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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衣袂飘拂,那红衣缺腿大汉和驼、矮二叟,一齐冲了上来。
南海门中之人,一个个内心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把哀伤紫衣少女之死的悲痛,化成了复仇的怒火。
欧驼子首先发难,呼的—掌直推过去。
上官嵩大喝一声扬掌硬接一击。
两股掌力相撞,激漩成风,回转夹道中。
只听梅娘唏嘘说道:“如若当真是姹儿的爹在这古墓之中,这孩子就有救了。”
王冠中道:“但愿上苍相佑,小师妹得获重生。”
只听那红衣缺腿大汉暴声喝道:“老叫化果然是名不虚传,再接我一拐试试。”
宗涛敞声大笑,道:“咱们有得一阵好打,一拐何足为奇。”
但见寒光一闪,上官嵩高声说道:“宗兄赤手空掌,接他铁拐,未免太吃亏了,由你来对付驼、矮二叟,由兄弟对付铁拐。”
宗涛笑道:“上官兄不用客气,驼、矮二叟以二攻一,上官兄动用兵刃,也不算有失身份。”
上官嵩刷刷两剑迫退了驼、矮二皇,高声说道:“驼、矮二叟中原叛逆,昔年兄弟在西北道上独斗两人三百余合,武功不过如此。”
只听胡矮子暴声喝道:“上官兄少逞口舌之利,今日咱们不见真章,决不住手。”一面说话,一面撩衣取出一支铁笔,挥笔直攻过去。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笔剑连环相击数招,幽暗的夹道中,闪起了一串火星。
上官嵩大喝一声,左手横扫出一招“横断云山”,右手剑“白云出岫”,却疾向那红衣缺腿大汉点去,口中厉声喝道:“什么人伤了我的女儿!”
宗涛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是心愤女儿被伤,才要和南海门下正宗弟子动手,老叫化何不成全了他这个心愿?身子一闪,避开铁拐,右手一扬,接了欧驼子的一掌。
两人交错而过,迅快的换了对手。
上官嵩和那红衣缺腿大汉,似是都有了抢占先机之心,剑、拐并举一齐出手抢攻。
但闻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剑、拐连续相击,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上官嵩虽是用的宝剑,但他的双剑重量,各达十斤,和一般以轻灵取胜的宝剑,大不相同,既可有一般宝剑劈刺之长,又可以当作重兵刃施用,和人硬打硬接。
这两人,一个心伤师妹之死,恨不得一举杀尽中原高手,好替死去的师妹复仇;一个悲怀女儿之伤,恨不得片刻间,制服南海门中所有之人,以迫他们解救女儿伤势。愤怒热血,沸腾在两人的心胸之中,是以,一动上手,立时巧功并出,各极凌厉,兵刃啸风盈耳、金铁相击声荡漾不绝,火星闪迸不已。
激斗中传过来徐元平的声音,道:“两位老前辈暂请住手,那古墓主人已然下令他属下停手了……”
宗涛疾急的拍出二掌,逼退了驼、矮二叟,说道:“上官兄,咱们不能延误了时间,早些走吧!”微微一顿,高声对南海门下各人说道:“古墓主人已下令他属下停手,开门迎宾。
你们既然存心要和中原道上高手一搏,也不必急在一时,咱们先去见了那古墓主人之后,再动手不迟。”
那红衣缺腿大汉虽然不愿歇手,但却被梅娘喝止。
神丐宗涛一扯上官嵩的衣袖,道:“咱们走啦!”一齐转身向前行去。
十几丈的行程,转眼已完,出了夹道,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座广大的敞厅之上,四周满摆着盆花,八个青衣童子提着长剑,并肩站在靠后壁一座紧闭的红门前面。
千毒谷主当先迎了上去,拱手对上官嵩道:“托上官兄之福,令爱在兄弟全力维护之下,有惊无险,安然渡过了那一段死亡之路。”
上官嵩转眼望去,只见上官婉倩长发垂肩,站在一侧,目光凝滞,满脸茫然神色,不禁一阵黯然,低声叫道:“倩儿!”缓步走了过去。
上官婉倩愕然望了上官嵩一眼,茫然一笑,慢慢的转过身去。
上官嵩心头一凉,陡然收住了脚步,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恩养二十年,从小带大的亲生女儿,忽然间把他视作陌生路人,这打击是何等的沉重。
只听神丐宗涛低声劝道:“上官兄,令爱只不过受人暗算,神智暂时不清而已。只要咱们能够离开这古墓,不难替她疗好伤势。”
上官嵩回头望了宗涛一眼,拭去泪痕,道:“多蒙宗兄指教。”
宗涛回顾了大厅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这倒是一片极好的埋骨之地。”
只听易天行高声说道:“大驾既然下令属下停手,引我们进入此地,何以迟迟不肯出见?”
