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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如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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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则是站着余东鹤,堂下坐着,正是龙腾马行的大总管羲公。
  “把我引到这来一定有你的目的,你不妨开门见山,其他的废话就别说了。”羲公一点也不买蒋锟的帐,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样的过节,多年以后,仍无法妥善解决。
  “羲老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啊!”他细啜一口茶,接着说道:“当年,那批从暹罗运来的上好砑罗,要不是羲老您在昆明替我调了包,我看,杜乘风光靠这批货,恐怕就足以让我的布庄,一夜之间全都倒得一间也不剩。”
  “蒋锟!有什么屁你就快放,少跟我扯这些陈年旧帐。”羲公整张脸全都涨红,怒不可遏地瞪视蒋锟。
  五年前,羲公因受朋友请托,替人担保背书,到后来,朋友因还不起庞大债务,干脆一走了之,将一屁股的烂帐全都留给羲公。
  羲公当时茫然失措,又不敢跟杜夫人开口,只好听从朋友的意见,向一家低利息的钱庄贷款,将钱先还给债主。
  当时说好,一个月固定还上一百两,以月息五厘计算,由他的朋友替他转手来缴交这笔帐款。
  过了一年,钱庄派人来告知,说他那朋友这一年来,每次只替他还一半的款,剩余一半,再用滚利方式,算到下期帐款里,这样过了一年,他那朋友因经商失败,跑得不见人影,这使得羲公的债务在利上滚利情况下,已经欠下将近四千两,最后为了避免闹上官府,丢了杜家的脸,羲公才接受钱庄提议,去见他们的大老板。
  这大老板并非别人,就是蒋锟是也,让羲公掉进这陷阱的计划,全是他一手策画,最主要也是因为当时和杜乘风在争夺暹罗进口的那批上等丝织品,为达目的,自是不择手段。
  他们设计羲公,以内神通外鬼方式,让杜乘风的上好丝织品全数被调包,损失可说是相当惨重。
  “羲老,我知道当年是我的不对,如今请你过府一叙,也是希望能为我当年犯下的罪行,做个补偿啊!”他笑里藏刀,口是心非。
  “补偿?你拿什么来补偿当年我对我大公子的亏欠?”此事虽然杜乘风不追究,但他明白,是他不想追究,而非他不知道。
  “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会连本带利,甚至于连你的老本,全都替你准备妥当。”蒋锟给余东鹤使了眼色,并将手中的一张银票,由他来交到羲公手上。“这里有一百万两,我想……够你颐养天年了。”
  看着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说不心动是骗人的,羲公跟着杜烈火,大江南北辛苦奔波,杜家也未必给得起这样一笔优渥的退休金,可是杜家对他这样情深义重,在他们家几十年下来,说没感情是骗人的……
  “你要我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可能替你做的,你另请高明吧!”
  羲公说完,本想掉头就走,但马上就被蒋锟给喝住。
  “慢着,我不会要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他走到他身边,谨慎说道:“在杜烈火身边,有个回族的女人,你只要替我搞定她,将她带到我面前来,就算完成任务。”
  “回族女人?”那不是丝丝吗?原来她跟蒋锟有一腿,怪不得她会死巴着二公子,还编个漫天大谎来骗人。
  他早就觉得这小丫头不单纯,果不其然,被他给料中了。
  “怎么样,这并不难吧?”他阴阴地笑着,他就不信,这年头,有谁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我该怎么将她带到你面前来?”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丝丝,替二公子解决掉这么样一个麻烦的女人,也是为了二公子着想。
  蒋锟从怀中取出一瓶绿色的扁瓶,慎重地交到羲公手上。
  “这是天香软筋散,一小撮的效果,就足以让人昏迷一整天,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应该难不倒你吧!”
  羲公看着那小小扁瓶,手中还紧捏着那张银票,在情义与利益之间,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利益。
  “若有消息,我该怎么通知你?”
