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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逃吗?”他灼热的视线熨烫着她的背影。
聂夏萌顿了一下,挺直她的背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无聊!”她重重地摔上门,藉着摔门充分地表示她的 愤怒。如果能跟樊当个好哥儿们,她会很快乐,但是,樊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聂医师?”小护士错愕地眨了眨眼,瞪着聂夏萌一头披散下的长发,这个人真的是聂医师吗?可是她的确见过聂医师披下长发的样子。
聂夏萌猛然地抬头,望进小护士一脸惊愕的神情,她颓然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为她的披头散发对谁多作 解释,“唉,什么事?”
“张医师今天早上到处跟人说你跷班,一晚都没见到你人,大家都还以为你人没在医院,可是……”小护 士犹豫了一会儿,声音有些试探的意味,“你怎么会在樊先生的病房里?”
聂夏萌勉强地泛起笑容,“如果我说樊故意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你信不信?”完了,她就知道不该跑到他房间来睡觉,这下子谣言传得可难听了,她得赶紧辟谣才行,以免真的被人冤枉到极点。
小护士的眼睛如雷达般上上下下又扫了聂夏萌全身一退,没放过聂夏萌睡得绉巴巴的医袍,这么说来,聂医师昨天晚上好像在樊先生房里睡了一夜,然而聂医师说这是樊先生开的一个玩笑,该不会……她瞪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不会吧?聂医师会做这种事!
“别想歪了。”瞧小护士的样子,聂夏萌自己也知道大难将至,“倘若你那样想的话,你也着了樊散东那家伙的道,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
“谣言止于智者。”聂夏萌严肃地瞪了小护士一眼,在话里加了些许恐吓,“如果你够聪明,就该知道舨可以乱吃,万一食物中毒送医院就好了,但是话如果乱说,就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事实证明,小护士还是不够聪明,或者该锐是在医院里的每个人都很无聊,在繁重的医务工作里为自己找点乐子,而最好我乐子的方法就是闲磕牙。聂夏萌幽幽地叹了口气,从发间抽出她的笔,专心地在病历表上画出她觉得重要的地方。
床上的病美人毫不放松地瞪着她,仿拂下一刻 就会跳起来抓她的脸,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以被人怨恨的原因,可是这几天来她的确收到许多莫名其妙的怨恨眼光,大多数都来自暗恋樊散东的小护士们。
沉默的例行检查一直持续着,直到病美人的主治医师离开后,她才努了努嘴,朝聂夏萌冷言冷语,“我看 你不怎么样嘛。”
“对啊。”聂夏萌随口答道,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主治医师龙飞风舞的字迹上,仔细辨认,哇咧,整她啊,干么把字写得这么难认?一笔一画写不是很好看吗?学名写得整个糊成一片,活像一条打结的蚯蚓爬过去,教她怎么看得懂?
“我在跟你说话那,说话时要正视对方,你没学过吗?”病美人有些火了,修饰完美的柳眉拧在一起。
“唔。”聂夏萌同意地颔首,才将视线转到她身上,“林小姐,你的手术才刚做完,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对愈后的情况不好。”
林小姐尖刻地抿起嘴,“别跟我来医师的那套,你怎么钓上樊散东的?”真不晓得樊散东是瞎了哪只狗眼,居然看上这种貌不惊人的小土豆,她这样的美人反倒饱受冷落,像她这种身材是身材、脸蛋是脸蛋的美女,哪受得了如此刺激?
“樊散东又不是龟,我怎么可能‘钓’得到?”聂夏萌在嘴皮上冷笑。原来只在医护人员间流传的谣言已经传到病人中间了,难怪这个女人见到她像见到仇人似的,她招谁惹谁啊?被樊那个家伙害到众人评价跌停版。
“少跟我打哈哈,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才不会看上你。”林小姐讲出来的话很恶毒,只要是丑女和一个帅 哥搭上线,铁定都是那个丑女主动黏上去的,她才不相信一个帅哥会追求这种长相平凡的女人。
“对啊,是我勾引他。”聂夏萌很乾脆地敲了下病历表,她已经反驳到懒得再反驳了,反正她说出的实情
又没有人会相信,每个人都当她发卷似地黏上樊,怎么解释也没用,连老教授都以白眼看她,她还能怎么样?
