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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橙倩被他粗鲁地推进房内,眼睁睁看着他插上门闩,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要这样。”她知道他很残忍,但她以为他已经改变,不再是初来乍到那个无情的公子哥儿。“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话甫出口,花橙倩就知道她又错了,她无意中吐露了一个大秘密,她费心隐藏的秘密。
“你说说看,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他残忍地微笑,总算又听到她无心泄漏的话语,这里头似乎隐藏了一个大秘密。
“我……”她别过头不看他。“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哦?”他斜睨她。“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你的表情告诉我,咱们很早就见过面,可是我却不记得曾经见过你。”
就是这样,她才打死不肯说出来,她一直把他放在心上,他却把她彻底忘怀,连个影子都没留。
“就像你说的,咱们没见过面。”她还是不肯转头看他,气他无情。
“睁眼说瞎话。”他抓住她的下巴,硬是把她的头转过来面对他。“我要知道所有事,别再对我隐瞒。”
他认真的眼神,在在告诉她,他不是说假话,她最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他不要再次在她的眼中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即使那个人是自己。
“我……”
“橙倩!”他低声警告她,感觉已濒临界线。花橙倩咬紧下唇不说就是不说,他索性低头吻她,知道只要用这一招,她一定会投降。
“好嘛,我说。”她偏过头躲避他的吻,不想输得太屈辱。
“我在等。”他很满意她懂得适时进退,只希望她能更干脆。
“你还记得你变傻后发生的事吗?”她小声问季玄棠,他无情地摇头。
“不记得。”这么困窘的事情他不想记得。“我只记得我摔伤脑子前后的事,至于我摔伤脑子期间发生的事,我一件都不记得。”
“难怪你不记得我。”虽然明知答案必定是如此,她还是很难过。
“你的意思是……咱们曾经在我摔伤脑的期间见过面?”他从她的语意推敲出事实,她点头。
“我在九岁时,曾经跟随我爹去京城季府为你治病,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你的。”
原来,他对她和花老大夫的熟悉感不是无中生有,而是真的有这回事,他们确实曾经见过面。
季玄棠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的缘分竟然延续到十二年以后,令人很难相信。“你那个时候刚摔坏脑子不久,你爹四处寻访名医为你看病,我爹也带着我去京城帮你诊疗,但我爹说你无药可医,我不忍心大人当着你的面说你的病情,便自告奋勇带你去花园玩,咱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原来他们不但见过面,还说好要当朋友。这么可笑的戏码就发生在他变成傻子的期间,又不是戏棚子看戏,他没兴趣耍猴戏给别人看!
“那时候你好天真、好善良,你还摘了朵花戴到我头上,说我是花仙子。”她不晓得他最恨别人提起他变傻的那段过去,那对他是屈辱,也是禁忌,她竟然就这么毫不掩饰的说出口!
“你并且把毛毛虫放回到叶子上,说它有一天会变成美丽的蝴蝶,你不忍心踩碎它。”
是啊!结果他们再相逢时,他当着她的面掐死毛毛虫,她一定很遗憾跟难过。
“最后咱们打勾勾,说好不会忘记彼此,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说完这些话,花橙倩的眼睛又暗淡下来,彷佛他伤透她的心。
“现在你一定埋怨我不够意思,因为我不但忘记曾经见过你,也忘记咱们说好要当好朋友。”他用话讽刺花橙倩,她听得出他很生气,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口是心非地答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再变回聪明,有点惊讶而已。”她所谓的惊讶,恐怕是包含他性格的转变,而她不喜欢他转变后的性格,她的眼神清楚地说出一切。
“是呀!”他忍不住发火。“你比较喜欢那个天真、善良的小男孩,他会帮你戴花,还会跟你打勾勾。”
没错,她是很怀念当初那个善良的男孩,好希望能再跟他见一次面,重温儿时的欢乐。
“只可惜,真正的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真正的我傲慢自大,你最好看清我的真面目!”他抓住她的手,打破她的幻想,她虽然早就明白他的性格,也不免被他话中的恶意刺伤,是他自个儿要她说的,凭什么发火?
“我很早就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她不客气地反击,季玄棠的脸上瞬间吹起狂风暴雨,表情阴沈得可怕。
“你若真的这么渴望再见到那个小男孩,想法子把我变傻不就行了?”他冰冷的建议道。“就用你最擅长的施针,在我的四神聪四穴各施一针,说不定我就能恢复原先的傻劲儿!”
他说的是头顶上的四个奇穴,一般大夫不会朝那儿施针,因为太危险。
第六章(2)
“我并没有!”
“你没有才怪!”他不客气地打断她。“你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身上追寻那个小男孩的影子,但我告诉你,那个小男孩该死地从来不曾存在,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幻影,你最好赶快把他忘掉!”
