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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维尼?白少凡,你什么时候返老还童了?”
“我很老吗?”他立刻瞪了她一眼,奉送死光一道。
她无动于衷地耸了耸肩。“是老到不应该满脑子都是迪士尼卡通了。小熊维尼……我还米老鼠咧!”想象着眼前这座大冰山蹲在电视前聚精会神看卡通的模样,愈想愈好笑,最后干脆笑不可抑地趴在桌子上。
白少凡冷冷地瞪了她半晌,得不到任何效果,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该死的,那个说他瞪起人来很可怕的骗子艾瑞克应该去跳楼!
“我先到楼上去。”抬腕看了看手表,他努力挽回最后的威严。“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吃完你的早餐。”
“遵命,老板。”任楚楚不怎么在乎地朝他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挂着个大大的笑容。
白少凡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来,想要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开,假装他没有被自己的秘书光明正大地嘲笑;可是,早晨温暖的阳光正从厨房的玻璃窗渗入,照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黄中。
在她发梢跳动的亮色,让他想起了昨夜晕黄的台灯下,她搂着两个小女孩沉睡的模样……
“楼上的那间房间,以后是你的了。”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前,话已经脱口而出。
“嗯?”她讶然抬起头来。
“楼上的那间房间,以后是你的了。”他重复道,脸上依旧漠然没有表情,可是声音却比平时温和了几分,而且深邃的眼里带了一丝……犹豫?“谢谢你昨晚陪着小柳和凯罗儿。以后任何时候你想要留在这里过夜,都可以睡在那里。”
任楚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手里那块咬了一半的吐司看起来快要掉回盘中。
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惊讶吗?白少凡顿时微感狼狈,直觉地要找台阶下。“当然,如果你以后不可能因为他们而留下来,那……”
“不,我想……我以后有时还是会留下的。谢谢你。”任楚楚突然打断了他,仰望着他的心形脸上,笑容灿烂得可比那一室阳光。
“……不谢。”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深邃的眼中似乎有一丝欲言又止的情绪,却在一闪而逝后,沉淀在一贯的冷淡中。简单地朝她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出厨房。
任楚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有些困惑于他不寻常的举止,却无意去深究。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已经清楚地知道,白少凡是个不多话的人,习惯把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所以,她只能透过一些日常细微的琐事,慢慢去发掘他个性中她不曾触及到的层面……
虽然她死都不会承认这发掘的过程,已经成为她每天上班时心里暗自期待的一部分。
对自己摇了摇头,任楚楚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开始继续进攻她的早餐。放松的在温暖阳光下轻啜咖啡,让那一抹满足的笑容在唇角逗留了许久……
第五章
星期一的早上,是所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共同的噩梦,任楚楚居住的大楼当然也不例外。一房一厅的小公寓隔着门,依然可以听到邻居A匆忙吆喝小孩上学的大嗓门,以及邻居B锁了门,才发现忘记拿车钥匙,那一连串不雅的诅咒声。
“相亲?妈,拜托!都什么年代了,我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处女!”卧室里,任楚楚对着电话大吼。
手指梳过略显凌乱的长发,她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抱怨,一边无奈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对,那个陈先生是很好……可是他头发都秃一片了……什么叫那有什么关系?妈,你女儿我今年才二十五,和那种光芒万丈的人一起上街,别人还以为我是纽约版的大和拜金女咧!”
不等电话那头有机会再训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终于找到逃脱的最佳借口。“好了,妈,八点二十,我要出门了,不然上班会迟到……什么?好,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OK,拜拜。”
挂上电话,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人却依然倚在床头,没有挪动分毫。事实上,此刻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丝毫没有粉领上班族的模样。
瞪着静静躺在小茶几上的轻巧手机,任楚楚迟疑地咬着嘴唇。
怎么办?实在不想对白少凡解释为什么她突然不能去上班。天知道,虽然她那大冰山似的老板其实人还不错,但是她毕竟连三个月的试用期都没过耶!现在却突然要请至少一个礼拜的假,而这两天又刚好是白氏企业要召开董事会,她几乎可以想象白少凡接到电话后跳脚的模样……
可是,寸步难行的她,实在没什么其它的选择。
算了,俗话说得好,早死早超生。眼看已经拖过了八点半,只怕愈晚他会愈火大。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终于拿起手机,拨了白少凡的专线。
铃没响几下就被接起,那头传来白少凡低沉的声音:“罗伦斯·白。”
“呃,白少凡,是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想制止头皮发麻的感觉。
“任楚楚?什么事?”
