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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手笑王用力的对他狠狠一笑,皮笑肉不笑。“敢问师父,为何只要几滴二师兄的鲜血,即可解掉江姑娘体内的呆药余毒?”
“毒手他所练的是纯阳绝功,而且他是未近女色的纯洁男子。你们三个师兄弟练的基本功一样,但师承的独门妙技可就有大大差别,比如辣手,他练的极阴极寒的功夫……”
“停!”
“师父我尚未……”二徒儿的眼神怪冷冽的哩,是不是被大徒儿所感染了啊?
楚千泪直接问明,“让小嫣吸吮我的鲜血之后呢?毋需再替她运气至周身大穴?”
一颗丹丸乖乖拿出来,鬼老讨好的涎着笑脸,“这是送给我的未来徒媳妇强身之用……”
杨上的小姑娘好福气啊,鬼老知道这杯喜酒他是喝定了。哎,大概只能喝到毒手的哦,另外两个,更不明白他是怎么教导出来这般怪徒弟。
而楚千浪在接过丹丸后,下了逐客令。
晨曦穿透纸窗入内,江子嫣揉揉眼睛,她似乎睡了好长的一觉。
嗯不!一阵刺心的悲伤令她悸颤,她记得自己哀哀恳求千浪杀了她,让她求得解脱。
如今她并无任何不适,那么她是不是成了一缕伤心亡魂?
瞥见一双黑眸正牢牢锁住她,她眨眨眼,迷惘的回瞪这叫她情绪翻腾的丹凤眼。
“难道你真的和我一块儿死去?”微喜之中又有一丝自责和悲伤。
“原本是的……”他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腿上。
“阳光……”死人也见得着阳光吗?或者这是幽幽世界的亮晕?
“小呆神医。”
楚千浪啄吻一下她的额,声音响亮。
江子嫣茫茫然了,她忍不住揪紧他的衣袖。
“是不是我们没死?”她瞅见地上的暗影……
死人不可能有影子的啊。
“阎王不喜欢我这个铲奸除恶的家伙和他争位子,所以他拒绝收留我们俩的魂魄,我只好带着你再回到人世间。”
她乍喜还疑,“可我体内的呆药余毒……”一想到那仿佛被撕裂成碎片的可怕痛苦,她不禁一缩。
他以吻轻慰她的心,事实上他的坚强不是绝对,当他面对她身受折磨的时候,他的脆弱和无助完全无从躲藏。
他将自己的下颌抵靠于她的发旋上,“能够再一次感觉你的娇柔,夫复何求?”
静静的,她聆听着他的心跳。在这世上,她觉得她和他是一块儿的。
她的每一个呼吸都是为他,她的感动和依恋也完全不保留的奉献予他。
“千浪,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凌驾于任何情爱之上的至亲。
他震颤了。
久久无法出声,他怕他会感动复又狂喜的既笑且哭。
“我……饿了。”江子嫣红着脸儿说。
楚千浪让她坐于榻上,“翠环和梅子等一会儿便会端上粥汤。你整整十二个时辰未进食,先暖暖脾胃。”
“…… ”
“怎么?不喜欢喝粥汤?”她的眼神爬上水雾,他不解。
她将他的手臂拉过来,卷高他的衣袖,上头的牙印子密密麻麻,她没想到她咬过那么多次。
叫人触目惊心的是每一个牙印子的痕迹似乎深刻到永远去不掉了。
“对不住!我记得我只咬了一次,我不晓得伤痕竟是这样……”这令她心酸,心疼。
“呆娘子,本少爷乃是练武之士,这点小伤若是挨受不了,徒惹笑话。”
“可是……”
他捏捏她的鼻尖,“这些伤痕可以留给我们的儿女和孙子欣赏,表示我对你的真情多么深刻。”她笑了。
而他看痴了去。
“二少?江姑娘?”房门外的声音像蚊子轻鸣。
“咳!进来。”楚千浪转过身,示意翠环将碗匙搁下即走。
“奴婢告退。”
“梅子呢?”江子嫣忙喊住翠环问。
“梅子妹妹一知道江姑娘体内余毒已解,哭着睡着了,所以夫人让奴婢过来伺候。”
“这里就由我来。”
“是,二少爷。”翠环点点头退下。
楚千浪一匙一匙的喂着江子嫣。
她一边喝粥汤一边含糊的说:“梅子一定吓坏了,哭一哭也好,免得她憋得难过。”
“有阿展在,梅子无碍。”
“呃?”她得好好想一想他话里的意思。阿展和梅子不是兄妹……
“阿展是大老粗一个,梅子还太小,他们这一对有得耗!”
