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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亦是受累之人。
“哼。扶苏的手段可多着呢。你不过区区一个宫女,又如何知晓堂堂皇子是否私下密会过谁?”胡亥仰头问。
“就算晏落有可能不知。可他好歹是你兄长,你难道宁愿信一个方士也不信自己的兄长吗?”晏落说完,才觉得胡亥望着自己的眼神透着古怪。
“晏落?你不是小柔吗?”胡亥重复的同时,原本还冰封的脸上露出笑来。
老天!方才只知为扶苏辩白,一急之下竟然犯了如此愚蠢的口误。
“是小柔是晏落都非要事。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个指使卢生的罪魁祸首。”这个躲在暗处的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委实让晏落心惊胆战。
“晏落。”胡亥出声阻止她继续,“你知道二皇兄的腿为何会残废吗?”
“嗯?”方才胡亥似乎提过,乔松是被扶苏加害以致双腿残废的。可是,扶苏怎么可能下毒手去残害同胞呢?
“二皇兄自幼便美貌无比,十四岁那年更是艳绝秦宫。宫中嫔妃美姬,无人能出其右。朝中有一大臣因偶睹二皇兄风姿,自此便念念不忘,最后竟死于相思。”
晏落惊诧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料到,乔松那天人般的美竟然成了夺人性命的凶手。
“宫中秘事不知何故外传,有道士向父皇谏曰,乔松男生女相,貌可倾国,非祯祥之兆,恐有祸社稷……事发时我尚年幼,并不清楚原委。可是有一桩,我却记得清楚得很。”胡亥说时,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双眼也有火光在闪动,“原本父皇欲逐二皇兄出宫。可是……可是扶苏却提议将西门外的那块废地圈起,让二皇兄不至于远离家人,可以时时沐浴皇恩,又不算是身在宫内。”
“这完全是善心之举,并无害人之意呀。”如此便可不用与亲人分离,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无害人之意?二皇兄原可找个山明水秀处自在度日,如今却日日听着宫廷声而不得入……”胡亥说到此处,已无法再继续言语,只能激动地握紧双拳。
那是何种煎熬?与家园只隔一墙,日日思念却不能回。晏落沉默不语。脑海中突然闪过留音楼内那个殉情女子至死未合的苍凉双眸。
第7章(2)
“父皇准了大皇兄的提议,事后又不知受了何人挑唆,竟然命人毁了二皇兄双腿的经脉,以防二皇兄……”
“不要说了!”她实在不忍去想如乔松那样玉做的人儿被人毁了双腿的情景。
“晏落,二皇兄心中一直惦念着你。”
惦念自己?自己与乔松可谓是交浅言深的知己。好友互念,也是人之常情。
“你只要点一下头,我立刻向父皇讨了你来,从此长伴二皇兄左右。”胡亥目含期待。
“胡亥公子,我想你误会了。”胡亥毕竟年幼,竟然以为自己与乔松之间是儿女私情。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宁愿留在冷血之人的身旁也不愿同我二皇兄在一起?”胡亥急得几乎跳脚。
“何必为难一个小宫女。你若是喜欢,直接问我要就得了。”不急不缓的声音从容而起。
原来扶苏还是记挂这个任性弟弟的,所以他还是追了出来。只是,他的话委实是……伤人得很。晏落叹息,自己是该庆幸才对。生为他手上的一枚棋,如今竟然被赋予了替他弥补手足之情的重任。多有价值的一枚棋子。每一回都蒙主恩宠,被送给他的亲手足,她该觉得受宠若惊才是。为何心底要生出哀痛来?又为何要叹息呢?
胡亥瞪了眼扶苏,眼神转向晏落,“既然你宁愿做个一文不值的奴婢任他送来赠去,我亦无话可说。”
这一次,胡亥的愤然离去再也没有人追赶其后。
“明智之选。”扶苏开口打破沉默,那口吻高高在上。
“身为奴才,没得选。”她有选择的权利吗?即使答应了胡亥,扶苏会轻易罢休吗?未得他允许,怎么可能从他手中拿走任何东西。
“我已帮你选了五弟。”她的人生,已由他做了最好的安排。
他非要以这般若无其事的口吻来谈论自己的归属吗?