尤其是像这样胡乱吃醋到昏头的大小姐,听得进她的话才有鬼咧。
聂夏萌瞅着林小姐因嫉妒而拧得丑恶的脸孔,扯开一抹邪邪的微笑,“听好了,樊散东那家伙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受到我的威胁,我恐吓他如果不想早点归西,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做我的‘禁脔’,于是我平日捞到了一个帅哥,倘若你不服气的话,最好勾出一点化妆的时间念念医学院,当了医生后想捞多少帅哥随你捞。”
“你——”林小姐为之气结,俏脸抹上愤怒的酡红,“你好邪恶!”
聂夏萌闻言冷笑,“对啊,我就是这么邪恶,学着点吧,光耍嘴皮子是钓不上好男人的。”她转身离开病 房前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回头朝林小姐一笑,“对了,身为医师的我该提醒你一次,住院时还画着大 浓妆对你的愈后情况完全没有帮助,如果你不想并发过敏症,还是把脸上的妆洗掉吧。”
“听说你今天向大家宣布你勾引我?”樊散东咧开贼贼的笑脸,笑容里多得是得意与自满。
“唔?”聂夏萌嘴边充满油渍地咬着一块炸排骨,满脸懊恼地瞪着樊散东。她真是可怜,赌一时之气的结果让她自己更难受了。林小姐显然也可以称得上是IBM一级,舌头长到可以捕蚊子的地步,医院现在为她和樊的事情闹得人声沸腾,她连抽点时间吃个饭都得躲到屋顶来,就是懒得面对每个鄙弃的眼神与暧昧的笑容。
然而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倘若他没那么花痴到处去跟女人说“我爱你”,她哪来那么多白眼招待自己吃到饱?聂夏萌吞下排骨,身子换个角度蹲下来吃便当,不打算让视线有他的存在,“走开,我吃饭的时候不想见到你。”
樊散东瞧她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蹲着吃饭,微笑地走到她身边俯看着她,“屋顶这么冷,何必选择今天到屋顶来野餐?”如果有阳光的话他还能理解,但是今天外头刮的风这么大,到屋顶吃饭反倒像是一种自虐的行为。
“你以为我喜欢?”聂夏萌平板的声音略显怒意,“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吃饭皇帝大,见到你只会让我吃不下去。”她还需要体力咧,老教授公报私仇让她连休息时间都只有别人的二分之一,再和樊的名字扯在一起,她八成会比他光挂掉,死因是“过劳死”。
“夏,你今天的脾气不太好。”樊散东蹙起眉,蹲下身关注地在她脸上梭巡着,眼下的黑眼圈隐隐浮现,看来她这几天的确又没睡多少时间。他的眉为此又更拧成一团,“缺乏睡眠?为什么不找我那边躲一躲?”
