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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答剌罕?”千黛惊呼。“你有答剌罕的封号?我怎么不知道?”
“笨,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你呀!”
“讨厌啦!”千黛怒捶他胸膛一记。“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纳岑睁开一只眼睨着她。“有差吗?”
“当然有差啊!”千黛忿忿地道:“我就是怕你会为了我而惹上麻烦才离开的呀!”
“真笨!”纳岑嗤笑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
“还骂我笨,人家都是为你着想的说!”千黛又捶他一记。“快告诉我,你到底用过几次了?”
“一次也没有。”
“咦?一次也没有?”
“没错。”
千黛眨了眨眼,“这样啊!那……”她又眨了眨眼,旋即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闭上眼。“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纳岑笑着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真是个迟钝的小笨蛋!”他喃喃咕哝着阖上眼。
阿昔伦真的安分多了,可是她的态度仍然傲慢得教人受不了。
当千黛照常和族人们晨起工作,日落而息时,阿昔伦依然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要人伺候,以未来王妃的身分到处巡视。当千黛和族人们说笑嬉戏时,阿昔伦却默默地看着她,暗暗考虑着要以什么方法除去她。
她试过好几回以言语来嘲讽耻笑千黛,想要逼得她受不了,却不知是千黛听不懂,或是根本不在意,反正千黛每次都只是微笑以对,甚至连回嘴也不曾。当然,她并不知道每一回她辱笑过千黛后,就一定会有人跑去向纳岑打小报告,是夜,纳岑便会以更炽烈的热情来补偿千黛。
跟着,当她发现千黛是个大路痴时,她便改弦易辙,开始千方百计地诱拐千黛出去打猎或逛马市,可那个讨厌的小鬼斡罗岑却又老是跟在千黛身边寸步不离,让她无机可趁。
几乎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却连千黛的半根寒毛也没伤到,如今,似乎仅剩下一条路可行了……
这一年,纳岑决定把带领族人迁居冬营的责任交给霍骆金,帖木儿则托付给第三斡儿朵的两位可屯,自己就带着千黛和斡罗岑在参加过那达慕大会之后,直接到大兴安岭另一边的封地去巡视,当然,阿昔伦也不请自去了。
在那达慕大会上,纳岑却不甚热中于参加比赛,反而老是和贵由皇太子在一起。即使是斡罗岑也很反常,以往只要有比赛,他就不会放过,这回他却紧紧守着千黛哪儿也不去。
那达慕过后,甚至连塔思都带着妻子润润可屯和儿子硕笃儿跟住了他们,不过,这对千黛来讲却是个很不错的意外,因为润润是个相当豪爽大方的女人,她们很快就成为好朋友了。
于是,在巡视封地时,纳岑大部分的时间都和塔思在一起,而千黛则由润润陪伴着到处闲逛,至于斡罗岑也不再死守着千黛,反而老是和硕笃儿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只有阿昔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总是默默地跟随在后,偶尔会和她的侍女和侍卫躲在一边低语讨论。
到了十一月,他们终于来到大兴安岭展开狩猎活动了。
一般而言,每个不同山域都有不同的狩猎生物,而大兴安岭山区最主要的是马鹿、驼鹿、獐子、雪兔、黑貂和野猪、松鸡,有的是为了它们的皮毛,有的是为了食用。
而蒙古人通常是乘马骑猎,所以在追逐时很容易分散开来,以往总是会有人紧跟在千黛身边以防万一,可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却在半途上不见了。当千黛发现时,她早已是孤身一骑,而且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于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停在原位,而且开始大声呼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马蹄声朝她这个方向而来,她本能的就策马往马蹄声的方向去,却没想到马儿才踏出两步,便似乎像受到某种惊吓而惊嘶一声人立而起,摔不及防的千黛顿时被摔到地上,还没爬起来,她的马就跑不见了,而她只来得及看到是什么吓着了马儿。
马臀上中了一支箭!
这种事她不是没碰过,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有人,就有劫匪,只是她没碰过这么闷不吭声的劫匪而已。
她头一个反射动作就是立刻翻个身躲到某棵大树后,静待片刻后,就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拚命跑去。
虽然身后没有追逐的马蹄声,但她始终感觉到有人在追她,于是她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纳岑,救我,有人在追我呀!”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她听得出来不只一骑,而且终于有人回应她了。
“千黛?”
真的是纳岑。
“纳岑,快点,有人在追我!”
不一会儿!她终于看到了纳岑,他正快速地策马过来。没有人会笨到对着狂奔的马儿跑过去,于是千黛很自然的停了下来。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折枝声,她本能的回头望去,恰好瞧见不远处的大树上有个人正对准她射出一支箭。
还来不及发出惊叫声,下一刻,她就被人撞开了,她滚了两圈后才七昏八素地爬起来,跟着她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纳岑一把拔出左肩上的箭,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刚刚才赶到的塔思一语不发地跳下马冲到纳岑身边蹲下一瞥眼,瞬即随手抓了一块树皮往纳岑嘴里一塞,然后抽出身边的小刀开始挖纳岑的伤口。
“塔思,你干什么?”千黛惊叫一声冲过去。
塔思沉着脸仍然拚命往下挖。“有毒!”
