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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她不愿,却没有办法。
秋风,扬起她柔软的秀发,几点月桂花瓣正在她紊乱的发丝里苦苦挣扎,希冀着挣脱发丝的羁绊纠缠重回秋风的怀抱中。
罗起言轻轻拈起这几点无意中闯入她发间的素白花瓣,理顺她凌乱的发丝。“院子里风大,进屋去吧。”边说边把她往屋里带。
“前些日子我和梓诚,宇翔约了今儿个晚上在谪仙楼喝酒品蟹,一块儿去吧,嗯?”
“陆大哥和高大哥吗?还有何人?”
陆梓诚和高宇翔是罗起言的换帖兄弟,号称什么“杭州三杰”,这是杭州城里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身为罗起言的未婚妻,对他们二人,她是熟悉的。
“就我们兄弟三人。出去走走也好,别整天关在府里闷坏了。”
“好啊,反正我也很久没见陆大哥他们了。”
倚在他的怀中,跟着他的脚步,秦素扬起璀璨的笑意。
第1章(2)
华灯初上时分,这正是谪仙楼最热闹的时候,楼下十多张台子全坐满了客人,人声鼎沸,跑堂的店小二在店堂间忙碌地穿插着,连嗓子都有点哑了。
罗起言挽着秦素的纤腰,不欲她被进进出出的人潮给挤撞到。
刚进店,殷勤的店小二就已满脸堆欢地迎了过来。
“罗少爷,您来啦,陆少爷,高少爷都已经到了。快,楼上请,老位子。”
二楼临窗,景色视野最佳的一张桌子。
桌旁已坐了两名男子,一穿蓝色长衫,一着月牙色长袍。左首的蓝衫男子斯文优雅,一身尊贵气息,举手投足间尽是书卷气,亲切得令人忍不住就想亲近;右首的男子却是豪爽粗犷,那不经意间洒落的全是令人心折的豪迈气概。两人一个像水,一个似山,却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之龙。
此刻,两人脸上皆是满满的笑意。
罗起言与秦素缓缓走近,两人忙起身相迎。
“起言,素素,你们迟到了,理应罚酒三杯。”
罗起言豪爽一笑,“随你们怎么罚都成。”
着蓝衫的陆梓诚贼贼一笑,“起言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常他可没这么好说话。我看,这一定是素素的功劳了,宇翔你说是也不是?”
穿月牙色长袍的高宇翔忙连声附和:“对,对,对。”
秦素俏脸微红,埋怨道:“两位大哥别取笑小妹了。”
四人落座。
陆梓诚忙吩咐店小二上菜。
罗起言笑道:“九月团脐十月尖,持蟹饮酒菊花天,现下正是品蟹的最佳时节,咱们知己数人吃蟹、饮酒、赏月,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秦素接道:“可惜尚欠赏菊品茗,那样才算得十全十美。”
“这有何难,宇翔府中就有一座菊圃,而且还栽植了不少罕见品种,如果你有兴趣,过几日我带你到他家中去看看,怎样?”
秦素尚未答话,陆梓诚已插口道:“好了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赏菊是明天的事,现下摆在我们眼前的阳澄湖大闸蟹可重要多了。看这膏肥黄满,丰美鲜香的芙蓉蒸蟹,难道你们就没有食指大动,腹擂如鼓么?”
