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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你有求于我或是我不太听话时,你都唤我一声小猫儿,你当真以为我是猫妖还是狐狸精,有大罗金丹可以治百病呀!”这辈子她懒得当神。
“你能看出他中毒必有其解法,就算帮我一个忙如何?”她比精怪更为神奇。
她挑挑指甲,眼带散漫的打著哈欠。“好困呀!做了一夜的贼全身酸软。”
“喵喵——”她去做贼?
“代价呢?”她是很好商量的“积善人家”,有求必应。
他懂她的意思。“晚上到我房里睡吧!”
“睡床?”她似不经心的挑起媚眼。
“嗯。”
“和你。”
“和我。”他苦笑著。明明是他占便宜,却怎么看都像为她所逼。
曲喵喵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脸,“早要你别逞强了,没人抗拒得了我的美色。”
“解药。”不只是你的美色,因为你是逆天、张狂的玉猫儿曲喵喵,我的魔障。
“就知道你不爱我只贪图我的美色,身为美女的悲哀我只有忍受,谁叫我不小心挑中了根木头,我真是命苦呀!”讨厌,就只记得解药。
“下回再胡闹,先把解药拿来。”他明白了,她做贼的动机原来是偷药。
“人家辛苦了老半天也不稍微奖励一下,我是为谁奔波为谁忙哟!”曲喵喵心不甘情不愿的由紫绢中取出一粒青绿色药丸往上一抛。
伸手一抓,玄漠看了看药丸。“你确定是这颗,没偷错?”
“漠哥哥当我是扬州那个贼女什么都偷?人家可是相准了才动手。”她可不是空有长相的美女。
扬州的贼女?为什么他有不好的预感。“你还晓得什么一并说出。”
“人家口好渴……”刚喝完一杯茶,她正等人伺候。
“天威,倒茶。”这丫头天生是来磨人的。
哭笑不得的冷天威有万般无奈,这两人像打了结的麻花纠缠不清,为何要他这个“病人”倒茶,天道未免不公。
暗自叹息,他撑起身子倒了一杯茶。那颗青绿色药丸近在咫尺却拿不到,大哥不会被她带坏了,要起坏心眼吧!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肯给药。
“嗯,好乖,和小怜儿一样听话,一碗五毒汤什么事都招了。”嗯!她真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怜儿?”
“五毒汤?!”
蜈蚣、蚂蝗、蜘蛛、赤蝎子和蛇而已,五味熬成汤滋补又强身,可惜某人福薄死也不肯尝一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招供”。
曲喵喵的娓娓道来听在两兄弟耳中心惊肉跳、口齿生寒,张口结舌地不知所云,她的作法真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说著说著,她勾起绝美的笑靥像松了一口气。
“终于烧了。”只剩一劫了。
“什么东西烧……”一股焦味飘来,玄漠放下她走到窗口一看,“烧了。”
他和她住的楼阁。
第九章
床上面容乾瘪的白发老者真是他记忆中永不倒下的强者吗?
