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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要迟到,是三小姐不放人——啊,轿子怎么停了?糟了!你害死我了!”
见朱釉一脸凝霜的下轿找人,她惨白了脸,慌慌张张的甩开桂雨閺,急忙赶到朱釉面前,朱釉一见她出现,不由分说在她手臂上就是狠狠的一个扭拧,痛得她捣紧嘴不敢叫出声——
桂雨閺远远瞧去,面色阴沉了许多。
“又迟到了。”半夜里,桂雨閺的房里灯火还亮着等人。
“都是你害的,上午闹失踪,加上你刁难不去瓦舍,两罪并一罪,罪无可逭,我被她由早上整到晚上,一天没吃东西,还擦了一天的桌子,她房里的那张桌子,都亮到可以当镜子照了。”她累瘫了,一进房就瘫趴在桌上,连动也不想动。
“起来吧,有油鸡可吃。”
小米猛地坐直身。“鸡?你帮我准备了吃的?”她眼睛亮晶晶,垂涎地吞咽着口水。
“嗯,快吃吧!”他在她面前搁了只香味扑鼻的油鸡。
“你这是良心发现了吗?居然对我这么好?”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口、手没闲下,拔下鸡腿就啃起来了。
他只是笑着倒了一杯水给她,没答腔。
“不说话就是了,原来你还有良心啊,真是令人不可置信,可既然长了良心,我可否拜托你扩大你的良心,要拒绝谁,明着来,别再害我了,再拖着我,我迟早会被你害死的。”她满嘴鸡腿,口齿不清的指责。
“没办法,她们太烦人了,你又太好用了,这是权宜之策。”他拉起她没抓鸡腿的左手,卷起她的袖子,露出她嫩嫩的肌肤,卷到了手臂处,找到了被人捏到瘀伤的地方,沾着药膏,熟练的帮她抹起药来。
“权宜之策,你会不会太过分了?我身上的伤哪一次不是因你而受的,我真后悔当年吃了你一颗脏馒头,那颗馒头害死我了!”她大肆抱怨,并且真心为当年忍不住饥饿而误上贼船之事,懊悔不已。
他轻揉了她的瘀伤处,她痛得皱了眉,连鸡腿也啃不下去了。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根本是狼心狗肺,哪来的良心!”一痛,她再骂。
擦完药后,他放下她被卷起的衣袖。“若吃饱,骂够了,就干活喽!”似乎对她的骂语习以为常。
“哼,谁说我吃饱了?”她重新抓起鸡腿继续啃,饿了一天,她可以吞下一整只鸡都没问题。
一面啃着鸡一面瞄着他,见他也正满脸兴味的瞧着她。“你瞧什么?”
“我瞧你女大十八变,不再是当年我带在身边的小丫头了。”他眼神有着奇异的光彩在跳动。
“当年你骗我说,朱府有好吃好喝的,要我跟着你一起来工作,这一做就是十年,我在这虽吃穿不用愁了,可是不像你,受到老爷的重用,把你当成儿子一样对待,而我为了饱食一顿,忍受了三小姐的欺凌近十年,明明都在朱家工作,命运却差这么多!”她忿忿不平的抱怨。
桂雨閺低笑。“我可是看中你乐观坚强的性子,耐操耐活,这才带你来这吃香的喝辣的,你若继续待在街上乞讨,以你拙劣的乞讨技巧,可能不是已经饿死就是冻死在街头了。”他可是以她的恩人自诏。
小米大大的眼珠往他厚如城墙的脸上一瞪。“饿死冻死总比教你操劳致死的好!”
他笑眯了眼,这模样说有多奸就有多奸。“你可别忘恩负义了,哪回我操劳你没把好处分给你?”
