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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滑落”,那自己可就没辙了。
“王钰,你有心事,在犹豫是不是要对我讲。”童素颜的语气里,几乎没有询问的意思,她肯定王钰有事瞒着她。
王钰知道瞒不过她,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自己是朝廷命官,又负责京城各门城防,时常在城里走动,认识自己的人很多。就算自己脸皮厚,也得为她想想。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好吗?”王钰很少用商量的口吻跟人说话,特别是女人。
童素颜有些迟疑,毕竟是大家闺秀,礼教森严。可最后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听红扔说,这旁边有一片大相国寺的菜园,那里有一个凉亭。”这个王钰倒是知道的,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讲的这是这里。
当下,王钰携童素颜来到那菜园子,园门未关,推开即入。左边角落,果然有一座凉亭。童素颜提醒王钰,不要踩踏菜园。两人到凉亭坐下,自鲁达走后,那大相国寺又换一个老僧来管事,此时见他两人进来,又是富贵装扮,不好过来询问。正犹疑间,那位官人却招起手来。
“老师傅,烦劳你弄些茶水来,我借这地方说说话,一会儿就走。”王钰递过几块碎银子,对老和尚说道。那老僧却说出家人与人方便,不肯收钱,去屋子提了一壶清茶,送于王钰。
“素颜,日前圣上召我进宫,谈到我的婚事。”思之再三,王钰还是开了口。
童素颜心里如小鹿乱撞,却又强作镇定,摸索着捧起茶杯,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道:“哦?圣上要赐婚于你?”
“是的。”王钰注意观察着她神情的变化,加倍小心的说道:“但是,圣上要把,要把出云郡主嫁给我。”
童素颜捧着茶杯的手突然猛烈的抖了一上,滚烫的开水溅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却是没有丝毫感觉。
好一阵,亭中一片沉寂,童素颜低着头,被开水烫着的那块皮肤,已经红了起来。可她仍旧捧着茶杯,微微颤抖。
“这,这是好事啊,你娶了出云郡主,以后就跟圣上是一家人了……”童素颜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她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得越难过,王钰就会越担心。君无戏言,既然圣上已经把话说了出来,那这件事情就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说得倒轻巧,那我们怎么办?”王钰没好气的问道。
“我们?只当是有缘无分,命中注定吧……”童素颜说这话时,心都快痛出血来。自己一生命苦,父亲早年离家,自己与娘亲相依为命。后来娘亲病死,父亲在宫中发迹,将自己接到府中。这十八年来,自己饱尝辛酸,日日提心吊胆,父亲身为朝廷重臣,却是玩弄权术,欺上瞒下。为人子女,自然不能说父母的过错,自己惟有时常乞求菩萨保佑,替父亲赎罪,希望能救他于万劫不复之中。可自己呢?谁又能来救我?他的出现,让自己知道世间还有如此不屈的人,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国家,可以拼死血战。本以为,这一生的依靠,就在他身上,谁想天意弄人……
“你真是这么想的?”王钰明知她说的是假话,可仍旧不免生气。
童素颜听出王钰的怒意,低着头,强忍住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说道:“是的。”说完这句话,那头好久没有动静,他是不是生气了?难道是已经走了?
