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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璇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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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玑,你喜欢哪个?我买送给你,就当你今儿个陪我出来玩玩的赏赐。”聂元巧把玩几个样式特殊的玉坠子。一半以上都是假货,任凭小贩说得天花乱坠,假也不能成真,这得感谢四哥从小的教育,培养他鹰一般的眼睛。
  “谢谢十二少爷,璇玑不缺。”
  “瞧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在挂心我三哥吧……啊!”他的眼落在她的后方,忽然抓住璇玑的手,将她拉过来。
  刀落,扑了个空!
  “你是哪里来的家伙?”聂元巧喝道。从没遇过这等阵仗。基本上,从小到大,四哥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不曾有任何突发性的状况让他磨练,他的话还没问完,汉子又举刀扑了过来。
  他漂亮的黑瞳眯了起来,发现他的刀是刺向璇玑,便一把拉她至身后,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匕首。
  “还不去叫官爷来?”聂元巧朝周边的人怒喊:“想看人横当场吗?”可恶!汉子不死心的冲过来跟他对招几回,他初练身手,只觉对方横冲直撞,力气大如牛,而他仗着灵活,能不能赢很难说。
  “回书肆去,璇玑!”他叫道,推了璇玑一把。
  她怔忡了下,回过神。她双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是帮倒忙。“好,我马上找帮手来。”转过身就要往书肆跑。
  那汉子见状,就地抓起了摊子上的扁担,像往聂元巧身上击去,却临时改变了方向,打向她。
  “章槐安,你要我亡,我就要你死!”
  汉子的语调有浓厚的乡音,听得有些模糊,聂元巧无暇顾及他说了些什么,直接扑了上去,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长棍,干脆抱住了璇玑。
  棍,没落下。
  等了好一会,没有预期的痛感,聂元巧张开眼睛,转身瞧见一名高大魁梧的落魄背影挡在他身前,接住了那一棍。
  “你……”那汉子抽了几次也抽不回棍,目尽裂的瞪着璇玑,狠狠的啐了一口,才趁着官爷未到,遁入人群之中。
  “好险好险!”聂元巧拍拍胸脯,拉起璇玑。“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不怕不怕!待会儿回府,我让厨房炖个鸡汤,到时偷渡给你,你说好不好?”他笑眯眯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何止被吓到?她的心脏尚狂跳不已。终于被发现了!但他怎会如此狼狈?他不是该跟五娘双宿双飞的吗?要走要走,她真得走了,但她能逃到哪去呢?
  “瞧你吓的。不必感谢我,记得下回我不念书被三哥捉住,你要为我好好说情,就当作是报恩,懂了吗?”
  “你还是不爱念书吗,小鬼?”
  “咦——”聂元巧吃了一惊,循声看去。方才只顾着看璇玑有没有受伤,倒没有发现这救命恩人……好眼熟!
  沧桑的脸庞带有微笑,身着补钉,简单的包袱拾在身后。“你是……”眼熟眼熟,太眼熟了,他的脸是陌生的,但笑容是聂家兄弟式的笑容……补钉、落魄。
  “啊,你是六哥!”他脱口叫道。
  是聂家老六!璇玑双眼一亮,暂时遗忘了自身的危险。没想过聂家老六会这么快就回来,那表示聂封隐的双腿即将治愈了?
  “若不是认出元阳的玉佩,我还真瞧不出你是元巧。”聂老六精敛的目光放在元巧胸前的玉佩。那是聂元阳从小的护身玉佩,会让元巧戴上,显然阳那老小子疼元巧入骨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嘿嘿!六哥,我多久没见到你了?也有三年了吧?”
  “是啊,你都大得能娶妻了。”话锋一转,聂老六打量了她一眼,精光藏于眼底。“她是谁?值得你这样卖命保护的?”