  “你放心,随时都会有人在身边看着你的。”
  中秋圆月高挂天边,将农村宁静无华的景致,照出一片和谐与安详。
  好不容易找了户可供暂时歇息的农家,谁会料到一到半夜,丝丝便发起高烧,而且热度越来越高,一点也没有退烧的现象。
  “薛大娘,你看这情况,这烧是不是没办法很快退去啊?”不停替丝丝换湿毛巾的杜烈火,显得相当彷徨无助。
  怪不得她在他背上时,就已经支撑不住而昏睡,他该想到,从河里起来的那一刻,就该想办法替她将湿透的身子弄干,穿着湿答答的衣服,当然会感冒了。
  “你看她两片脸颊红烫烫的,想要退烧,短期间恐怕是不可能了。”薛大娘将手背贴在丝丝的脸颊上,不停皱眉摇头,一点像样的法子也没有。
  望着那张失去欢笑的脸庞,此刻正在受着病魔的折腾,杜烈火心头更是一阵慌,不仅为她心疼,也为她感到不舍,
  他那急躁的性子,让他在丝丝的床榻边,只有不停地来回徘徊,这时在床上的丝丝,口中则含含糊糊地幌迷谀钚┦裁炊鳌?/P》
  “银……银……簪……簪……子……”断断续续的呓语,从那干裂的小唇逸出,杜烈火一个快步冲到她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在说什么……银簪子啊?”薛大娘在一旁问道。
  “那是我送她的订情之物,她还记得。”
  “对……对不……起,银……银簪子……”发烫的唇瓣,一字一字地逸出自责的话语。
  “没关系,这银簪子没了就没了,我只要你好起来,该死,这什么鬼地方,连个大夫也没有。”盛怒让他失去理智,就连一旁的薛大娘也吓得呆立一旁,不敢有所回应。
  他万万也没想到,那支她转送给钱万通夫人的银簪子,却一直惦记在她心里头,她应该是早就后悔了,只是东西送都送了,又怎好意思从钱万通手里再拿回来呢?
  “你说,离这里最近的大夫在哪里?与其在这等死,不如去搏个运气,你快告诉我啊!”杜烈火一激动起来,差点没把屋顶给掀开,薛大娘看他慌张成这样,一时也没了头绪。
  “这……这后山山头,住着一位奇怪的老头,他说他会治病,可村里没人相信,你……你要真想搏一搏,那……那就去找他试试吧!”薛大娘被逼急了,只好将村里公认为孤僻又难相处的一位怪老头,介绍给杜烈火。
  “他是不是真会治病?”
  “听说他以前真是个大夫,后来儿子和孙子联手将他财产抢走后,人就变得怪异起来,他住在那山头上有十几年了,我从来没听过他给人治过病,也从没听过有人上山去给他治病,万一他真是个疯子,你可千万别来怨我。”薛大娘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她可是事先警告过他。
  如今到这地步,还有让他选择的余地吗?去,至少还有希望;不去,将来铁定抱憾终生。
  “丝丝,我相信那一定是个万能的大夫,只是大家不了解罢了,你再忍耐会,我马上带你去给大夫看。”轻缓慎重地将丝丝抱起,在曙光乍现的晨露时分,他慢慢地走出那农家大门。
  只不过,在一片凄凄茫茫的白雾中,等待他们的,不是康庄大道,而是站着四名黑衣人的羊肠小径。
  “我就不信你们能跑多远,杜公子,你还是快快将哲札丹丝交给我们回去交差吧!”为首的黑衣人手拿大刀,
  在冷冷的寒风中,仿佛是索命的鬼差。
  “滚。”杜烈火没任何表情,脚步更不见有任何停歇。
  “杜公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不将人交出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黑衣人再重申一次,这次声音更是大了。
  黑衣人见杜烈火一点也不将他们的警告放在眼里,随即命令左右手,准备上前去将人给硬抢下来。
  只见四人一围到杜烈火面前,举起的钢刀才要落下,却被对方凌厉的眼神给吓得手臂一僵,高举在半空的手却怎样也砍不下去。
  “丝丝现在生死不明,要是你们误了我的事,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每个字每个字,都像是结了千年的冰霜,听得众人如冻僵的肉块,动也动不了那么一下。
  他以那充满血丝的双眸,一一扫向每个人,罩在他全身的气流,仿佛骤降了好几度,一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冱寒的眸子,给瞪得难越雷池一步。
  “上啊,给我上啊,你们还愣在那做什么?”为首的黑衣人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发现到两人行踪,这会却只能傻傻地站着,全都成了缩头乌龟。
  “老……老大,他……他那眼神好可怕,你不相信,你上啊!”一旁的小喽啰,发抖地说着。
  “真是没用的家伙。”为首男子一提刀,一股作气冲到杜烈火面前。“啊……”
  那磅礴的气势,一到杜烈火面前就全都像是散开的云雾,一点凝聚力也没有。
  杜烈火抱着丝丝,目视着挡在面前的黑衣男子,薄唇轻逸,“把你们的马给我牵过来,快去!”
