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秋傲霜一摆手,道:“既然要说心腹话,那就得将这些称呼改换,否则说起话来就有顾忌,来!坐下,慢慢聊。”
夏火莲又是一福,道:“遵命!”说罢,在秋傲霜对面一张竹椅上坐下。
秋傲霜伸出一双脚去,将夏火莲坐的那张竹椅勾到身边,那张竹椅本不甚坚牢,但移动时既未发出声响,也未支离破碎,足见秋傲霜除了一套气势凌人之“旋风剑法”外,小巧功夫也不弱。
略一沉吟,才开口说道:“火莲!我好象记得你是‘阴阳剑’吕湘燕的寄名弟子,对吧?”
夏火莲应道:“是的。”
秋傲霜道:“因何不入室,而要寄名呢?”
夏火莲道:“吕前辈曾立下约誓,此生只收弟子一名,在我之前,她已收教了大姐韩玉凤,所以不便再收火莲入室。然而他老人家也不忍火莲孤伶无依,才给予寄名弟子的名份。”
秋傲霜道:“入宫之初,你曾说过,父母双亡,举世无亲,按宫主规矩,身为门人者,只要亲人已死,并不勉强说出家世,此刻你我作心腹之谈,能说出你的身世么?”
夏火莲点点头,道:“妾身遵命……”语气微顿,神色黯然接道“先父夏一峰,原是六扇门中的一名捕头……”
秋傲霜插口道:“原来他是习武之人么?”
夏火莲道:“是的。先父虽是衙门捕快,却甚得绿林豪杰的敬重。因为先父手里的一根九节钢鞭施展得出神入化,武艺高强,只能使人震慑,不能使人心服,更何谈受人敬重?……”
秋傲霜道:“想必对绿林中的朋友关照甚好?”
夏火莲道:“先父食君之禄,也不敢过份枉法,不过只要是未伤人命的打家劫舍之案,能够追回原赃,对犯案的人都没有为难过。”
秋傲霜道:“难怪曾受绿林豪杰们敬重了。”
夏火莲道:“因此,先父在南九省名号响亮,有时只要亮出夏捕头的名号,劫匪就会自动送还赃银。不过,先父却从来不管镖局子被劫的财货。绿林豪杰不能随便动手,也只有在镖车身上打主意。久而久之,先父就将南九省大大小小一十七家镖局全给得罪了。”
秋傲霜嗯了一声,并未插口,似是听得津津有味,迫切想知下文。
夏火莲吁了一口长气,又接道:“当时南九省最大的镖局要算和成镖局,大掌柜魏和成可说是保镖一行中的瓢把子,在江湖道上也是响叮当的人物,和成镖局也从未出过岔子。想不到在川境保出来的一趟名贵药材,却在芜湖的江船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劫走了。”
秋傲霜道:“是何人劫镖的呢?”
夏火莲摇摇头道:“直到如今,也不知道那一位绿林豪杰动的手脚。”
秋傲霜道:“如此说来,那一趟镖不曾追回来了?”
夏火莲道:“当时魏和成找到先父,只要能追回来那趟镖,保住和成镖局的威名。魏和成愿意比照那一趟护送药材的总价折算银子全部奉送先父,大概有十万两银子,然而先父却一口回绝。”
秋傲霜连连点头道:“可敬!可佩!”
夏火莲投以感谢的目光,然后又道:“魏和成又动用财势,找到府尹大人,意图以官府压力逼迫先父出面。先父仍然一口回绝,而且他的理由很堂皇,镖局子以武保镖,凭本事赚钱,一旦出了事,就该自认倒霉,官府犯不上为他们出力。”
秋傲霜道:“说得对!”
夏火莲道:“府尹心中恼怒,本可以将先父革职拿问。然而因当时先父坐镇,南九省还算平静,所以未敢妄动。
唉!可是想不到府尹放过,魏和成却没有放过。第二天,先父出外未归,后来在荒郊寻获尸首,支离破碎,四肢不全,死得好惨。”
秋傲霜双眉一挑,道:“是那魏和成干的么?”