  “她是三哥的贴身丫鬟,叫璇玑。”聂元巧眉开眼笑的:“她卖给了聂府,我于情于理是该保护她的。”
  “哦,丫鬟吗?”不像不像,她身上有书墨味,如同他长年沾染了药草的味道。
  光是站在那儿,就觉她不像是个普通的丫鬟,加上他方才听见的……她应该叫章槐安,而非璇玑——
  “六少爷可要回府了?”璇玑热切问道。
  他回来,值得她这么高兴吗?聂老六沉稳的摇头,面无笑色的答道:
  “我不回聂府。”
  第七章
  聂府,汲古书斋——
  “章槐安?那是谁?”聂封隐抬起头,微微惊诧。
  “那还会有谁?自然是璇玑了。”聂元阳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汁。“不是我有心抱怨,她既是你的女人,这事就该由你去做才是。《凤凰传》大致就这样喽?”纸上密密麻麻的,上头说明笑世生的纯情才子佳人之作要用何刻本、花栏、版画、字体等等。
  “章家?就是那个跟我们在生意上有过节的章家吗?”聂封隐只手托腮,沉思道。
  “是啊,就是那个章家。她是章家长女,章老爷二个月前去世,当晚长女槐安就告失踪,到如今都还没个影。她的长相形容跟璇玑一样,虽然没什么特色,不过都饱学诗书。”
  “哦?”一名富商之女潜进聂府,会有何目的?
  “你专注的样子像回到了从前。”聂元阳微笑,将纸张卷了起来交给身后的大武。“我还以为笑世生会比璇玑引起你的注意呢。”
  聂封隐轻轻哼了声,没发现如敏小心翼翼的端了茶进来。章家也会有这般爱书的女儿吗?曾经见过章老爷几面,是个纵欲过度的老头,风声不是挺好……如果璇玑是章槐安,为何进聂府当丫鬟?
  “她有目的?或者她想对付府里的谁?”
  “不。”聂封隐立刻否决了。“她不会是玩心机的女人。”就算有目的,最多也只是偷书。单瞧她抢下《如意君传》,就知道书对她来说比人还重要……他轻轻抿了抿唇——她失去贞操怕都没有失去一本书的心痛。
  一夜未眠,看着她睡,除了偶尔发出的梦呓外,她睡得相当的熟,而他在等待天亮之后,她会有怎生的反应?她没有太大的激动,他几乎算是强夺了她的贞操啊!该死的秦璇玑,她怎会如此的仰慕他?仰慕到连女人的贞节都愿意奉献?
  “我以为璇玑这事,足够你暴跳如雷了,倒没想到你不动如山,像以往那个思绪翻转尽藏于心的聂封隐。”聂元阳眯起眼笑,话锋忽然一转:“怎么样?文公子正等着与你上镜桥品茗谈心,那里可是你第一次看见《孽世镜》手稿本的地方,你们必定有许多话要谈。”
  “谁说我得邀他上镜桥了?”
  “哦?我以为他有幸得以上镜桥,毕竟《孽世镜》可是他所著,而你这些年来不都积极在找寻他吗?想当初,你双腿受伤,原本不再问书肆之事,直到偶然瞧见《孽世镜》的手稿本,才为它写跋,不是吗?如今人终于找到了,不好好招呼,未免太对不起人家。”
  他哼了一声。“我没空见他,你就代我招呼吧——”粗糙的双手颤抖的供上茶茶,衣袖沾有墨汁,他才注意到如敏的存在。
  他眯眼,怒道:“谁准你进来的?”
  “是我。”聂元阳说道:“听朝生说,你把璇玑赶出上古园一天,我就随手在府里抓了个丫头过来暂时侍候你。”
  “不必,叫她出去。”他顿了顿:“去把璇玑叫来。”
  “她跟元总管出门了……”如敏语调发抖:“元总管说……说……璇玑姐既然空闲一天,那就跟他出门上书肆拿……拿什么镜子的,那是四少爷要的东西……”
  “谁让夕生带她出去的?”他没好气地说:“我终年住在上古楼,聂府就当我一直不存在吗?”
  “可能夕生不知道璇玑对你的意义吧。”聂元阳笑道,遭来一记杀伤力十足的白眼后,仍然谈笑风生:“三哥你呢,有什么真心话老藏在心底不说,是没人知道的。夕生这人虽然对总管之职游刃有余,但对一些事情倒挺粗心的,你什么都不说,夕生当然以为她就是个丫鬟,既然是个ㄚ鬟,要怎么使唤都由他啊。”
  “啊……三少爷……喜欢璇玑姐吗?”
