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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湾轻移莲步,走进房来,秦素立刻拉着罗起言退后两步,戒惧地瞪着她。
月半湾浅浅一笑,不以为意。
“罗夫人,你不用怕我,我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想尽力弥补我所犯下的罪孽。其实我不是人类,只是一只有万年修行的猫妖。也是孽缘一场,前世我与你们结下一段情仇,我修为不够,堪不破,放不下,几番思量,仍是入世报仇,累人累己。现在,我想通了,不会再执念不放,害人误己。这次前来,我是答应陆大哥,帮你解除一直附在你身上的痛苦。以后,你就不会再疼痛难忍,也不会再需要——吸血止痛了。”
“真的?这番话你是出自真心?”
罗起言仍是小心翼翼,万不愿再因为自己而让素素受到一丝伤害。
月半湾真诚地道:“起言,请你相信我。现在你们只是凡人,若我有恶意,要你们的命易如反掌。请原谅我说的这么直接,毕竟我是妖不是人。”
陆梓诚插口帮腔道:“起言,月儿是真心悔改,她不会伤害素素的。”
秦素从起言身后站出来,怯怯犹豫道:“起言,我想试试。如果真的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的话……那不是很好么?”
“素素。”罗起言投降了,向月半湾道:“真的可以完全解除么?”
“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健康,正常的夫人。”
“我想知道你要怎么为素素解除妖法?”罗起言打破沙锅问到底,任何事关秦素安危的细节他都不能不小心。
月半湾犹豫了,“这个……”
罗起言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月半湾忙道:“不是,只是……我会用推功换血之法帮她把含有毒素的血全部换掉,那你夫人自然就没事了。”
罗起言犹在思考,陆梓诚已急道:“推功换血?那你不是……”
话未说完,月半湾已点中他的哑穴,阻止他继续说话,对罗起言笑道:“我们赶快开始吧,罗夫人中毒已深,再拖下去,实在危险,而且对她的身子有害。”
听月半湾这么一说,罗起言也没话说了,点头同意。
但秦素却犹豫道:“这个方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陆大哥他好象很着急呢,好象都快急哭了,他是不是喉咙不舒服?还是这个方法会有什么……”不谙武功的她可不知道点穴这回事,更不知道陆梓诚为什么如此着急。
罗起言安抚地笑,隐瞒事实道:“梓诚是连夜赶路太累了,你别多心,他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月半湾也笑道:“你放心,没事。每个‘人’都会没事。”转对罗起言道:“你吩咐下人准备一间静室,一桶热水。好了,你陪罗夫人先过去吧,我马上就到。”
“嗯,有劳月姑娘了。”
罗起言带秦素离开,把空间留给波澜暗涌的两人。
从梓诚的急切神情,他明白推功换血必会对月半湾造成某种程度上的损伤,也许甚至是致命的。可是他不敢问也不想知道,为了素素,他必须要残忍,必须要狠心。对梓诚,他只能抱歉了。
深怕月半湾反悔,他又回头道:“我们在隔壁房间等你。”
轻移莲步,月半湾摇曳生姿地走到陆梓诚面前。
看着他激动,痛苦的仿似要喷火的眼神,她仍是一迳颠倒众生的优雅笑颜。
“梓诚,你想阻止我救罗夫人么?如果我早告诉你要救她要解除她身上的血毒必须用我的性命来解毒,你还会带我回来么?”她神色一黯,接道:“也许不会,但至少你会后悔内疚一世。何必呢?这个结是我打的,我有责任把它解开。我很羡慕秦素,羡慕她有个生死不弃的丈夫。其实早在我对她施法之时,我就决定,要是这样还是不能分开他们,我会为她解毒。我用性命和他们打赌,最后我输了。”她轻笑,仿似云淡风轻,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淡然。
“这段日子以来,和你相处,我早已后悔自己从前的任性,不过来不及了,我不后悔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她,不过我遗憾没有早点真正‘认识’你……真的很遗憾……梓诚……”
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她缓缓踮高足尖,颤抖着把芬芳馥郁的唇瓣印上他的。
四唇相贴的刹那,一串殷红如血的泪珠珍珠般从她的眼中滑落,滴在他素蓝的衣襟上,像一串血痕。
眼对着他的眼,四目相接,她巧笑倩兮。
“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真正‘认识’你,嫁给你,不会再迟到。”
