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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擒虎趴在山坡后面,密切注意着金兵的动向,当听到喊杀声四起时,他意识到这一定是平川关的追击部队。他本想马上出去,配合友军作战,但转念一想,下令不得轻举妄动。现在的金军,本是骑步混杂,但此时骑兵在往后集结,意图是冲击尾随而来的宋军。
“那是,兀术的战旗?”当年到中军一面战旗时,冯擒虎吃了一惊。兀术竟然亲自上阵?这厮不是被平川关打昏头了吧?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心中一阵狂喜,冯擒虎唤过手下勇将吩咐道:“稍后。我率六千骑打兀术骑兵背后,你带四千骑猛攻他的步兵部队。注意,阵形不要乱,全力把他们往河里挤。把敌人分割开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待其大乱,则放开这里的口子,让他们突围出来地残军往北逃。”
“恕卑职直言,这是为何?”部将疑惑的问道。
“你傻呀?北边有韩大人数万精锐骑兵,正好让他们去撞墙。”冯擒虎双眼一瞪。训斥道,语至此处,像是有些遗憾的叹道,“可惜啊,活捉兀术我是办不到咯。”
部将恍然大悟,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不好!金军牧哨!”这位部将晃眼一看。发觉两骑牧哨正往这边过来。一旦他们发觉这土坡后面埋伏了一万骑兵,那可就不好办了。冯擒虎眉头拧成了一团,略一思索,当即下令取神臂弓来。
王钰改革军制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设立造办局,研发新式武器,神臂弓威力虽然惊人,但这种巨弩骑兵使用不便,他谕令造办局改良神臂弓,在牺牲一定威力的情况下,减小体积,以便于骑兵携带。这种改良弩威力减小到两百八十米左右。但体积却缩小了一倍,成为宋军骑兵远距离攻击的利器。
冯擒虎是羌人。身长八尺,臂力过人,他能把改良神臂弓射到三百米以上地距离。此时,部下取弓给他,他又命部将与他各持一具,他射后者,部将射前者。
刚等他们填上箭,前面的金军哨兵就发现了苗头,突然勒住了战马。部将一见,再不迟疑,扯圆了弓弦,一箭射去,哨兵应声而倒。后面那名哨兵地反应极快,一见同伴倒地,马上扯转马头要回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冯擒虎猛然直起身子,拉得手中弓弩嘎嘎作响,弦响处,那名哨兵坠地而亡,果真是箭无虚发。
另一头,兀术一手拉缰绳,一手持砍刀,望着蜂拥而来的宋军,神色冷峻,待到对方进入四百步距离之时,也不下令,一夹双腿,胯下战马如闪电般奔出,急速扑向宋军。
将士们一见主帅身先士卒,岂能落后,一时群情激愤,声入云霄。马蹄践踏着大地,几里之外都能感觉到震动,发起雷鸣般的声响。
不过,这次追击而来的宋军似乎学聪明了,金军骑兵一动,他们就不动了,在原地列好阵式,长枪兵在前,组成枪阵,抵抗对方的冲击力。弓箭手仅次于后,抬高角度,向敌人抛射。凡是中箭的金骑,无不连人带马,一起摔倒。
原来,宋军知道前面就是河,不怕金兵飞上天去。
“将军,上吧,金军骑兵一旦冲过去,友军可就遭殃了。”部将小声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距离不拉开,分割就难以奏效。”冯擒虎目不转眼盯着战场。眼看着金军
后面步兵拉开了距离,冲到离宋军步兵一百步距离以全军上马,准备冲锋。而他自己,也一步跃上马背,士卒递上他的丈长铁枪,催动战马走上山坡,冯擒虎高举铁枪。
这时,正在指挥部队渡河金将。发现三里之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一个人影。起初,他以为这是自己派出的牧哨。可又过了一阵,他发现这名“牧哨”在原地不动,心中生疑,对身边几名士卒说道:“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几名士卒刚刚走出没两百步,就望见那个人影把手中地兵器一招。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把这几名士卒惊得身躯一震,再定睛看时。狂潮一般的骑兵从山坡上直冲下来。铁蹄践踏,声若奔雷!