淡淡的酸涩模糊了他的眼,难以置信的玄漠俯望著瘦骨嶙峋的病榻中人,凹陷的双颊不见一丝血色,高耸的颧骨像具路边骷髅,沉静地像在等待死亡到来。
或许,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为二弟解了毒,迅速恢复的体力证明药丸无误;而喵喵由怜儿口中探知的秘密是多么叫人心酸,一宫之主竟然被枕畔人所害,沦落成神智不清的垂危老人。
想必三弟一定不知三娘为帮他铺路而谋害亲夫吧!若是他得知定不肯接受她为他安排的未来。
一夜夫妻百日恩是笑话,席慕秋那女人下起手毫不心软,一天一点地噬心散整整七年,慢慢腐蚀掉人脑变成痴憨,最后四肢僵硬直到脑被掏空为止。
原来,当年他拒绝三娘的求欢导致她恼羞成怒,趁著五娘欲与初恋情人私奔之际迷昏她,然后将人搬至他房内脱得一丝不著。
那天他喝了一杯桂花酿之后头昏沉沉的,心想他真醉了吗?怎么全身像著火似需要找个人抱,跌跌撞撞回到房里立即锁上门,怕自己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可是实在热得受不了,他索性光著身子上床睡一觉,心里暗忖著也许是酒的后劲太强了。
只是他碰触到的不是平时惯用的凉被,而是柔软细嫩的女人身体,一时血气方刚的控制不住自己—双手自有意识地爬上白玉胴体。
他几乎是像头野兽般急于宣泄,美丽而白皙的女体就在眼前,那股火热直往下腹烧,恨不得立刻冲入美妙的湿地。
这时,身下的女子嘤嘤醒来,当她发现覆在身上的人是他时,倏地尖叫唤醒他仅存的理智,勉强要离开她的身体,然而那股强烈的需求让他几乎想一刀了结自己。
正当他打算自点穴道以维护五娘贞节的那一刻,闻声而到的父亲看到两人肌肤相亲的一幕,顿时失了理智地骂了一句“孽子”,狂性大发的朝他胸前击上一记足以致命的旋风掌。
“爹,你那一掌差点要了孩儿的命,你真那么喜爱五娘吗?为了她不惜手刃亲儿。”
那一刻他真寒了心,为何向来信任他的父亲不肯听他辩解、查明真相,反而狠心的痛下杀手要他一命归阴。
拥有五名妻妾的男子有可能为了女子而弑子吗?爹这么一个明理、正直的强者,一向以他为此生最大的骄傲,岂会自毁一手栽培的亲生儿?!
这一掌的结果是自误误人,众叛亲离,不知谁比较痛心。
唉!天命难违。
“别再在我耳边咳声叹气好不好?他没救了可不是我无能,命数到了就该走。”救活了也是半个废人,何必费心思。
“逆天向来是你的拿手把戏,难道你不能努力一次?”至少让他得回应有的清白。
曲喵喵生气地往他硬胸一捶,“你知不知道逆天会折寿,我已经折了二十年的寿,你打算让我活不过半百吗?”
“你从来没说过……”他愕然地看著她,惊讶她此刻的愤怒言语。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像根木头地只等著别人对你好而不付出,你甚至连我的生辰都没问,难不成你只想记我的忌日?”
她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今日是七月十五,她出生的时辰,可是她却得为一位垂死之人折寿,想想都觉得不值。
姑娘家的脾气就是来得古怪,老是由她顺著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偶尔也该顺她一次心意,可他什么也不说,木头似地以为冰雪聪明的她自会了解他的真心。
哼!心在哪里,她怎么感受不到,一头热的火遇著冰也会冷却,要她猛吃暗亏只有三个字——
办、不、到。
“喵喵……”他不豫地板起脸,神情紧绷地不准她诅咒自己。
“别叫我,是我自已笨、自己蠢,爱上根木头有什么办法,除了自认倒楣还能画符避邪吗?你……你真是我的报应。”她是阴阳师不是道士,不画符。
瞧她气到手指发颤,玄漠轻轻的拥住她,“我是爱你的,聪慧如你岂有不知之理。”
“要不是我晓得你心里有我,早八百年前我就烧了你这块烂木头。”瞧她多没志气,人家一句甜言蜜语就消了她的气。
嗟!她就是爱听嘛!他早说不就没事了,害她气得又老了一分。
“委屈你了,猫儿。”他是不善词令,无法时时刻刻地说出心底的话。
她拿乔的噘著香菱小口,“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要老是使唤我。”
“抱歉,我是根愣木头,不懂得逗你开心。”不管何时何地见她总发现她美得惊人。
“你?!”她发出不齿的嗤音。“免了、免了,靠你我还不如早点投胎,木头的责任是当好木头,别害我变丑就好。”
他很想笑。“相信我,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没人及得上你的一半。”
“真的?!”她巧颜媚笑地抚抚光滑如脂的睑蛋,神采因他这番话而显得亮丽动人。
“真的。”
“即使我活到五十岁,在棺材边爬呀爬的也一样美?”反正她活不过六十是事实。
“我保证你的棺材边一定有我。”他会与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曲喵喵乐了,撒娇的玩著他衣襟。“漠哥哥,你爱我有多深?”