“我无法把他忘掉,他也是另一个你!”她坚信那个小男孩一直在他的体内,不然他不会花大把银两让她举办义诊。
“既然如此,我只好强迫你把他忘掉,我可不想当自己的替身!”随着季玄棠这句话落下,他的唇霸道地覆上花橙倩的樱唇,残暴地吸吮起来。
“那个男孩会像这样吻你吗?”他吸吮她的玉颈喃喃说道,恨透了自己最愚蠢的时候被她看到,让他在她的面前抬不起头。
“玄棠……”
“那个男孩会像我一样,抚遍你的全身吗?”所以认清楚,他和她记忆中的男孩完全不同,他已经长大,而且不再愚蠢,她可以该死地把那个男孩忘掉,永远别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个曾经愚蠢的自己。
“你这么想就错了!”她一点都不希望忘掉那个男孩,她想唤醒他,唤醒他曾经拥有的善良天真。
“闭嘴。”他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见任何有关那个男孩的事,那么愚蠢的小孩不可能是自己,不可能是他,她最好认清楚。彷佛是要把自己过去的影子从她脑海彻底抹掉一样,他吻她吻得又狠又急,不但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就连嘴唇也被他咬出轻微血丝。
虽然他在房事方面一向就非常强势,但如此狂暴的季玄棠却是花橙倩从未见过的,不免有些胆颤心惊。
“你不要过来。”她讨厌这样的他,毫无理智,完全不讲道理。
“怕了?”他冷笑。“你不是最爱我这么碰你,现在却说不要,是想要耍我吗?”
他扯开她的中衣,将手伸进去搓揉她的酥胸,以往只要他这么做她就会开始申吟,如今只有愤怒。
“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玩具!”她讨厌他心情好的时候抱她亲她,心情差的时候理都不理人,她的情绪不像他这么多变,她无法适应。
“如果你是玩具,也是非常昂贵的玩具,我在你身上少说也砸了好几千两银子!”他残忍的说法,让花橙倩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他把她说得跟妓女一样可以用钱买卖,代价就是那几座仓库的药材。
“该死!”他根本不想伤她,可她固执的态度教人生气,为什么她就不能忘掉那个男孩,心中只有他一个人?花橙倩将头瞥向旁边,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没那么脆弱,他的话伤不了她。
“橙倩。”他支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他,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两次都是因为他。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介入你我之间而已。”他不是故意要说话侮辱她,对不起。
“那个男孩也是你,另一个你。”她坚持他不应该和那个天真的小男孩切割,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别再说了,我说过要你忘掉那个男孩!”他的口气又激动起来。“你根本不晓得我面对的是什么?你只是用你自己的眼睛看世界,希望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善良!”认清事实吧!这个世界没有她想象中美好,甚至更龌龊。
“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她不懂,要他承认自己其实很善良很难吗?为什么他不肯大方承认?
“没有不对,只是听了很不爽!”嘴巴沟通无效,看来他只好用别的方法让她闭嘴,省得气死自己。
“季玄棠——”她愤怒的怒吼声倏然没入他的唇齿之中,这是他解决问题的方法,虽说不甚高明,却很有效。花橙倩发誓,这次他要是敢再像刚才一样粗鲁,她一定把他的嘴唇咬出一个洞,别小看女人的决心!