只听得那两扇紧闭的红门,呀的一声打开,一个身躯矮小,全身黑衣之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人的装束十分滑稽,留着两撇八字胡,手中提一个银光灿灿的旱烟袋,短褂及腹,长裤拖地,附着那矮小枯瘦的身体,活似一个纸扎人。
徐元平一皱剑眉,回头对金老二道:“叔叔,这个人可也是江湖上的高人吗?”
金老二道:“此人我也从未见过,不知是哪路人物。”
只见那身体矮小全身黑衣之人,身子一个旋转,靠在红门左侧而立。
紧接着走出一个全身白绫的矮小女人,紧靠在红门右侧站好。那八个青衣童子一齐举步,走约四五尺远,又一齐停了下来,手中长剑,斜斜举起,搭成了一片剑墙。
神丐宗涛冷哼一声,骂道:“臭排场倒是不少。”
余音甫落,敞厅中响起了一阵咕哈大笑之声,一个青衣老叟,背着双手,缓步而出。
传诵江湖的古墓之秘,一旦揭穿,而且和传言大相径庭,群豪心中都有着一种惘然的期待,个个聚精会神,凝目而视。
只见青衣老叟宏亮的声音,响彻大厅,道:“衡山一别,倏忽十载,不知诸位中,还有人识得老夫吗?”话声一起,八个青衣举剑的童子,忽然分退两侧,垂剑而立。
易天行纵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中原武林被你一手遮尽耳日,一骗十余年,当真是高明的很。”
青衣老叟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扫过,道:“故弄玄虚之人,并非出自老夫心裁,这还是你们中原高手自相布设的骗局,只不过被老夫早先发现,借他们的一番心血,和诸位开一次玩笑罢了。”
厅中群豪,大都听得为之一怔,神丐宗涛目光一掠易天行,道:“除了易天行外,老叫化想不出谁有这等心机。”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宗兄过奖兄弟了,这一次却偏没有被你猜对。”
那青衣老叟脸色肃然地说道:“那人现在古墓之中,等一会老夫自然要他出来和诸位相见……”,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这古墓布设精巧,机关重重,埋骨此地,想必无憾。”
易天行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何用心?”
青衣老叟哈哈大笑,道:“诸位既然到了此地,难道还梦想全身而退吗?”