“我……我扭到脚,所以今天……呃,还有以后的几天都不能去上班。那个……对不起啦……”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钟,当白少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中的不悦显而易见。“为什么要一个礼拜?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要到白氏总部去开会,你不在的话这里就没人做决定了?”
“可是我……”
“任楚楚,你只是扭到脚,对吧?”他顿了顿,命令道:“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开车去接你来上班。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是两只脚都扭到了啦!”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凄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一对肿得馒头大的脚踝,靠在床上动弹不得。任楚楚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你想要我在那边像乌龟一样爬来爬去,被人当笑话看吗?”
“你两只脚都扭到了?”白少凡显然十分意外。“怎么弄的?”
“我……”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她顿时心虚了起来,咬了咬嘴唇,努力想要掰出借口,“我在浴室里摔了一跤,扭到左脚。然、然后……站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扭到右脚。呃……就是这样。”
“任楚楚。”白少凡的声音听来平淡,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分明没被她那超级唬烂的说词骗到。
她静默了三秒钟,终于投降。“好啦!我……我是昨天和朋友去唱卡拉0K,脑子秀逗想要模仿布兰妮,站到桌上跳舞,结果被麦克风的电线绊了一跤,扭到了左脚……”脸上发烫,她委屈地招出事实。“为了不让我整个人摔到那堆喇叭音响上,阿馨拉了我一把,结果……我失去平衡,摔得更重,把右脚也扭了。”
“你……”白少凡似乎有片刻怔愣,随即进出一串闷笑。
原来棺材板也会笑。任楚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老板,你好像很愉快,是不是?”
“任楚楚,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天才到无可救药。”白少凡对她的语气不以为意,毫不掩饰声音里的笑意。
“那不是我的错!”她咬牙切齿地低吼,“我哪知道会有那么多该死的电线绊脚!”
白少凡勉强止住了笑声,恢复比较正常的声音问道:“所以,你现在完全不能行动?”
“一下地就很痛,差不多完全用爬的。”任楚楚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要跟你请一个礼拜的假……不好意思。”
“有人在那里照顾你吗?”他的语气难得地透露出一丝关切。
“呃……我一个人住。不过阿馨说她每天下班后会帮我带便当来。”这种丢脸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她才不会跟家人说。至于言馨,为她送饭也是理所当然,谁叫她拉的那一把太用力,才把她搞成暂时的残废。
“你不是说你动弹不得吗?怎么还是一个人住,只每天有人给你送便当?”白少凡顿了顿,突然命令道:“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接你过来住。”
“啊?可是……喂!白少凡!白少凡!”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显然白少凡已经挂断了电话。任楚楚放下手机,愣了半晌,最后只能满脸无奈地望向墙上的钟。
他还真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家伙……其实,平心而论,他的主意还不错。暂时搬到“瑞娅”去住的话,她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帮白少凡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又有黄太太的爱心照顾。可是……
环顾四周,目光触及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蕾丝胸罩,和凌乱堆放在柜子上的小裤裤,忍不住将头埋在掌心,哀号了一声。
她现在可是个连路都无法走的人耶!要她如何在半个小时内,把这一团乱清理干净?
事实证明,白少凡不但是个天才音乐家,更是个天生的飚车好手。到“瑞娅”的那段路她每天至少要开半个小时,他却在挂断电话后二十分钟就已经站在她门外,按起门铃。
“来了,来了!”任楚楚扶着墙壁和家具,龇牙咧嘴地将自己拖到大门旁,艰难地打开门,手忙脚乱中一个重心不稳,立刻往前栽了出去。
一声惊喘,她只能眼睁睁地对着站在门口的白少凡投怀送抱。
“你一向是这么欢迎客人的吗?”他及时伸手稳住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低头看了看她那双肿得可怜的脚踝,他微皱眉,干脆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跨进门槛。
“你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打扰人家,是很不道德的吗?”惊魂甫定,她嘴硬地说道,却忍不住蜷缩在他怀里,顺势将头抵在他胸膛。
好累哦!刚才那一番折腾磨掉了她大半的力气,更别提她的脚因为接触地面而痛得厉害。
“我是为你好。”白少凡简单地说道,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打量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摇了摇头。“唱个歌也能搞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看过了。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只是要多休息。”她闷声回答。
昨天那一番折腾,根本是她一生中最丢脸的经历。因为言馨和卢心悦一边向她道歉一边狂笑到医院,然后又一路笑回来……活生生两个没同情心的混蛋。
白少凡看着她那委屈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问道:“你需要收拾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好一个袋子,在里面的床上。”
“那好。我去帮你拿来,你先穿大衣。”他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她的黑色长大衣递给她,然后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任楚楚点了点头,暗自祈祷他不会看到她匆忙间塞到床底下的那一堆内衣。
片刻之后,白少凡提着她的旅行袋走了出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显然他没发现她的秘密。
“你的脚肿成这样,没办法穿鞋子了,我抱你下去。”他就事论事地说道,将旅行袋斜背在肩上,弯下腰抱她。
“谢、谢谢……”她嗫嚅道。虽然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了解白少凡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平时习惯了他的冷脸,面对他体贴的一面,仍然觉得很不适应。
白少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抱着她走了出去,再帮她锁上门,随即踏进电梯里。
随着电梯缓缓下降,任楚楚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电梯里的空间,好像比平时缩小了许多?突然之间,她意识到此刻白少凡的左手正架在她膝盖下,右手则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背,而她的双手则紧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感官被他身上那淡淡古龙水的味道所充塞。
彼此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衣料下肌肉的牵动,和每一次呼吸时他胸膛的起伏。修长的他,身材其实真的很棒,精练又匀称,几乎可以想象那衣料下……
唔!想、想象她个大头鬼啦!她想到哪里去了!猛然回过神来,任楚楚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真是的!她只是扭到脚,又不是摔坏了脑子,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老板产生这种幻想?