他像是甩开乌云的灿阳,开朗的神采令他的俊美更添几分。
江子嫣忽然发现……“你的手指头上怎么也有伤痕?也是我疼痛发作时所咬的吗?”她的心要疼死了。
“你的身子里流着我的血,所以你不能不用你的一辈子来偿爱了。”
她若是听得懂他的语意,她就随便他。
她的身子里怎么可能流着他的血呢?
对于么儿是个练家子一事,楚万金是既惊诧亦宽慰。
幸好千浪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他或许一个善于经营店肆的长子就够了,但一文一武的两个优秀儿子更叫他预见真金金子店的鸿大未来。
除了江子嫣以外,没有人得悉毒手书生的真实身份是谁。
而鬼老待在楚家骗吃骗喝兼骗睡不到半日就闪人去也。
临走时,他撂下几句话,“这里太沉闷,再多待些时候我的老骨头非拆散不可。”
辣手冷君是孤独的冷性,他宁愿和高山峻岭为伍,也不愿听闻热闹的人声交谈。
绣手笑王爱玩爱吵,但是他受不了楚千浪对待江子嫣的亦步亦趋和过分的体贴温柔。
人家他的桃花旺盛,可也没有这般重色轻友。
这一日,楚家刚刚“出清”完宾客,却有一位自称是嫣丫头的爹的男人上门。
楚万金以礼相待,“请上座。”
江鹤抚着胡须,有一肚子的气等着他的逆女出来承受。
江子嫣一见着爹爹,思亲之情使她立刻上前,“爹,您怎么会在京城?您不是在东北采药吗?李叔和杨叔他们的车队呢?”
“我倒是先问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因……因为……”
楚千浪的手按压着她的肩膀,他感受到她恐惧父亲责骂的心理。
“因为我的奴仆将她请来为我的怪病诊脉,错在于我。”
“的确是你的错!浑小子,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相貌俊美,结果却是个强掳民女的恶胚。”这不顾礼教为何的年轻男子居然当着他的面……拥揽他的女儿。
“您的‘指教’太过了。”当时的他乃是人人皆知的活死人。
这小子回话不愠不火却又棉里藏针嘛,“浑小子,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喽。”
楚万金用力的拍打大腿,“老小子啊你!我的儿子有名有姓,你凭什么左一句浑小子右一句浑小子的胡称!”
“我高兴,你想如何?”打架是吗,呵呵,他长年吃人寥可不是吃假的。
楚万金跳将起来,额际的青筋火爆的跳动着。
“以为我怕你啊!来啊!打一架,谁输谁就是王八羔子的孙!”
两个鬓颊已花白的半老之人对上了,这架不打不成。
他们选定的战场乃是楚家后花园。
“任何人都不准干涉!也不准观看!”交代完毕,两人大跨步离开厅堂。
江子嫣忍不住指嘴窃笑。
“笑什么?”方才她还隐隐发抖哩。
“王八羔子的孙不也是王八羔子吗?我觉得我爹和你爹真是好玩。”
“幸好师父他离开了,否则三个老家伙拗起脾气来,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可是鬼老他老人家武功了得,一口气就可以把他们吹倒了。”
“只可惜师父他时常会忘记他有武功这回事……”
这也能忘记。“对了,鬼老他究竟多少岁数?”
“这答案天知、地知,师父他愈算愈是糊涂。”
两个老人家打架的成绩揭晓各自淤青红肿,外加腰酸兼背痛!