  “这里有你多话的余地吗?”
  他斥道,吓得如敏立刻噤若寒蝉。
  元朝生看了一眼她,只觉她抖如秋风,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脸上作了一个“我入地狱”的表情。她了好几回口水,才说:
  “三少爷,璇玑姐人很好……如果您喜欢她,把她留下也就罢了,可是……可是……如果您想欺负她……请……请饶了她吧!如敏很想……很想赶紧瞧见璇玑姐嫁人……她不小了……再晚些,府里一些好汉子都娶了妻,那就来不及了……”她的圆脸白白的,终于一睹府里闻名的阎王,让她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得鼓起勇气说,为了璇玑姐的将来。没道理得要她赔一生给这个阎王大爷啊!
  聂封隐的脸色沉下来。“谁敢娶她?”瞪了一眼发笑的聂元阳。
  聂元阳耸了耸肩,打开扇子轻掩,适时遮掩住一脸的笑。
  “有,有……怎么会没有?璇玑姐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她懂很多事,连我这不识字的都懂了好几个字……”她急急忙忙从腰间掏出一张折叠的小笺,摊开来捧到聂封隐的面前。“这上头都是府里不错的家丁……璇玑姐待在上古园,没有办法去遇见他们,所以……所以我把那些人都画在纸上……啊!”突然纸被三少爷抢去,吓死她了!
  聂封隐瞪奢那张小幅的高丽纸,右上方是一枝白梅,梅花素雅而化真。
  “你是从哪里拿来的?”他怒问。
  “我……我不会写他们的名字,所以照他们的样子画的……”她知道画得很丑,但三少爷也不必这样凶,她是真不会画画啊!
  “我是问你,这张笺是从哪里拿来的!”
  他怒喝,吓得如敏两眼翻白,往后仰倒。
  元朝生及时扶住她圆润的身躯,她的圆脸立刻注入几抹红晕,赶紧往前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璇玑姐给我的……”
  “璇玑?”太过惊讶,以致他的脑子空白了下,随即向朝生说:“去把《孽世镜》拿来。”
  “三哥,这笺有点眼熟。”聂元阳拿下扇子,好奇的靠过来研究:“不是书斋里贩售的吧。看起来素雅简单,没有任何香气,是粗糙了点,应该是自个儿所做的。”
  聂封隐并未答话,将《孽世镜》打开,在首页摆着一张笺,有些淡黄老旧了,但纸张是高丽纸所裁,两相比对之下,所裁大小相似,笺头有枝白梅,画法一般,唯一不同是,夹于《孽世镜》首页的笺纸下盖有笑世生的印。
  “啊……三少爷也有璇玑笺吗?”
  “璇玑笺?”
  “是啊,是我替璇玑姐做的笺所取的名字。”如敏老实说道,虽然不太清楚为何三少爷这般惊讶,不过他瞧起来并无愤怒之色。“璇玑姐跟元总管要了几张不能用的纸,当场作了几张笺给我,她说这是她自个儿做着好玩的……”
  “是她亲手做的?”聂封隐喃喃道。脑海快如闪电的晃过几个画面她是个爱书人,鲜有她讨厌或者连一眼也未看的书,唯独对《孽世镜》并不热中……莫怪柳苠这般老实过头的人会这么死守承诺,因为笑世生是个女人吗?
  她才二十二岁,三年前不过是十九芳华,这么的年轻,年轻到教人不敢置信这样举国闻名的一本书,会是出自她的笔下,但他就是多少相信了,比起拥有更多物证的文容郎,他的心偏袒了璇玑笺。
  他早该知道才是!