高宇翔也颔首,故作正经道:“不错,美食当前,兼且咱们秦姑娘秀色可餐,还是先解决这盘谪仙楼的芙蓉蒸蟹比较实际。”
罗起言瞪了两人一眼,向秦素柔声道:“这芙蓉蒸蟹是谪仙楼的招牌菜,你试试。不过螃蟹性寒,吃时多蘸些醋汁姜末以去寒气。”
秦素瞪着面前这八脚的怪物,还真不知该从何动手。偷眼瞟向坐于对面的陆梓诚和高宇翔只见两人快手快脚的抓起各人面前桌上放置的一套精致的银制工具,或钩或刀,或锤或剪,已心满意足地在大快哚颐了。
罗起言指着她面前成套的银制工具向她解说道:“这是食蟹用的特制工具,名曰‘蟹八件’,共有锤、镦、钳、剪、钩、刀、匙、针八样。”边说,他已开始动手拿起面前的“蟹八件”掰除蟹壳,剔出蟹黄,再蘸上醋汁姜末放进秦素面前的瓷碟中。“吃蟹应先匡、后腹、再胸仓,瓤尽再吃足,四双足一折两开,一截一截地吃,最后留以待终的是二螯。主要食其掌节、腕节和长节。真可谓:螯封嫩玉双双满,曲终美味留人忆。来,试试。”
秦素依言小心地尝了一口,果然是膏腴嫩滑,满嘴鲜美。
“不过这吃蟹呢,就如好香须自焚,好茶必自斟的道理一般,自剥自食,旋旋食之,滋味才能美妙无比。”陆梓诚大快哚颐中仍忍不住大谈自己对食蟹的精辟见解。“这人剥我食呢,则味同嚼蜡。”
秦素一脸新奇地睁大双眸,看向罗起言,问道:“还有这么多学问呐?让我试试看自己剥好了。”
罗起言宠溺地欣然答应,“我教你,来,先把手指扦入背盖后缘,顺向掀下,捏住背壳前缘正中心,对,就是那里,把背壳里的东西提出来,对,剥下那乳白色蟹膏和红色蟹黄的就可以了。”
看罗起言专心地指导秦素食蟹,陆梓诚又忍不住插口了,“素素,听过白娘娘和许仙的故事么?”
“当然听过。怎么呢?”
“你把蟹壳翻过来看看,那就是传说中那个拆散许仙和白娘娘的法海和尚。”
“真的啊?这个么?这就是法海和尚?”秦素忍不住失笑,罗起言和高宇翔也随之一笑,“你别听那小子瞎说。”
“素素,螃蟹性寒,还是喝两杯温酒,以热制寒,以防过寒之害。”
高宇翔举杯赞道:“不错,这极品蓬莱春配阳澄湖大闸蟹,人间一绝呐。”
陆梓诚浅尝一口,也不禁击杯赞道:“酒香浓郁,酒味柔和,的确是绍兴黄酒中的极品,再佐以阳澄湖的大闸蟹,果然是绝配。”
眼看三人喝酒吃蟹,兴致高昂,秦素也不禁开怀了起来,几杯蓬莱春下肚,一股热浪直冲脑际,醉了么?她不知道,她只是托着腮,晕红着脸,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们三人谈天说地。他们都是能轻易快乐的人,他们之间有着坚如磐石的深厚友情,和谐的气氛在席间悄然流转。快乐,原来是这么的容易,近得就在她的面前等待着她去采撷。忍不住的,她笑了。
吃饱了,喝足了,陆梓诚开始思索着更高层次的享受,于是,他提议:“素素,为我们唱首曲子佐酒如何?”
秦素托着腮笑问身旁的罗起言:“起言,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唱给你听啊。”
罗起言笑了,略一思索,“就《子衿》吧。”
“好。”秦素微微侧过了头,斜倚在罗起言身上,有些微醺的醉态,动人至极。
罗起言拿起几只象牙箸就在面前的几只杯碟上敲击起来,居然也被他敲出了曲调,叮叮当当的甚是动听。
秦素也随着他的曲调曼声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歌声柔媚婉转,击杯声清脆空透,两者相和,时而如流水淙淙,时而似银铃丁丁,到最后一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时,击杯声似有若无,既轻且缓,歌声也悠扬回转,绕梁不绝。
歌声未歇,陆梓诚便高声夸赞,“好,好,诗好,曲子好,唱得更好。素素可把这首诗中作者追忆与情人当初在城台上游玩,如今却不见其踪迹,心中似嗔似怨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妙不可言。”
谪仙楼中本是人声鼎沸,但曼妙如仙籁的歌声响起,众人都不由得安静下来,陶醉其中,一时不闻人响。众人皆听得心旷神怡,有的闭目细听,有的摇头晃脑,一副陶醉之态。歌声一歇,无不齐声喝彩,掌声滔天,众人纷纷叫好。
罗起言三人面对众人的瞩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怜秦素早就羞红了脸,躲进了罗起言的怀中。老天,怎么连唱首曲子都会造成这种盛况呢?