然而,这次他却意外地温柔,几乎是把她当成上等珍瓷,小心翼翼地舔吻她的芳唇,她即使有再多的怒气,也全淹没在他高明轻柔的吮吻之中,再也不复见。
他们已经培养出默契,只要他开始舔她的唇瓣,她便会主动打开嘴巴邀他进入……
激情过后,季玄棠胸贴住她的柔背,左手不断爱抚她的玉臂,一刻也离不开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下明明有天大的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却陷在女人的温柔乡里走不出去,一点儿都不像他。
“我明天就得回京城。”为了摆脱眼前的情况,他决定提早动身。
花橙倩平稳的呼吸因此而短暂消失,待能够重新呼吸,已恢复平日的冷静。
“我明白了,慢走。”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她也早做好心理准备,只是为什么一旦真正来临她还是免不了心痛?但她却又不能表现出心痛,真个是很痛苦。
“慢走?”季玄棠原本游移在她玉肌上的手指因这句话颓然放下,两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的柔背。
“我说我要走了,而你居然只叫我慢走?”是他自作多情,还是她真的这么无情,她居然用这种态度对他。
“你是大忙人,小女子不敢留你。”他要回京城完成复仇大业,她不敢耽搁他做大事,只得请他多保重。
“该死!”他忍不住诅咒。“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所以你生气了?”如果是的话他可以解释,从头到尾说给她听。
“我没有资格生气。”她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发火?“咱们本来说好,你只在回春堂待一个月,如今一个月已过,你本来就该回到京城。”她看似合理的解释,其实只透露出一个讯息——她不稀罕他留下来,要回去请便。
“好个没有资格生气!”他气得翻身下床,捡起长裤穿上,把身上的长袍束紧,在房内来回踱步。
花橙倩这才想起,这里是他的房间,虽然很快就不是,但她留在男人的房里似乎不妥,于是也起身着衣。
他生气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想怎么会有像她一样没血没泪的女人,好歹他们也在床上消磨了不少时间,说不定她还怀了他的孩子,她却表现得像他是个陌生人,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她一点也不在乎!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肚子里头,已经怀了我的种。”他没做任何防护,她也不懂得做,怀孕的可能性很高。
“我——怀孕?”她呆住,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怀了他的小宝宝。
“亏你还是大夫,还要我提醒你。”他以为她深思熟虑,结果什么也不懂。
花橙倩确实就像他说的,有欠考虑,不过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你别想背着我偷偷拿掉孩子,我绝不允许!”他要他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别想动手脚。花橙倩冷冷看着他,怀疑他那颗脑袋长到哪里去,亏他还自称是天才。“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未免操心得太早。”
他们开始温存才多久?就算真的珠胎暗结,也要过一、两个月才看得出来,现在谈言之过早。
“可恶!”她说的没错,他们开始温存不过二十来天,不可能这么快有消息。
他应该觉得高兴,再也没有事情可以绊住他,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烦躁,真正的原因他也不清楚,就只是不爽!
“我先回房去换衣服了。”她不跟他好好道别也就算了,还进一步漠视他,真个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一等!”他攫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不干脆一点,他们根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极端愤怒地问。
有,别一心想着复仇,留在她身边让她依靠,但她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因为这是他的人生,只能由他自己选择。“多保重。”她要说的只有这一句话,从此以后他们就要各分西东,今生永不相见。
季玄棠清秀俊美的脸因为她这句话瞬间刮起风暴,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过去狠狠吻她。
“你真可恶,比我还狠!”他算是认栽了,当初他应该拆了回春堂的招牌,今天她就不会如此嚣张。
花橙倩淡淡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胜过他,可她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大概是因为他们即将分离的缘故吧!
次日,阳光照得人的眼睛睁不开,在这离别的日子,不见佳人离情依依,只有空荡的厅堂响应季玄棠的呼唤。
“走吧!”
杨忠在一陪随侍,他注意到季玄棠一直忍住不回头,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是,少爷。”倒是杨忠转身偷偷帮主子看,也是一样没见到花橙倩。
其实花橙倩一直站在距离医馆不远的大树下,窥探季玄棠的一举一动。
当她看见他动身离开医馆,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第七章(1)
季氏人丁兴旺,光是召开一次宗族大会,就得用掉好几间厅堂,方可容纳前来开会的族人。季二爷、季三爷、季五爷,勉强可算是这次宗族大会的发起人,只见他们门里门外、前厅后院转个不停,彷佛他们才是季氏的大当家,而非季玄棠。
当然过了今天以后,季玄棠再也不是季氏的掌权者,他们处心积虑召开这次宗族大会,为的就是拿掉他的继承权,把他从高高在上的季氏嫡传长孙这个位子上踢下来。
“五老太爷,欢迎欢迎,这边请。”季二爷以季氏未来掌权人之姿,招待各位长老入座,从各地来京城参加宗族大会的族人,大约有五、六百人,其中有资格被称为长老的只有十三位,他们位高权重,做出来的决定多能获得族人的认同,所以季二爷才会想办法说服宗族长老召开宗族大会,否则光靠他们这几个兄弟,根本号召不了几个族人,况且是将季玄棠从继承人的名单中除名。
季氏位于京城的祠堂,不但占地宽广,并且建筑豪华,处处显示出它身为京城最大家族的气派。五、六百位族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互相招呼。这五、六百位族人,只有极少数知道今儿个召开宗族大会的目的,大多数的族人只是收到通知,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京城开会,全然不知开会的内容。
十三位长老全部到齐,显示今日将要商议的事情重大,需要所有长老共同决定,缺一位都不行。
“咳咳!各位族人,谢谢大家前来参加宗族大会,小弟不才,出面主持这次大会,还望各位批评指教。”
季二爷公开主持会议,底下的族人顿时议论纷纷,现任的族长应该是季玄棠,哪有他造次的分?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安静,听他说话。”十三位长老一齐敲动手中的拐杖,要大家冷静下来,季四爷冷眼看这一切,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就看他二哥这出戏怎么再唱下去。
“各位族人,大伙儿一定奇怪,为什么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