  突地听到一记钢刀掉落地面的声音,那名带头男子,也被杜烈火那股慑人气势吓得魂不附体,他从没看过有那么凌厉可怕的眼神,即使是三爷发怒,也没有他来得一半吓人。
  “老大,这哲札丹丝好像真的生了大病,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如何跟三爷交代。”一旁喽啰凑到耳根前,分析着利害关系。
  带头老大想了想,又看到丝丝蜷缩在杜烈火的怀中,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心想,她若真有个好歹,那他们的人头也肯定是保不住的了。
  “杜……杜公子,这她……”
  “少啰唆,快点将马给我牵过来
  这声音大得比雷声还大,吓得这群人哪敢再问下去,只好将马匹牵到他面前,不敢有所造次。
  他小心翼翼地将丝丝抱上马,发觉她娇小的身躯越来越烫,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再多想其他,立即策马人林,朝向后山山头奔去。
  “老……老大,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小喽啰在一旁提着建言。
  “废话,要不跟着,再让她跑掉那该怎么办。”他顿了会,接着又说道:“你回去告诉三爷,请他再派些人手过来,光靠我们这几个,就算真等哲札丹丝好起来,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小喽哕领了命,马上骑着马离去,其余的人则尾随杜烈火远去的身影,无奈侵荒芫】赡艿乇3志嗬耄嗖揭嗲鞲诤笸罚词裁词乱膊桓易觥?/P》
  快马奔驰了近一个时辰,巳时初,杜烈火已带着丝丝,来到薛大娘所说的后山山头。
  “丝丝,我们已经到了,你忍着点,就要请大夫为你看病了。”抱着那持续发烫的身躯,杜烈火踩着沉重的脚步,坚定地往前头的小茅屋而去。
  他心情交错复杂,此番前来,对方是良医还是庸医,都还未见定数,更遑论能不能医得好了,若真碰到神医,那也就了然于心,只怕是……
  真如薛大娘所言,从来也没人给他治过病,甚至还只是个疯子在疯言乱语,到时一医出问题来,他怎么跟自己的良心交代,又该拿什么脸去面对丝丝在天山的父亲?
  望着她不停冒汗的小脸,他晓得要是不冒险一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丝丝痛苦煎熬,于是他迈开大步,不再思虑太多,朝向小茅屋而去。
  “有没有人在,请问有没有人在家?”
  破旧不堪的木门禁不起杜烈火的敲打,当场斜歪一侧,他索性将门推开,只见一位老先生,面对正烧巷开水的铁壶低头沉思,一手还拿着细枝拨弄地上的灰渣余烬,似乎没听到外头有人叫喊的声音。
  “老先生……”他轻轻喊着,生怕自己的大嗓门惊动到对方。
  “把她放着吧,过来陪我喝杯茶。”老先生背对着他们,口气听来有着无限的沧桑。
  “现在有人生重病,能不能请你先看她的病?”这人以为他是来陪他聊天喝茶的吗?