聂夏萌不耐地睨了他一眼,“你很无聊那,我只有一张嘴巴,忙着吃东西就来不及了,还要回答你的问题,你乖乖闭嘴走人行不行?”再去找他躲一个晚上睡觉?呵,当她白痴啊,就算白痴也知道什么叫做“避嫌”,现在她再怎么想睡,窝在太平间也远比窝在他房里好。
樊散东瞅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不悦地微抿了抿唇,“你还在为那天早上的事情生气吗?”他只是 想让她及早脱离凌睿尧的阴影,却不料他这么做反而将她推得更远,他太过急切要求她的改变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聂夏萌嘴皮上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耿耿于怀,她低头又扒了两口饭,“你是哥儿 们嘛,我对哥儿们不会记仇的。”
“为了不记仇,于是连连躲了我好几天?”樊散东勾着一侧嘴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如果你真当我是哥儿们,又何必在意别人把话传成什么样子。”
聂夏萌斜睨他吊儿郎当的表情,“哥见们是哥儿们、情侣是情侣,分界点明显得很,我不喜欢因为跟你走得太近而被人误会。”
“哥儿们也有可能变成情侣,不是吗?”樊散东针对她的论调轻讽地冷笑,虽然她总是刻意地和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但他可不会任她这么做,几天没见到她的笑容,他的心中时常有股异样的冲动,想冲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笑。
哥儿们可能会变情侣吗?聂夏萌心底隐约泛起一股疼痛,是的“她不否认他的话,毕竟七年前她也曾将拖把头当成哥儿们看待,结果却爱上了拖把头,但是他……她的心里已经有一个拖把头了,再也容不下其他哥儿们去抢夺拖把头在她心中的位置,那块在心中不因时光流逝而仍隐隐作痛的地方,是所有人不可触碰的禁地。
聂夏萌无语埋首扒完最后一口饭,抹了抹嘴俐落地站起身,急着想离开樊散东愈远愈好,“我吃完了,拜拜。”
樊散东猛然拉住了她,眼神阴鸷而锐利,“为什么遇上这种问题,你就急着逃走?”他难以否认自己对夏 的在意,已经超过了对其他女人的注意,这种不由自主的单方面情绪,令他愈来愈难把持住自己冷静沉稳的态 度。
“我说过,不要要求我太多。”聂夏萌紧拧起眉头,抖着手想甩开他。
“是这样吗?”樊散东饥诮地弯起嘴角,猛力地将她拉倒在自己怀里,轻易地压下她的挣扎,试图吻她。
“樊!”聂夏萌拚命地推开他的脸,她的脸色猛然泛青,直到他的唇突然穿越过她的抵抗碰上她的颊,她使尽力气用力一推,然后赏给他一个疼痛的巴掌,迅速地趁他抚颊的时候逃离他的怀抱,脚步不稳地站在他身前,无法克制浑身因怒气而不自觉的剧烈颤抖。
樊散东抚着一边的颊,缓缓地迎视她暴怒的眼光。
聂夏萌气息急促地瞪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种举动,他和她是哥儿们,然这种事是哥儿们会有的行 为吗?他居然想强吻她!虽然他总是跟每个女人开玩笑地说“我爱你”,但不代表他可以想吻谁就吻谁。
“樊散东,从今天起,我们两个连哥儿们都别做了!”
第五章
聂夏萌缓缓地咧开无声的笑容,蹑手蹑脚地走进社办,她朝水恋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盈盈的妖异水眸略闪过笑意,继续低头把玩着她手中的牌。
走到那个趴在桌前的长发男子身后,聂夏萌的嘴咧得更夸张了,手中亮晃晃的剪刀闪着冰冷的寒意,她还刻意在他后头停了一下,确定他已熟睡,然后才邪笑地轻撩起他束在脑后的栗色长发,准备一刀剪下。
“有杀意!”凌睿尧突然睁大眼睛大叫一声,像条蛇般滑溜地钻下桌去。
聂夏萌一把准备好的大剪刀只剪到几根长发,她懊恼地低吟一声,冷不防地以眼角瞄见他已无声无息地起身,然后反而伸手将她搅进怀里。
“拖——把——头!”聂夏萌咬牙切齿地给他一拐
子,听着他的闷哼在她发问传开,她拚命扭着自己的身体,不禁怀疑起他到底是不是诈病,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身手会这么灵活吗?
凌睿尧深深嗅进她的发间,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就是喜欢你的味道,闻到你身上的参味,别说整天精神百倍,甚至连我睡到不想醒都不行。”
“给我去死啦!”聂夏萌毫不留情地朝他俊秀的颜面一拳,赶紧脱离他的范围,脸色不自觉地飞上两抹红晕,“干么没事乱抱人?想抱人不会去找恋夜学姐或希织啊?净找我的麻烦!”