易天行回目扫掠了宗涛一眼,欲言又止。
他自知眼下已成群豪之敌,如若和这青衣老叟言语顶撞起来,未必会为群豪支持,故而沉默不言。
杨文尧突然接口说道:“就凭你一人之力,当真想留下我们所有之人不成,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神丐宗涛一心想着那布设这古墓之人,说道:“那布设这古墓的原主人既在此处,何不请出一见。”
青衣老叟淡然一笑,道:“这个,先不用急……”,忽然脸色一变,话语中断。
群豪回头望去,只见白发萧萧的梅娘,抱着紫衣少女缓步而来。
那青衣老叟对梅娘的突然出现,似是甚感震惊,神色大变,呆在当地。
梅娘亦似是大感意外,几乎把怀抱中的紫衣少女,摔落在地上。
南海门中人个个脸色肃穆,一齐把目光投注在那青衣老叟的脸上。
场中群豪,大都是久在江湖上闯荡之人,都有丰富的阅历,一看南海门下之人的神色不对,立时警觉到这一场古墓骗局中,另有曲折内情。
果然,梅娘略一定神,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青衣老叟举手一拱,道:“梅娘,过去的事,咱们以后再谈,此刻群豪中集,哪有工夫谈咱们私人之事……”
满头白发的梅娘,突然泛生起两颊红晕,厉声喝道:“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剥你之皮,冠中,过来抱着你的师妹……”
王冠中大迈一步,走到梅娘身侧,低声劝道:“老前辈暂请息怒,此时此情之下……”
梅娘似是已激忿难耐,一转身把那紫衣少女交到王冠中的手中,一顿手中竹杖,直向那青衣老叟冲去。
陡然的变化,充满了神秘,诡奇,厅中群豪都是有丰富的江湖经验阅历,也有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
那青衣老叟似是畏惧梅娘,看她提杖扑来,神色大为惊恐,急急挥手说道:“快些把她挡住。”
八个青衣童子应声而出,长剑齐挥,结成一座剑阵,挡住了梅娘去路。
梅娘竹杖疾挥,呼的一杖扫去,口中怒声喝道:“挡我者死。”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和竹杖相触的长剑,尽被震荡开去。
但那八个青衣童子,似是久经战阵,觉着难以力胜强敌,立时催动剑阵,刹那之间光影交错,寒芒乱闪,团团把梅娘围起。
厅中群豪,都知道梅娘的武功甚高,但却始终无人和她正式动手相搏一场,此刻见她出手,都不禁凝神注视。
只见她竹杖伸缩,招数变化万端,凌厉的攻势中,门户封闭十分谨严。
但那八个青衣童子布成的剑阵,亦有着奥妙无比的变化,虽在梅娘竹杖强猛的迫逼之下,仍能灵活的运转,激斗二十合,梅娘仍难逾越雷池一步。
驼、矮二叟和那红衣缺腿大汉,都已运气蓄劲,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激斗中突闻梅娘一声怒喝,手中竹杖突然加快。但见杖影翻滚,一片啸风之声,那八个青衣童子排成的阵剑,登时被那翻滚的杖影,迫得有些乱了阵脚,穿错交攻之间,已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扬文尧看得一皱眉头,低声对查子清道:“查兄,这老妪功力如此深厚,竹杖挥扫之间,力如巨浪排空,当真是不可轻敌。”
查子清答道:“杨兄说的不错,人到了古稀之年,尚能保持着如许深厚的内力,实是难得的很。”
这时,梅娘和那八个青衣童子,已将分出胜败,梅娘手中的竹杖纵送横击,更见凌厉,那八个青衣童子,已被梅娘强猛力攻,由中间截分为二,阵式的连锁作用顿失,形成了各自为战之局,再有几个回合,势必要伤在梅娘手中不可。
那青衣老叟看出情势不对,立时转身向后奔去。
梅娘突然大喝一声,满头白发,根根都竖了起来。竹杖横击,生生把两个青衣童子连人带剑震得飞了起来,疾冲过去。
那青衣老叟刚刚跑到那扇红门前面,梅娘的竹杖,已到了他的身后。
那两个分列红门左右,奇形怪状的一男一女,相互对看了一眼,静站不动。
似乎是那青衣老叟的死亡,和他们丝毫没有关系。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刹那的当儿,那青衣老叟陡然转过了身子,大声叫道:“梅娘……”
心坚如铁的梅娘,突然身子一颤,那疾去如电的竹杖,陡然一偏,扎在那红漆木门之上,深入了两三寸深。
那青衣老叟老而不修,忽的一伸舌头,道:“乖乖,这一杖如若扎在老夫身上,岂不要洞穿而过。”
梅娘冷哼一声,骂道:“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还活在世上!”
那青衣老叟目光一掠群豪,面不红,耳不赤地笑道:“托东主之福……”
王冠中大喝道:‘我师傅也在此地吗?”