这小小的插曲当然不会对三人高昂的兴致造成影响,他们仍是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直至深宵。
若不是顾念到闹至太晚会令秦素的家人担心,只怕陆梓诚就提议秉烛夜谈至不醉无归了。
月至中宵时,罗起言把秦素送回秦府。依俗礼,婚前三天新郎与新娘是不得相见的,在对抱书杂七杂八的交代了一大堆应该注意的大小杂事后,罗起言才把有些醉意的秦素交给抱书照料,然后恋恋难舍地离开了
秦府。
见状,抱书不禁心头暗笑,才三天而已,罗少爷却象是生离死别一样难分难舍。
三天,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确实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可是,天意弄人,意外永远会在你最料想不到的地方等待着你。
第2章(1)
寻好梦,梦难成,
有谁知我此时情?
枕边泪共阶前雨,
隔个窗儿滴到明。
院中盛放的月桂,曛人欲醉的香气,就像是梦中迷蝶的庄生,她不知道是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梦境,还是梦境中的她从梦中走了出来……
半敞的窗户,令月桂的香气在绣房间弥漫,隐隐约约地浮动着。
头好痛,昏昏沉沉的。
四肢乏力。
这个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沉重地完全不听使唤,好难受啊。
迷朦中,恍惚觉得有双眼睛从窗外注视着她。
秦素努力挣扎着想挥开混沌的意识,抓住一闪而过的清醒。
想起来了,今夜是喝醉了吧,那香醇的蓬莱春,引诱得她爱不释口,最终醉倒在起言的怀中。想到起言,忍不住的笑意从眉梢眼角流泻。有起言在,一醉何妨?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有他温暖的怀抱随时在等待着她的依靠。因此,她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真是醉了吧?
笑意完全无法控制地在夜色花香中随意释放。
冷冷的眼神从窗外射来,嫉恨着她脸上轻易可见的快乐。
窗外真的有人在望着她……秦素明显地感觉到了从窗外直射而来寒意。是谁呢?真的有人么?这里可是二楼啊。她揉了揉眼,极力想看看清楚昏暗的窗外是否真的有人。
风,吹过。窗外树影沙沙。
“啪”的一声,原本半掩的窗户完全敞开了,半明半暗的月光霎时投照进来。
看清楚了,窗外确实有个白影立在那儿,凄然如无主的幽魂,独处于苍凉,诡谲的天地间。
那长长的绮罗长裙裙袂飘飘,乌黑的长发飘垂在脸上,那藏在长发后的双眸却射出毒蛇般幽怨的寒光。
秦素怔住了,刹那间尚存的酒意全都消失了,冷汗涔涔而下。
莫名的,她觉得窗外的身影很熟悉。她见过窗外含怨的女子么?记忆中毫无印象。
这时,轻风拂起了覆在那女子脸上的长发,秦素看到了她的脸,惊诧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睁大的眼牢牢定在她的脸上。
窗外的女子有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那张相同的嘴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那双相同的眼眸正恨恨地注视着自己。
她努力地眨着眼睛,只想证实那伫立在窗外的身影只是幻觉。
可是,那女子像冰一样没有表情却又带着强烈恨意的冷冽眼神却依然静静投驻在秦素的身上,她一动不动地立在窗外,那诡异至极的景象令秦素打从心底里害怕,一阵阵莫名的恐怖向她涌来!
