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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人!王太尉乃朝廷重臣,是有大功于社稷的栋梁之才!你如此侮辱上官,不怕掉脑袋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望去,却是先锋营都监种霸。
蔡宗和见种霸出言顶撞,这还得了?一把推翻高俅,起身骂道:“小猪狗!你当我不知道,你与那王小宝,穿的是一条裤子!小小都监,也敢在我面前撒野!就是你老子,也不是朝廷养的一条狗而已!而且是条老狗!”
种霸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听他辱父亲,哪还管什么尊卑有别,一把操起脚下矮桌,就要砸去,帐内众将一见,慌忙扑上去,拦住种霸。
“好啊!你要造反!左右,与我绑了!”蔡宗和借着酒劲,下令抓了种霸,扒掉上衣,绑到帐外旗杆上。高俅苦劝,蔡宗和只是不听。
种霸被五花大绑,缚在杆上,嘴里被堵上一团破布,只能怒目而视。蔡宗和衣冠不整,被两个部属扶着,出了帐来。一把推开身边两人,夺过一根鞭子,走到种霸面前,狞笑道:“小子,今日我便叫你知晓本官的厉害!”说罢,扬手一鞭,抽在种霸身上,立时出现一。
“服不服!”蔡宗和挽起衣袖,狂笑道。种霸凛然不屈,哼了一声,将头扭在一边。
“好!我叫你嘴硬!”蔡宗和狂怒!那鞭子上下飞舞,只听啪啪作响,种霸被打得浑身青紫,却是一声不吭。
那旁观众将里,有几个与种霸交好,眼见他受难,上前劝道:“蔡大人,种霸无心冒犯,您大人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谁敢说情,便与种霸同罪!”蔡宗和已然红了眼,不打死种霸,决不停手。高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恐怕收拾不住,王钰怪罪,也上前劝解,众将随声附和。蔡宗和自觉脸上无不光,也不便责骂高俅,索性将气撒到旁观诸将身上。一顿鞭子,劈头盖脸打过去。又下令军士,将说情的将领,乱棒打出。
那几名武官回到各自军营,忿忿不平。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道,蔡宗和今天这样对种霸,我等又不是他亲信,将来难保不遭毒手。自他到龙襄军,搞得乌烟瘴气,随意辱骂,鞭打将士,这样下去,如何得了?不如领了军士,杀掉此人!就此反了!
又有一人说道,王太尉平日待你我不薄,如何能反?咱们只管本部官兵前去请命,先礼后兵,我料那蔡宗和必定大怒,那时咱们趁势而起,诛杀此人!即便出了事,横竖一死!怕是到时,王太尉自会照料!
几个商议已定,各回营里,召集军士,拿了兵刃,便奔蔡宗和营帐而去。
此时,那蔡宗和已经打得手酸,又叫了两个士卒,不停鞭打。可怜的那种霸,此时浑身没有一块好皮,已然昏厥过去。高俅在旁边,苦劝不住,正要前往王钰帅府报信。突见许多人马,明火执仗,奔这边过来。
“不好!士卒哗变了!”高俅当年领兵,最怕是一件事情,便是士兵哗变!一旦有人领头,乱军四起,那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蔡大人,大事不妙,你帐下军士哗变了!”高俅奔回蔡宗和身边,大声吼道。蔡宗和一看,惊得一头冷汗,酒也醒了一半,立时慌了手脚,失声问道:“这,这如何是好?”说话间,那几名武官已率众赶到营前,四散开来,将高俅,蔡宗和围在中间。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你们不要狗头了?”蔡宗和冷汗淋漓,颤声问道。
众将一听,哪还管什么先礼后兵,共中一人怒声吼道:“蔡宗和!我要你的狗头!”说罢,手起刀落,斩杀面前一名蔡宗和亲兵。乱军见不得血,一见有人动手,顿时大乱!四处杀人放火,挡我者死!
