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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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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了,天色寸寸黑下去,他伫立在街角,痴痴望着崔府高大的门墙。鼓声息了,坊门已经关闭,今夜他是无法回寺的了。
  原以为他就会这么忘了──他也决心将一切皆忘却的,但……但……啊!苍天啊苍天!为何偏偏!偏偏!
  夜雨不告防的一滴一滴滴落,家家门户皆关得紧紧,仅流泻出几些灯光。街坊一片清凄,寂静得连雨声都听得清。下在屋檐上,滴答滴答,乱了檐下的一颗心。
  啊──光藏无声的仰头向天。仰看的脸,被雨淋得变形。那沉静、雍容、永不惊动似的安详随着夜雨一一剥落,洗刷出赤裸的挣扎。
  不应该如此的。他是个出家人……
  谁啊,能给他一个答案!
  望着眼前那纸休书,二乔神色木然苍白,只觉得一切好似都冻结了,听不见崔从诫在说些什么,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眼珠冷冰冰的,碰了会打颤。
  “这实在是不得已的,二乔。”崔从诫温言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总不能就这样让崔家绝后,我总要有个儿子继承我的香火。相信我,我也不愿如此做,但,这真的是不得已,我也是十分痛苦做这个决定的。”
  二乔神情木木,有些失心地望着他,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重复地喃喃。
  “我都说了,你还听不懂吗?”崔从诫露些不耐。“你过门都近三年了,一直不育,逼得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做这个决定。”
  不育?哦,是的了,就是这个原因、这个情由,该怨的是她自己,怪不得旁人。
  “可……相公……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她是那么相信,洞房交杯誓言,他允诺疼惜她一生的盟定,他都忘了吗?
  崔从诫更加不耐烦,挥手道:“我说过了,这也是不得已的。倘若你能为我生下一子半女,也不致如此。偏生你如此无能,不能繁衍我崔家子嗣,陷我于不孝不义,我若不休了你,怎对得起崔家列祖列宗,这你原该有所觉悟!”
  所以,誓言什么,都不算数。
  二乔这才恍悟,纵然有任何约定盟誓,她既没替他生下一子半女,一切便全都不算数。
  可是,是谁跟她说过,承诺是有重量的?那个人……
  啊!光藏──
  是他说的,誓言是很重要的……即使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不会抹灭……
  但……
  她怔怔望着那纸休书,眼神空,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的确,她原该有所觉悟的。不能生育的是她,却陷丈夫于不孝的罪名,罪加二等,怎能怪夫家薄情寡义呢。
  油灯的火簇陡地一跳,瞬即灭了,暗了房里一片黑漆。不晓得打哪刮进一阵风,将休书刮到地上,二乔摸黑过去,弯身捡起来。薄薄的一张纸,拿在手上,却千万斤的重量。
  她转头去望窗,窗棂没有月光,竟连哀愁也叹寻不到对象。她站着没动,木然着,让黑夜从一旁流过。
  第八章
  由于觉行有心的经营,长安本宁寺香火越来越盛,朝圣信众络绎不绝,比起城内两大名寺,一点都不逊色。不时有官家富户请觉行前往讲经祈福,往来的信众中越来越多富贵名家,如此加乘效应下,本宁寺的名声日加响亮,成为荐福及慈恩寺之外,长安城内的另一名寺。
  觉行忙得分身乏术,清逸俊秀的光藏不可避免地成为信众注意的焦点。城内李大户甚至指名光藏到府讲经祈福。
  觉行不愿得罪李大户,光藏无可奈何下,只得勉为其难。我佛渡苍生,能多渡一人,他私心那“罪孽”便能多少一分吧。明知不该,身在佛门的他,心中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一直缱绻徘徊。
  讲完经、诵经祈福完毕,李大户道:“辛苦您了,光藏师父。我已让底下的人准备了一桌素菜,用完膳再离开吧。”
  “多谢员外。不过,寺里还有事情待处理,不便多逗留。员外好意,光藏心领了。”
  李大户有些失望,但也不便强留,道:
  “既然光藏师父还有要事,我就不强留了。不过,下一回,请光藏师父务必拨冗赏光,我想向师父请教佛理。”
  “员外如此厚爱,光藏实在不敢当,但求尽力,就怕让员外失望了。”
  “怎么会!那就这么说定。”李大户喜孜孜。“我马上派人送师父回寺。还有,这是我和内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师父笑纳。”命家丁捧着银盘出来,上头有十锭的黄金。
  “这怎么成!这──”光藏连忙摇手。
  一旁李夫人连忙道:“就当是我们对寺院的一点贡礼,光藏师父千万莫拒绝。”
  光藏拒绝不了,只好合十感谢,将贡礼交给随行的小和尚玄远。
  “那么,告辞了。”
  李大户殷勤的送到厅口。望着光藏清俊的身影,一脸惋惜,对夫人叹道:
  “可惜了,这么俊秀清逸的好人品,可惜!真是可惜!要不然……”倒是他独生女对象的好人选。
  “说的也是。”李夫人也有说不出的惋惜。
  跟在光藏身后的玄远,回头望一眼,纳闷道:
  “光藏师父,寺里又没有事情等着您处理,您为什么要对李员外他们那么说?为什么不用过膳再走?”