  撇开性别,她浑身上下的举止就是合了他对笑世生的感觉。以往没注意到,是因为始终没有想过笑世生原来是名女人——
  《孽世镜》,一本历代以来唯一以平实的白描方式,暗讽一个家族里的淫乱无道——何守生以黄金买下官职,淫他人之妻女,杀其家仆,纳回的妻妾十之八九皆抢来淫来买来,文中虽然勾勒出活色生香的情欲场面,但它难能可贵的是,在尘俗生活中勾勒出众生丑态,灵活的刻画出多种人的性格,与以往的传奇小说是完全的不同风貌。淫来的妻妾偷汉,与卖油郎私通,最后下场颇有警世作用。何府家破人亡,死的死,逃的逃,何守生之女遁入空门长伴青灯,以赎其父之罪……
  他眯眼,脑海一晃而过……
  “这可有趣了。倘若璇玑真是笑世生,为何不愿承认?宁见冒充者冒她的名义行拐骗之实,却不愿出来指认?”聂元阳问道。
  “你,你这丫头,暂时别跟璇玑谈起今儿个的事,要让我知道这事漏出去,你就可以回老家另谋生路了。”
  “奴婢……奴婢遵命!”如敏紧张的福了福身。
  他们在说什么,她全听不懂啊,要如何说出去。只知道三少爷看见璇玑笺似乎很震惊,至于震惊什么,就不知道了。她还不够聪明,做不到察言观色,就算想警告璇玑姐,也无从开口啊。
  未经通报的,门忽然咿呀的被推了开。
  “四少爷,总算找到您了!”某个在方才如敏的画里出现的家丁急急叫道:“十二少爷负伤回来……”
  聂元阳立刻起身,笑脸已不复见。“在哪儿?谁让他出去的?”他要凶起来,可不比聂封隐逊色。
  “就在府里大厅里,随行的还有元总管跟一名丫鬟……对啦,我曾经瞧过她在三少爷身边侍候,不是怀安的那一个。”
  “璇玑!”聂封隐眯起凶狠的眼,咆哮道。
  如敏吓了一跳,往后跃进元朝生的怀里。
  Я  Я  Я  Я  Я
  破天荒的,三年不曾在聂府里出现的三少爷,一路从最偏东的上古园推出来。
  沿路瞧见的家丁虽然在忙自个儿的事,也忍不住斜眼偷偷瞄了这既陌生又熟悉的主子。
  未进大厅前,就听聂元巧又笑又逞强的说道:“不疼不疼!才挨了几棍,我要是受不住,就不算男子汉大丈夫……哎哟,璇玑丫头,你就不能稍为轻上一点吗?万一揉断了我的骨头,你要负责照料我一生吗?”
  聂元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快步走进大厅。“元巧,你又跟谁惹事生非了?
  “四哥!”聂元巧见老鼠就变猫,见了猫就自动转为老鼠脸。“我哪有!这可不能随便赖人的。我不过是跟璇玑在书肆的街口逛,谁知道莫名其妙就有人拿匕首杀人,是不?璇玑。”他寻找站在己方的同伴,免得被四哥狠狠扁一顿。
  璇玑只是轻轻应了声,垂着脸。
  “是你那票狐群狗党的把戏吗?”他收起扇子,抓起聂元巧裸露的一双手臂,臂上虽无明显的伤痕瘀青,但轻轻一压就瞧见元巧痛得龇牙咧嘴的。
  “才不!四哥不要瞧轻我的朋友,我才不认识那人,浑身脏兮兮,又是一身的油味,要不是我抱着璇玑闪开,现下回聂府的搞不好是两具体……唉哟,好痛!”可恶!四哥好狠,明知他怕痛的,还故意用力压他被打中的地方。
  “油味?”聂封隐心神闪过。是卖油郎吗?
  “三哥!”元巧失声叫道,瞪着聂元阳身后的三哥!……他不是死都不肯出上古园吗?是看错了吧?
  他揉了揉眼睛,再一张眼,三哥依旧坐在那儿,目光炯炯的越过他,瞪着璇玑。他悄悄的闪了闪,再闪了闪,让三哥能窥璇玑全貌。他拉拉聂元阳的衣袖,用力使了使眼神。现下他可不敢招惹三哥,他得先摆平四哥再来救璇玑。
  聂元阳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也向朝生使个眼色,一块出去。
  “你过来。”
  璇玑依言走了上来。
  她浑身湿透,昨晚才抚摸过的身子显得有些发颤。是什么原因让她颤抖成这样……因为他的存在?还是刚历经了生死关头?
  “你冷吗?”
  “不……璇玑不冷。”
  她白皙的脸蛋有些惊吓过度,如受惊小兔,让他……很不舒服。
  “有没有受伤?”他的目光徘徊在她的身子上。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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