千黛倒抽了口冷气。
这时又有其他人赶到了,塔思头也不抬地命令道:“快回去个人把斡托赤(医生)带来,快!来四个人帮我按住他,”
有人应声而去,四个人分别跑过来按住纳岑的手脚。
塔思又迅速地吩咐道:“到附近找个可以休息的山洞,准备足够的柴火!”
剩下的人同时离开,又有好些人赶到,塔思一面继续挖纳岑的伤口,一面下其他命令。
当千黛无助地望着纳岑痛苦扭曲的五官泪流不已时,蓦地发觉一双小而有力的胳臂圈住了她。
“额客,不要担心,额赤格不会有事的。”
千黛仰起涕泗纵横的脸蛋瞅着斡罗岑紧绷的小脸哽咽着。
“可是……可是他好痛苦啊!”
“我知道,额客,我知道,”斡罗岑抱紧了母亲。“可是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告诉母亲,也告诉自己。
悲戚的狼嚎不断地传来,昏暗的火光闪闪烁烁,痛苦的呻吟夹杂着无助的啜泣,这是个凄厉的夜晚。
塔思在山洞口不停地踱来踱去,斡罗岑和润润帮着千黛不停为发高烧昏迷不醒的纳岑更换敷巾,阿昔伦神情阴郁地坐在山洞内另一边,其他族人则担忧地围坐在火堆旁,焦急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同一个方向。
纳岑的脸色隐隐发紫,呼吸浅而急促,左肩不但浮肿青紫得可怕,而且伤口处不断有紫色的血液渗出,呓语不会间断,偶尔还会痉挛抽搐,甚至还会突然睁开眼来,目光灼热怪异地瞪着千黛。
“千黛?”
“我在这儿,纳岑。”
“你没事吧?”
“我没事,纳岑,我没事。”
纳岑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而后合上眼又陷入昏迷状态。下一次他再突然睁开眼时,又会重复同样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样的问题。
当纳岑开始吐血时,塔思很肯定?
第六章
他骗人!
他说他再睡一觉就会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结果,他们虽然赶上在过年前回到部落里,可他却依然下不了床。
“他一次中太多种毒了,而且几乎是拖到最后关头才解开毒性,所以无法完全根除,必须等待身体自然排除余毒,另外,解毒药草相互综合之后又形成了其他几种毒,这又必须另外再解毒;甚至有些毒不能解,因为解毒药草会形成更剧烈的毒,同样必须静待身体自然排毒,因此,纳岑王恐怕必须好好静养一段长时间才能完全复元了。”斡托赤解释。
“老实说,这个制做毒药的人实在很高明,他一定精通各种毒性,才能制做出这种有连续相互作用的毒药来。如果医术不精,或者毒性不明,很容易在解毒的同时也把人命给除掉了,就算死不了,至少也要让中毒者在床上躺上大半年下不了床,这个人的心也实在够歹毒的了!”
印证纳岑的情况,斡托赤的解释的确不假。虽然伤口不再渗出紫色的血,但纳岑左肩上却依旧紫斑密布,甚至他的双唇也仍然保持诡异的淡紫色,还不时会发个烧,心悸气闷一下,或者头晕目眩转个圈玩玩,甚至吐个血吓死人。
“这些症状都要到他完全复元之后才会消失。”斡托赤又说。
但是,有好几次纳岑不听劝阻地逞强要下床,结果都是连站都还没站稳就昏倒在床前了,斡托赤只好转而向千黛提出警告。
“若是纳岑王继续这么逞强下去的话,有些后遗症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痊愈不了了!”
“可是以纳岑的性子,谁阻止得了他呢?”
“自然是千黛妃你呀!”塔思似乎很意外千黛竟然不知道答案。
“我?”千黛妃立刻猛摇头,否定塔思的说词。“不可能,我只是他的大妃,他只会命令我这个、警告我那个,才不可能听我的话呢!”
塔思终于明白纳岑为什么老说千黛很迟钝了。“千黛妃,”他叹道。“你难道还不明白纳岑为什么要舍命救你吗?”
“因为他是个勇敢的男人,”千黛不假思索地回道。“任何人有危险,他都会舍身去救的!”
“天哪,我现在才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啊!纳岑!”塔思咕哝道。“千黛妃,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纳岑是喜欢你到愿意替你死吗?”
“想都不敢想!”千黛的回答好像太快了点儿。
塔思闻言,猛一翻白眼,“哦,让我死了吧!”继而长叹一声。“千黛妃,纳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伟大,碰上人家有危险,他是会尽力去救,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他愿意舍命去救的。”
千黛困惑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千黛妃,即使是我,他都会先考虑一下要如何才能把两人的危险减到最低后才会来救我。只有你,我相信只有你能让他这样完全不经过任何思考,就不顾一切地去救你,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想要救你而已!”