  “过来先喝茶,再替我将那捆草药洗一洗,去去枯枝再说吧!”老先生缓缓回过头,那蓬首垢面、不修边幅的样子,还真让杜烈火愣了一下,不晓得该不该给他看病。
  “老先生,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我看我是找错人了,对不起,告辞了。”杜烈火抱起丝丝,准备转身就走,才走没两步,就听见老先生开了口。
  “烧得这么严重,只怕你真找到大夫,那小姑娘也没得救了。”
  “你……你真的是大夫?你……你会治病是不是?清你别开玩笑,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会治病?”杜烈火将丝丝先放在一旁的床板上,然后来到老先生面前焦急地问着。
  “我要你先喝杯茶,然后替我将那些草药洗一洗你都不肯,那我为什么要替那姑娘治病啊!呵呵呵……”老先生抓抓花白的乱发,还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看这老人家言词正常,又有点疯疯颠颠,杜烈火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好,我喝,那草药我也会去洗,不过……你能不能先帮帮忙,看看这位姑娘的病。”也难怪不会有人来找他看病,都已经是人命关天了,还有心情泡茶说笑,也无怪乎人家会说他是个疯子。
  “唉哟,别急别急,喝完茶再说嘛,快,喝呀!”他拿着茶给杜烈火,并要他在他面前喝完。
  已是焦头烂额的他,为了丝丝,只好乖乖将茶喝掉。
  “那个小姑娘也得喝,你喝,她也喝,我才要治病。”老先生又倒了杯茶,露出憨笑递给他。
  “老先生,你别开玩笑了,她现在整个人昏迷不醒,又怎么有办法喝茶呢?”
  “她不能喝,你喂她喝啊!”老先生还一脸理应如此。
  “好,要是我喂她喝,就请你快点替她看病,她……她快撑不了多久了。”丝丝这回可说是祸事连连,让她倍受
  病魔煎熬。
  “快喝快喝;我煮的茶最好喝了。”老先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好像没听进耳朵里似的。
  端着茶,他来到丝丝身边,热腾腾的茶根本就令他不知从何喂起,让他迟疑了半天,仍没任何动静。
  “你还不快让她喝茶,她不能自己喝。你用嘴喂她喝嘛,真是笨!”
  老先生的疯言疯语,也算是给杜烈火一个暗示,他将茶含在嘴里,在床畔蹲下,并将茶水一点一滴地哺入她的嘴里。
  这是他头一回能以这么近的距离,将双唇贴在她的唇瓣上,原本这是个美好且甜蜜的动作,可这会儿他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面对生死未卜的丝丝,他竟是这样束手无策、茫然若失,一点也没有力量去为她做些什么,还要忍受这怪异的老大夫,至于能不能治好丝丝的病,都还是个未知数。
  “好了,她已经喝完茶了,你可以看病了吧?”只希望这一切不是闹剧,否则他会杀了这老头子。
  老先生走到丝丝面前,摸了摸额,又把了把脉,像是小孩子玩游戏般说道:“快去把草药拿去洗一洗,然后煎一煎再喂她喝,然后她就能爬起来,跟咱们俩一起聊天。”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会好起来?”这太神奇了吧,速度快到令他难以想像。
  “你快去把草药洗一洗,别问那么多废话了。”
  都到这紧要关头,他还能相信谁,在别无他法之下,他迅速地扛起草药,拿到外头去清洗——番,并切段放进铁壶中,耐心煎熬。
  等到草药煎妥,他这才用刚刚的方法,以嘴就药,然后再一点一滴地喂进丝丝口中钡揭┤氲教迥谖埂?/P》
  就这样,他不再说话,两人交握的手不再松开过,听着她微弱的心跳,他不停地祈求上苍,一切务必要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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