“哼,可在得到好处以前,我被你这得读了多少书,研究了多少技术,瞧,我脸上的黑眼圈,我手上的粗茧,都是教你磨出来的。”她放下啃了快光的鸡腿,一手指着自己的眼圈,一手摊开手掌,气愤得很。
这家伙会选择卖身在朱家,目的就是要利用朱家在陶瓷方面的资源,让她习得更高深的眼光跟技术……
他不客气的拍打了下她伸出来的手,将她的手打缩回去。“你没听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吗?”
她气嘟嘟地揉着被打痛的手。“真该让朱家三个小姐瞧瞧你的真面目,那么她们就不会再挤破头的争相想嫁你了,因为你是那种在外装得人五人六,回到家后会欺负娘子的人!”这家伙在她面前一个样,在众人面前又一个样,真是个两面人。
桂雨閺笑着屈指弹了一下她的前额。“好啊,你去告诉她们,要她们死心别再来烦我。”
“我的话她们会信才怪,毕竟你假惺惺太久了,谁都很难相信你是一个滑头无赖!”
他笑得奸险。“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不过没对她们说说笑笑,专注于工作,这算得上是假惺惺吗?你该说我是正人君子,没有玩弄她们的感情才对。”
她听了都快吐了。“那是因为你对她们没兴趣,这世上你唯一有兴趣的只有一样,那就是钱、钱钱钱!”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女人,这人骨血里天生就带着铜臭味,所以只会拨算盘、赚钱!
他耸肩,没否认。
“也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能知道你的真面目,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傻呼呼的迷恋你,但倒楣的就是得受你奴役,搞得我这么晚了还不能爬上暖床,还得劳苦的来干活,去把东西拿出来吧,假面鬼!”她叨叨地撇唇说。
“吃饱了?”桂雨閺挑眉问。她一天没吃东西,才啃完一只鸡腿,这样够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可以先干完活再吃。”
“不必了,我等你吃完再说。”
小米睨着他,瞧见他的坚持,竟不自在起来。他这是在担心她饿肚子吗?
“可都饿了一天,不差再饿这一点时间。”
“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了,我也不差再等这一点时间。”
她微微润红了脸颊,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心房。
“那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干脆低着头慢条斯理的享受完整只鸡后,才接过他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油嘴跟手。
“东西呢?”她摸摸被喂饱的圆滚小肚子后问。
他定到床边,翻开床板,床板下别有洞天,取出了一匹石砖大小,表情生动、充满活力的陶瓷马。
小米接过这匹马,眼神犀利的扫过几眼后。“唐朝开元年间之物。”
“何以见得?”明知她从无失误,他还是细问。
“这匹马身上有三彩,分别为黄褐、绿色、米白,陶器经由这三个颜色的渲染后,立即添加了许多生命力,而上了釉色的唐三彩,在烧制时,颜色会向四处游定扩散,造成了色彩融合和下规则的色彩分布,这使得唐三彩具有独特的特色,让人轻易就能辨认出它来自哪个时期的产物。”
“那你说这马值多少钱呢?”
“还问我,你不比我清楚?”只要她一说出这是哪个朝代的古物,他那颗精到近乎离谱的脑袋就可同时精算出它的价值了。
他对她笑得白牙闪闪,好不刺眼。“就是啊。”他收起陶瓷马,非常谨慎的安放回床板下。
“这马价值不菲,又是哪个贵族高官的?”自从知道她的“天赋神眼”后,她被他利用得很彻底,先让她卖身陶瓷世家,夜夜补充她的陶瓷知识,待她“神眼”到了如神箭般百发百中的地步后,她就成了他的赚钱工具,经常有货让她鉴定,这鉴定费不低,这点光从他事后不吝啬发给她的分红费即可得知。
可这些货的来源,她从不多问,只是这回见他似乎特别重视此物,不由得随口问起。
桂雨閺剑眉略挑,挺讶异她会好奇。“这件不是某位贵族也不是哪位高官的,是我的。”
“你的?”
“怎么,不信?”