此时,童素颜忽然慌了神,就好像有一件至为重要的东西被人从身边抢走了,她猛然间站了起来,不顾打翻茶杯打翻在自己身上,双手凭空摸索着,焦急的呼唤道:“王钰!王钰!你还在吗?我错了……”
王钰那厮,听到那句“是的”,一肚子全是火,正翘着二郎腿在那儿生气呢,突然间童素颜站了起来,失手打翻茶杯,那一杯茶全倒在身上了,慌得他赶紧伸出手去。童素颜摸到王钰的手,一把抓牢,紧紧握住,死也不放。
“哎呀,在这儿呢,我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吗?你看看你。”王钰一边责怪着她,一边想要拉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干茶水。可童素颜握得太紧,又不肯松手,这倒让他没办法了。
“王钰,你,你……”
“你什么你,这都火烧屁股了,有话赶紧说啊。”
“你,你是不是……”
“啊,服了,姑奶奶,我的小姑奶奶,这又没有外人,有话你就直说啊。”王钰简直要气昏过去了,怪不得说女人是红颜祸水。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真的愿意和我……”童素颜费了好大的劲,终于问了出来。
王钰一听,这叫什么话?合着我当初那番发自肺腑,感人至深的表白,你全当我在放屁啊?可看到童素颜紧张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是。”
“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幽云十六州都难不住你,还有什么能难住你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王钰认识童素颜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惊慌失措。心头一紧,安抚她坐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说道:“说实在的,立竿见影的办法我还真没有。不过咱们这位皇帝忘性大,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不一定全记得。或许过些日子他就忘脑后去了。即使是他想起来,我也可以想办法拖,总要拖到我想到法子的时候。”
童素颜这才稍稍安心,放开王钰的手,半晌无言。王钰瞧她那模样,又怜又爱。
“嗯?要叹气了?”
童素颜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如此。”说罢,双眼一闭,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王钰见一切就跟自己先前想像的一样,不由觉得好笑,这女人说哭就哭的本事,男人是永远招架不住的。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王钰爱怜的说道:“没事,有我在呢,天塌不下来,乖啊,不哭了。”
童素颜雨带梨花,娇媚万分,听王钰安慰,破涕为笑:“你是不是经常安慰别人?”
王钰听这话意有所指,赶紧撇清道:“谁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认识你之前,我连女孩子小手都没拉过。”说得是斩丁截铁,不容置疑。
“真的?那我怎么听说你在出使大辽的时候……”
“绯闻!绝对是绯闻!”王钰指手发誓道,这种事情,哪怕让人捉奸在床也不能承认啊。童素颜也不介意,掏出手绢擦去脸上泪痕,想到呆了这么久,也应该回去了。
“老爷,事情办妥了。”菜园外有人叫道,却是王忠回来了。
童素颜听到王忠的声音,伸手让王钰扶起,话里有话的说道:“王钰,你现在管着军马,责任重大,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要假手他人。”王钰猛一抬头,童素颜这句话指的应该是王忠吧?
“你放心,我晓得。”
第七十九碗 梁山牌蒙汗药
圣骑士?
圣骑士在寻常的铸师面前,那也就是一个屁!
大法师?
俺的奴隶侍女就是一名九阶大法师!
你问俺是谁?
俺不过是一名铸师,一名还未入流的铸师
郑僮离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过大名府,不两日便到梁山泊附近。来时,王钰曾经交待,那梁山泊外有一处酒楼,是他们的哨站。江湖上一个绰号“旱地忽律”朱贵的人,在此接待四方豪杰。郑僮一路奔行,早望见那方圆百里的水泊,常人难以入内。那水泊旁,盖着几间瓦房,檐下挑着一个酒幡。来到店外,郑僮下马叫道:“店家,店家!”
一个酒保模样的人快步跑了出来,替他牵住马,嘴里说道:“客人里边请。”入得店内,在窗下寻一付座头,看店里时,却没有几个酒客。
“客人打几角酒?”正观望时,一个人在身边叫道。郑僮扭头一看,来人五十上下,身材短小,头上一条抓角巾帻,拢着稀稀疏疏的头发。挽着袖口,正打量自己。心想,这人难道就是朱贵?
