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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相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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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臭!”凤芸侯大大退了一步。这味道……好熟悉啊!有点像她以前吃过的药引之一。
  “你把癞蛤蟆揣在怀里,贴身不离。”左封迟另外把蛇赶进竹篓内交给他。“这条蛇是给你师弟的,只需把竹篓口压在他臂上,咬几次便会转好。”
  “谢谢前辈!”救人心切,秦午阳马上奔回丹房。
  因为此处从无访客,是以他们师兄弟昨夜在丹房打地铺。
  “为什么要喂他们毒?”凤芸侯疑惑。
  “这样世上唯有他们碰得那剑,就算有人盗剑亦跑不远。”左封迟漫不经心道,在记载药性的簿子上缓缓写了几行字,便合上。“他们大概晌午就会恢复体力,那时你便带他们下山吧。”
  见他戴起斗笠,背起竹篓。只有抓毒物时左封迟才会如此打扮。
  “你现在要去捉毒物?”她问。那么,他今天晌午不就赶不回来了?他真的不愿下山吗?她轻轻皱起眉。
  他们多年来朝夕不离,虽她一直想下山去玩,但在她想像中应该是与左封迟一起去玩才对,而不是他独留山上,她自己去。
  一想到会有整个月都见不到他……她突然不太想下山了。
  “你们自己先走,不用等我回来,记得叫他们把我交代的东西带下去。”左封迟交代,走到门口,像是感应到身后人儿眉头打了十多个死结,他停下脚步。“记得下个月的今日你就得回来,不许在山下多留一天。”
  闻言,凤芸侯眼睛一亮,大力地点点头,像是安心了般。大声应道:
  “好!”
  “别跑!”
  在几丈高的瀑布边缘,一大一小的敏捷身影先后扑上了在前奔跑的高大青年。一个扑背、一个抱腿,害高大青年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差点毁容。
  “哇——你们两个合攻我一个,太不公平了!”秦午阳气忿地喊道。
  他索性在地上滚来滚去,却仍甩不开身上的两个黏皮糖。
  “好!你们两个既然要作弊,就别怪我狠心!”他横了心,猛站起身来,一手一边抓牢了身上的两个顽皮鬼,猛地就往几丈高的瀑布跳了下去——
  “哇哈哈哈!”非常惊喜的清脆笑声。
  “吱吱?!”有点吓到的小小猿啼。
  扑通一声,溅起了好高的水花。连在岸边的凡离也被波及,无奈地看著玩疯了的三人……呃,两人一猴。
  “好玩吧?”秦午阳从水底浮出水面,笑看著乐不可支的人儿。角落的黑猴慌慌张张游上了岸去。
  “好玩!我们再跳一次。”凤芸侯脸蛋红扑扑的,开心不已。
  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有黑猴,虽与左封迟同住,但左封迟不可能与她一起玩乐,可秦午阳就全然不同了。
  他跟凤芸侯不仅年纪相近、心性相同,玩得也投机,这一个月下来自然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两人一起在山涧、树林里玩耍,学著射飞镖、练著单抢刺鱼;四处都是她跟秦午阳的欢笑声,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左封迟虽有让她下山守剑的意思,但秦苑行事低调,江湖上根本没有走漏风声,所以宝剑根本无虞,她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是她下山期限的最后一日,与秦午阳又跳了好几次瀑布后,两人累得趴在岸边的大岩石上休息。
  在岸上旁观的凡离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从没见过这么野的姑娘家,居然可以跟五师兄玩成这副德行,丝毫不拘礼数,却……也教人无法讨厌。
  不愿擅离职守的他,其实是被硬拖出来的。秦午阳跟其他师兄弟都劝他去放松心情,不用整日枯守柴房。
  “难道你不信任左前辈的安排?”秦午阳大剌刺地说道:“这柴房三尺内,除了你跟我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半步不是吗?”他们只是按前辈指示,把四个巴掌大的乌木埋在柴房四角,没想到功效奇大。
  初埋的几日,其他师兄弟轻疏大意,才碰了柴房门板就倒地不起。还好前辈预留了解药,不然待他们去山上求医回来,恐怕那两位师弟早就先回先祖老家去了。
  “这……”凡离一犹豫之下,便被硬拉出门去。
  但说他死脑筋也好,碧灵剑攸关秦苑荣辱,师尊毕生寄望。即使好山好水在前,凡离半刻也无法放松心情,更无心欣赏。现不愿意出门,也纯粹是为了让师兄弟们放心。
  “哈哈哈!”开朗的笑声来自大岩石上。
  凡离移动目光,就见凤芸侯正跟秦午阳在大岩上聊天,不知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人捧腹。
  他怔怔望著那张打从心底开心的笑颜。
  她似乎老是在笑。彷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使她锁眉。秦午阳意识到他视线,一跃跳起身,把凡离也硬拉到岩上。
  “一起过来坐啊,说了要出来散心的,我没逼你跟我们跳水,只是在我们身边聊天总行吧?”他把凡离摆在两人之间。
  凡离不自在地坐下,凤芸侯立刻递出不知哪来的野果,问:
  “要吃桑椹吗?”