夏火莲吁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姓魏下的毒手,三天后一个晚上魏和成一家老小,以及和成镖局的镖师、伙计全部被杀,一无幸免。”
秋傲霜噢了一声,道:“想必是绿林朋友为令尊复仇了。”
夏火莲点点头,道:“据说南九省的绿林豪杰已全部出动。”
秋傲霜喟叹一声,道:“令人惋惜!”
夏火莲道:“还有更悲惨的事儿哩!”
秋傲霜不禁一愣,两道目光盯在夏火莲脸上,静待下文。
夏火莲紧泯嘴唇,似在竭力镇定心神。
一时间,室中弥漫着一种悲伧的气氛。良久,才神色沉重地道:“府尹早就记恨先父,加上这件案子太大,是以就将责任完全推在先父身上。谎报呈文,说是先父一意维护强梁,所以才惹下这桩滔天大祸。”
秋傲霜道:“官府中事,一向彼此推诿。那府尹如此作,似也无可厚非。”
夏火莲道:“府尹的呈文应该是桩秘密事,想不到被那绿林豪杰知道了,又将府尹一家老小斩尽杀绝。”
秋傲霜道:“这又太过份了!”
夏火莲道:“他们只是激于义愤,不知王法,更不知利害关系。
这样一来,先父回护强梁之说,竟然成了铁案。”
秋傲霜道:“又怎么样呢?”
夏火莲道:“回文下来,将我们全家拿问下狱,当时我才五岁。”
秋敞霜道:“后来呢?”
夏火莲道:“那些绿林豪杰竟然前来劫狱,官军早有准备,埋伏四出,一场混战。先母及先兄当场被杀,只有火莲一人被背着逃走。然而背我之人也中箭负伤,狂奔疾走了一阵,终于踣地不起。”
秋傲霜猜测道:“你大概就在那个时候遇上‘阴阳剑’吕湘燕的,是吧?”
夏火莲点点头,道:“若非遇上了她,火莲恐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秋傲霜默然一阵,才宽慰地说道:“为人在世,短短数十寒暑,或苦、或甜,各凭机遇,你也不必过份去计较悲惨的往事,凡事往好处想,日子自会舒泰些,别老是惦记着。”
夏火莲勉强地一笑,道:“若非是副宫主……”
秋傲霜一挥手,截道:“方才就告诉你了,现在不要用这种称呼。”
夏火莲道:“火莲又忘了!……”语气一顿,接道:“自入宫中,火莲无异踏上另一个新的生命旅程,所以已将往事置诸脑后,若非相公提起,火莲几乎已淡忘了。”
秋傲霜道:“如此最好……”语气一顿,接道:“火莲!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还得问一问你。”
夏火莲神色一正,道:“请明言!”
秋傲霜道:“你的剑法不坏,姿色不恶。不难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终身匹配,又何必投入本宫,甘为剑姬呢?”
夏火莲不禁大大一愣,凝视着秋傲霜,半晌答不出话来。
秋傲霜别转头去,和声道:“火莲!别忘记了你我在作心腹之谈。”
夏火莲喃喃道:“火莲有隐衷。”
秋傲霜道:“即使有隐衷,也不妨直言。我要听的就是心腹话。”
夏火莲道:“火莲俗骨凡胎,不敢作礼佛清修之想,既为女儿之身,总要择人而事。身在武林,自然要选那武林中人,但却最厌恶二种出身:一为六扇门中的鹰爪子;一为在镖局中混迹之人。
火莲故不存此奢望。”
秋傲霜道:“只是这个原因么?”
夏火莲道:“尚有别因……”语气一顿,接道:“火莲为吕前辈之寄名弟子,按照江湖规矩,一旦行道江湖,就要除名。火莲虽愿在吕门中终身随侍吕前辈之左右,但为吕前辈所拒。以火莲一介弱女,投靠一个门派总能使人安心,何况‘擎天宫’在武林中声势浩大,单宫主名声不恶。正是火莲的好去处。再说……”
说到之处,突然螓首垂胸,停口不语,情态极为忸怩。
秋傲霜道:“怎不说下去了?”