“很深。”深不见底,无法量。
“你以前爱过多少个女人?”女人的傻气就爱问,其实心里有数。
“一个。”
“一个?!”猫儿眼眯成一条线,她狠狠地揪起他的前襟。
“你。”同样的话老要他重复,真是爱玩的小娘子。
她笑嘻嘻的松开手,一副不小心弄脏衣服似地轻拍。“漠哥哥好坏哦!你调戏我。”
“我调戏……”她说了算。“我不只要调戏你,我还要吻你。”
一俯身,他吻住她娇媚朱唇,无视一旁手指微动的老父流下动容的泪,直滴入竹枕不见湿痕。
须臾,密合的唇瓣才缓缓分开。
“其实要救你父亲并不难,顶多我折二十五年寿,活三十来岁算是够本了……”一根指头点住她的唇。
“我不要你牺牲一命,若我知道逆天会折寿绝不会任你妄为。”人的命运不该由旁人左右。
一方面希望她能倾全力救助父亲,不惜一切地想让父亲多活几年,即使痴傻一生亦无妨,这是为人子女的私心。
但是,身为男人岂能让心爱女子为父折寿,一想到红颜无法与他白头到老便心痛如绞,他怎舍得下她独活男人的自私。
命运无法逆转他只能从中择一,而每一个决定都令他椎心刺股、疼痛万分。
爱她也算是个劫吧?可他甘愿承受。
“人活在这世上不求长久只求认真的活过,你真不要我救他?”死并不可怕,生才是一门学问。
“猫儿娘子,你甘心只当我二十年不到的妻子?”他爱怜地反问她。
这根木头太讨厌了。“时候到了我拖你一起下地狱,咱们阎王面前做对快活夫妻。”
“嗯,我陪你……”同行。
“折我的寿吧,让我替他承受一切。”无怨无尤的声音蓦然响起。
两人回头一瞧,玄漠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一暖地低唤。
“娘!”
曲喵喵难得贴心一次,悄然的退出门外为他们母子俩守门,分离了十二年自有说不完的话,她何必杵著当另一根木头。
门内的两人可说是泪眼相对,感慨万千。
咚地一声,玄漠双膝著地。“娘,孩儿累你操心了,真是不孝。”
“不,是娘的错,娘没及时顾全你。”冷夫人身一弯的扶儿子起身。
“娘,你老了。”四十出头的她竟有一头白发,脸上尽是沧桑,而全身看得见的肌肤无一处完好,满是抓伤过愈合的疤痕。
“傻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娘能不老吗?”拭著泪,她贪心地看著他。
他更高了,也变强壮,她盼了十二年的儿子终于回到她面前,她此生已足,了无牵挂。
“娘这些年可好,没人为难你吧?”他指的是三娘的恶意陷害。
“没什么不好,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想你想得紧,你呢?没吃苦吧?”她碰碰他的手、他的睑,清清楚楚地看了一遍。
“还好,孩儿承受得住。”过去的事不值得再提,他不想母亲自责。
冷夫人口气微重的道:“都怪你爹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你一拳,那个老不修只重女色而不顾儿子死活。”
一想到此事她就气愤不已,为儿子蒙受的不白之冤感到痛心,一个小妾而已难道及不上儿子的重要吗?
要不是那一天她正好出门上香,阙儿也不会被他父亲一掌打成重伤,丢弃至索魂林?害她一回来遍寻不著他的踪影,以为被狼群叼走哭得死去活来,从此不再理会懊恼后悔的丈夫。
“爹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过往的事就当风云散去吧,”为人子不言父之过。
“他呀!是报应,小妾一个接一个娶,如今才落得这般地步,他活该。”能不怨吗?
