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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慌乱成一团,终于,莉在我面前站定,大方地问道:
“好久不见……你,好么?”
“嗯……,你呢?”,我只是笨拙生硬地,搜索不出回答她的字句。
她穿着件米色风衣,颈边围着条紫色丝巾,晚风吹来微微飘着。脸上挂着浅笑(曾令我迷失的笑容!!)。
是这样的笑靥,让这颗原以为逐渐茧化感动不再的心,可以再为春花秋露悸动不已。
此时却让我觉得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我俩立在风中,中山北路过往的车潮声彷佛不见,只有我怦怦的心跳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现况?”,话一出口,竟有点后悔起来。复何言?
夫复何言?
“嗯……”,她浅浅一笑,彷佛只是遇到她多年不见的朋友。
是不该有悲伤或尴尬的义务与必然罢!?
我俩沿着中山北路走着,离同学会的Club越来越远(离兰,也是如此么?)。晚风吹来,飘来她身上阵阵的幽香。换了香水吗?
海可枯,石可烂,心可变,换个香水又如何?
静静沿着路上的红砖道走着,过了彩虹俱乐部、美术馆,竟来到了路的尽头。一路无言,好像揣测着谁该先说。跟她走进路尽头的Coffee Shop,温暖的灯光自窗户透出,有种回到家的错觉。点了杯曼特宁,坐了下来。我端详着她,倩容依旧,只是稍有憔悴。她理理浏海,我静静看着她,她笑笑。
“你好么?”明知是多余一问,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她浅浅笑着。
“进了报社当记者,跑跑新闻,那你呢?你的兰呢?”
“……”,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我爱上了雨,雨没有说话,可是你爱上的是永不止息的风……'
陈升的歌声似乎回答着她的问题。我好么?好么?我有点汗颜惭愧,彷佛这两年的时光只是空白,只是空白,于我,于兰,于莉,我该如何答,这犀利的问候?
“嗯,我们都很好……”
“我在家软体公司上班,写写程式,公司在敦化北路附近。”
“她在敦化南路上班,每天下班……我去接她,两个人一起吃晚餐……”
我慢慢编织着,不,应该说是回忆着,我梦中的种种所有,或是说失去的种种所有,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喉头感到一阵苦涩。
是为了护卫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自尊?
是为了断绝她对自己的残留的情感的可能?
还是怕自己在她面前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么还不结婚呢?”她诚挚地问着,让我有点心虚?
“嗯……还早吧!?两个人想多存一点钱,为了将来……”
‘……男人在激情的夜里许诺 风雨的夜里传来 I Wanna Freedom……',陈升的歌声萦绕着,似在质疑着我的回答。
是为了Freedom?不!!我已飘泊放逐够久,此刻只想有个地方休息歇脚,真的找个人吃吃晚餐,散散步,回家有人理,有人care……
现在,只成往事,只成空想……。
是我自己放弃的,不是么?
“记得你说过,生命是个旋转木马,不断轮回重复”
“现在想想,对,也不对。”
“说它对,是因为日子的本质就是如此,有时令人厌烦畏惧的重复,就像我天天写的副程式一样,你可以call它一百次,重复的重复……”
但有时在失去后,又为何格外怀念起这生命的循环重复,那种单纯,那种平静?
“说它不对,是你转了一圈后,不是回到原地;即便风景不变,好像回到原点,我们却都老了,人变了……”,我说着,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是呵~~转了一圈下来,发觉人全都不见走光了,在你不经意的时刻。
生命的风景,没有重复吧!?
“哈~我们一向乐观臭屁的少青,怎么好像变得多愁悲观起来了?”
“嘿嘿~~或许是种长进呀!”,我喝了口咖啡。刻意不经意地问着:
“莉……你呢?……谈了几次恋爱了?”
“哈~~……像我们这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孩,生命就是空气、阳光、水、跟爱情……你说,可以谈几次?”,她故作轻松地答着。
“那……现在应该有男朋友吧!?”
“应该算有吧!?”她低头把啜了口杯冰咖啡。
是该有男朋友吧!?还是她也在撒着谎?
我在她心中刻下的痕迹有多深呢?
要是我现在告诉她……我跟兰已经完了……那她会不会……
猛然惊觉自己的念头如此卑鄙不堪。我想挽回,或着说利用她什么?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我是真的如此自私的烂人吗?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盖在她的掌上,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莉,虽然多余,还是要说……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她不说话,只是迳自地啜着咖啡,我注意到她眼眶中闪烁着。
“都过去了……就不要说了”,她抬起脸来,幽幽说着。
“真的……对你很抱歉”,感到心神有点激动,往事如烟,确历历在目。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你的兰还在,我也有了意中人,大家都好,everything is O。K……都是朋友,将来可以见见面,吃吃饭”,她慢慢说着。
跟她的大方比起来,我却猥琐不堪的自相形秽起来。是呵~对自己不能负责,对情感不能专一,只恁由自己的激情泛滥成灾,伤害别人。我,何德何能,在生命历程中结识过这样的女子们?