  “不……谢谢。”凡离客气地拒绝。虽然她稚气未脱,举止粗野如男孩,但听说也已及笄,是个姑娘家了。夹在热络的两人之间好一会儿后,他忍不住道:“好了,五师兄,我们回去吧。”
  “你别扫兴,侯儿今晚就必须回去了,我们还想玩到天黑呢!”
  “她今晚就要回去了?”凡离微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这个爱笑的人儿今晚就要走了?他心底起了淡淡的波动。
  凡离本身律己甚严,规矩也多,这次是为了护剑之事,才首次与一个姑娘如此相处。虽是五师兄陪她的多,但他常远远就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就如同她在左右般,令他常不自觉注意她的动静。
  不愿多想心底那怪异不舍的心情。凡离提醒道:
  “如果她今天该回去,我们就应让她提早上路,还想玩到晚上……以我们的轻功根本没有办法送她,再说,左前辈也已不准我们再上山了。难道五师兄打算让她一人独自摸黑回去?”
  “侯儿轻功好得很啦!上山就跟我们走平地一样,不要紧的。”秦午阳非常放心,侯儿的轻功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强呢!
  “要是有万一该怎么办?”凡离无法放心,随即一想不对,又问:“那护剑之事又该如何?”
  “整整一个月都没事,不会有人来了啦!”秦午阳非常受不了他的一板一眼。“你不要什么专都这么严肃,大不了你送侯儿回去。前辈说不能上山,你就送她到崖边,再目送她上去就好了。”
  “要是被前辈发现——”凡离还想说,凤芸侯突然把所有桑果塞入他手中。
  “不要生气,给你吃。”
  她的这举动令凡离一怔。“你……”
  “你看!连侯儿都受不了你的古板,要你把嘴巴塞起来了。”秦午阳取笑他。
  凤芸侯也笑了起来,咯咯轻笑,串串连连。凡离就算有气,见了那张笑脸也发不出来了。
  解决了古板的师弟,秦午阳直率地问她:“难道我就再也看不到你啦?你以后可以偷下山来吗?”
  本该低斥五师兄的馊主意,但凡离却不语,还不自觉凝神注意著她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耶……”她难得严肃了一张小脸,心底也十分不舍得要跟他分离。
  秦午阳像突然决定了什么,起身对她招招手。“这样吧!侯儿,你过来。”
  “什么?”
  她一凑上前,秦午阳立刻握住她手,令凡离一惊。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薄少女,而且还在他眼前,凡离差点就要发怒,就听秦午阳极为认真地问道:
  “侯儿,你愿意跟我结为异姓兄妹吗?”