呜,觉得自己好像色女哦。
“任楚楚,你不舒服吗?”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挣动,白少凡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自己施力过重,弄痛了她。
“呃,没什么,我……”她干笑了一声,低下头,唯恐那双湛亮的锐眼看透了她的想法。“呃,我会不会太重啊?最近吃了很多蛋糕,又没注意减肥,真是不好意思。呃,哈哈……”
白少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即非常诚实地回答道:“和那一群小孩比起来,你当然是有够重。不过也还算好,就好像抱了一大麻袋的番薯。”
一大麻袋的番薯?任楚楚愣了一下,感觉好像被当头敲了一记,完全清醒了过来。就说嘛,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言情小说里蹦出来的温柔帅哥,而是她那个将“狠”之一字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老板耶。她在这边想入非非,他却把她比成番薯!
唉,回魂吧。和林少辰分手也快两年了,也许她应该听从母亲大人的意见去相亲,努力寻找第二春,免得饥不择食、神经错乱,开始对眼前这块大冰山产生妄想。
轻轻叹了口气,她任白少凡抱着坐进他的车子,随口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这段路我平时起码要开半个多小时。”
“我超速的。”白少凡坐进驾驶座,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呃……那是多快?”她扫上安全带,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概一百四十多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见她倒抽一口冷气,转头微微挑眉。“怎么了?”
任楚楚的脸色略显苍白,手指紧抓着安全带。“老板……请你注意交通安全。”
“放心,我不会被警察抓到。”
“那不是重点!”她低吼道。
身边突然响起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让她顿时忘记了自己的胆颤心惊,讶然转头望去。
白少凡……在笑。不是平时那种几乎不能察觉的微微淡笑,而是真真正正在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连深邃的眼也微微弯了起来。
“任楚楚,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认真的时候实在很好玩?”他问道,眼底有抹愉悦的神情在跳动。
“……”她还处在震惊状态,回不过神来,没空对他跳脚抗议。
“放心吧,不会玩死人的。”发动了引擎,他唇角的笑容犹在,流畅地将车倒出停车位,驶上了公路。
事实证明,白少凡的确是飚车的一流好手,快而平稳,又是在二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被他一路从车库抱上三楼的房间,她受到黄太太热情的欢迎;显然,她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惨样激起了老管家无限的母爱。
不得不承认,有人张罗、关爱的感觉真好,强过一个人动弹不得地困在家里啃便当,心里对白少凡很是感激,却是死也说不出口,只好提出要帮他处理文书当作报答。
“你以为我坚持要你来是为什么?我这两天要开会,这里就归你管了。”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一边将手提电脑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
“就是你上个星期五给我的那几份文件是吗?我今天晚上会准备好。一任楚楚信手翻着手中的一迭邀请函,看到每一张上面白少凡那简洁的草书,微微皱起下眉头。”咦!你要拒绝这个周末的一切活动?“
“对。”白少凡点了点头。“如果还有谁打电话来邀请的话,也帮我一概回绝。”
“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地问道,有些讶异。她这位老板虽然是个孤僻的家伙,但是身为知名音乐学校的理事长,又是白氏企业的总裁,应酬总是难免的事,她还没碰过一个他完全没有任何活动的周末。
白少凡眼里闪过了一丝她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