吐气如兰,她的气息还温柔地萦绕在他的唇际鼻间,她的人却已毫不犹豫地掉头而去。
走了,就这么走了……
一别之后就是永诀,而他,甚至不能对她说完最后一句话。
他的眼绝望地紧紧闭上,却锁不住滚滚而下的泪水。心里似被火烧,又似被冰冷冻,时冷时热,心痛欲狂。
泪水在他脸上静静奔流,最后顺着他的衣襟浸染着那道淡淡的红痕。
一切都结束了,不管他愿或不愿,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时辰一点一滴流逝,罗起言的一颗心也在等待中苦苦挣扎,一时热一时冷。
一转眼,三个时辰过去了,一只纯白如雪的白鸽从远方飞来,姿态美妙的停歇在窗台上,悠闲地用尖尖的利嘴梳理着美丽雪白的羽毛。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惊得白鸽扑扇着美丽的翅膀振翅远去,一眨眼消失在苍茫的天际。
第9章(2)
罗起言闯进房中,触目只见秦素和月半湾皆一动不动地倒卧在地,不知生死。
他霎时惊痛得脑中一阵晕眩,抢上扶起秦素倒卧的身子,伸手探她鼻息,但觉呼吸沉稳,当下放心大半。
但看她软软倒卧在怀里,脸色苍白,全无血色,仍是担心不已。不过前些日子一直盘旋在她眉心的一层隐隐黑气却已消逝,猜想这恶毒大概已是解了。
这时,他方有心思余力看向月半湾,见她倒在一旁,脸上犹带微笑,伸手探向她的鼻际,心下一凉。“月半湾……”
“月,月儿……”踉跄,跌撞的足音从隔壁房间一直抢到房内。
罗起言回头看向来人,沉痛唤道:“梓诚……”
但陆梓诚听而不闻,他的眼中只有静静倒在地上的绝世佳人。“月儿。”
抱起她仍柔软的身子,他仰天呼啸:“月儿……”
哀痛的哭嚎直达九天苍穹的最深处。有情天像是感受到他的深沉悲伤竟悄然洒下了同情的眼泪。天地同哭!万物共悲!
翌日,陆梓诚和罗起言将月半湾海葬,让她躺卧在满置香花的花船中,随风浪远离。
因为她曾对陆梓诚说过,她是一只猫妖,但她喜欢鱼,也喜欢海。不过她从未靠近过海,因为她怕水。如今她死了,终于可以不必再怕水,终于可以接近她想望已久的海。
绝世的美人终于与鲜花素果为伴,消逝在苍茫的红尘世间。
“月儿,来生,你说来生会嫁我为妻,你说我是否该就此随你去了,那么你在黄泉之下也就不会寂寞了,你说呢,月儿?黄泉之下,你孤单一人,是否会寂寞?”
呢喃的醉语连窗外的风儿听了都伤心的呜咽相和。
陆梓诚拿着壶女儿红扑倒在书桌上,对着月半湾倾国绝世的容颜醉语呢喃。
那是一副事后他亲手所绘的月半湾的小像,画像中的她正望着他巧笑嫣然,眸光流转,明艳照人。画像右首题了几句词,云:“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词中句句都是他的心声,若佳人有灵,只怕也会不忍他的痴痴相思。
“月儿,若你阴灵有知为何从未入我梦来?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等你?但你何其忍心,你为何不肯入梦相见呢?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无计相回避……我醒着,睡着,清醒着,沉醉着,心上眼里都是你,教我如何回避呐?不是不想回避,而是我根本无法回避,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刻骨的相思令人肠断心酸,陆梓诚叹息着闭上了眼睛,感到万事寂灭的凄凉伤感。悠悠天地,少了她,那就是全然的孤寂啊。
“扑拉”一声,一只美丽纯白的白鸽拍展着修长的羽翅停落在他书桌的笔架上,它悠然而立,有着美妙高雅的姿态。
灵动的黑眸转动着,闪着荧光看向桌上铺陈展开的画像。
奇异地,白鸽晶莹如黑玉的眼眸中竟浮起了淡淡的红雾。
“叮”!一点水珠落在画中人的脸上,一点血红的水珠。画中美人雪白的脸上就像是多了一点泪痕,一点红色的泪痕。
红色的泪痕!
那神秘的白鸽为何会有着与月半湾相同的红色泪痕?
陆梓诚兀自神魂俱碎地扑倒在桌上,没有抬头。
脑海中纷至杳来地只想着:多希望梦中能见到她啊。月儿,你若有灵,怜我相思,就来入梦吧。
夕阳斜下,本是丰神俊朗的男子颓倒在桌上,一只美丽的白鸽带着怜惜的目光默然相伴。
一人,一鸟,奇异的组合。
人在心碎,鸟在断魂,一般的心伤。
杭州城中繁华依然,流言蜚语仍是辗转流传着。
可惜曾风光无两的“杭州三杰”早已随着无情流逝的岁月凋零,飘散。
杭州三杰之首的罗起言带着他的夫人归隐山林。
儒雅风流,曾红颜知己遍天下的陆梓诚也在一年前突然为了不知名的原因失踪,从此下落不明。
如今的杭州城中就只剩下硕果仅存的高宇翔犹支撑着名存实亡的“杭州三杰”的名头。
这天的杭州城中喜气洋洋犹似过年。
一名从远方路经杭州的客商希奇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啊?”
