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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频频点头:“相爷所言极是。可是现在……会不会早了一点?”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耶律太妃在先帝归天以后,所作所为地确有些出格,但还够不上什么滔天大罪。如果现在对她不利,恐若天下人非议,毕竟她是先帝至爱之人。
“早?哈哈,尚书大人,你以为老夫还能活几年?”尚同良笑问道。
韩世忠闻言一愣,私下里他与其他大臣不是没有议论过这件事情。现在尚相是百官之首,朝廷领袖,可他将为人瑞,万一哪天驾鹤西归,朝廷谁来统领?
“相爷吉人自有天相……”韩世忠本想说几句场面话。
“算了吧,先帝对我国家民族有盖世之功,但还是因为操劳过度,壮年早逝,上天何曾眷顾过?老夫为官一生,历六朝皇帝,要说功劳嘛,也不是没有。但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替新君扫平道路,替国家开创一个稳定的政局。这些日子,我看得清楚,宫里母强子弱,早晚必生祸害。”尚同良说话时的神色。连韩世忠这等人也看得暗自心惊。
“那相爷打算如何着手?”思之再三,韩世忠谨慎的问道。
尚同良端起茶杯,却未饮一口,略一思索,随即说道
波助澜。”
通往北京的官道之上,一行人,十余骑正疾速开进。他们全着便装,带有兵器,仿佛江湖豪侠。但看这群人地神态。却十分拘谨,惟有其中一人,丰神如玉。令人侧目。
这一行正是王轼等人,吐蕃既定,王轼使命完成,正要回京复命。第一次上战场。指挥不到一营兵力,取得如此辉煌战绩,威王注定一战便名扬四海。不过王轼却没有太多地欣喜,呼延灼仍旧保留着西南行军元帅地头衔,控制着三省军队。回到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上奏皇兄。削了他的兵权。
正全带开进间。照面一队人马也是风一般地卷过。王轼本没有留意,但突然背后响起一声呼唤:“威王殿下?”
勒住缰绳。王轼调转马头一看,这不是天子身边的近臣朱熹么?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朱熹带了随从匆匆赶回,翻身下马,十步之外遥拜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哦,敢问朱大人,喜从何来?”王轼问道。
朱熹面露笑容,大声说道:“殿下扫平吐蕃,维护国家统一,立下盖世奇功。天子龙颜大悦,特派臣为钦差,前来迎候殿下,并宣读册封诏书。”
一听他带有诏命,王轼才明白他为什么不下跪,忙下了马,准备接旨。朱熹上前扶住:“哎,殿下,这里也不是京城,大家都穿便服,不方便。诏书在此,殿下自取去,下官口头传达便是。”说罢,从身边侍从手中取过诏书匣子交于王轼。
“圣上有旨,威王神武,以八百壮士横扫吐蕃,旷古绝今。特赐‘天策上将’衔,为国家最高军衔,只授于威王一人,以示荣宠。加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全国一百二十万马步水军,另赐金银若干。盼威王早日回京,与朕团聚。”
朱熹一说完,莫说是王轼,就连辛弃疾等人都神色大变!这赏赐,是不是有点太……
而王轼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朱熹是大哥地宠臣,他自然不可能,也没有那个胆子开这种玩笑,可这道封赏的诏命委实太过蹊跷。盯着朱熹看了好大一阵,王轼展开圣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个清清楚楚,没有错,的确如他如言。
合起圣旨,王轼只问了朱熹一句话:“北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北京皇宫
“王公公。”沈拓走在王欢跟前,低头叫道。王欢每次看到这个人,心里都禁不住火冒三丈,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失宠于先帝,就是这个家伙从中搞鬼。甚至告发自己贪腐的也可能是他。
“沈公公,今儿天阴成这样,也没吹风,您怎么有空来了?”王欢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
沈拓也不介意他的阴阳怪气,仍旧保持着礼仪笑回道:“小的是奉了圣上旨意,宣英王殿下。不过殿下似乎不在宫中,听说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欢又是一声冷哼:“呵呵,听说?你哪只耳朵听说的?”
