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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再相信你的鬼话,我就一头撞死在墙壁上。”巴掌声跪在其后响起,接着而美拉长着脸,忍住胸口的悲痛,一个飞奔冲了出去。
顿时,金星全都冒在夏子骞头顶,几只小麻雀啁啾叫着,等到他回过神时,而美早就跑了出去。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四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阳明山上是以雾多出了名的。
况且在这阴雨飘摇的天气里,走在山路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憋着一肚子气离去的而美,有些后悔走得太匆促。
她应该拿件外套,换上球鞋,最后再带些钱,也好见到计程车时能拦车。
不过照目前这状况看来,四周草木参天,寒气迫人,湿气重得让人骨头发酸,再说太子集团总部也因要掩人耳目,将地点设在幽静偏僻的小产业道路上,平时人车稀疏,一旦天气恶劣时,人烟更是稀少得恐怖。
就像现在。
过了一条清澈小溪,回眸一望,太子集团总部的高大建筑,已被雾气给整个笼罩。
奇怪,怎么半个路标都没有……
她将头一抬,白茫茫的一片,让她不禁心慌起来。
万一突然间跑出只吃人的黑熊,她一定一口便被它给连皮带骨吞了下去。
山林里断断续续的声响,让她更加毛骨悚然。
像是瞎子摸象般,踩着不稳的步伐在湿泞的山路,枯叶偶尔从上头飘在她的秀发上,几种怪鸟不停发出难听的啼叫,像是小孩哭声,又像是夜鬼呜呜声……
蓦地,一道黑影从她眼前闪过,灵活的动作仿如一只精怪的小猴子,没错,是只小猴子没错。
突然间,那道猴影又跑过她面前,而美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压迫,放声大叫。
“救命啊……”她把身子靠向树干,闭眼大叫。
这时,一记枪声划过天际,吓得野猴纷纷逃躲,不敢再捣蛋。
“对不起,我来晚了,把你给吓着了!”
迷雾中,一道硕高的身影慢慢出现,黑身逐渐化为实影,清晰的俊美轮廓登时映入眼帘。
“是你,太好了,你终于出现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而美冲上前去抱住夏子骞。
“别怕,我会保护你,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他顺着她的发,将下巴支在她的发中。
而美突然灵光一现,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地,并且立刻将身子抽离,保持在一个人宽的距离。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回去陪你的未婚妻,记得,结婚时不用发喜帖给我,我是不会包红包给人家的。”她冷哼一声,提起湿答答的裤管,一步步朝前走去。
“你到哪里去?”这小女人真爱闹,精力可真充沛。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怕是说出来,这跟屁虫又要来闹场了。
“你不知道去哪,但我却知道要带你去哪!”一把将她身子扛起,将她架在肩上。
“放开我,你没有权力这么做,这是个讲求人权的国家,我是生在自由国度的人民……”她不停捶打着他,两条腿不停来回晃动。
“像你这样不分是非的人,从今以后,戒严时期开始。”既然她解释不听,他就只好弃做君子,改当小人。
一直到将她推进他的车内,而美还是气得两腮鼓胀胀,虎牙拼命咬着下嘴唇。
他将而美带回了太子集团总部的地下室。
“乖乖听话,我随后就来。”绑上三条安全带,外加两道镗,最后在她朱唇点吻一记,方才离去。“猪八戒,快把我放开,”
在太子集团总部的地下室,除了蚊子老鼠听得见外,根本就没人会搭理她。
而夏子骞在乘坐升上BI的电梯后,只见梯门一开,一只还未卸妆的猴脸,便笑咪咪地弯着身子,等着领赏。
“小老板,我演得还不错吧!”
夏子骞拿出一叠钞票塞在他手上,严肃地下达另外一道命令。
“听好,找出全台北市最好的婚纱摄影礼服公司,并且把顶尖一流的新娘造型师给我找到,一小时后,我要你给我答案。”
“小老板,你……你想结婚了?”
夏子骞无力地瞪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你这么问,岂不是废话吗?