所有人地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这边来,发生什么事?这是哪支军队?敌军?我军?
金军中不缺能征惯战之将,一见宋军骑兵来袭,当机立断下令,步兵停止渡河,马上集结组阵。可惜,他们的弓箭手已经没有用了。
宋军骑兵犹如一个巨浪,呼啸而来,仓促集结的金军步兵眼睁睁看着勇猛的骑兵眨眼便至,那情形,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座孤岛。被巨浪一下子淹没下去。
巨锤砸柴门,这个比喻应该是恰当的。金军的仓促组成地阵形立即被宋军骑兵冲乱,人马互相踩踏,中枪带箭者不计其数。金军一退再退,但此时,他们的纪律性也表现出来。不,不应该说是纪律性,应该说是草原民族天生地一种勇悍,不输服地性格。
旁边就是河,河里就有船。但没有指挥将领的命令,居然没有一个士兵夺船逃跑。哪怕被宋军铁骑蹂躏得溃不成军,他们仍旧拼死抵抗。可步兵打骑兵,而且还是这样的以速度和机动性见长,而且保持着队形的轻骑兵,那就是找死啊。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人可以蚂蚁一样,一片连着一片的被挤落到河里。根本不是以“个”以计算,是“片”。北军不熟水性,人所共知。那落水的金兵呼救无门,至多挣扎几下。便告沉没。岸边的金军,就像山体滑坡一样,一片接一片地掉入水中……
“将军,下令撤吧,宋军骑兵太猛了!”有将领抵抗不住了。他刚说完这句话,不知从何处捅来一支铁枪,把他整个身体都挑了起来,摔到一丈之外。
“不许后退一步!王爷在前面,我们是替王爷分散宋军力量!”说这话的金将可是把好手,眼见有枪搠来,顺势往怀里一拉,把马上的骑兵摔了下来,正要提刀斩首,却是一个冷不防,那骑士在地上一滚,尖刀已经捅进他的肚子。他怎么忘了,宋军骑兵的制式装备,是一支长枪,一具弓弩,一把砍刀,一支匕首。恐怕天底下也只有经济发达的大宋,才能负担得起这样地单兵装备。
而另外一边,兀术领着他的精锐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宋军平川关追出来两千步兵。因为他地带头,一时军心大振,女真骑士们急先恐后,喊声震天响。
跑在最后面的骑兵,不得不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拼命向前冲。可冲着冲着,他们发现不对了,怎么背后声响这么大?跟打雷似的!我们就是全军的尾巴了,后面是谁啊?有人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扭头那么一看!
他首先看到的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但这些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那打雷似的声响就是他们弄出来地。
“汉人骑兵!汉人骑兵!”呆了好大一阵,一名女真骑士终于暴发出这样的响声。可他的声音,跟两万多骑兵一起冲锋的动静比起来,是那么的微弱。
宋军步兵的阵形同样被迅速冲垮了,兀术在卫兵的保护下,四处冲突,手起刀落,一个接一个宋军作了他的刀下亡魂。可他的骑兵冲势刚一停,马上遭到报复!
如果王钰看到这副场景,他会有一个很贴切的比喻,那就好比他年少时乘公车一样,司机一个急刹车,两个站得很近地人,后面的一起子撞在前面那人身上,这还没完,车后面更有一大群人整个压了上来。
“王爷!我军后路被宋军骑兵切断!”
“王爷!我军被宋军实施分割包围!”
兀术欲哭无泪,苍天!何以如此对我?平川关地失利还不够?这支宋军骑兵从哪儿冒出来的?可战场形势,容不得他多想,现在腹背受敌,而且又被分割包围,敌人有多少兵力又不清楚,再加上天色已晚。一旦展开混战,敌我难分。唯一的出路,突围!