所以判定平手。至少第一回是如此。
原来江鹤是回程的时候听见沸沸扬扬的传言,什么江南小神医,什么可爱女大夫的叫他生了疑。
而江子嫣这名字,更让他抬手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婚事,他何时应允女儿嫁给姓楚的啦!
“嫣丫头不过一十五幼龄,不急着媒娉,更何况我是她的爹,自有算计。”
“我的儿子乃是论才有才,论貌有貌……”
“这是你家的事!而且……自己的种当然称赞喽。”
“姓江的!”
两个眼眶淤青的老人家眼看又要打起架来,梅子大着胆子扬高音量,“老爷!楚家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哦。”
“他家的……”且慢!他是气过头了才忘记打量这豪华的大宅第。
姓楚的人家身上的织锦绸丝俱是上上品,奴仆成云,婢佣处处。
“喂,老小子,你家的营生是什么来着?”别是个空壳哇。
“真金金子店!南北皆有分铺。”钱庄的大掌柜他可是熟得很。
骄傲个啥劲!“我的要钱医馆日进斗……银!”就是差了些。
楚万金扬扬眉梢,“这亲家结不结啊?”
银子重要,女儿也重要!
须臾,江鹤摆摆手,“冤家宜解不宜结,亲家嘛,看你儿子爱护我女儿的份上,算我可怜他啦。”
楚万金抽动嘴角,笑得难看,“非要灭灭我的气焰,消消我的威风是吧?”分明同他一般是爱惜钱财的人,还蹊得二五八万,嗟!
“老小子,谈谈聘金和嫁妆吧。”女儿有了守护者,他不是没有眼睛瞧。
势利贪财是他的小小劣性,但说到底他的嫣丫头才是他最要紧的啊。
江鹤和随行的采药车队回余杭去筹备嫁女事宜,原本未出合的闺女不该待在未来夫家,但是未来女婿“淡淡的”反驳,他这好丈人也只有迁就。
说个实在话,他莫名的不太敢在千浪小子面前逞威风,那小子外表虽然温雅,却有一股子阴沉的狠劲。
这日,天晴云散,楚千浪决定带江子嫣四处玩玩逛逛。
“大早他先是制作大鹰图案的纸鸢让她玩,然后再与她玩着女孩家最喜欢的荡秋千。
瞅着她在阳光中的娇纤身影和她脸上的害羞浅笑,他的心鼓直是咚咚咚地敲响。
他最醉心于她灿烂的笑颜,无邪无垢的天真神采。
不懂掩饰的她无瑕的美,他心里所翻涌的情潮只为她。
跳下秋千架的她光彩逼人,像只艳蝶朝她飞近。“还有好玩的吗?好久没有这般尽兴了。”
他牵握起她的小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这一生只牵她的柔软小手。
江子嫣低垂眉睫,在心底深处悄悄的说了声,我也是。
到了山丘上,他命令阿展和梅子自行玩乐去,因为他渴求与小嫣两两相处的甜馨时光。
单单是看着她丽颜上的薄晕生俏,他觉得他拥有了全天下。
独占一抹艳红。
他带着她到一处以圆石和尖石,以及铜镜所出来的阵地。
江子嫣四处张望,“这儿好奇特。”
“是你的游戏地方,我想,你应该有兴致。”
“怎么玩?”
他改由她的小手掌握他的手,“这是我用来克敌制胜的阵式之一,这一处算是简易的迷宫,你试着走走。”
“哇!你好了不起。”她毫不保留的表示她的崇拜热情。
男子索求的除一心爱女子的心意交付之外,心爱女子的崇拜和敬重更是令其受用的感动。
谁说小呆嫣儿不知如何炉获男人的深刻挚爱?
