音问:“有何证据?”
“要什么证据!你这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当初你不经意的让我得知朱立园的不法,让我扳下他后提拔你当上窑司,当时我就该计量到你不是一条忠心的狗,竟还将女儿嫁给你。
“这会你窑司之职到手,就不择手段的踩着我的头往上爬,攀上周振侯谋得工部右侍郎一职,如今你这官大到反成了我的顶头上司,现下的你已无所顾忌,自然想除掉我女儿,好将那姓禾的贱丫头扶正,你还我女儿命来!”李监官嘶吼。
“瑶韵的死跟米儿没有关系,请不要牵累到她身上。”提到小米,桂雨閺换上不容污蔑的语气。
“跟那丫头无关,那你是承认跟你有关了,是你杀了韵儿的?”
“瑶韵是自然断气的,有大夫验尸作证,你的指控完全子虚乌有,我谅你失去爱女悲伤过度,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你回去吧!”他冷声逐客。
“你!”李监官怒不可遏,但确实如他所言,自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人,所以只得先百般不甘的含恨而去,离去前还撂话,不会放过他!
“是你吗?真是你杀了嫂子吗?”李监官走后,小米走向他身后,颤声的问。
桂雨阗身子一僵。“连你也认为人是我杀的?”他僵着身子转过来与她相对。
“不是吗?”她沉肃的问。
“不是。”他双眸黑沉沉地,眼底带着轻责。
“我见到你对大嫂下药了。”她痛心的指出。
与他相处了十年,这人虽险,但对她、对当年那帮丐儿兄弟,他一直是有情有义的,所以她相信他下会做出这么狠绝的事,也许她那天见到的事,与嫂子的死无关……
这会只求他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足以消除她猜忌的解释。
一向八风吹不动的他,脸色竟然微变了,这细微的变化瞧在她眼底,化成了沉船,一路往下沉入深海。“桂哥?”
“原来那日你真看见了。”片刻后,他恢复了自若。
“你喂下的是什么药?”她忍不住激动的问。
桂雨閺冷眸盯着她良久不说话,直透她慌乱的心底后,才缓声脱口,“那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那是什么?告诉我那是什么?只要你说的我就信!”她需要清楚的答案。
黑眸饱含着深思与凌厉的凝视着她。“我只能说我没下毒杀人。”
一把怒火燃烧着她对他的信心和理智,这像一种感觉,越近黄昏,山岚的雾气就越重,他就像这黄昏雾气,越布越浓,终究遮蔽了她的视线。
他既然不愿对她交代,她不再多问,但也无法再面对他了,掉头想离开。
“你说过相信我的,现在为何走人?”桂雨閺微眯了瞳眼,在她身后问。
她顿了一下,眼眶殷红。“我不想将自己罩在黑雾里,与你过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生活,这是自欺欺人。”
他挑高浓眉。“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我?”
“对,眼见为凭,我后悔当时见到你奇怪的举动后什么都没说,那时就该质问你了,甚至该立即报官,那就不会害死一条人命!”
他不怒,反而露出细微的浅笑。“你做不了告发我这种事的。”
小米双眼激射出怒光,转身对上了他平稳的眼神,不禁握紧了双拳。
他就是这样的平静态度,反倒显得他的话下可违背,好似人人都得照着去做,唯有如此才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想谋杀了我对你的敬爱吗?”
“我不需要你的敬爱,我要你的从来就只有一个爱字。”
她蓦地怔住。“这时候……你还能对我说爱?”在妻子刚死,尸骨未寒时说这话?
“怎么不能,我从头到尾要的就只有你一人——”
“那当初又何必娶了李瑶韵?”她忍无可忍的质问。
“我说过那只是过程。”
“什么过程?帮助你踢掉朱老爷成为窑司的过程吗?所以,现在你爬到更高的位置了,李瑶韵就成了你的绊脚石,于是你就下手除去她,因为她已完成阶段性任务,这就是你所谓的过程?”
“我没有杀人。”他再次冷然强调,眼角瞄了四周。
“你骗人!”
他精锐的双眼一眯,“难道你真希望我杀人?”
“我……”小米愕住。
“我若是想让我的前程更开阔,就更不可能杀人,我怎会让自己的未来蒙上污点?”
“可是——”
“你若真不信我,要走便走,我不拦你。”刚毅的面容上,双眉紧拧。
她定定的注视了他一会后,终究拂袖离厅了。
禾小米没走成。
因为在她踏离右侍郎府时,门外突然冲出了三个人,这一刀就往她肩骨砍下,她惊愕得痛软下身。
府邸的守门侍卫见状,一人奔回府内讨救兵,一人赶上前救人。
“你们是谁,为何要伤我?”小米惊见三人都蒙着面,杀气腾腾。
“你搞错了,咱们不是要伤你,是要杀你!”为首的张狂的笑说。
那赶来的守门侍卫扶着站不起身的她,怒气冲冲的朝杀手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杀右侍郎府里的小姐,你们不想活了?”