“晏落帮公子寻出那个躲在暗处的小人如何?”她突然生出倦意。舅父的意愿,入宫的目的,这一切她都厌倦了。莫名地,渴望着能离开这座繁华的城池。
“还是乖乖扮好你的宫女吧。为了你吴中那些兄弟着想,不要再有出宫的妄想了。”扶苏直接点穿她的心思。
“我有些后悔了。”她低声自语。后悔当初为何要留在咸阳。该去吴中的。哪怕与国人死在一起,也好比如今时时受着自个儿心的煎熬要来得爽快。
“你今日若跟胡亥离去,才真会后悔。”误会她话中含义的人语气倏冷,不再从容不迫。
为何会与胡亥这般格格不入?真是因为乔松吗?
幽幽望着眼前这样轮廓分明的俊逸脸孔,连乔松那般我见犹怜的人都能下得了手,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去相信胡亥所说的呢?脑海中铭记的都是那个为国事废寝忘食的人、那个在田中与黔首不分尊卑的人、那个孤单立在夕阳中幽幽轻叹的人。
是不是太久未习武了?只是帮着小宦官们除园中的杂草,竟然会累成这样。晏落正想举袖去拭汗,却发现有人偷偷欺近自己。本能地闪开身,这才看清公子高手中举着帕子,正目露疑惑地望着自己。
“小柔参见公子。”晏落连忙行礼,同时暗自庆幸没有鲁莽出手。否则公子高不惊愕到咬断舌头才怪。如今才体会到外公当初总说武功根基打好无疑受益一生的金玉良言。
“没想到姑娘看着娇秀娴静,身手却如此敏捷。”公子高说时递上帕子。
“可能是小柔自幼就……练舞的缘故吧。”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丝帕来擦汗,心中则开始怀念用袖子抹一把就了事的武士生涯。
“你会舞?”公子高说时,双目放光,“姑娘的琴技已堪称一绝。不料竟然还善舞。”
“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几乎忘记了。那个华美斑斓的与咸阳宫截然不同的楚王宫。
“待有机会时,定要为我舞一曲才是。”公子高已开始期待。
晏落颔首浅笑。
那淡淡溢出的白荷之美醉了眼前人,更是让不远处目睹一切的眸中写满了忿然。
“那贱婢是何人?”
“回小姐,那是府上的宫女。”
“为何我三姐夫会同她在一处?”目送公子高离开,眼神又转回到独自留在园中的晏落身上。
“这……公子高常常来府上探望小柔。”
“原来是这个狐媚害我三姐整日以泪洗面!”提起裙摆,想也没想径直朝那园中人大步走去。
“小姐,小姐……”小宫女拦又拦不得,问又不敢问,只得大声唤着以期引起晏落的注意。
“幼娘?你何时入的府?”翩然俊雅的人缓缓挡住了怒气冲冲之人的去路。一见是扶苏公子,追赶其后的小宫女长长松了口气。
“扶苏哥哥?幼娘好想你。”一把挽住扶苏,娇蛮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来。
“我也很惦念你。”扶苏说时,右手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左手则爱怜地抚上她的发。
“扶苏哥哥就会哄人,你都很久没来看奴家了。”幼娘轻噘樱唇撒娇。