蔡宗和惊得魂飞天外,慌忙窜入帐中。高俅见势不妙,由两个随从护着,逃出龙襄军大营,直奔王钰帅府而去。
到了帅府,滚落下马,到了帅府里,问明太尉在书房看书,又往书房而去。
在书房前,高俅定了定心神,略整衣冠,推门而入。只见右边书案前,王钰身着常服,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太尉,不好了!龙襄……”高俅满身大汗,急切的叫道。
“哟,高大人来了,来来来,坐坐坐,来人啊,上茶!把我那珍藏的好茶给高监军泡上一壶。”王钰抬头看到高俅,喜笑颜开。说罢,又低下头去,认真看起书来。
高俅仔细一看,那王钰手中拿着一本论语,却是拿反了,哪是在看书!
“王太尉!龙襄军士卒哗变了!”高俅急得跺脚道。
“哦。”王钰就这么一声哦,再无下文。
高俅等了一阵,不见王钰动静,急得扑上前去,一把夺过书卷:“太尉大人!天塌啦!龙襄军哗变了!”
“哗变?不会吧,高大人在跟本官开玩笑吧?那龙襄军可是蔡相的侄孙,蔡宗和大人亲掌,向来都是治军有方,哪会哗变?”王钰拿回书卷,摇头笑道。
高俅一时为之气结,连连跺脚道:“这天大的事情,本官如何敢开玩笑?只因蔡宗和酒后失德,鞭打部将,惹得将士们怒火冲天,因此哗变!眼下已经杀到龙襄军大营,太尉若再不去,只怕要变天了!”
王钰这时才站起身来,拍拍衣衫,半信半疑的问道:“还真的哗变了?”
“哎呀,千真万确!太尉大人还敢点上兵马,前往平乱!若是事情闹大了,你这个太尉,我这个监军,都难逃干系啊!”
“既是哗变,那还点什么兵马?等兵马点齐,那蔡宗和只怕人头不保。走走走,我们两人一起去。”王钰一把拉住高手腕,便往外拖。
高俅却是不肯,惊问道:“就我们两人去?若是乱军杀性大起,连你我一起作了,怎生是好?”
第一百零二章 清除异己
拉着高俅刚一踏出书房大门时,正撞见往这边来的耶高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模样,耶律南仙心里生疑,问道:“王,王太尉,你们这是……”
高俅并不认识耶律南仙,也没那个闲心去管她是谁,催促王钰道:“太尉大人,快走吧,迟了可就天塌地陷了。”听到他这么说,耶律南仙更加狐疑,正要询问王钰,却见他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一会儿就回来。”说罢,领着高俅匆匆向帅府外走去。
此时,龙襄军大营里,乱军豁出性命,放开种霸,猛攻蔡宗和营帐,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种霸被两名军士架着,刚一醒来,便发现事情不对。他随父种师中征战沙场,对军旅之事,十分熟悉,当即明白这是士兵哗变。心里大惊,朝廷对犯上作战,军队哗变向来不会手软,如果放任事情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秦将军!住手!”种霸忍痛大呼,挣开两名军士,撞撞跌跌扑了上去。那秦将军正指挥数百士兵向营帐里猛冲,蔡宗和的亲兵眼看抵抗不住。见种霸上来,大声喝道:“种老弟,你且歇息一阵,看我取了这狗官人头,剜出他的心肝,与你下酒!”
种霸顾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夺过秦将军手中佩刀,顺势一拉,将他抰持住,喝令乱军停止进攻。众将士见领头的人被擒,一时没了主意,纷纷停手。
“种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我等为你出头,你反倒……”秦将军见种霸抰持自己,大为不满。虽奋力挣扎,奈何种霸天生神力,即便他身上有伤,也不能撼动分毫。
“秦大哥,小弟这正是在救你!朝廷的规矩你是知道,犯上作乱,那是要诛灭九族的!若是蔡宗和被杀,你我都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种霸手持钢刀,架在秦将军脖子上。
忽听营外有人呼喊,太尉大人到,众人侧目。只见一身便装的王钰与高打马进来,不曾带得一兵一卒。乱军见王钰到,心里惊恐,心思太尉一向治军甚严,这次事情闹大,只怕谁也活不了。
王钰在马上已经将现场情势看在心中,翻身下马,高俅担心事情有变,不敢下来,若看情势不对,也能立刻逃离这是非之地。
种霸见王钰到来,放开秦将军,扔了手中钢刀,上前告罪道:“士兵哗变,皆因种霸而起,请太尉治罪。”
王钰看了他一眼,径直向蔡宗和营帐走去,路上众军士纷纷让道,行至大帐门口,王钰停住,不轻不重的说道:“都把兵器放下。”士卒们一听,当即大部分都放下了兵器,等候发落,秦将军等几名将领,却是犹疑不决,心思反正是个死,不杀了蔡宗和,死也不能瞑目!