“莉……我真的祝福你,找到比我好的人,那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
“呵~~是不难呀~~只是当时,怎么会被你迷惑了呢?”,她浅浅笑着。
说时依旧,你的情感真的有了归宿了么?若然,真的衷心祝福你,纵然心中有一丝丝奇异的不甘(是不甘,还是忌妒?);若不然,你又在期待等待什么?我伤害你的,够深么?恢复的了么?
“嗯……只能说,好像做了场梦,看了场戏……”,我接口道。
“梦有梦醒的时候,戏有散场的时刻”,她轻轻说着。
就怕梦尽不愿醒;戏散不回头。我想如此接口,又不敢说出来。是我的心情,抑或是她的?不醒不回头又该如何?
背弃了兰,离开了莉。以前一直以为莉是一个if,兰是else,两者择一;不是if就是else……却未曾想过,生命或是一个loop,但进去时,或许选项已空,或许不容我如此迭代,一个exit就要我跳出来了……,我真的痴心以为有人会为我守候一生一世哩!!
或许我也仅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副程式吧!?一个无关紧要又写的不好,bug一堆的副程式,call我的时刻有考虑否?我会不会使你生命的程式当掉?
我捏捏她的手掌,轻声说着:
“莉……不管将来如何?不管是你怎么想,永远当你的朋友好么?”
“呵~~永远……少青呀……你这是无心的承诺,还是个戏言呢?”
我的心猛地被她轻柔的质问刺了一下。总是轻易下承诺,自己或不在意,却不知真有人当它是可以坚持的诺言,信以为真,坚坚实实地以一生一世信守偿还着。我无言以对,只是感到阵羞赧,为自己的言语信诺。
“其实,我从没怪过你,毕竟一起走过一段……”,她悠悠说着,彷若掉进久远的回忆。
“只能说,跟你合演了场内心戏,没几句台词,心中却不曾如此感动过……”
“……自己认真的演,动了情,流了泪,谁在乎戏真戏假?我的泪是真的呀!!”
心中感到万分感激,眼前这位女子虽然瘦小,讲话的神情却是如此坚毅肯定,自己是否有过这样的坚持这样的肯定?还是早于久远前丢失散溢?是这样对爱的感动与追寻,交织成爱人的动力吧!?
我是否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对兰,对莉都是如此?
“自己曾经如此感动过,爱过,应该就够了吧!?不一定要一辈子在一起,是不是?”她诚挚说着,我感到心中一动。
“我还是会记着你的,或许在跟老公度蜜月的夜,在他不在时,偷偷地想你一下……”,她俏皮地说着。
“才怪~~,你度蜜月会想到我才怪……”,我打趣着,心中感到一阵甜意。
“其实,你不要把我忘了就好,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多久?不说一辈子啦?哈~~”,她笑笑。
“不轻易下诺言了。呵~~但老婆在的时候就不会,太危险了”
“对呀!我老公在时,也不会想你的,彼此彼此”,她伸了下舌头。
“莉……其实我们就把记忆过往贴心收藏就好?好么?”我紧握了下她的手掌。
“曾经拥有过……收藏起来就好,生活还是要过的”,我说着。
她呆了半饷,自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哈~~不这样,能怎么办?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
“还是那句老话,结婚要通知我”,她俏皮说着。
“你也是呀!看你花落谁家”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存感激地。望着她的眼眸,不忍再想她话的真实性有几分,只是自私地期望她句句属实,如此我就不用再去承担背负对她的内疚与亏欠。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吧!?但我又当如何?早已丧失与她重修旧好的勇气。一方面怕真如她所说,伤害了她现在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情感,感情的二次伤害,她承受的住么?一方面心中隐隐觉得,终究要学习享受寂寞孤独,自己活该、坚心如此,刑期未满,未想清楚之前,再去拨撩别人的情感,不是再为我的罪愆加上一笔吗?
或许我该重新再试着,去学习爱人的能力,去重拾那颗爱人的心。
与她步出Coffee Shop,半空升起了弯月,虽是月色暗淡,总是在台北光害严重的夜空平添了几份夜的妩媚。陪她等公车,想伸手去握握她的手,微微觉得有点不妥,又缩了回来。车子来了,我拍拍她肩膀,她朝我笑笑,跳上公车。车如流水马如龙,夜未央,人已去。只有中山北路的车潮,以及她弥漫在空气中,微微的发香伴着我。
当是深秋的滋味吧!?
第二十七章
抬头数着檐间的雨滴
多么希望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
和那个男人之间 今天要划下休止符
呵 天气放晴了
歌手声嘶力竭地唱着:“当你的爱人就好!”