现在东去被河挡住,西进又平川关天险,南下就是渤海湾,只有北上一条路。
“传本王军令,全军向北突……”兀术大声喊着,可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口,他就被一名部下扑倒在地。
“王爷,卑职……”这名保护兀术的将军。本就被捅了一枪,话未说完,又被捅一枪,立时气绝。
“活捉兀术!”这样的喊声四处响起,兀术此时心急如焚。他不但急个人的生死,更急这几万大军地存亡。
步兵是不用想也知道,在骑兵的冲击之下。要么战死,要么跳水淹死。骑兵被分割,黑灯熄火,难以组织像样的抵抗。
“罢了!”一把推开身上阵亡的将军,兀术万念俱灰。举目四望,入眼尽是往为冲锋的骑兵。提起手中砍刀,伸出左手用衣袖抹去刀上血迹。
“太祖皇帝。儿臣来
把心一狠,刀一横,这位金国名将就要自刎以谢天下
一声金石交接,他手中的砍刀被人击落,张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部下猛将扎齐台。
“王爷!何以如此!卑职力保王爷突出重围,他日重整军马,再来报仇不晚!王爷,知耻而后勇啊!”扎齐台抱着兀术不敢撒手。还需时刻防备会突然捅过来的铁枪。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一般,惊醒兀术!知耻而后勇!我兀术从太祖皇帝起兵攻辽,身经百战,虽然从未有过如此惨败,但堂堂七尺身躯,能曲能伸,何必学那寻短见的懦夫!
此地形势已经无法逆转,罢了!用句汉人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身后一阵凉风。兀术灵活地一侧身,腋夹长枪。就势一拖!这一拖,本该是十拿十稳,将马上骑士拖下来。
可兀术拼尽全力,竟然将那人拖不动!正惊骇时,又响钢刀出鞘之声,心知不妙!急忙往前一扑!来人正是冯擒虎,被兀术夹了铁枪,拉扯不动,就抽出砍刀欲斩其首,不料这人反应挺快,一下子就扑了出去。
“王爷!走!”扎齐台拉起兀术,托住他的身子,顶上自己的战马去。随后赶来的冯擒虎一枪正捅进扎齐台的后腰。
“王爷,快走!”扎齐台倒也忠勇,忍住剧痛,用力在马背上一拍。那战马驮着兀术,在乱军之中,飞快向北方奔去。
“兀术要逃!捉活的!”冯擒虎厉声大喝!喊罢就要催马上前追赶!要是捉住了兀术,这北伐第一功,可就得算在我冯擒虎头上!还不封我的侯!
扎齐台中枪倒地,一见那宋将要追赶王爷,竟然一把抱住马腿!冯擒虎见马不动,低头一看,怒上心头,一拉缰绳,那战以人立而起,后蹄落下,正好踩中扎齐台胸口,这名金将惨号一声,吐血而亡。
待冯擒虎再看时,哪里还有兀术地踪影?
金兵溃退,终于抵抗不住,四散奔逃。宋军越战越勇,四处追杀。战场形势,立即出现一边倒的趋势。其实宋军总兵力,算上那两千平川关出来的步兵,也才一万二千人,金军虽然经历平川关的失利,然其兵力还有六万多人。
一比六的比例,居然被宋军打得溃不成军!当然,宋军的骑兵部队与金军相当,这是一个因素。还有宋军到来时,金军步兵正在渡河,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又是一个因素。冯擒虎地指挥得当,战术凑效,才是最重要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杀声渐渐停息,冯擒虎集结部队,汇报战绩。方知金军步兵几乎被全歼,多半是落水溺死而致。而敌人地骑兵,则是被我军硬碰硬消灭掉的。兀术不知所踪,想是已经被保着突围出去了。
“将军,大喜啊!此次得胜,足以名传后世,您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冯将军,王上若得知此役,您封侯的日子不远啦!哈哈!”