  光藏看了看玄远,好脾气道:“李员外一片好意,但我们能不叨扰人家,就尽量别叨扰人家。”
  “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您那么说……呃……”手上的黄金沉甸甸,心中的疑问也沉甸甸。
  “你说的没错,玄远。不过,我并无意欺骗李员外、夫人,我的确还有事情──”
  “光藏师父!”话没说完,李府一名丫鬟追上来。“请等一等!光藏师父!”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等光藏开口,便将他急急拉到一旁,塞了一件物品到他手里,低声道:
  “光藏师父,这是我家小姐要给你的,她亲手缝绣的福袋。”
  那福袋缝得极为精致,绣工极细,一看就知是用上等的丝线缝制的。
  “这……”光藏有些为难。他一个出家人,怎好收下这福袋贴身藏放。
  “您千万要收下,光藏师父。这是我家小姐特定为您缝制的,您千万别辜负她的心意。”
  望着那福袋,光藏不禁苦笑起来。无奈何,拒绝不了。
  上了马车,小和尚玄远好奇地东问西问,光藏耐性地回他温和的笑,摸摸他的头,并不说话。
  车过醴泉里,行经坊门外,一抹淡青的身影倏然一闪而逝,光藏心中猛然一悸,情急地大声喊道:
  “停车!请快停车!”匆匆交代玄远道:“玄远,我还有事,你先回寺里去,帮我跟觉行师兄说一声。”匆匆跳下了马车。
  “光藏师父──”急着追那抹淡青色的身影,听不见玄远的叫唤。
  在哪里呢?在哪里──
  日影正在当中了,无云也无风。小馆酒肆中高朋满座,不时流出欢畅的喧哗声。
  拐过一条街,那匆匆一瞥的淡青色身影停在一户人家的门院外。他匆匆追上去,甚至奔跑起来,怕要追丢。
  “二乔──”焦急地扳住那人影的肩头。
  那妇女吓一跳,回过头。
  “啊!失……失礼了!”不,不是她,强烈的失望涌上心头。他倒退几步,怔怔站在日影下,心中怅然若失。
  “奇怪的和尚。”妇女奇怪地瞥他一眼,又回头过去,对门院内另一名妇女道:“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你听说了没?『福记布庄』这几日找了媒婆,听说是要替老三说亲,可崔家三个儿子不全都成亲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三房那个媳妇,过门快三年了,还没生下一子半女,早被送回娘家了──啊!站在这里怪热的,进来吧,进来再说!”
  光藏心中大骇,狂跳个不停,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怎么会!二乔她……她……
  他拔腿狂奔起来,不片刻,颓然停住,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上天呀上天,为何要这般对她又对他……
  只要她有一个美满的归宿,他就无所求了;只要她幸福和乐,他从此就不再记挂了;只要她……只要她……
  啊!一切只要她……
  我佛啊我佛,该如何,他才能渡化他自己这颗迷执的心?
  望着薛家紧掩的门扉,光藏踌躇一会,着实犹豫不决。他吸口气,正要敲门,吱呀一声,门由里头开了。
  “光藏?”薛素云带着小婢,正要出门。
  “素云姑娘,不好意思,冒昧打扰。”光藏合十施个礼。
  “何必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薛素云不以为意,连招呼都没打,脸儿轻轻斜指,道:“你来得正好。二乔在后园里头。去吧。”
  “她……”光藏楞一下,望望薛素云,对她又合个十,大步走进去。
  薛素云莫名地摇头叹气起来。
  “姑娘?”小婢等着。
  “算了,改日再去吧。”
  “这样呀!”小婢伶俐的合上门,上了门栓,道:“那么,我去替客人泡壶茶。”
  “不必了。别去打扰他们。”薛素云摇头制止。
  塞北的风沙,正一点一点的吹向长城内,长安城的天空似乎蒙着一片黄澄的烟愁。薛家后园虽一片翠绿,却也染了些许那股幽幽。
  光藏走进园里,一眼便瞧见芍药丛旁的二乔。她倚着叶荫而坐,低垂着眉,似乎睡着了。没有哪家闺秀千金会有这种不端庄的随意自在的。光藏的心不由得软柔起来,想起那个疑问不休的小女儿。
  “二乔。”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光藏……”二乔抬起眼,见到他,那惊与不敢相信,全写在盈光的眼眸中。
  站定了,他低望着她,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说得出口。说什么才适当?才能越过多少年的离散,回到当初陇丘上榆树下那少年僧与小女儿的天真清谈?
  “怎么来了?”还是她先笑起来。不问他怎么知晓她在这里。
  他在她跟前坐下。如此又相对了。
  “二乔,”深望着她的眼。“你过得可好?为何要对我那么说?”