“这东西至少值数千两银,你买得起?”她声音拔高不少。
他捣住了她的口。“深更半夜的,你想让人知道你在我房里吗?还是,你想唤来朱釉,让她吃吃你的小醋?”他贼笑的问。
提到她的灾星,她马上死瞪着他,扯下他捣住她嘴的手。“老爷给的饷银有这么高吗?还是这几年的鉴定所得有这么惊人?不对,这匹马恐怕连老爷自己都买不起,你又怎么可能拥有,莫非这是你偷来抢来的?”她立刻紧张的追问。
“我做事不偷不抢,这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
“可是凭一个乞丐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是你要问的吗?”
“不是吗?”
“是啊。”他忽然笑得自嘲。
“桂雨閺!”
他表情冷下。“你知道我赚钱的手段,我想要的,通常会千方百计达成目标,但绝不偷不抢,这我可以保证。”
“我信你,但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小米正色道,还是很好奇这古物的来源。
“我会告诉你的,但还不到时候。”他表情神秘,而且笑了。
“还不到时候?”她皱起柳眉,瞧着他笑容不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瞧了就是忍不住打起寒颤。
今日厅上围坐了所有朱家人,个个神情紧张,有心喜、有急切。
“雨閺,你该知道我视你如子吧?”朱立园凝色问说。
“是。”桂雨閺眼神沉静,简洁的应答后没多说一个字。
朱立园瞧着眼前眉目俊朗的男人。这小子光只是坐着饮茶,一身的清朗明辉就已让人不敢轻忽。
这小子他没看走眼,是一块月光美玉,可恨……
“我早计划好让你继承窑场,你可愿意?”他直接问了。
在场的女眷们,不管老少马上窃喜起来。果然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她们所心急的那件事,今日也该接着定案了。
桂雨閺神情内敛,不置可否,并没有立刻答腔。
朱立园认定他不可能说不,接着继续说:“要继承窑场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娶妻。”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眷们简直狂喜了。
站在朱釉身后的小米,则是神情难解的望向桂雨閺,而他的视线也正好往她投来,两人目光对上,她的心跳在一阵莫名的失序后,忍不住心慌的先将视线移开,桂雨閺见状表情极淡,轻扯了嘴角,目光跟着收回。
“老爷希望我娶谁?”他仍维持一贯平静的口吻问。
还有谁,不就是厅上她们这三个待嫁的女人之一吗?众人心想。
“我要你娶工部文思院监窑官的女儿,李瑶韵。”朱立园绷着脸吐出。
他的话像是天空意外劈下的雷电,将众人劈得神情错愕。
“老爷,你有没有说错?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你不懂吗?更何况这小子是你栽培多年的人,你不替自己女儿终身幸福着想,竟然要他去娶别人家的女儿,你、你这是哪里糊涂了?”大房夫人首先发难,气急败坏得很。
骂他糊涂算好听了,其实她真想开骂他脑袋坏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我说老爷,咱们朱釉会输给那监窑官的女儿吗?你这是瞧不起自家人了。”三夫人也忍不住开火。
三个女儿更是眼看就要凄惨的大哭抗议了。
朱立园冷冷地瞧了三个眼眶飙泪的女儿一眼后,目光再转向桂雨閺,见他依旧是那副安逸无波的神态,暗叹一声,更加确定自己当不成这小子岳父的事实。
“这是李监官亲自向我提的事,他直接开口希望雨閺成为他的女婿。”其实他也很扼腕,栽培了多年的继承人得拱手让人,谁能不饮恨!