不等你了
从此以后
晴朗的星期六和飘雨的星期二都没有两样
—— 万智·八月的早晨/Sarada Kinenbi
“看到什么了吗?” 一句友善的问候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随便乱看。” 我腼腆地放下望远镜,朝那男孩笑笑。
一个黑黑瘦瘦,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大男生。稍微深邃的眸子透露出部份的原住民血统。
“快点呦~~前头的人都走远了。” 他又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好健康爽朗的男孩。
“好!!我马上来。” 我也笑笑,快步跟上队伍。
九月的清晨,微雨的贡寮。雾气弥漫,只有此起彼落的山红头叫声。
我是莉,二十五岁,未婚,刚失恋两年。
胸前挂着一副八倍望远镜,为着写篇自然生态的报导,牺牲了假日的好眠,跟一群鸟友们踏着薄薄的晨雾,寻觅可能的鸟迹,这树丛中的小精灵。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地,自告奋勇地跟老编揽下了这个系列报导。
“可是你一向都是跑艺文新闻的。那些鸟人都是上山下海的,你可以吗?”
老编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有点怀疑地看着我。
“可以的。就是想换换口味呀!” 我撒着娇。
“而且我以前也下过些功夫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我应该可以胜任的。”
我坚毅地说着,宛若誓言出征的战士。
“好吧!那你就去试试吧!回来腰酸背痛可不要怪我没劝你。”老编没力地咕哝着,我回以他一个笑,加上鬼脸。
只是想换换口味么?
还是期望遇到他?
他会跟他的她一道来么?
人家是对鸳鸯,而我呢?
他是个爱鸟的人,假日就背个望远镜跟人家上山下海,只为寻觅那跳跃飞扬忽隐忽簌的鸟影。
“少青,你爱鸟多些?还是人多些?” 我常这样问着。
跟你漫步在松林间,雨后的泥地有些松软,满地松枝,踩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湖上弥漫着一层薄雾,就像今天的雾吧!?一支白鹭丝横渡寒潭(你纠正我说是小白鹭,看腿色便知),白影在雨后的雾中穿梭,无声无息,激起水花片片后,打破了这片宁静。你总爱在雨后找我漫步校园,因为雨后鸟多,你说的理由。我相信,也不再追究,何必凡事皆有理由?或许这雨后的漫步可以牵动你心中特别有意义的一跟弦动吧!?
我跟你静静漫步在湖边的松林,踩裂松枝的声音有种特殊的节奏。
好像只是昨日的往事,为何想起来如此模糊不清?却又依稀如新?
“你知道么?考研究所的前一天,我到这边看考场,以前没来过。”你慢慢说着,犹如掉进久远前的回忆。
“车下交流道,提早下了一站,刚下过雨的溽暑,一路走到清大,已是汗流浃背。看了考场,想想时间还早,就到处晃晃……以前在台北念书,校园从前门几乎一眼就看的到后门,没见过这样大的校园……”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阶梯,就拾级而上。那个季节那个天气,跟今天有几分神似……我低着头上行,走没几步,猛一抬头,一面广阔闪烁的镜子呈现在我眼前,一霎那间暑气全没了,我像是个闯进仙境的樵夫……”
“湖上漫层薄雾,跟今天差不多,松林还有雨滴轻轻落下的声响,四周空无一人。……我怀着戒慎恐惧的心轻轻沿着湖边踱着,惟恐我的唐突破坏了这片宁静。雨又落了下来,千滴万点的雨在湖面上画出涟漪,突然之间,在烟雨中,一支白鹭幽雅的飞过湖面,如梦似幻,是耶非耶?!……”
“从此这幅图案就像镌刻在我心中的图腾,永远无法忘怀。当下我就决定,这是我来此的理由,最正当的理由。”
他的手掌轻握着我的,我俩沿着湖畔踱着。多希望这雨不停,下它一生一世。
“哈~~你是说你被支鸟骗来这边?”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嗯~~大概算吧!?”
“听说这些鸟是学校养的,每到招生季节就放它们出来晃两下,骗一些比较有feeling的家伙来这边念书哩……” 他一脸严肃说着。
“真的?” 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我不禁怀疑起来。
“哈~~当然是假的。” 他抓狎地笑笑。
“那你是被啥骗来的?野狗?野人?哈~~” 他问道。
“哈~我素只考上这边没有办法啦……。” 我拉长音调,你笑笑。
“不过当时真的觉得很美,现在嘛…………”,你也学我拉长了音调。
“就觉得不怎样了……对不对?” 我插嘴道。
“嗯……感觉不一样,现在旁边多了位美女陪伴。” 你不正经地笑着。
“哇~~你好臭美哩!!不知道是谁陪谁哩!!” 我有点不服气。
“呵~~也对。不过话说回来,人的潜意识里面大概存了些生命的风景在里头。有一天,某个地方,某个时刻,你觉得深深受震撼感动了,好像有份熟悉的感觉,彷佛以前来过……那大概就是你生命中的风景了……”
“还是说前世残留的记忆?” 我插嘴道。
“嗯……照这样说来,我的前世记忆大概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