凌睿尧果然若有所思地望向另一个在场者。
水恋夜极微浅缓地抿唇轻笑,神态依旧笃定自若,“社长,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你受不起的。”
“对呀,什么人都可以惹就是不可以惹到你。”凌睿尧同意地又把眼光调回聂夏萌身上,“夏萌,再怎么说全社团只有你身上才有我最喜欢的味道,我不找你,要去找谁才会有你身上特殊的体香?”
聂夏萌嗤了声,“别把我当成清朝的‘香妃’,充其数也不过是她的狐臭特别了点,要闻人参味,你不会回家去吃人参鸡啊”“她随手将手中的大剪刀往桌上一丢,看来她今天又剪不到拖把头的头发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她发誓,非得见到他后脑勺那绺碍眼的栗色杂毛落地不可。
凌睿尧苦楚地抿起嘴角,样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他转身向水恋夜哭诉,“恋夜,夏萌欺负我……”
“乖,乖。”微笑的水恋夜轻轻拍着凌睿尧的头,像极了慈母的形象,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他,“谁教你老是把复萌当宠物玩?难怪人家不喜欢你。”
一瞬间聂夏萌的脸色微微怔了下,她讶然地低头瞅着自己的胸口,为、为什么呢?为什么当恋夜学姐的手 放上拖把头的头顶,她的心脏在刹那间抽痛了一下?自己该看惯的,不是吗?虽然追恋夜学姐的人用好几卡车也载不完,但在校园里倒没听过她有男朋友,而恋夜学姐的柔又是自己学不来的娇媚,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将恋夜学姐当成梦中情人。
但是,为什么今天看到拖把头和恋夜学姐这么亲近,她的胸口就怪异万分?隐隐约约的从心灵的最角落浮起,不可抗拒地发现那股逐渐酝酿的情绪,居然是酸的……
那是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吃起恋夜学姐的醋吗?想起这段往事,聂夏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出神地瞪着眼前的东西。
嫉妒一个人说来是很傻的,因为妒意的产生源自于自身的自卑,自己得不到像他人那般的事物,便架构起城墙来防卫自己其实已经受到伤害的心,然而嫉妒的本身,则是不自觉地把自己老早放在劣势的地位上,去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并没有受伤,很可笑的谎言,不是吗?
也许她当时已经将拖把头藏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只是等着自己去发觉罢了,再加上恋夜学姐是自己心中的偶像,一方面迷恋着恋夜学姐的光彩神韵,一方面又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学姐那样充满女人味,于是当她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安抚着另一个重要的人时,那股极端的冲击便发酵成了妒意。
一旦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醋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耻的,可耻的是继续自我欺骗下去,若真能接受嫉妒的存 在,有很多事都能一笑置之……
“我发觉你真的有对饮料贩卖机傻笑的习惯。”樊散东沉思地瞪着她挂在脸上的笑容,心底隐隐泛出不满,这女人当真能对一台机器笑得那么高兴啊?要命,他居然吃起一台机器的醋。
聂夏萌敛回嘴角,飞速地挪开身子站离饮料机,齿间发出不悦的嗤声,“喷,樊先生,机器还给你了,要 用请便。”为什么她每次站在贩卖机前想事情,总会被他撞个正着?
樊散东抖了抖口袋,“夏,有没有零钱?”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喝,只不过恰巧碰到夏,他就忍不住地上前 逗她。
她鄙夷地横他一眼,“别叫我夏,我们已经不是哥儿们了。”
“就算已经不是哥儿们,叫什么还不都一样?只要你知道是我在叫你就好了。”樊散东双手抱胸地瞪着她,他愈来愈会被她左右自己的情绪,碰到她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兴奋的,但是她刻意疏远的态度却教那种情绪转化成了恼怒,“你还要对我生气多久?难不成要记恨一辈子?”
聂夏萌的眸子里冒上火苗,转身打算离开,“无聊。”
“你觉得这很无聊吗?”樊散东的声音明显地含着危险前的低呜,他矫捷地抓住聂夏萌的手,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往楼梯间的方向走,餐厅前面太多人出入了,他还不想太过瞩目引来众人的围观。
“樊散东!”聂夏萌拚命地扭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