“怎么?你们想连我一起杀了?”王钰陡然提高声音。几名乱将听得心惊,面面相觑,那秦将军上前,伏地拜道:“太尉,我等哗变,自知必死。但蔡宗和蔑视军法,侮辱上官,若不治他,我等死不瞑目!请太尉明察!”
王钰听罢,蹲下身去,靠近秦将军,小声问道:“秦少白,你这是威胁我?”
“卑职万万不敢!这事是我挑头,与他人无关,士卒们只是听命行事,请恩相……”秦少白一个响头磕下去,直撞得头破血流。
“我自有主张!让你的人马上回营,等候发落!”王钰勃然起身,踏进营帐。帐内,却不见蔡宗和踪影,只有几名歌伎,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王钰四处寻视,不见蔡宗和,厉声喝道:“蔡宗和,出来!”话音方落,那营帐里一张桌子阵阵摇晃,从桌下钻出一人来。官袍早被撕烂,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叫化子。蔡宗和从桌下钻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敢直视王钰。
“蔡大人,拿话来说!”王钰见他这般狼狈,把手一负,背过身去。
蔡宗和一时六神无主,嗫嚅道:“都,都是那种霸,他,他目无上官……,本,本官酒后失德,一时情急,鞭打……”此时,帐外众将都走了进来,一听蔡宗和还在狡辩,群情激愤,又蠢蠢欲动。
“左右!”王钰突然一声大吼,帐外军士闻声而入。
“将蔡宗和及作乱将领,统统给我绑了!”王钰说罢,怒气冲冲向外走去。蔡宗和自知若下滔天大祸,不敢反抗。当即,蔡宗和并秦少白等将领,都被五花大绑,押入归化大牢,听候发落。
这次哗变,虽然规模不大,且很快就被平息。但宋朝开国以来,对军队严加管束,特别是对哗变这种事情深为忌讳。赵匡胤在世时,京城禁军也曾因为军饷的问题而闹过哗变,被朝廷铁腕镇压,大小将领二十余员,都被斩首,诛灭九族。
回到帅府后,王钰急请监军高俅入府议事。
“高大人,士
,非同小可,你身为监军,此事该如何处置?”王钰,望着一言不发,神色阴晴不定的高俅问道。
高俅为官多年,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蔡宗和酒后失德,侮辱上官,鞭打部属,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身为监军,自然应该责无旁贷,向朝廷据实以报。可蔡宗和是公相侄孙,其余几名将领,那是必死无疑,可如果朝廷知道这件事情原由,蔡宗和也难逃一死。到那时,蔡相心里必然记恨上奏之人。
思前想后,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只得拱手说道:“本官当据实向朝廷上奏。”
“我治军无方,部属哗变,当上奏朝廷请罪。高大人,你尽快写好折子,咱们一起上奏吧。”王钰望了高俅一眼,叹息道。
王高二人的奏章送到汴京蔡京手中,朝野震动。兹事体大,蔡京也不敢遮掩,立即上奏天子。赵闻讯,也是惊怒不已。连夜召蔡京,童贯两人进宫商议。
童贯刚到观文殿外,便碰上行色匆匆的蔡京,两位权臣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各怀鬼胎,往殿里行去。到殿里一看,赵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比大臣早到,已经在殿内负手踱步,神色焦急。
两人慌忙上前,正欲行大礼,赵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说,都说说,此事如何是好?”