沈拓微皱眉头,正要回话时,就瞧见英王王皓和他的母亲孟太妃从宫门处走了出来,遂撇下王欢,直接迎了上去:“见过英王殿下,太妃娘娘。”
孟太妃没有搭理他,倒是王皓问了一句:“是沈公公啊,怎么,有事?”
“回殿下,小人奉圣上旨意,特来知会殿下。晌午时分,威王即将回到京城,圣上有旨,凡王公贵族,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都到西门外迎接。”沈拓如实传达着皇帝地诏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孟太妃抢白道:“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去迎接王轼?圣上这是……”
沈拓面不改色:“回娘娘的话,威王殿下扫平吐蕃,战功显赫,圣上十分欣慰。至此,先帝遗愿达成,天下一统之格局即将完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他说“即将”完成,原因在于,王钰在世时,常对大臣们说道,有两处地方必须纳入中华版图,其一就是吐蕃。而另外一处,则是跟耶律南仙关系重大地西辽国。
孟太妃似乎很不以为然,冷笑道:“同样是先帝的血脉,圣上怎么不见对其他兄弟如此厚爱?又是赐给最高军衔,又要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又要劳师动众去迎接,何故厚此薄彼?”
“这就不是小人能够了解的,请娘娘勿怪。”沈拓一颔首,四平八稳地回答道。
孟太妃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王皓已经抢道:“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沈拓又作了个揖。转身而去,孟太妃盯着他地背影半晌,突然一跺脚:“他俩兄弟欺人太甚!”
当王轼回到京城之时,受到了无比隆重的欢迎。京师卫徐宁老大人的部队先一步到达城外,列成阵势,一色鲜明的铠甲,威风凛凛,迎接凯旋归来的威王。进入北京城,皇帝王战亲自领着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前来迎接。甚至于。沈拓这位内侍省一把手亲自替王轼牵马坠镫。极尽荣宠。
北京城地百姓更是倾巢而出,从西门一直在皇宫前地御街。拥得是水泄不通,王轼身过之处,欢声雷动,响彻云霄。不过,老百姓前来争相观看,多半原因是因为民间传言,先帝地二皇子生得丰神如玉,有如潘安在世,宋玉再生。如今亲眼看到,果然名不虚传,天下怎会有如此美男子?
一进皇宫,那就不得了了,一千舞姬在资政殿前地广场上,翩翩起舞。仙乐飘飘,舞次曼妙,但见云袖飘扬,珠玉生辉。王轼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不曾害怕,可却被盛大的场面给震慑住了。
好不容易在资政殿前地玉阶处下了马,皇帝一把执住他的手,齐头并进,一起踏入殿中。要知道,按规矩,没有人可以跟皇帝并肩而行。
那些文武要员,个个心中震撼,皇帝对威王,可谓皇恩浩荡,如此盛大的场面,如此隆重的礼节,先帝在时,可是从来没有过地。
不过,这其中颇有些人心里不是滋味,尤以王皓,吴弼等人为甚。此次皇帝违背
明的精神,不与大臣们商议,便擅自决定对威王给以连耶律太妃也不放在眼里,直接拒绝会见,实在太过分了。更可恨的是,尚同良那帮老家伙,兴风作浪,一个劲儿地附和皇帝,好象巴不得再对王轼封赏得重些。
“国家大幸!威王神武过人,以八百壮士横扫吐蕃,维护国家统一。先帝在天之灵,亦可含笑!朕甚感欣慰,二弟。”龙座之上,王战眉飞色舞,笑容满面。
王轼闻声出班,上前拜道:“臣弟在。”
“朕已经下旨,赐你天策上将衔,并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全国一百二十万马步水军,朕可就交到你手里了。”王战郑重的说道,完全不象是儿戏的意思。
王轼不知道怎么回应,因为他心里面也觉得这事太诡异。想自己从一个闲散王爷到参与朝政,这才多久的时间?而且生平第一次上战场,侥幸打了一些胜仗,就赐给如此之高地军衔,和如此之重的权柄,这委实……
没等到他回应,王战又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天下总体稳定,但时有突发事件。朕虽贵为天子,但终究只有一个脑袋两支手,所幸二弟才智过人,可替朕为忧。军队是我国家之保障,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机构来领导。前朝以枢密院掌发兵权,三衙掌统兵权,造成将领束手,以致出现赵宋积弱的局面,自然不可取。朕今欲设天策府,以天策上将为最高军事长官,掌统兵,发兵之权,只对皇帝负责。众卿以为如何?”