  “异姓兄妹?”大眼发亮。
  “对,兄妹。从此是一家人。”秦午阳仰脸面著太阳道:“我秦午阳以青天为誓,即使日后分离,我们兄妹的情谊亦如顶上的朗朗青日,永不改变。若你有任何困难,我再远都会赶来。”
  “我也是!”她照著念了一逼,完成了誓言。忙把所有桑果都递给他,以示喜悦。
  “你请我吃桑果,大哥请你吃最爱的糖葫芦,今晚逛夜市去!”秦午阳咧嘴开笑,豪情直比歃血为盟。他突然转头,不愿冷落一旁的人问:“师弟,你要不要也来结拜一下?”
  凡离失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你我已是师兄弟,不需再结拜了。”异姓兄妹……是吗?
  “说的也是。”秦午阳不再多说,勾著新手足上市集去。
  跟上嘻嘻哈哈的两人,凡离的步伐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原以为五师兄对凤芸侯是另一种情分……原来是他多虑了。
  一松下有所顾忌的心防,看著那蹦蹦跳跳的娇小身影,他竟再也移不开视线。
  第七章
  “这么早,你想去哪里?”
  天才方亮,山上的露水仍重。刚跨出门槛一步的人儿,被这冷冷的嗓音定住脚步,一点都不敢回头看。
  静伫在内室门旁的冷面男子,慢慢踱步到她身后两步处停住,目光锐利得教她后脑勺发疼。
  “又想偷偷溜下山去玩?上个月给了你一整月的时间还玩不够吗?还是你想干脆就住山下算了?”低沉的声音带著少有的严厉。
  两道眉毛不甘地纠成一团,凤芸侯虽知自己理屈,仍是硬著头皮说道:“可是……我已经跟大哥约好了。”
  “大哥?”黑眸闪过一抹深思。“是哪一个?”
  “秦午阳……大哥。”知道自己今日也许无法赴约了,她小脸都皱了起来。
  像是看见了她的表情,后方的人轻叹口气,沉吟半晌,打破沉寂:
  “你要谨记两点,莫要让人跟在你身后来到了山上。还有,不管再怎么嘴馋,陌生人拿的糕点甜食一律不准送进嘴里,听见没?”一件温暖的袄衣披上她仅著单薄外衫的身上,不待她回答,不再赘言,他反身踱回室内。
  她回首,刚好来得及捕捉玄青衣角隐没在布廉后。这是代表……他允许她下山去玩了?以后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吗?
  如获大赦。没有细想他破例的原因,小脸露出灿烂笑容,忘形地朝屋顶大喊:“小元快下来!我带你下山去玩。”
  屋顶上很快出现一只黑猴,体型比以前整整大了一倍有余,“咚”地一声落在她脚边,站起身来几乎与她胸口平高。手上正抓著野果,吃得满手甜腻。
  “果梨好吃吗?。”她问。
  像听得懂人话似的,黑猴点头递出手上果实。她也不避讳,拿起就往嘴里塞。两个一大一小身影,很快手牵手一起消失在屋前的小径。
  门旁不知何时站了个颀长人影,目送她远去,眼里有著绝不会在她面前表露的温柔跟爱怜。
  他知道愈是被限制的事,她就愈想去做。等到被解禁之后,她也会愈加珍惜,长长久久。
  天才刚亮,她跟新认识的友人玩得不亦乐乎,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究竟是早醒,还是根本就一夜未眠。
  凡离来回踱著步,直到远远望见灵活纤影飞跃而来,才停下脚步,眼中发出欣喜的光芒。她比平时晚到将近一个时辰,他还以为她不来了。
  几个起落,她已跃到他面前,劈头便问:
  “秦大哥呢?”
  “他今天不能来了。”其实这件事凡离也感到有点奇怪。“不知为什么,他今早居然中了柴房的护剑之毒,服下解药已经好多了,只是恐怕这几日不能依约跟你比赛了。”
  “是吗……”凤芸侯虽然有点失望,但下山就是来玩的。她很理所当然地问:“那我们今天要玩什么?”