  “欸……嗯……”原来,他知道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就如同从前一般,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好好听你说的。”
  “谢谢你,光藏。”但她却不再是小女儿了。
  “二乔……”但盼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失礼了。”他探出手,把住她腕侧的脉搏。
  “光藏……”她不知所以,诧异地睁大眼。
  “你的癸水顺吗?二乔。”他忽然问道。
  怎……她呆一下。
  “别误会。”他解释道:“方才我把测你的脉象,你的血气不顺,体质虚寒,以致癸水来期或许变得紊乱,不利受孕。我想,好好调理体质的话,也许便能顺利受孕。这样一来,或许还来得及,还可挽回──”
  原来!她笑一下,笑得凉。他真的全都知道了。
  “不必了。”无所谓了。“你不必替我费心了,光藏。”
  她摇头又摇头,神色淡然,未免太平常。他看着不说话,为她感到心疼,好怜惜。多想念从前那个一副郑重大人样儿的小女儿,也为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儿心痛。
  “这都怪不得旁人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争气,没能替──”蓦然住口,淡凉地又笑一下。
  多少年前,她万分气他说这种混帐话,而今,她却……她却……
  “不!”他禁不住。“是他们不懂!设若是我,就算你不能生育,我也──我也──”
  我也如何?她怔望住他,明亮的大眼蒙起了雾。
  “我是决许不会舍弃──”
  啊!他究竟在说什么?
  他是出家人,理当六根清净、无欲无念的,怎么……怎么……
  街鼓声乍然响动,咚咚咚咚,急急催促尚在坊里街衢流连的人尽速归返。金吾传呼,各街坊很快就禁止往来。
  “多谢你,光藏。”她闭目一笑。有他这些话就够了。“鼓声又发,坊门不一会便会关闭,禁止夜行,你赶快回去吧。”
  “我……”光藏踌躇不去。放不下她。
  “快走吧!”她轻轻将他一推。
  送他到门口。他走了,忽然又回头,郑重道:“你等我,二乔,我一定会再来──”
  她朝他挥了挥手。她和他,而今隔了一座奈河桥。无奈且无奈。
  “光藏走了?”薛素云出来,楞一下,叫道:“你真傻!二乔。怎么不留住他?”气急败坏要追出去。
  “素云姐……”二乔阻止她,拴上门。“谢谢你。不过,这样就够了。”
  “你在胡说什么!光藏他都来到这里,只要你留他,他一定──”
  “牵扯上我这种被休弃的女人,对他并不好,若因此带来訾议,便对他不住了。”
  “你别瞎说!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你明知道光藏他其实对你──”
  “不是委屈。”二乔打断她。“他好不容易修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想他因为我──”她摇摇头。“素云姐,我跟你说,这么些年了,我也曾想过,当初若是能不顾一切就好。但啊,都太迟了。我跟他,是有情无缘,这生世,就只能这样了。”
  有情无缘?薛素云听怔。叹起来。
  唉!都太傻。
  街鼓声止息了,觉行总算才瞧见光藏行色匆匆的返回寺内。他自恃身分,不便当众发脾气,神色却相当不悦。
  “光藏,你随我来!”语气亦不和善。
  “是的,师兄。”光藏必恭必敬,随着觉行到厢院。他也正好有事要找觉行。
  寺僧都在前殿准备作晚课,厢院里空无一人。觉行还是稍稍压低嗓子,问道:
  “你去哪里了?光藏。”前某日,光藏彻夜未归,也没将行踪交代清楚,他还担心引人非议,不料今日光藏又触犯寺规。“你应当跟玄远一同回寺的,怎么耽搁到现在?”
  “我有点事──”
  “什么事?”
  光藏抿嘴不语。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玄远一五一十都说了。觉行摇摇头道:“东西呢?还不快拿出来!”
  “啊?”光藏愕然抬头,不明了觉行的话。
  “李家小姐给你的福袋!”
  “啊!”光藏这才恍然,翻出了福袋。他都忘了有这回事。
  “你也恁是胡涂!”觉行将福袋纳入袖里。“就算李家小姐对你如何倾慕,你是出家人,不可不自重,怎可牵入儿女私情,收下这种东西!要是被人知晓了,该当如何?”
  “李小姐只是一片善心,并无他意。”
  “旁人可不这么想。我看你这些年云游四海,修行有成,阅历及气度也都有所增长,能使信众诚然悦服。不过,信众的心是很容易受煽动的,你一来便惹风波,会将我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方建立起的声誉毁掉。我看你多待在这里也是无益,还是回本宁去吧。”
  光藏不辩解亦不反驳,点头道:
  “我正想禀报师兄,我打算回去见师父。”他必须回去见净澄师父,问问他,他该如何。
  “那正好。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回去吧。”
  就这般,等夜深,等人静,等天明。
  天一亮,光藏便出城。临出城门前,他回头默默望一眼。这次,他离开她,离情缱绻,心中依依在不舍。此际她会在做些什么呢?正寤醒吧?还是如他,终宵未眠,同望了一夜疏暗的天河?
  路途望来遥迢。待他马不停蹄赶回本宁寺,月已上了树梢头。
  “光藏师兄?您怎么回来了?”看见他,寺里小和尚非常惊讶。
  “我想见师父。净澄师父呢?”
  “师父到洛阳去了。”
  “洛阳?”光藏轰然一呆!
  “是呀。没听说师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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