满堂哗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算怎么回事?皇帝怎么跟个孩子一般,想一出是一出?军队的日常管理,不是有兵部负责么?现在又搞出一个天策府,还要凌驾于兵部之上,他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如今全国十五个卫戍区,哪一卫地军事长官不是先帝在世时就打出名堂地老将?他们怎么肯接受一个乳臭未干地黄毛小子的领导?这些将军,少则统率几万部队,多则几十万大军,他们跺一跺脚,可是要翻天地。
王轼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言道:“陛下,臣弟仰先帝遗威,仗陛下神明,赖将士用命,立下些微末之功,只是尽本分。不敢居功。陛下的赏赐已经太过沉重,实在不敢再奢望什么,臣弟年少轻狂,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没等皇帝回话,只听一人抗声说道:“威王此言差矣!”众人视之,乃百官之首,老宰相尚同良。
“我高祖武皇帝在世时,对军队立下规矩,不搞论资排辈。时常破格提拔年轻将领。不拘一格录用人才。威王乃韩王门下高足,深得其武艺兵法之精髓。又在京师武备学堂苦读三年,以马军科第一甲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取得天子剑。此次荡平吐蕃。足见王爷深通韬略,由您来领袖军队,再合适不过了。”
尚同良身份显赫,他说的话分量自是不同。此话一出,纵然有异议者也要再考虑考虑了。
“不错,朕也是这个意思。天策府可自置属官,同时也是你大元帅的幕府,两个衙门,一套班子。朕把天策府官员的任命权下放给你。由你权宜行事。只要是有真才实学。不管出身。资历都可录用。二弟,朕把军队交到你手里。你可要给朕带出一支王者之师,虎狼之师来。”王战笑说道。
王轼直感觉从回京地路上开始,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太过诡异。不对,事情绝对不是表面这样,大哥肯定是另有用意。而且看一向稳重的尚同良相爷也在帮腔,他们肯定是达成了某路默契,不管如何,自己先接受下来再说。
“王者之师臣弟不敢保证,但虎狼之师是肯定的。臣弟谢圣上隆恩!”王轼郑重的接下了担子。
堂下,吴弼朝几个相熟的官员使了眼色,站出班来,刚起了一个头:“陛下,臣有异议……”
“好了,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替威王庆功,其他事情先放一放吧。今天不朝议了,散去之后,朕会在保和殿举行盛大宴会,到时候诸位爱卿可以多喝两杯。就这样吧,退朝。”王战不由分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宣布退朝。
王轼步出资政殿,少不得有朝中官员前来祝贺。揣着满腹的疑问,他自然没有多大地兴致,只是客气的回应着。尚同良追了上来,开口就是:“恭喜王爷!”
“尚相。”王轼执礼甚恭,毕竟眼前这位老人家为国家操劳了一辈子,理应受到尊敬。
“哎,不敢当了。如今王爷您是武官之首,老夫是文官之首,你我职务上是平等的,老夫怎敢托大?哎呀,天策上将,大燕最高军事长官,才二十岁,比当年霍去病任骠骑将军,北击匈奴还要年轻,好样地。”尚同良眉开眼笑,好象最高兴的就是他。
王轼听得苦笑不已,除了苦笑,他还能干什么?