官窑所产的宋瓷,闻名遐迩,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远销海外,如高丽、南洋、印度、中西亚等地区,其利益惊人,朝廷如果不谨慎控管,让人中饱私囊,损失的是国库。
因此在窑司之上还指派了监窑官监督,防止窑司私吞国银,而这监窑官所向朝廷禀报的一句话,往往就能决定他这个窑司的前途。
如今只能怪那监窑官仗势欺人、怪自己没先见之明好未雨绸缪,让人先开了这个口。
“那李监宫怎么会突然向老爷提这事?难道他不知道这雨閺是咱们内定的女婿吗?”三夫人急问。
朱立园望向桂雨閺棱角分明的脸庞。这小子依旧沉静得令人害怕,让他联想起“冷血无情”这四个字。
迎向老爷不甘的目光,桂雨閺自己开口了,“李监官先口头问过我的意思,我说好。”
“什么,你说好?你怎能自己作主背弃老爷、背弃朱家?”大夫人立刻飙问。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枉我釉儿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见利忘义,这么对咱们!”三夫人更气。
无视于护骂,原本端坐着的他悠然站起。“老爷窑司的职位要被撤换了,原因是他主持窑务十年,中饱私囊逾万,这事已教监窑官查出,他要老爷吐回,老爷银两用尽,吐不回了。”
乌黑眼眸瞟向一张张震惊的脸孔,冷笑,“我娶他女儿是唯一保老爷官位的方法。”浅淡的声调一落,立即带来了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后——
“老……老爷,雨閺说的是真的吗?”在大房、三房夫人哭闹之际,始终没出声的二夫人,不禁打破沉默颤声问。
朱立园难堪的垂下头来。“我除了要养这一家子人,还投资买商船……船遇风浪……沉了……全亏了……”他承认自己闯祸污钱了。
“老爷,你?”一向以为老爷廉洁,想不到也会做出这种事,她愕然不已。
“所以桂雨閺娶那李瑶韵是在解救咱们朱家了?”三夫人浑噩低喃。
“没错。”朱立园无脸见人,垂目惭愧。
“桂雨閺,你当真愿意放弃我牺牲娶那女人?”朱陶气不过,不顾矜持,恨声问。
“他有什么好牺牲的?李家势力比咱们朱家还大,娶了李家女儿,更确保他能接下老爷窑司的位置,他这是更上一层楼了,这以后恐怕连老爷他都不瞧在眼底了。”三夫人恨声说。
这倒是!连低着头的朱立园表情都变闷了,心中不禁起了一个想法——他该不会是养虎为患了吧?
“那我不娶也可以。”桂雨閺冷淡的回说。
这句“不娶”更是教众人慌了手脚,贪污罪非比寻常,不仅官职不保,还得下放地牢,转眼朱家就会家破人亡,一时,众人铁青了脸,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3章
“桂哥……”
桂雨閺没转身也知唤他的人是谁,他微笑着开口,“连你也来要我别娶李瑶韵吗?好啊,如果是你开口要私奔,我可以考虑。”
入夜,他站在这凉亭里乘凉,却一刻也不得安宁,朱家三千金陆续前来哭死哭活要他别娶李瑶韵,要他带着她们私奔算了。
他捺着性子,任她们哭得死去活来,哭完见他无动于衷后,又恨恨的离去,一个晚上他被吵得不得安宁,正想回房睡觉,这熟悉的声音唤住了他。
他笑着转身,双臂环胸,看起来轻松自在。
小米双颊隐隐徘红,有些气恼。“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对她总没个正经!
“要私奔可以,不过这些年你所攒的钱可要交出让我保管。”他自顾自的说。
“喂,你——”
“还有,孩子生六个,三男三女刚刚好。”
“住——”
“要走动作就要快,择日不如撞日,趁那几个女人正哭得肝肠寸断、不知所以的时候,咱们连夜走人,隔日保证她们会气得肠胃穿孔——”
“桂雨閺,你说够了没?”为了阻断他的话,她干脆拉紧他的衣襟,朝他大吼。
“说够了。”瞧着她小手揪得他好吃力,还踮脚尖才能站稳,他摊开手,露齿一笑,眼睛促狭的一眨。“你若要与我私奔,真的不用来硬的,我会乖乖照办的。”他一脸好说话的表情。
“你!”她气结。“你少给我耍嘴皮子了,谁要与你私奔!”她气极。这家伙就会在她面前耍白痴,还乐此不疲,真是气死人了!
“原来我误会了,还以为你真的也想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