丈夫纳妾,妻子永远是最后一个知情,昔日的恩爱已随一个个入门的小妾而消逝,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最爱的人是她,可她对他已心灰意冷,不存一丝爱意。
看他无语的躺著是心痛也是幸灾乐祸,毕竟夫妻一场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但是又怨他薄幸多情,有了娇妻还要美妾。
女人是园中花,栽了牡丹要芍药,嫌紫薇颜色太深又要种芙蓉,不栽满一园子的花总嚷著春色不足。
恼了夫君,怨了夫君,恨了夫君,到头来发觉爱的人还是夫君。
“娘,你的病好了吗?”他关心的一问。
她摸摸自己的手苦笑,“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是让虫蚁螫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宫中只有天威知道此事。”他很意外娘亲的到来。
她眼含慈母的笑意。“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打听你的下落,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回报。”
“莫非连著两年的书信都是娘的主意?”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是最有可能的人。
“嗯。”她点了点头,“自从你爹病倒以后我就察觉不对劲,席慕秋暗地里老是和些外人来往引起我的疑心,所以我查了一下。
“或许她认为我不成气候,因此没像杀你二娘那样地杀了我,毕竟我的儿子不在身边,威胁性不大。”
“娘,你查到什么?”二娘是受子所累,三娘担心她以子为贵成为当家主母,故先下手为强。
“不少,她私下和盗匪私通,在你爹的饮食中下药,收买人心想独揽大权……”她将收集来的所有秘密全告知儿子。
一件件、一桩桩的丑陋罪状都证实了最毒妇人心,为求稳固地位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杀夫夺权。
“我老了,不想再争了。”她站起身从丈夫床铺下的暗柜取出一把剑。“但天阙剑属于冷天阙,谁都不能夺走我儿子的东西。”
“娘——”原来失落的天阙剑是娘藏了起来。
“以后的事就交给你,娘累了。”她只想好好的安度余年。
“孩子会处理的,娘大可放心。”玄漠扶著母亲坐上床头。
“那姑娘是你娘子吧?”看似轻佻却隐含睿智之光,不失慧黠之色。
“孩儿将会娶她。”他的风骚娘子,“呃!娘不会介意她的好玩性子吧?”
冷夫人豁达的笑了,“别当我是你老眼昏花的父亲,我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谢谢你,娘。”他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不过最让我感到愧疚的是怜儿那丫头,我对她真的是太不厚道了。”也是唯一亏欠的。
当年丈夫迷恋年方十七的五娘,对她而言无疑是在伤口上抹盐,有苦说不出的她,暗地里掩面饮泣,一生的指望全寄托在儿子能成材。
谁知儿子和五娘的事让丈夫震怒,愤而逼走了她唯一的希望,在两面都落空的情况下,那亡母的小幼女便成了她泄愤的对象。
说起来她是怨恨五娘的受宠,新婚一年几乎独占夫君的宠爱,让她如守活寡般痛苦,因此才迁怒怜儿。
此时想来真是太不应该了,她怎能因女人家的妒恨而伤害个可爱的孩子,怜儿是她盼了多年却未出的女儿呀!
“娘,我想怜儿会原谅你的,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和喵喵比起来简直是个……小可怜。
“姑娘?”对呀!那孩子快十三了吧!也该为她找个婆家……咦!是她看错了吗?“阙儿,你听,是不是你爹开口说话了?”
玄漠神情一正的扶起父亲的上身一探。“猫儿,你快进来。”
“叫魂呀!外面蚊子多叫那么大声,你不怕人家知道你在这里呀!”豺狼环伺还拚命喳呼。
“你来看我爹是否有清醒的迹象?”他看见爹的眼皮眨了几下。
曲喵喵低头一视,“回光反照啦!有什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