自家大人在朝正当红,竟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门前行凶,这么离谱的事居然会发生,其实这名侍卫也慌了手脚,就怕这救兵若迟来了,靠他也无法以一挡三。
“怕什么,咱们敢这么蛮干自然是已想好了后路,这姓禾的淫丫头是一定要死的,否则怎能让死了的人瞑目?”
“死了的人?”小米抱着被砍得见骨的肩头,吃力爬起。“你们是李监官派来的人?”她了悟了。
三人双眼闪烁了一下。“少废话,兄弟,动手,先杀了这淫丫头再说!”
为首的大喝一声,三把刀同时砍向她,三刀齐下就连那侍卫见了这刀势,身子一缩都不敢挡的跳了开去。
小米闭着眼等着身子被劈成三截,但等了半天,这刀一直没落下。这怎么一回事?
陡地,一滴温热液体沾上了她的脸庞,两滴、三滴、四滴……一道血注喷上她的眼皮,她眼睫倏睁,竟看见桂雨閺的身子面着她,正朝着她露齿笑得惊悚。
那喷到她脸上的是他身上的血,三把刀齐落,全砍进他的身子里去了。
她骇然得不能言语,全身冰凉得无法动弹。
“你没有被伤到吧?”桂雨閺银白的长袍染着热血,黏贴在身,经风一吹,飘扬得像是染得艳红的旗子。
她连点头或摇头都不能够,眼里倒映的是那浴血的身躯。他竟、竟以身为她挡刀……他竟这么做!
一滴斗大的泪珠,在眼底聚集,瞬间滚落。
“桂……桂雨閺……这是你自己……送……送上来挨刀的……怪怪怪不得咱们狠……”来人吓得结巴,连话都说不全。杀了一个小丫头,事情还能了,杀了朝廷当红大官,可就非同小可了,难怪三人吓出一身汗。
但人都砍了,收手也来不及,三人互望一眼,干脆一下做二不休,刀子齐举要再砍!
“不!”小米见这刀子要再往桂雨閺身上落下,惊白了脸,伸手要推开他,哪知,他反而张臂抱住她,将她紧护在怀里,不让刀刃伤她分毫。
三把刀转眼落下时,所幸府里的侍卫终于赶来,千钧一发之际,刀下救人,将三个杀手围逼到角落。
“桂哥,桂哥!”流血过多,桂雨閺在确定她平安后,才放心昏厥在她怀里,小米着急心慌的发出惊呼,不过这声音才落,自己的肩骨也跟着剧痛,随即昏了过去。
第6章
夜里,小米正昏睡着,床边坐了个人,这人面容苍白得可怕,身子得让人搀扶着,无论如何要守在她身旁。
“雨閺,大夫说小米粒受的肩伤,肉已经缝合,过几日就能痊愈,你别太担心了,还是先回去调养你自己的伤势要紧。”项大同来了,他刚巧有事找桂雨閺,人才到就听说两人重伤,他也吓得下轻,幸亏两人都无性命之忧。
“我没事的,我想陪陪这丫头,她肩上那伤,刀深见骨,肯定很痛,晚些麻药一过,必定痛醒。”桂雨閺既担忧又不舍,哪肯离去。
项大同摇着头。“她痛,难道你就不痛?你身上还比她多了两刀,血流也是她的三倍,你这么撑着陪她,她此时昏睡哪知你的心疼,你老这么偷偷的疼一个人,这是不行的,她不会明白你的心意。”
“我习惯慢着来,不想一下子吓坏她。”
“慢着来?都十年过去了,够慢了,照你这速度,到你五十岁恐怕这丫头都还不能真正了解你。”项大同受不了的奚落。
桂雨閺幽然的盯着因肩伤睡得不甚安稳的人儿,苦笑不语。
“我真不懂你,做任何事都风驰电掣,当机立断,唯独对这颗小米粒,你缩头缩脑的,就是不爽快点,你到底是在干什么?”项大同真看不下去。明明可以早些将人定下的,他就是拖,拖到自己还娶了妻,这教人家姑娘家若有心也要心凉了。
“你明知我的苦衷……”
“我当然知道,但这事小米粒早晚也得知晓,横竖她是你未来的另一半啊,可你偏要将她排除在外,这是自私!”