“我提醒你,掳人勒赎是要判无期徒刑的,你最好想清楚,一生前途不要这样就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而美,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他要带她到哪里去。
“我的一生会坐在你的囚牢里,我宁愿当你一辈子的囚鸟。”此话并非信口开河,这回他说什么都要认真玩到底。
“收起你的金口,我对甜言蜜语早已免疫了。”
“我是说真的,等会你就知道,我的意志有多坚定。”穿上婚纱,然后他会带她选喜饼、看饭店,最后再来挑选个黄道吉日。
“你连订婚都能毁约,我还敢相信你什么,把婚姻当儿戏,怎么给女人保障!”她像个刁顽的检察官,一点也不让被告有喘气的机会。
他把她拉到面前坐下,深吸一口气后,表情是空前未有的严肃。
“听好,关语这女人根本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会跟她玩这种家家酒的游戏,是这个女人像水蛭一样黏到我不行,换作是你,你会不会觉得很烦?”他要她以同理心来思考。
“她长得也不错啊,像你这么滥情,哪会拒绝。”关语长得也不丑,他这样说似乎牵强了些。
“好,你再听好,女人还是有分的,像这种带点三八神经质的女孩子,我没笨到去招惹她。会去跟她办那场假婚礼,全是为了让我的日子好过些,一点也没参杂情爱成分。”他捺着性子解释,但愿这小脑袋瓜子能听得进去。
“那……那还送到戒指……”她好忌讳,这种动作是不能随便有的。
“要是你在公园里看到小男生给小女生套戒指,你会信以为真吗?”他打了个比方。
话虽如此,而美还是心头有些不快。
夏子骞这下才深深体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
“听好,今后三天你就照我的意思去做,三天后,你会明白,婚姻在我眼中,不再是儿戏,而是我夏子骞的年度大戏。”三天内,将她娶进门。
“好大男人喔,我不管,你要立刻放我走!”
“你要再无理取闹,我就发狠地狂吻你!吻到你窒息为止。”
为怕他兽性大发,而美暂时封住嘴,避免祸从口出。
车子飞快横过中山北路,来到全台北市最有名的婚纱摄影礼服公司,就这么凑巧,里头的老板娘正是“霸狮”慕容狷的妻子叶芊美她妹妹所开的店。
自从老姐下嫁给“皇狮”连锁饭店的负责人后,身为姻亲的叶若美,自当是妹以姐贵,在凯子姐夫的赞助下,到法国去学了婚纱艺术这门学问。
回国后,就因为有这样的后台背景,使得若美在短短数年间,成为全台湾首屈一指的婚纱设计师,旗下拥有一流的摄影师及造型师,可说是此行的第一把交椅,许多政商名流的嫁娶,全由她一手包办!
“若美姐,刚刚打电话来预约的那位客人,现在已经在外头等候了。”助理梦梦神色慌张。
正在跟设计师讨论二○○二年最新婚纱概念的若美,扬起半边优美的侧脸,不疾不徐道:“才刚打电话就想要试纱拍照,你不懂得回绝吗?”还亏在她这帮了三年的忙。
“可是对方说……那是个重量级的人物,要是我们不……好好招待,此地将会……”梦梦嘴里像含颗卤蛋,实在不敢实话实传。
“说下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皇亲国戚?”若美好说也是国际知名设计师,她倒想看看是哪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他说要将此地给……夷为平地。”梦梦两眼翻看天花板,接着便顺手将耳朵一捂。
“好哇,哪个大人物这么够力,我就是不买他的账,看他奈我何!”若美体态优雅地走向接待室,可她回头一看,梦梦并不敢跟来。“来呀!有我在,你不用怕!”
梦梦并不是怕对方,而是怕被对方给认出来!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老板下令,她不敢不从,只怕意见一多,饭碗可就不保。
畏畏缩缩跟在头家娘若美后头,待一打开贵宾室大门,梦梦整个人几乎可说是隐没在若美身后。
“你快替她上个造型,用全世界最流行、最昂贵的婚纱都没关系,我要她成为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子!”夏子骞见到若美,客套礼貌的话全省略,直接切入重点。
“夏子骞,我没说我要嫁你。”直到进了这家婚纱礼服公司,而美才晓得她上了贼船。
“你不嫁我也不行,谁敢娶你,我就砍谁!”她是他的女人,月老早已钦点姻缘簿。
“原来你说的三天就是……”
“没错,这三天就是要筹备我们的婚事。”
“不,我不答应。”而美蟹步横向若美。“他昏头了,你别理他。”
若美仔细打瞧子骞后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太子集团中最花心的那只花豹!”
“发音请标准,是‘雪豹’,而不是‘花豹’。”他可不是探索频道内的野生动物。
“还不都一样,花心是出了名的。”这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知道的大人物。
“你只顾赚钱就好,别忘了‘以客为尊’这句口号。”
“很抱歉,我只接受两情相悦的Cass,不接受一厢情愿的Case!”像是母鸡保护小鸡般,而美被若美给护在羽翼下。
“你……”他才要拍桌骂人,突然发现这女人眼熟地很,悄悄走到她身边,将她眼镜一把摘下。“我就说嘛,怎会那么眼熟,原来是帅嫂她老妹嘛!”见过几次面,但永远不熟。
“请有风度一点,不要随便摘人眼镜。”她又从他手中将眼镜抢了过来。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更好办了,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我不但恋爱了,而且……要结婚了!”希望她能给予无上祝福。
“新娘答应了吗?”她问问躲在她身后的而美。
“我这么爱她,她没理由不嫁给我!”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说呢?”若美又回头一问。
“爱我是……没错,但……太过花心。”男人风流最要不得,迟早她也会被三振出局。
美啊,我要说几遍你才相信,那姓关的花痴女是她自动贴上来,不是我去巴住她的!“他捂着额头,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可是你也去贴过很多女人。”从第一天和他见面,就知道他花心的不得了。
“我发誓,就算这屋子里满满都是女人,我的眼中永远只有你一人。”他举起手,宣扬爱的宣言。“废话,我是你嫂嫂的妹妹,你当然不敢,可是……”若美发现后头好像有一只小老鼠老躲着,不免大声喊道:“梦梦,你老躲在后面做什么,快出来啊!”