果然不出某些人的意料,朝廷这个重大的变动所引起地震撼很大,又特别是各卫戍区的长官们。一直以来,他们都受兵部的节制,只听命于皇帝。甚至还有些人只习惯听命于燕高祖王钰,还没有习惯听命王战,可现在,他们又得接受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统率。
天策府成立之后,全国十五个卫戍区的长官奉命都要向天策上将呈交述职文书,许多手握重兵的大将们决定观望,看看其他人是怎样行动。
怪就怪在,第一个向天策府上书地居然是威名赫赫地河间郡王林冲,他可以说是自王钰以后,大燕军队地精神领袖,德高望重。他在述职文书中,详细报告了本卫戍区的兵员,装备,防区,训练等事务。紧接着,岳飞,杨效祖等人先后上呈文书,表示全力支持天策府,接受天策上将地领导。
他们一带头,其他卫戍区的头头们坐不住了,纷纷上书述职。在年底之前,天策府王轼的公案上,一共摆放了十四封述职公文。
第三百一十九碗 大燕不能再出一个武则天
印象中,皇帝的膳食应该是十分丰富,穷奢极欲的。这桌酒菜,恐怕很难有人相信这是堂堂大燕皇帝在举行家宴。五菜一汤,三荤两素,还有一壶酒。王钰生前虽然贵为天子,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出身普通百姓之家,就算坐拥天下,也尽量克制自己。而这一切,影响到了他的儿子们。
“坐,那些场面活已经干完了,今天咱们俩兄弟好好喝一杯。看到没,先帝珍藏的沱酒。”王战提起酒壶晃了晃,笑着对弟弟说道。
王轼的穿着很体面,他被允许穿绛红色朝服,这是以前王钰没称帝时所穿着的服色。对大哥施了一礼,坐在桌边,王战甚至摒退了所有内侍,只留下了沈拓服侍。
“怎么样,战场是个什么模样?朕听说吐蕃人非常怕你,只要看到白马白袍的汉将,就望风而逃。甚至你一个人都能打退一万大军?”王战颇有兴致的询问着他听到的一些传闻。
王轼笑着摇了摇头:“这言过其实了,臣弟的确独自面对过一万大军,但坦白说,那时候臣弟也吓着了。不过是豪赌一把,要是赌输了,可能就见不到圣上的面。”
王战替他倒上一杯酒,盯着自己弟弟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看了半晌,突然叹道:“唉,若是父皇还在,看到你这般出息,他老人家应该很高兴的。你也知道,父皇最欣赏的,就是那些杰出的青年才俊。”
听他提起先帝,王轼的神色为之一暗,他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没能给父亲送终。作为中华民族最重要地传统之一。父母临终,不能陪侍在侧,这是大不孝。
看见弟弟神情黯然。王战岔开了话题:“对了,天策府运作情况如何?”
“回陛下,一切正常,目前十五个卫戍区,已经有十四个上呈了述职公文。只有幽云卫萧充未见音信。”王轼回答道。
“萧充?”王战有些意外,幽云卫戍衙门所在地,在先帝迁都北京之后,已经迁到了云州,离北京不过一日路程。是全国最京城最近的卫所。萧充居然迟迟不向天策上将述职,他什么意思?
“这个事你盯紧一些。必要的时候,朕会采取一定地行动,来树立你军队统帅的威仪。”王战这时候看起来,真象一个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了。
王轼没有回应。他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前思后想,终于还是开口道:“陛下,臣弟一直疑惑,您为什么如此突然的要设立天策府,把军事大权交到臣弟手上?”
王战闻言一笑:“哈哈。你这话说得。普天之下。朕最信任的就是你。朕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还有什么比骨肉亲兄弟更靠得住的吗?军队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