“如今不是见到了吗?”点了点她翘起的唇,目色柔和。
“奴家其实晓得,扶苏哥哥同爹爹一样,是忙于国事朝政。”幼娘抬起头来,目光莹莹亮地望着扶苏,面颊两团芙蓉娇俏。
“嗯。幼娘真是长大懂事了。”
“扶苏哥哥……”李幼娘突然噤了声,一双眼望向扶苏身后那个直直立在那里如遭雷击的人。
扶苏见幼娘神情有异,松开揽着她的手,顺其目光望去。原来是晏落。
“扶苏哥哥,这狐媚为何会在你府上的?”李幼娘提起晏落时,口气满是不屑。
“怎么?是谁得罪幼娘了?”扶苏用食指勾起幼娘小巧的颌,微笑着问。
“我方才看到她在勾引三姐夫!都是这女人害我三姐整日地以泪洗面。”
“你这小傻瓜。五弟不过是风流贪玩了些。她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生平第一次,如此被别人当面轻贱地谈论着、视作无物般地完全忽略着。眼泪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一直都知道,凭扶苏的高贵身份,说不定哪一日就会冒出一个相配的美貌女子,可今日亲眼目睹,却还是无法抑制地震惊和悲痛着。
“你还准备在这里杵到何时!”李幼娘不知何时已立在晏落面前。柳眉、杏目、绣球鼻、檀唇只那水漾一点。即便是嗔怒时,仍是那样让人看不够的年轻美好。
“奴婢……奴婢……”不自禁地望向扶苏,他正气定神闲地抱胸看戏。
“不许看我的扶苏哥哥!”幼娘恨透了她这副双目含泪的柔美模样。难道三姐夫也是被她这副狐媚样给蒙骗的不成?现在她定是在勾引扶苏了。越想越是气愤,突然地,从头上拔下簪来,狠狠地朝晏落脸上刺去。
她的动作并不快,晏落意动的那瞬,身子却僵硬地停在了原地。没有去闪躲那直刺向自己右眼的簪、没有感觉到簪子误划上右脸时的椎心疼痛,甚至连鲜血自伤口溢出时都没有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一切的一切,都在触到那双黑瞳中的不以为然时,彻底灰飞烟灭。心在瞬间已经亡毙,那肉体上再多的苦都不过是刺上枯木的麻木。
晏落望着镜中敷了药有右颊,好丑。像是一大块胎记般。不过,待洗去这些味道奇怪的药后,自己的脸会更丑吧。幼娘那一下刺得很深,她的容颜被毁定了。
同层的宫女都在背后窃窃私语,望向她的目光是一致的哀悯。谁都知道她是无辜的。人人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敢向幼娘解释她与公子高是怎么会扯上关系的。
多亏这一刺,她得以在屋内修养。或许是扶苏害怕她顶着一大块药膏侍奉一旁,会坏了他与幼娘情话绵绵的雅兴。
“这未尝不是解脱。”轻碰了碰那已经硬了的药膏。没了秀美的容颜,连玩物都不够格了。如此一来,扶苏可能会迫不及待将自己赶回吴中。
心又止不住地抽痛起来。对他的话就是没办法不耿耿于怀。他竟然只将自己视作玩物。
“竟然在哭?你真想毁容不成?!”
青铜镜内,倒映着一张许久未见、越发脱俗的俊颜。
“胡亥?怎么会是你?”
星眸停留在她黑黑的右颊,回答得略显烦躁:“当然是来看你,难道是看扶苏不成?”