“咦!怎地都转不出去?”香汗微冒的她别有活泼的妩媚风情。
“所以你一定会喜欢这个游戏。”她是他的爱,他的伴侣以及他的心灵之钥。
“哇……”
他微笑俯视惊呼连连的她,她被蓦然出现的飞鸟逗出笑来。
这飞鸟只是幻象,是阵仗中的小小惊奇。
“……”她止了步,抬眼仰看不知从何处飘坠的桃花瓣儿。
而接连着出现的雪景和沙漠亦是变化莫测的幻象。
每一个惊喜都使她迷炫不已。她踮起足尖,温存的、羞躁的吻上他。
她眼中噙含的泪珠是她最爱、最热切的悸动。
第九章
破晓的日光透不进阴暗的房间。
整个神威大将军府一片静寂,下人们连喘个大气也不敢。
梁丝丝独依窗栏,她轻轻的哼唱不成调的曲子,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满儿端着银盘子过来,照往例她应该安静的退下,但是她见不得自己小姐意志消沉成这德行!“小姐,好歹让我为你装扮一下吧。”白衣白裙和总是及腰散发的小姐和女鬼愈来愈相似了。
憔悴面容、衣渐宽的梁丝丝仿佛木偶人,一个声音和表情也没有。
满儿径自说着,“老爷已经入土为安,人死不能复生啊。”
梁丝丝微微颤抖。
“小姐!就算你难过死也没用!况且还有七王爷疼借你不是?人家可是权倾朝野的皇叔!”
“爹爹……”喟叹一声,梁丝丝继续哼唱,隐隐听来似是哭腔。
“人家七王爷可是想要收你为义女!哎,谁让你谦辞了,否则小姐现下不就成了郡主吗?”
“我好想念爹爹……”每当她任性妄为,爹爹总是不厌其烦的为她收拾烂摊子。
小时候有一次雷电交击,她怕得躲在桌下,爹爹知晓后,过来陪了她一整夜,耐心的哄她入眠。直到第二日爹爹昏倒了,她才知道爹爹早已高烧不退三日夜,大夫进进出出府邸,而爹爹怕她担忧,所以连吃药都是偷偷摸摸的怕她撞见。
爹爹待她的慈爱,纵使轮回十世她也偿还不完。
满儿忍不住叨念,“那个女大夫现下可好,成了京城中最风光的女子!有二少那般人品的男子珍惜着,未来的公婆也把她当成自己的掌上明珠,哈,我呸。”
“她的命真好。”令人羡慕……以及嫉妒。
“真是的!小姐,论出身和美貌你都胜她啊。太不公平了,依我想,她可能是下蛊什么的,才会把所有的人心都收服得服服帖帖。”
“我成了笑柄吧?骄傲的、贵气的将军女成了无依孤女。”
“这倒是……啊!”说溜了口,满儿忙不迭随便找个借口退下。
虽说小姐这些时日沉静得像个乖顺的大家闺秀,不过江山易改,本性嘛,嘿嘿
取过银盘子里的盅品,梁丝丝吃得秀气,似乎专心一意于食物之上。
“江子嫣,你怎么可以拥有这么多的幸福呢?”
她缓缓的勾笑,泪已两行。
“太不像样了!成何体统!带丧的闺女居然身穿孝服闯进来,还故意踩踏红喜剪字!”
江子嫣赶紧安抚怒气冲冲的楚夫人,“没关系的,她可能是有要事……”
“触人霉头是有坏心眼才使得出来!什么没关系,咱们楚家可是要办大喜事。”
“我去与她谈谈,你别一径的恼。”
当江子嫣到达亭子里时,梁丝丝已经伫立良久。所有的楚家仆人见到她手里的佛尘,一个个跑得像是撞见鬼似的。
江子嫣婉言问候,“丝丝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如果能帮上忙是最好不过了。
“身净白的梁丝丝像个点尘不染的仙子,她柔柔浅笑的走向她。
江子嫣高兴极了,她一直觉得好抱歉,也一直想要和她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对,她是希望能和她成为好友,相互说笑和关怀。
如同她和另外三个材女姐妹的深厚友谊。
梁丝丝仍是笑着,突地,她双手一伸掐住她的颈项。
“呃……别……”好难受!
梁丝丝的手劲不强,但也够叫人呼吸艰难。
江子嫣惶骇不已,在梁丝丝的眼中看见冷诡的笑意……
但不知为何,梁丝丝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