恐惧撕扯着秦素即将崩溃的神经,她想尖叫,却发现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
起言,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她在心底呼唤着,期盼着罗起言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别怕,没事,一切都是幻觉……
幻觉,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当她小心翼翼地再睁度睁开眼睛,奇怪,窗外的白影不见了。只剩下大开的窗户和淡淡月光掩映下撒进屋里的树影,以及那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月桂清香。
长长吁了口气,绷得极紧的神经乍然松懈下来,冷汗已湿透了轻衫,只觉刚才就像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
刚刚存在于窗外的身影是否真的曾存在过?难道真的只是个幻影么?可是,刚才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真实,那和她相同的容貌,那没有表情的脸孔,那冷冽含恨的眼神都真的不曾存在过么?
噢,也许是因为今夜喝醉了吧……今夜,她真的醉了。
一切都是场梦,一场诡异的梦。
当明晨的朝阳升起时,一切都将不复记忆。
秦素把那白影当作了醉眼迷朦的幻影,暗笑自己真的是醉了,不曾把这事件与家人提起。
翌翌日,秦素大婚前夜。
夜色暗沉。
秦素倚坐在床边,轻拂放置在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凤冠霞帔。那红得似火,艳得如血的大红喜服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明日,明日就是她出阁的大喜日子。
明日,她将穿上这袭嫁衫,坐上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罗家。
明日,她将成为罗起言的娘子,从此与他祸福与共,白头偕老。
喜悦从心底涌出,把她淹没。幸福啊,就在明日等待着她,触手可及。好想好想把这一切与天下的所有人共享。
此刻,她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等这一天,她似乎不止等待了十六年,而是千千万万个十六年,快了,明日,她将结束从亘古开始的等待。
甜甜地笑着倒在床上,大红喜服被她紧紧拥在怀里。
蓦地,一股寒意不知从何处袭来,深刻的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
方才明明看着抱书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竟又大大地敞开了。
狂风卷过,带的窗户乍开乍合地劈啪作响。
秦素走到窗边想关上窗户,伸出手刚碰到窗户边缘,眼前白影一闪,吓得她踉跄着连退几步。
是她!又是她!那天晚上的白影。以为是幻觉的白影居然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真切得骇人。
寒意从脚底不断地往上窜,脑子一阵阵发麻,秦素定定望着窗外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
那双泛滥着无穷恨意的眸子正闪闪发亮地盯在她的身上。
她恨她!
为什么呢?
这个女子到底是人是……鬼?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收藏起自己的惊恐,秦素大着胆子对白影开口。
“你是谁?”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窗外?”
“你为什么和我长得如此相似?”
回应她的只有那冷淡似冰的凌厉眼神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窗外的女子依然只是静静地伫立着,静静地凝视着她。
那饱含恨意的眼神像是溃决的洪水几乎令她崩溃,灭顶。
恐惧淡去,怒意渐渐上扬。
“说啊,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怎样?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回答我啊。”
终于,那女子淡漠地开口,平静如水的嗓音下隐含着足以排山倒海的怨恨。
“我——是——秦——素。”
老天,和她一模一样的嗓音。那女子正一字一顿宣示着她的身份。
秦素完全呆住了,脑中一片混乱,只知道下意识地思考着。
她是秦素?那么自己呢?自己又是谁?
难道这世上竟有两个秦素?
“你到底是谁?”那女子冷冽的眼神落在秦素苍白如纸的脸上。
秦素呐呐地答道,“我,我是秦素啊。”
那女子的声音愤怒地扬高,“你胡说,我才是秦素,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幽魂野鬼,为何要鸠占鹊巢霸占我的身体冒充我的身份?你说,你究竟是哪里的妖怪?”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秦素一脸茫然,困噩地回应。霸占她的身体冒充她的身份,这要从何说起?
那女子愤怒地全身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