“先打两角来吃,再弄几个下酒菜,吃完了下水好办事。”郑僮故意拿这话试他。那人听后,也不见有什么反应,转身进柜台打了两角酒端上来。
“你可别拿兑水的假酒来蒙我,否则一个子儿也不给。”郑僮笑道。
“客人说哪里话,我这里的酒都是陈年佳酿,滑口不上头。”那人应承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又转到后头去了。郑僮吃着酒菜,心想那梁山上光是大小头领便有一百单八人,如果贸然上山,走露了消息,事情办砸不说,还得给王钰惹祸。一会儿得想个说法,才好上山。
吃完了酒,郑僮往桌上扔了几块碎银,拍着桌子大叫道:“店家,此去梁山泊还有多远。”
先前那人又钻了出来,只管收钱,嘴里说道:“那梁山上一伙好汉占了山寨,朝廷官军都阻挡不住,我等平头百姓哪敢多言?”说罢,收了银子,转身就走。郑僮见他不肯透口风,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说就算了,我自己想法子上山寻哥哥去。”
这话果然奏效,那人听后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客官有亲人在山上?”
郑僮大大咧咧往板凳上一坐,不可一世的哼道:“说了不怕吓着你,我姐夫现在梁山上坐第六把交椅,原是京师八十万禁军教头,天下谁人不知?”
那人正是朱贵,此时听郑僮这么一说,心里拿不定主意,怕是别有用心之人,上山欲行不轨。便口称自己与林冲相熟,等自己想想办法。说罢,让酒保陪着郑僮,自己转出后门,往那荡子里射出一支响箭,不多时,芦苇荡里驶出一只小船,朱贵跳上船,直奔梁山泊而去。
上了山寨,少不得有相熟的头领喽罗,殷勤的打着招呼,朱贵一边应着,一边投忠义堂去了。走在半道,撞上黑旋风李逵,那黑厮嘴里哼哼叽叽,嘟嘟囔囔,朱贵上前一问,才知道公明哥哥昨晚宿醉未醒。既然宋哥哥未醒,那只消直接报于林教头便可,问了李逵,知道林冲在南山下坝子里操练士卒。
下了山,还未到坝子,便听见喊杀声震天响。林冲挺着红缨枪,正督促众喽罗操练。朱贵上前,唱了个肥诺,便问道:“林教头,我那店里来一个客人,说是你妻弟,要上山寻你。”
林冲一听,我娘子家里只有一个哥哥,早年夭折,哪里还有什么妻弟?
“既如此,那等我下山,麻翻了他,解上山来,请哥哥们发落。”朱贵一拱手,转身下山去了。林冲也不以为意,继续操练士卒,不过半盏茶时分,猛然醒悟。他既称是我妻弟,必是京城来的,莫非是王钰贤弟的人?
一念至此,也不顾不得操练士卒,把枪一扔,急步投山下而去。却说朱贵下山,已经认定郑僮是别有用心之人,搞不好还是官家的探子。回到店里,从后面偷望,见郑僮也正贼眼鼠眼的四处打量,心下更不怀疑。从屋里拿出一坛子好酒,下了蒙汗药,又一阵摇晃,才捧了出去。
“哈哈,我已问过林教头,原来得自家兄弟,怠慢了,怠慢了。”朱贵打着哈哈,将那酒给郑僮倒上满满一碗,又给自己倒上一碗。
“来来来,且吃了这碗酒,我即送兄弟上山与林教头见面。”
郑僮听他这么一说,才安下心来,那林教头听我从京师来,必然想得到。于是端起酒碗来,正想要喝,却见那酒不清,碗底杂尘未落。
“这厮忒小看我,蒙汗药我也不知使过多少回,岂能上你的当。”郑僮心里暗想,也不说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将酒藏在口中,神色如常。朱贵亲眼看他喝下,却又不见喉结蠕动,心知他起了疑心,并未咽下。此时,更加断定此人用心不良。一会儿上了船,搞不好就一刀结果了他。
喝了酒,朱贵吩咐酒保看好店,领着郑僮从后门而去,跟先前一样,射出一支响箭。郑僮趁这个空当,将那口酒偷偷吐了出来。不多时,小船驶来,朱贵先邀郑僮上船,而后朝梁山泊驶去。
郑僮见船上除朱贵外,还有两人,不时拿眼角偷瞄自己。知道他们准备在船上动手,可自己不熟水性,若是被他们掼下水去,必然遭了黑手。想到这里,装作河风过大,缩着脖子,手也伸进袖筒里去,纂紧尖刀,只等事情有变,便先拿了朱贵再说。
果然,那船行至水泊中央,船头撑竿之人身子左右摇晃,小船吃力不起,剧烈动荡起来。郑僮却比他还快,船一摇,他飞快的抽出尖刀,并不转身,从肋下直将刀顶在朱贵肚子上,大声喝道:“都别动!否则我捅他一个透心凉!”