在不得已之下,梦梦只好低着头走了出来。
当她缓缓抬起头时,夏子骞心中暗叫不妙。
“你是……”这世界怎会这么小,又碰到以前温存过的女人?看来,别说黄河,就算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第七章
“唉,回天乏术了!”叶若美幸灾乐祸着。
“是啊,看来是病人膏肓了。”连梦梦也加入讨论行列。
“你们俩是成语接龙是不是,没看到而美伤心成那样,你们还不帮我!”
夏子骞怎么也劝不停伤心的而美,当她听到他和梦梦曾有过一夜风流后,先是大哭,接着小哭,现在则是呆呆地傻哭。
“自作孽的事,凡人一向帮不了,恕我难以协助。”若美投以一记默哀的眼神。
“你别看我,我更没立场可言。”梦梦懊悔极了,生平第一次的一夜情,竟好死不死再度重逢,造孽啊!
这男人谁没过去,正当他想洗心革面,不再过问红粉俗世时,却又偏偏冒出一些小插曲,唉……“没转弯余地?”他对着传声筒叶若差问道。
若美低声地与而美咬耳朵,回来后给他一个肯定的摇头。
“再给一次机会。”他伸出食指,试图力挽狂澜。
若美再贴到而美身边,叽叽喳喳咬着耳朵。
两分钟后,头摇得更厉害。
“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完了?”夏子骞说得有气无力,如消气的皮球。
若美又把嘴凑到而美耳朵,这回她很快就回来了!
点头如捣蒜。
像是三审定认,判定了死刑。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回阿姨家去了,但愿将来真有个幸福的女人,有缘能穿到这里的婚纱。”她含着泪说。
其实日子相处久了,说没感情都是骗人,摒除子骞的风流不谈,老实说,他不但对她百般呵护,还让她享受到从未有过的窝心。
“该死!”他不停咒骂自己,老天爷是公平的,谁教他之前纪录不良。
“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要一份安全感,但从你身上……我实在找不到。”
这话像把武士刀,直接从他腹间切过去,让他半点喘息的机会也没。
被她这么一说,眼角不知不觉溢出清泪,在还没被人发觉之前,他迅速用手抹了去,但还是被若美给不小心看到。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看他心碎肠断的模样,想必这回是认真的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姐那边的好伙伴,不帮帮他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而美,我想这件事……”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再谈感情。”当着大家的面,她拒绝若美的好意。
柴若湿了,怎么也烧不起来;心若死了,怎么也跳不起来。
而美擦了擦泪,深吸一口气,在经过子骞的面前时,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她更加难过,濡湿的眼眶又蓄满泪水。
她明白自己也舍不得他。
但就是接受不了啊!
明明爱一个男人,却不能接纳他,爱情为何这么矛盾呢?
“我送她出去,你在这先坐会。”纵使他曾风光过,如今也成了灰头土脸的失落客,若美自当不再苛责。
他没回应,没有灵魂的躯体,犹如行尸走肉。
而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她的短跟鞋常常拖着地,下回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再听到她短跟鞋拖地的声音了!
她还想吃宜兰的小吃吗?
他愿意再跑一趟的……
一道光束射进幽蓝的瞳眸内,再慢慢远离。
“汤医生,子骞他没事吧!”杜可黛忧心问道。
汤医生收起小手电筒,面色凝重说道:“可大可小,可严重可轻微。”
“别打哑谜,请汤医生明说吧!”身为哥哥的之骞,自有照顾弟弟的义务。
“还不了解吗?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经典名言,相信一这对博士夫妇听得懂才是。
“该不会还在想着女人吧?”迟钝的之骞,当然想不到事情的精要。
“一半一半。”女人的心思镇密,比男人想得透彻。“是梅而美。”
“那天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之骞有点震惊,为女人痴迷向来不是子骞的本性。
杜可黛点了点头。
“像你当初追我一样,失魂落魄的表情也雷同。”同是双胞胎,她很容易从子骞脸上看到当年的之骞。
“你是说他……懂得爱了?”如果是的话,可能是基因突变。
“你早开窍,他晚开窍,你们兄弟俩真不像双胞胎!”天底下总算有女人能让子骞如痴如醉,想驶进港口休息了。
“但一旦开了窍,就会死守着伴侣,永生永世永不离。”双胞胎都是一样的,他以身作则。
这话听在杜可黛耳里,暖暖的洋流流过心窝,她眼光好,选了哥哥。
不过现在弟弟已收心,只是他的佳人不在身旁,要医好他……
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