夏火莲道:“据吕前辈说,相公乃‘铁笔圣手’秋日长大侠之后,可算系出名门。目下身为‘擎天宫’副宫主之职,更可算是武林中第二霸主……”
秋傲霜苦笑道:“惭愧!”
夏火莲接道:“还有一句话,火莲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火莲道:“闻听相公中馈犹虚,火莲虽身为剑姬,如蒙宠幸,也未尝不是福事,及至入宫之后,火莲才知不够高攀。”
秋傲霜道:“火莲!你不明白,我师曾一再训诫,若一旦亲近女色,我所练的剑法将毁于一旦,所以也就冷落你们了。”
夏火莲几番嗫嗫欲言,又几番忍住。良久,才鼓起了勇气说道:“火莲想冒昧问相公一句话。”
秋傲霜道:“问吧!”
夏火莲道:“火莲离开金陵后,听说相公曾召何、孟二姬侍寝,可是真的?”
秋傲霜面上微微一讪,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夏火莲道:“听说曾令她们解衣裸裎,此事也不假吧?”
秋傲霜道:“有这回事。说来也荒唐,我只不过想试试自己的定力罢了。何、孟二姬想必已经告诉你,我并没有与她们欢好。”
夏火莲道:“即使如此,已令她们心满意足了。然而火莲连这份荣幸也不曾有过。”
秋傲霜心头不禁微微一怔,连忙岔开话题,道:“火莲!别谈这些……”语气一顿,接道:“你方才说单宫主名声不恶,所以投靠,可是真心之话?”
夏火莲道:“自然是真的。”
秋傲霜道:“这也是我起初投身‘擎天宫’之原因。不过,我此刻对单宫主的看法却有点改变了。”
夏火莲神情微微一变,却没有答话。
秋傲霜又道:“火莲!可曾听说过‘银狐’其人么?”
夏火莲道:“也曾见过,不就是那位带来单宫主手谕的白发老婆子么?”
秋傲霜道:“这个老婆子年轻时烟视媚行,精于采补……”
夏火莲插口问道:“甚么叫采补?”
秋傲霜不禁一愣,道:“采补你也不懂么?”
夏火莲摇摇头,道:“委实不知。”
秋傲霜呐呐道:“采补就是女子藉男子媾合之便,采取男子元阳以补自己阴气,此为一般淫荡女子喜练之左道邪门。”
夏火莲不禁颊飞红云,轻啐了一声。
秋傲霜又道:“‘银狐’在武林中为人所共知的淫妇,此生中与伊媾合之男子难以计算,可谓声名狼藉已极。单宫主竟然托其将手谕带来金陵,殊属令人费解。而且据那老婆子私下透露,单宫主昔年也曾和她有过一段孽缘。在未来金陵,也曾在宫中盘桓过几日,这就更加令人想不透个中原委了。”
夏火莲喃喃道:“那淫贱妇人的话未必可信。”
秋傲霜道:“单宫主托她带来手谕,却是千真万确之事。堂堂‘擎天宫’以武林霸主自居,和这种女人交往,一旦传扬出去,武林中人作何看法?难道单宫主一点也不顾及么?”
夏火莲皱紧了眉头,一语不发。
秋傲霜微叹了一声,道:“因此我对单飞宇的作为也就不敢寄与信任了。”
秋傲霜不但说这种话,而且直呼单飞宇其名,在“擎天宫”严规之中,已有犯上之罪。因而使夏火莲神色为之一变,凝声道:“相公说这种话可得小心一点,火莲自信绝对能死不泄露,然而何、孟两姬未必就……”
秋傲霜摇摇头,指道:“她们绝不敢在屋外窃听,何况剑姬该与侍奉的主子同生共死,她们也会知道利害,不敢妄言。”
这番话无疑也是对夏火莲一种暗示。
夏火莲沉重地点点头,道:“火莲懂得这个道理,一旦被单宫主知道我等在背后议论他,身为剑姬者与副宫主将会受到相同之处分。火莲懂得利害,对副宫主也是忠心耿耿……”
秋傲霜一挥手,道:“我明白,你不必再剖陈了。”
夏火莲道:“宫中十二剑姬,虽然随侍二位正副宫主左右,看似尊贵,其实,在宫中之地位,不但在各护法之下,甚至远逊于各堂堂主。相公竟然视为心腹,倾心畅谈,火莲怎敢不以死答报。”
秋傲霜笑道:“你又何必说得如此严重。”
夏火莲道:“火莲此番回宫,虽然只停留了一个时辰,却也发现了一桩怪事,只是火莲先前不敢明讲而已。”
秋傲霜双眉一挑,道:“何事呢?”