“其实没什么,不过是被扎了一下。”她挤出笑来,却未料到原本忍在眼中的泪就这样滑落了下来。
胡亥深吸了一口气,“跟我来。”
“不可以。我不想再惹事。更何况……”
“扶苏带着李幼娘去湖上泛舟了。没人有这个闲心来管你这个受了伤的小宫女。你要是再不随我走,本公子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了。”因为语气太过柔和,这要挟听上去溢满了关切。
晏落抬头看了看窗外,天气这般晴美,果然是泛舟的好日子。
第8章(1)
还未踏入门内,已被那绕梁之音所感染。空洞的心被注入山泉般地受用。
“当心药膏笑裂了。要见我二皇兄,竟然高兴成这般模样。”
被胡亥这一提醒,晏落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竟然在笑。曾几何时,踏上乔松这方寸之间,竟然生出了安然、宁静的归属感来。
“我还是不进去了。”这样丑陋的自己如何去面对完美无瑕的乔松。
“走吧。二皇兄等着你呢。”胡亥不由分说,在晏落肩上轻推了一把。
许久未见的人就那样含笑坐在藤椅内,仍是比月光更为皎莹的美丽,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晏落,许久未见了。”
这声唤像石子般轻轻落入晏落的心湖,引起涟漪阵阵。真的是太久了,上回相见时她还是一身戎装的晏落,如今却是宫女样的小柔了。
“乔松公子……”一触到他那温和的笑,心上不禁一酸,竟然一时哽咽起来。这样温暖而真挚的笑,她有多久未曾看到过了。
“晏落,”乔松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听胡亥说你受了伤,我有些放心不下。可又不便探望,所以只好劳你过来了。”
晏落胡乱用衣袖拭了拭湿润的眼角,挤着笑走上前去,“不碍事。皮肉伤罢了,已敷了药了。”
“皮肉伤?你真当自己是男子不成?我……我二皇兄怎会让你脸上留下创痕。”
乔松闻言,淡淡颔首,“乔松粗通医术,可替你看一下医师用药是否恰当。”
应该只是胡乱止了血并涂了些药膏吧。她知道李幼娘扎得很深,痊愈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因此根本未在意医师的衣术和用药的恰当与否。不过,乔松既是一片好心,她又焉有辜负之理?于是乖乖将脸探至乔松面前,仰起头时,触到凤眸中那个丑陋的自己,连忙回避地闭上双眼。
清楚感觉到乔松那幽若麝兰的气息渐渐靠近、停滞、右颊似乎被什么东西轻划了一下,然后那气息就渐渐淡了。
待晏落睁开眼,只见乔松正将小指送至鼻下,轻嗅了嗅指甲上的黑色药膏。倏地,乔松抬起眸来,凤眸中满是意外与疑惑。
“二皇兄,怎么了?是不是那庸医用错了药?”胡亥问出的正是晏落心中所想。
乔松看了看胡亥,眼神停在了晏落身上,“这药膏中配入的皆是疗伤圣品。想来为你治伤的该是皇上的御医才是。”
“什么?怎么可能?”胡亥怪叫着。
乔松扬唇温和一笑,“晏落姑娘,看来扶苏待你还是上了心的。”
“是啊。或许是有其不得损毁之必要吧。”怎么也忘不了幼娘扎下那一瞬,他眼中的若无其事。
御医?是因为自己这张脸还毁不得,还要用来替他拉拢公子高吧。
在乔松那里逗留得太久了。晏落忐忑地回到府中。庆幸府内人手原就不多,而今日又大多随侍扶苏与幼娘泛舟去了。落落寡欢地推开房门,被屋内那倏然站起的高大黑影给吓了一跳。
“是谁?”这里是宫女的寝居之处,就连宦官都不得私入,怎么会有男人闯入?
“小柔姑娘,我等你好久了。”那爽朗直率的声音除了公子高还能是谁。
“公子怎么会在此处?”堂堂五皇子,为何要窝在这下人出入的地方?
“自然是为卿而来。”公子高说时,已自屋内探出身来,一双眼直直落在晏落的右颊,“都是我连累了你。”
说时,伸手欲碰那涂了药的肌肤,却被晏落生硬地闪身避开了。
“是做奴婢的笨手笨脚,不干公子的事。”没料到宫内竟然无半点秘密,自己一个小小宫女受了伤,胡亥和公子高竟然都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莫非他们皆在扶苏的府内安插了内应?一得到这样的认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不舒服吗?”公子高见晏落似站立不稳,立刻上前搀扶。
再次避开他的触碰,“公子,还是劳您回府吧。小柔如今容貌已毁,再不值得公子如此惦记。”
公子高对她的回避有些恼了,“扶苏纵容幼娘伤了你,显然未将你放在心上,你竟还不能忘情于他?”
“小柔不懂公子在说什么。”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他如何会将自己放在心上。
“小柔,扶苏等李幼娘长大成人等了整整十三载,除了幼娘,任何女人都不可能驻留他心上。”
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姐?他的至今未婚全是为了等待她?十三载的青春年华竟然都无悔用来等待一个女子?这是怎样的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