千黛还是不信。“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很简单,”塔思轻笑。“他说了你会信吗?”
“当然不信!”千黛脱口道。“他那么爱戏弄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这么随便就信了他?”
“这就是啰!”塔思叹道。“既然他说了你也不信,那就只能让你自己去体会啰!”
千黛张着嘴猛眨眼。
塔思无奈地抬头。“算了,我知道你还是很难相信,但是,至少请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去体会一下纳岑对你的感情,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该如何去体会呢?
一觉醒来,刚喝过药的纳岑又想下床试试看了。
“额赤格,不行啦!斡托赤说你还要躺上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下床啦!”
斡罗岑使尽吃奶的力气不让纳岑下床!纳岑却用力一推就把他送到天边去凉快了。第二位上场的是塔思。
“纳岑,明明知道结果是昏倒,干嘛老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丢脸呢?”
“你少来泄我的气,”
之后两人角力的结果当然是纳岑不情不愿地躺回去了,但是……
“我就不信你能时时刻刻的看着我!”纳岑嘟嚷道。
是不能,快过年了,他早该回去自己的部落了,所以,塔思无奈的目光朝千黛投过去。
该你上了吧!
千黛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塔思心头一喜,忙拎了斡罗岑就出去,免得千黛又后悔了;而塔思刚一出去,纳岑毛毡一掀又想下床了,千黛赶紧一屁股坐在床边,阻挡着不让他过。
纳岑一愣,随即神情一沉,“走开!”他不悦地命令道。
千黛凝望着他依然苍白的脸色,紧攒的双眉,写满怒意的双眸,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塔思故意要陷害她,才骗她来招惹这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大熊?
可是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恶质呀!
“走开!听到没有?”纳岑提高了声音,更愤怒地命令。
千黛的心颤了一下,随即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听到了,但是我不走开,斡托赤说你还不能下床,所以我不准你下床!”
纳岑蓦地眯起了双眼,“你说什么?”从那眼缝中犀利地透射出致命的光芒。
心又抖了一下,千黛吞了口唾沫,再挺起胸脯猛吸了口气。“我说不准你下床!”虽然以前他也对她凶过、狠过,却从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真实,他的怒意几乎已经凝聚成形了,她这才发现他以前根本没有认真的对她发怒过。
双眸倏然大睁,“你不准我下床?”纳岑恶狠狠地低吼。“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
对啊!凭什么?
千黛果望他片刻,而后突然垂下脸,迅速地说:“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你就不要下床!”她决定拚了!
沉默突然降临,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千黛正感诧异,突然隐约感觉到他自己把枕头叠在床头,而后舒舒服服地坐靠在上头。
“那你要我干嘛?”
咦?千黛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倏地又发现他不但怒意已消,甚至还挂着一抹揶揄的笑容。
“你……你……你……”
“我怎么了?”纳岑慵懒地瞄着她。
可能吗?
千黛咽了口口水。“如果……如果……”
“嗯?”
“如果……如果你不只一点点喜欢我,你就……就十天都不能下床!”
纳岑耸耸肩。“十天就十天吧!”
嗄?千黛顿时傻眼,不可能吧?
“瞧你嘴巴张那么大,又怎么了?”
“那……那……”不晓得长生天会如何惩罚太贪心的人?
纳岑双眉一挑,“还有?”
千黛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如果……如果你很喜欢我就在斡托赤没有允许之前,你都不能下床!”
这回纳岑就稍微考虑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但千黛的心却七上八下得差点蹦出来了。
“那我醒着的时候你都要陪着我。”
耶?千黛蓦地瞠大了眼。不会吧?她听错了吧?怎么……怎么可能呢?
“还有吗?譬如……”纳岑绽着迷人的笑容伸手抚掌着她的脸颊,“如果我是非常非常喜欢你的话,就一年不要下床?”大拇指轻轻掠过她的唇,“那也没问题。或者是……”他大掌一捞,手臂微一用力,她已然落入他怀里。“如果我是爱你的话,就十年不要下床?”
他俯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那也是可以的。抑或者是……”他在她耳旁轻吹了一口气,让她全身颤起一阵涟漪,“如果我是很爱很爱你的话,就一辈子不要下床?”他轻咬住她的耳垂,吸吮着那小巧的耳坠。
“那你也得陪着我才行!”
不敢相信!
稍晚一些,在斡罗岑的斡儿朵内——
“如何?”
千黛的神情有些茫然。“他……他说在斡托赤允许之前,他都不会再下床了。”
“呵呵呵!这下子该相信我了吧!千黛妃?”塔思得意地说。
千黛不知所措地瞟他一眼。“太……大突然了,我……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塔思轻笑。“没关系,你已经开始相信了,慢慢的你就会越来越体会到纳岑对你的感情了。”
千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这件事可以慢慢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