朱贵并未见郑僮如何动作,牛耳尖刀却已经顶在肚子上了,冷笑道:“你这小子,这里是我梁山地头,你便是拿了我,一会儿到了滩头,看你如何收场!”说完,使了一个眼色,船夫拼命摇撸,那小船如利箭一般向梁山滑去。
到了滩头,郑僮制住朱贵,强行下船。也是他运气不好,这日在滩头上值事的头领,正是没羽箭张清。眼见郑僮逞凶,悄悄伸手在袋子里掏出一颗石子,将手一扬,轻喝一声:“中!”那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郑僮手腕上,手中尖刀掉落在地。四下喽罗一见,蜂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一个结实。
“好小子,这回看你怎么死!”朱贵冷哼一声,与张清商议,先将这小子关起来,等公明哥哥酒醒,再作计较。张清叫来两个人,押着郑僮与朱贵便往山上去。
“这可怎么办,没见着林教头,便先被逮了起来。若是遇上一个手黑的,一刀将自己做了,就得坏了王钰的大事!”正当他低头想事时,忽听前面朱贵叫了一声柴大官人。
“这是何人?怎么五花大绑?”柴进看了郑僮一眼,向朱贵问道。
“大官人有所不知,这厮欺我梁山无人,单枪匹马就敢撞来。现在拿了他,等宋哥哥处置。”朱贵回答道。柴进也不多问,朱贵等人闪在一旁,给柴进让开路来。就在此时,郑僮见那石阶之上,一人正飞奔而来,认出是林冲,于是大叫道:“哥哥救我!”
林冲奔到面前,仔细一阵打量,郑僮怕他认不出,赶紧说道:“哥哥难道把小弟忘了?当日你充军刺配,我等一直送出十几里地。”听到充军刺配,林冲终于想了起来,那天自己从京城出发时,王钰便领着这个人一起给自己送行。
一把抓住郑僮肩头,林冲惊喜的叫道:“哎呀,兄弟,真的是你!”
朱贵在一旁看得云山雾罩,刚才不是说没有什么妻弟吗?这会儿怎么又相认了?
“这是我家娘子亲兄弟,少时多病,过继于本家,因此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了,烦劳解给绳索。”林冲对满面疑惑的朱贵说道。听他这么一说,朱贵倒是相信了,亲手替郑僮松了绑,口里笑道:“兄弟莫怪,干我们这行当,不得不小心一些。”
“这是哪里话,哥哥法眼如炬,我那点小把戏,一眼就看哥哥给看穿了。”郑僮也不介意,众人客套了几句,朱贵告辞下山。林冲自引着郑僮上山。一路上,只见梁山人马众多,那滩头上,船只林立,果然不容小视。
林冲将郑僮领到自己屋里,四下打量,不见外人,便关门窗。
“兄弟,我那王钰贤弟如今可好?”林冲上元夜时,见了王钰一面,他领军出城,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郑僮作了个揖,笑道:“王大人如今已然是身居高位,被官家封为顺平侯,龙图阁直学士,兼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平步青云,春风得意啊。”
林冲从前就在殿帅府当差,如今听郑僮一讲,喜出望外道:“我这兄弟果然不是凡人,对了,林某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小弟姓郑名僮,家中排行第二,教头叫我郑二便是。王大人派我上梁山来送信于教头。”说完,从衣服里取出王钰书信来,递给林冲。
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