  凡离眼底漾出笑意,早有准备地道:“平日你都跟五师兄玩暗器,今天试试舞剑如何?就像跳舞一样。”
  “跳舞?好啊好啊,我从没试过。”她喜欢新鲜的事物,马上应允。
  他拿出预备的木剑交给她。
  “我先示范一次给你看。”他手上也拿个一把木制的剑,说著就舞了起来。因为他身段潇洒,又天生俊秀,翻转起来衣袂飘飘,自然舞得极其动人。
  “这舞好美!你生得真好看。”像是今天才看清他长相似的,她毫不吝啬赞美,更目不转睛直盯著他瞧。
  虽早知她的率真,凡离仍不由薄脸一热,低咳了声。“这舞本身就偏雅,谁舞都一样的。你跟著试试。”
  但风雅的东西,跟凤芸侯的本性不同,再优雅的招武在她手上也变得大剌剌的,却也别有风味,另有奇趣。
  他们一个学得专心,一个教得用心,一连学了五日,凤芸侯才把这套剑法摸熟。
  很快天又黑了,虽然眷恋不舍,但凡离仍催促她回去。
  送她回山,途经山涧冷泉时,凡离发现了一种白色的小花,在岩边轻轻摇曳。本是毫不起眼,却不知为何他看了心中一动。
  “凤、凤姑娘……请等等。”仍不惯直唤她名字,所以略带迟疑。但凡离的身手却比口才俐落多了,他轻松跃过一丈宽的水泉,摘下花朵,如雁子翩翩般回到了她身边。
  他极为小心的,把花别在她发鬓上。
  “为什么要戴花?”她不解。这花她吃过,非常难吃!
  凡离没有回答,只是领她到了泉水边,指著水中晃动的倒影:“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努力研究了老半天,疑惑地小声问:“……多了朵花?”
  他眼底浮上少有的笑意,天底不能逗笑他的人恐怕寥寥无几。凡离温柔凝视著她,道:
  “你这个样子,非常好看。”
  “左……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兴奋的声音在山巅之上回荡著。
  左封迟远远在丹房内便听到她的喊声。自从默许她自由上下山后,凤芸侯总跑得不见人影,难得今日有事找他。
  但,丹药正炼到大功将近告成阶段,正是控制火候强弱的紧要关卡,他无法开门,也不想分心。知她很快就会寻来,他迅速闩门,连窗也落下锁。
  果然,很快就传来她的拍门声:“你是不是在里面了?快出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东西?”
  “你出来就会知道了,快开门啦!”她一向自得其乐,少有这样“现宝”的举动。左封迟虽然好奇,但熬了数日的药却不能毁于这刻。
  “再两个时辰,我就出去。”
  “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出来!”她在门外大吵。
  “别胡闹。”他沉下声,没有转圜的余地。
  外头再吵闹了一阵后,慢慢沉默,知道她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他不自觉再巡视了所有的窗口一次,正松下戒心,屋顶的瓦砾却在瞬间坍塌!
  “侯儿!”他低斥,却是来不及了。
  坍塌的瓦石一股脑全都砸在丹炉上,把铁盖都击飞。整整熬了四天的丹药,转瞬间付之一炬。
  一团粉色物体急速往沸炉里直坠,他忙足下一点,跃上把她抱开。
  “我们晚餐里可没有『猴汤』这道菜。”他无可奈何地说,把她放下。早该知道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挡住她的。
  相处已久,他早已连气都叹不出来。无法把她管教成正常的孩子,自己教子无方,还能说什么?
  左封迟取起一旁的外衣穿上——
  炼丹时他通常都是赤裸著上身的。见她一瞬也不瞬地瞧著自己身体,他微侧过身,快速穿好了衣服,问: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拆屋顶闯进来?”
  她这才想起来这里的原因。骄傲地仰起小脸,她指著耳边花朵,兴奋道:“你看!这朵花,是我的花哦。凡离送给我的。”
  “花?”左封迟楞了下。
  看她耳边的纹心白梅,高山品种的白梅花,山中随处可见,并没有任何显著药效。他强迫自己不皱眉,试著问:
  “好,这是花。然后呢?”
  “什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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