那青衣老叟突然一皱眉头,回顾了梅娘一眼,说道:“这人可也是咱们南海门下吗?”
显然这青衣老叟和南海门有着极深的关系。
王冠中察颜观色,发觉这青衣老叟不但和南海门关系甚深,而且和梅娘还有着十分微妙的关系,当下和颜说道:“晚辈乃南海门下首……”,忽然想到,自己已被逐出门墙,尚未得师傅允准重返南海门下,赶忙住口不言。
梅娘冷冷接道:“我们没有时间和你说话,东主在不在此地?快说!”
那青衣老叟沉吟一阵,说道:“东主正值行功之时……”
梅娘急急接道:“姹姹命在旦夕,必须早见东主,快闪开,让我进去。”
那青衣老叟突然低声说道:“梅娘,你附耳过来。”
梅娘一顿竹杖,道:“你滚开!”大步直向那红门之内冲去。
青衣老叟大急,右手一伸,突然向梅娘抓了过去,叫道:“不行,梅娘,不能进去。”
梅娘反手一掌,正击在那人肩头,立时把那青衣老叟,摔了一个跟斗,摔出去四五尺远。
徐元平左手一伸,抓住那青衣老叟右臂,右手戮情剑在他脸上一晃,道:“不要动。”
那青衣老叟本待开口呼叫,但觉寒光掠面而过,森冷之气,直透肌肤,立时闭口不言。
满脸怒容的梅娘,冷冷的瞧了徐元平一眼,道:“南海门中之人,不论犯了何等大罪,都不许别人妄动一指,快放开他。”
徐元平脸上神色屡变,沉吟良久,才缓缓放开那青衣老叟的右臂,显然,他内心中对梅娘的强凌口气,大为不服,但又不愿和南海门冲突起来,勉强放了那青衣老叟。
这是个十分微妙局势,群豪之间彼此恩怨纠缠,使南海门中人形成了一种举足轻重的力量,任何人在这古墓真象尚未完全揭穿之前,都不愿和南海门正面冲突起来。
那青衣老叟被放之后,突然冲到那红门前面,正容对梅娘说道:“梅娘,如若东主没有万不得已苦衷,岂会让我出来丢人现眼,你如不听我警告之言,强行闯了进去,势非造成终身大恨不可。”
梅娘先是一怔,继而冷笑一声,说道:“我永不再信你的话了。”竹杖一拨,推开那青衣老叟,直向红门之中闯去。
那畏怯的青衣老叟,突然间变的勇敢起来,大喝一声道:“站住!”纵身直向梅娘扑去。
梅娘怒声喝道:“你要找死。”回手一掌,拍在那青衣老叟的前胸之上。
这一掌打的结结实实,只听那青衣老叟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摔在地上。
梅娘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凝立不动,那青衣老叟挣扎着爬了起来,说道:“东主,东主一算失……错……”,忽然两眼一瞪,重又倒摔在地上。
那红衣缺腿大汉铁拐一顿,疾冲而上,右手抓起那青衣老叟,右手拍在那青衣老叟的背心上。
只听那青衣老叟长长叮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目。
红衣缺腿大汉急急问道:“我师傅怎么样了?”
青衣老叟道:“东主如若在一顿饭工夫之内,仍不出来,你们再进去不迟……”
红衣缺腿大汉厉声喝道:“我问你师傅怎么样了……”
王冠中大声喝道:“二师弟,不许无礼。”
青衣老叟道:“东主,东主,此刻正值生死关头……唉!天下事,为什么……这般……
凑……巧,就在他……”,一口气涌在咽喉,人又晕了过去。
这老人断断续续言词之中,虽然言未尽意,但却隐隐说出了一件事,就是在那红门之内的,伪创这古墓的南海奇叟,正遇着惊人的巨变。
梅娘似是也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急急一把抓住青衣老叟,大声喝道:“东主遇上了什么凶险之事,快说!快说!”
那红衣缺腿大汉右手一挥,击在那青衣老叟的背心之上,潜运内力,逼出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