一位大叔反正闲着,就接腔问道:“您老一定不是本地人吧?刚进城?”
“是啊。”
“那您就有所不知了,今日是高家庄的大公子高宇翔的大好日子,酒席要摆三天,谁都可以去吃一顿,喝几杯,沾沾新人的喜气。您也可以去呀,讨杯喜酒喝喝。”
客商乐了,“有这种好事?那可真得去喝几杯了。高公子的夫人是哪家的名门闺秀啊?”
“这位高夫人并非出身名门,从前是个丫鬟,还被大火烧伤了脸,相貌奇丑……哎!”
客商好奇了,追问:“那高公子为何要娶她呢?以他的家世,要娶个什么千金闺秀还不容易?”
“原因啊,不提也罢……不堪回首。”
客商好奇心起,连连追问,那菜农模样的大叔却不愿再说了,挑着两担白菜摇着头去了。
好奇的客商被高高悬起的兴趣就这样没了下文,自是不甘。于是,他真的买了几色礼品到高家庄喝喜酒去了。
兴高采烈地观了礼,吃了喜酒,客商也随着一群宾客闹闹嚷嚷地闹洞房去了。
乱哄哄的新房中,喜字成双,龙凤花烛高照,一片喜气。
新郎微微笑着,看不出十分喜悦的样子,但仍是听从众人的喧闹拿起尺秤去挑新娘覆面的红盖头。
宾客们都屏息等待着,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建设接受即将映入眼帘的恐怖鬼脸。
红盖头落地,新娘娇羞抬首。
喝——吸气声此起彼伏,宾客们纷纷拍抚着受惊的心脏。
“好了,各位,接下来的时间我想应该属于我和我的新娘子,请各位到外厅奉茶。丁寿,送客!”新郎下了逐客令。
宾客们窃窃私语地在家丁的恭送下离开。
“奇怪,不是说高少奶奶的脸被火烧伤了么?怎么——”
“不知道啊,神了!新娘子可漂亮啊,难道不是那个抱书?”
“抱书?什么抱书?”
“就是秦素——罗家少夫人,罗起言的夫人啦,就是秦素以前的贴身丫鬟,那次她不是为了救主子而被大火烧伤了嘛!难道好啦?”
“我以前见过抱书,刚才的新娘子确实是抱书姑娘,不过,好象更漂亮了。”
“这件事啊,真神了!被大火烧伤的容颜也能恢复么?不知道是哪位神医给治好的。”
“这有什么?还有更精彩的呢。一年前,罗起言罗公子单枪匹马查出官府都没办法的吸血妖魔案,擒住那个神棍假扮的吸血妖魔,还妻子清白的故事才神呢!”
“哇,听来是很精彩呢,说来听听啊。”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到大厅去,边喝茶,我边告诉你——”
……
尾声
阴晴圆缺都休说。
且喜人间好时节。
好时节。
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极北之地,苦寒。
风雪连天的高山之颠。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轻盈地在风雪之间行走,丝毫不以为苦。两人并肩携手走在一片苍茫之中,言笑宴宴,谈笑自若。
身穿黑衣的女子娇笑着把头靠在丈夫的怀中。
“你说,高大哥和抱书收到咱们的贺礼了么?”
着白衣的男子伸手温柔地拂去飘落妻子发上的雪花,笑答:“一定收到了。”
“希望这雪颜花真能如传说中一般生肌换肤,恢复抱书的容颜。那样我也就能了了一件心事,少了一分愧疚。”
“素素,稀世珍奇的雪颜花都能被咱们得到,你应该相信它一定能回复抱书的容颜。”男子安慰着妻子,一直知道抱书和梓诚是她心中最为愧疚的两桩心事。
“希望如此……”女子叹息着回应。
“听说,梓诚在一只白鸽身上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也许可以由此找出令月半湾重生的法子。”
女子惊喜地绽开一朵笑颜,兴奋的眸中含着泪光。
“真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拿不准会让你失望嘛。”
女子欣喜地双手合十,祝祷道:“上苍保佑,愿陆大哥能早日与月半湾重聚!”
她喜悦至极地拉起丈夫的手,在风雪间跳跃舞蹈。
呼喊声在风雪间隐隐回荡:“如果能那样就实在太好啦!”
风更紧,雪更急,似是在分享他们的喜悦与幸福……
终于,生死与共的他们在经受了无数苦难后相守白头,圆了共度白首的誓言,圆了前世的残梦前缘。
有多少轮回,
有多少前世,今生与来生,
就有多少的因缘。
善缘,孽缘交错,在爱恨红尘间编织出一个个动人心魄的故事。
在不断的轮回转世中,他们却总会找到彼此,接续他们在前世结下的因缘。
因缘不断,属于他们的姻缘也就不断。
对于他们,已是不必再问前世与来生了。
因为他们已找到了一份最美丽无暇的因缘,属于他们的生生世世未了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