桂雨閺眸子中闪着淡淡的流光。“我是自私没错,我想留她在我身旁久一点,又害怕她瞧不起我,所以——”
“简直杞人忧天,小米粒崇拜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瞧不起你……说到瞧不趄,你把自己搞得这样一副功利的模样,才是真教她瞧不起吧!”
“别说了。”
“为什么别说了?你的法子不对,只会让女人离你越来越远。”
“瞧你说得好像自己很懂女人似的!”
“你可别瞧我不起,我虽没有你的桃花皮相,但是和女人周旋的经验可是强过你百倍,你这小子从小只让女人追着,哪曾对女人下过工夫,况且一颗心思又只在一个丫头身上,搞了十年了,原地不动,有个屁用!”
桂雨閺闷声,无话可说。
“我没说错吧,别瞻前顾后了,把你的打算告诉她,连真相也一并说明了,承诺可抵不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别真等她寒铁了心,你才后悔莫及。”
俊脸总算陷入深思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当年咱们在街上乞讨,讨什么吃什么,何时想过讨来的东西有毒没有?就算有毒,肚子饿了也要吃下肚的,这丫头是你的精神粮食,饿了就该啃,饱死好过饿死。”
这是什么比喻?桂雨閺啼笑皆非。
“我问你,戒指送出去了没?”项大同又问。
“没。”
项大同说教似的啧着声。“你动作真慢,她也没向你讨?”枉他那日对这丫头暗示得这么明白了,怎么她自己也不主动点?
“我有『妻室』在旁,她怎敢向我讨这种东西?”桂雨閺无奈的说。
“她不敢讨,你难不成也不敢送?”
“东西是我要你买来的,怎可能不敢送?”
“那还等什么?等人气跑了、不回头了,再送?”
桂雨閺睨瞪了兄弟一眼。“戒指我会送,只是等个时机,气氛对了再送。”这家伙的闲事未免管得太多了。
“哼哼!”项大同哼笑。“气氛?你这小子要是懂得什么气氛,早将那丫头啃了,保护过度不是好事,错失良机更惨……好了、好了,别再用你那双桃花眼瞪人了,我不说总成了呗?”见他不耐烦的要发火了,项大同只好住口。“对了,私事说不得,公事总得讨论一下吧,现下金兵正嚣张,咱们大宋局势不太平,依你的交代,已将临安的事处理好了,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
这小子做事总能洞烛机先,料事如神,听他的话多半不会有错,这回他可是下了重大的决定,搞得一班兄弟人仰马翻的,这么大的工程出错不得。
“辛苦你们了,临安将是未来的皇都,咱们先占地为王,好过将来与一票逃难的皇亲抢地盘。”桂雨閺笑着说。
“也不知道这金兵是不是真会打来,反正都听你的,你老大,说了算。”
“我说也要有人做,项哥可是执行力十足,做事彻底,漂亮又干脆。”
“哟,怎么赞美起我了?”项大同难得脸红。“你这小子除了对小米粒的暗恋情事让兄弟清清楚楚外,其余的事都搞得虚虚实实、奸奸诈诈的,谁知道你这赞美是真是假?”为掩饰脸红,他又如此道。
“赞美也让你烦,做人真难。”
“你!算了,口舌上谁说得过你,还是转回正事吧。那周振侯的事你要如何解决?一个月之约都过了一半了,这会人竟受伤了,还怎么帮你完工交货?”项大同瞟了一眼肩伤严重,发着高烧昏睡的小米。“时间一到,你要是交不出东西,可是砸了他对你的赏识,还枉他提前拔擢你升官,如今摆明你诓他,这下场你可想过会如何?”
那周振侯精明得很,除了小米粒的巧手能仿出天衣无缝的作品来,其他陶艺师根本达不到小米粒的境界,这会想找其他人捉刀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人万一口风不紧,反倒弄巧成拙。
“大不了,将真的送出去。”桂雨阕沉着脸说。
“送真的?那可是你桂家的传家宝,送给仇人,你对得起家人吗?”项大同讶然。
“这是饵,饵不送出去,大鱼怎会上钩?这是非不得已的办法。”他无可奈何,目光投向伤重的人儿,拨了拨她额前汗湿的头发,心疼的举动溢于言表。
项大同瞧着他细心的为小米拭汗,再瞧瞧他自己背上缚伤的白巾又渗出血水来,要不是那三个杀手见他突然冲出,吓缩了力道,否则这下他哪还能活命,这会自己明明痛得要死,咬牙忍着,就顾着一个丫头不肯倒下。
“好了,我想就算劝你回房去休息也是不可能的,为了不碍你的眼,我这就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爱怎么陪人家就怎么陪,不过我会吩咐留个人在门外,有需要随时唤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