夏火莲放低了声音说道:“解姬自戕是假,逃走是真。那具尸首不过是疑为逃走的一女婢,易容虽然巧妙,但却瞒不过宫中有识之人。唯独那单宫主仿佛一丝不觉,宁非怪事!”
秋傲霜沉吟一阵,才抬头问道:“火莲!你可知道解姬的出身?”
夏火莲摇摇头,道:“不知道。”
秋傲霜道:“她就是‘银狐’之女,这内中必然大有蹊跷。”
夏火莲面呈惊色,道:“真的么?”
秋傲霜道:“千真万确,而且此女目下也已潜来金陵。”
夏火莲咻咻然道:“若是被火莲遇上,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秋傲霜道:“听说此女易容术异常高明,即使遇上,你也未必认得出来,即使认出来,也最好别招惹她。说句实话,你不是她的对手……”语气一顿,接道:“火莲!你可知我和你谈这些心腹话的目的何在?”
夏火莲道:“火莲智珠欠朗,难解用意,还是请明示吧!”
秋傲霜吁了一口长气,道:“为人部属者,本不该萌生异心。
但是主子之作为如何,却该留意。死不足畏,然而昏朦无知地听人利用,供人驱使,则是大愚。单宫主身边的首席剑姬将来金陵,到时我等还得对言行多加留意。小心应付才是。”
夏火莲点点头,道:“火莲记下了。”
该谈的话已完,秋傲霜缓缓吁了口长气,抬起头来,目光凝注在她的脸上。
夏火莲突然发现他的目光有异,不禁羞赧地一笑,然后粉颈低垂。
秋傲霜喃喃道:“火莲!你的名字叫得别致,人也生得很美!”
其实,他这一番话好象是对萧月梅说的,因他此刻脑海中又出现萧月梅的倩影。虽象水光中的倒影,时散时聚,模糊不清,然而却使他心旌摇荡,难以自恃,同时一股暖暖的热力也自腹部升起。
夏火莲自然本明白秋傲霜的心意,听到耳里,芳心狂喜,更添几分娇羞,喃喃道:“这是相公夸奖,火莲自知丑陋不堪。”
秋傲霜目光望着别处,低声道:“不知孟姬可曾买了枕席回来。”
夏火莲自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芳心不禁一震,几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她也明白机不可失,于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孟妹作事一向仔细,绝不会忘掉。火莲自会料理,不劳费心。”
说到这里,只听何蓉媚在房外叫道:“夏姐!饭作好了!”
夏火莲向秋傲霜娇媚一笑,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何、孟二姬正在堂屋里一张竹桌上摆碗布筷。秋傲霜走过去一看,四色小菜,一碗鲜鱼汤,还有一小坛当地的名酿“紫金烧”。酒、莱之香扑鼻,秋傲霜不禁感到心快意畅。
当下一挥手,道:“去请那江老先生前来共饮一杯。”
何蓉媚回道:“江老先生已经安睡了。”
秋傲霜道:“这样早就睡下了么?”
夏火莲探头看了一下天色,道:“说早也不早了,此刻怕有酉正光景。乡下人早起早睡,可不象咱们这样日夜不分哩!”
秋傲霜也不再多说话,喝了两盅酒,然后又连吃三碗白米饭,看他吃喝的神情,似是心情愉快。
饭后,秋傲霜穿过竹林,在江边侍立良久,四野无人,万籁俱寂,也不知他脑海里在思索什么。
直到夜半光景,月儿已移中天,秋傲霜才回到伤篁丛中的草屋。
茅舍漆黑,似乎三姬都已入睡了。
行至近前,他才发现夏火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