蔡京暗思童贯与王钰交好,可不能让他抢了先机,于是抢道:“陛下,以微臣之见……”
“蔡京,那蔡宗和是你本家的侄孙吧?”不想,赵没等我蔡京把话说完,突然问道。蔡京一愣,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回陛下,是。”
赵侧头盯了蔡京一眼,面露不悦之色:“前番有个云州知州蔡平,是你侄儿,办事不利,虽被王钰训斥,却又上奏说他勤于政务,应当留任,以观后效。现在又来一个蔡宗和,酒后侮辱上官,鞭笞部属,险些酿成兵变。若不是王钰高两人迅速平息事态,就在那幽云前线闹将起来,哼哼,朕倒是觉得奇怪,据高俅上奏,那蔡宗和任龙襄军承宣使,宋辽交兵,他竟然不听号令!而王小宝这个家伙,竟然容忍他!朕倒是觉得奇怪了,莫不是王钰怕得罪你?”
蔡京听罢,慌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道:“陛下息怒,绝无此事!蔡宗和虽是微臣侄孙,但他犯下这许多罪过,岂能饶他?”
赵冷哼一声,不作回应,蔡京见状,越加惊恐。
此时,童贯察颜观色,上前奏道:“陛下,那蔡宗和虽是蔡相侄孙,但远在千里之外,他犯事,蔡相如何得知?想是他自以为是蔡相亲戚,藐视王钰权威,而王钰又诸多顾忌,是以……”
“顾忌!什么顾忌!都是为朝廷办差,顾忌什么?他王钰身为朝廷大员,总督幽云,凡事都要立个体统起来,若都像这般束手束脚,还怎么统兵,怎么打仗?”赵训斥得倒是痛快,不过他好像是忘了,正是他亲自下的诏命,调二十二员各地将领前往幽云,掣肘王钰。
两位权臣见天子发怒,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赵此时也十分烦恼,王钰身为幽云最高行政军事长官,掌握着十六州的生杀大权,怎么会连自己手下的一个承宣使也不敢法办?莫非是朝廷对他牵制得太严,让他心生畏惧,反倒不敢像原先那般放开手脚去做了?
“都说话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倒是拿个对策出来!”赵见蔡京童贯木桩似的杵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吓得浑身一颤,蔡京为避嫌,不便多言,心里早就狠不得把那不争气的侄孙一刀杀了!还有那高俅,自己举荐他去幽云监军,他就该好生劝劝蔡宗和,怎么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现在连自己也跟着受牵连,让皇帝猜忌!
“陛下,臣认为,此事当先责王钰失职之罪。他身为幽云骑军司太尉,部属哗变,他难辞其咎。其次,应当将参与此次哗变的将领依法严办。第三,当撤消龙襄军的建制。”童贯到底是枢密使,掌全国军政,略一思索,便拿出了对策。不过,他这三条策略,却是有文章可作,谁都知道,他与王钰私交甚厚,现在一来就要先责王钰失职,岂非一反常态。
赵听罢,沉吟不语。王钰毕竟年轻,组建幽云骑军司后,朝廷对他掣肘过多,自己又选派二十二名将领安插进幽云军中,这小子怕是惶惶不可终日,本当按规矩堂堂正正办的事情,反倒畏首畏尾起来。
“朕曾经听人说,童爱卿与王小宝私交不错,你现在一来就拿他开刀,这可不是朋友之义。”赵故意拿这话说童贯。
童贯面不改色:“微臣为官,公私分明,此事王钰确有不周不到之处,他……”
“罢了
常告诫大臣,不要结党营私,可也告诉过你们,同朝互相督促外,还要一团和气。现在怎么抓住一点把柄,就落井下石?这事能全怪王小宝吗,那蔡宗和是蔡京的亲亲侄孙,换成谁……”话至此处,顾念着蔡京的面子,赵没有再说下去。
“传诏,龙襄军哗变,蔡宗和乃罪魁祸首,依法严办。凡参与此次哗变的将领,一律就地处决,决不姑息。士卒尽数遣散,撤消龙襄军建制,命幽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