将士们欢呼着胜利!他们应该欢呼,有资格欢呼!汉族军队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军队,用一比六的比例,打得敌人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凭什么不欢呼?这是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役,宋军从前作战,哪一次不是凭借先进的装备。优势的兵力取得地胜利?
而这一次,宋军以少胜多,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历史上有兵家说,打歼灭战,至少要比敌人多三倍的兵力才办得到。可这一战证明,以少胜多,同样可以是歼灭战。
此役,宋军斩杀金军近一万五千人,落水溺水的金兵就达两万之众,除去渡过河的金军之外。其他的几乎全军覆没,兀术本人在少量部属的保护下,狼狈逃走,几乎自刎,还险些被冯将军生擒。大宋有史以来,此战最为痛快!
“传本将军号令!平川关步兵留下来打扫战场,向王上报捷!我部立即北上。与韩大将军的主力部队会师!”冯擒虎兴奋难当,下发军令后,又率领部队踏上了征途。
幽州
天刚放亮,守门士卒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入。东方一片血红,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闪开闪开!”十余骑飞驰而来。两边百姓纷纷让道,守门士卒一看。有两人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拥护着,向城里奔来。那前面一人,三十上下,生得好相貌!鹰眼挺鼻,身形长大,穿一领绛色锦袍,系一条珠玉腰带,气宇不凡!后面一人,不到五十。豹头环眼,几缕短须,十分勇悍。穿一领团花战袍,披一件锁子连环甲,手提一杆长枪,威风凛凛!
这两人,正是王钰和林冲,平川关保卫战以惨胜告终,林冲交割了防务,随王钰一道返回幽州坐镇。
王钰的到来。把幽州卫戍衙门和都管衙门搅了一个底朝天。萧充刚刚起床就得知消息,王上进城。现已在衙门大堂坐下,随行地还有大将军林冲。
这个消息,把萧充听得睡意全无,慌忙命人去召集幽州的文官武将,自己也身具朝服,出外迎接。
刚转出内堂,萧充就看到正堂上王钰正襟危坐,林冲身着戎装立在他身旁。还有十余名卫士,杀气腾腾,环侍四周。
“臣,幽云卫指挥使,幽云都管衙门都总管萧充,叩见王上!王上万安!”萧充在五步之外就拜了下去。
王钰赶紧放下茶杯,上前亲手搀扶:“萧大人免礼,本王这倒是成了不速之客了。”
是他地一句玩笑话,可萧充听到耳朵里,总感觉意有冷战之后,他告罪道:“王上在前线涉险,臣不及救援,万死!”
王钰倒是很宽容,笑道:“哎,这也是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孤幸得天助,赖将士奋勇杀敌,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归来,萧大人就不必介怀了。”
听王上地口气很和蔼,又没有见怪之意,萧充这才松了一口气,恰逢幽州众官来到,齐齐拜见王钰。
“免礼免礼,幽云是本王第二故乡,这些年在京城,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幽云,挂念各位啊,来来来,都坐下说话。”王钰笑容满面,让战战兢兢的幽州众官心里稍安。
接下来,王钰说了一阵话,无非就是慰问幽州文武官员,勉励他们忠精报国,克尽职守的场面话。众官自然也是信誓旦旦,表示要忠于朝廷,忠于王上云云。
幽云十六州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王钰的老巢了,这里上到官员,下到百姓,根本不理会还有赵家皇帝这一说。幽云是王钰弄回来地,第一任总管和军事长官也是他,这里的政治,经济都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在幽云,王钰就是官员军民心中地最高领袖,平头百姓“只知有王,而不知有赵”。
“对了,本王日前发来两道手谕,萧大人可曾办妥?”王钰说完客气话之后,立即问道。
“回王上,臣接到手谕之后,不敢怠慢。立即任命韩毅韩大人为统军将领,率精锐骑兵四万,携带十六万余匹战马及无数物资,全速开进,岳飞也随军同行,请王上放心。”萧充镇定地回答道。
王钰频频点头:“嗯,不错,你们行动很迅速。估计韩毅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