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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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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母感激涕零地望着顾冬晴,幸好玦儿遇上了她,否则接连两个儿子出事,要他们两老如何活得下去?现在就盼她多救她一个儿子。
  她哭着说:“我求你,救救玮儿吧!”
  顾冬晴垂下双目,赵母布满皱纹的双手就在她眼前,老实说,她对赵母苦情的哭求未有太大感觉,赵家人对她的防备、恐惧与不屑的眼神也未影响到她,唯独赵凝玉挟带着忿恨的眼神让她下意识地望了回去。
  她别开了……
  顾冬晴心里闪过什么,却无法清晰捕捉。
  因为赵母的恳求得不到她的正面回应,已有不少批评的声浪出现。
  “安静!冬晴自有她的考量。”赵系玦出面喝止众人愈加嚣张的耳语,虽然他也希望冬晴伸出援手,但是面对亲人的责难,他必须先挺身护航。
  “人命关天,这时候还要考量什么呢?他终究是你亲弟,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该念在你的分上医治玮儿吧!”赵父扶着妻子,以一家之主的身分发声,顾冬晴再傻再笨,应该都听得懂想进赵家先该怎么做。
  “总要让我见过了人,才能确定救不救得了,现在允诺只是安你们的心而已。”赵家人无意间流露出的性格像极了失明时的赵系玦,总带着几分理所当然,认为旁人该当为他们做些什么,但她无法拿出同等耐性应对。
  “好好,你快随我来!”赵母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厅后走去,其他人更是兴致勃勃地想见识“百花谷”的医术是否如传说中了得。“你风尘仆仆回来,还没吃到接风宴就得先看病人,真对不住,等会儿你就先瞧个大概,别累着误了诊断。”
  她现在可是硕果仅存的希望,自然得好言相待,若她真能治好多名大夫都摇头推辞的赵衡玮,日后赵家必然奉她为上宾。
  “娘真好,还没进门就替她做面子,怕她医治不了二哥,没脸待下。”赵凝玉走过顾冬晴身边,有意无意地说了这句话,侧头故作无事状的她丝毫不知此举引来赵系玦不认同的皱眉。
  “玉儿可能心情不好,讲话口气差了些,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千万别在意。”他靠在顾冬晴的耳边轻声说,替赵凝玉缓颊。
  她本来就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旁人爱说什么是他的事,听与不听则是她的选择,赵系玦算是了解她的个性,特别把这件事拿出来讲,反而有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是瞒了她什么事吗?
  第4章(2)
  手一搭上赵衡玮的脉,顾冬晴面色便是一沉。
  房内响起阵阵哀凄低泣,唯独赵系玦面色镇定,依照顾冬晴的指示翻动床上骨瘦如柴的赵衡玮,奋力压下心中的不舍苦痛。“我二弟……有救吗?”
  “健步如飞我不敢保证,让他下床走路,料理生活琐事还行。记下,我要五灵脂六钱、金银花四钱、菟丝子四钱、麒麟草一两、血脂石三颗,最好每颗都有拇指大,再加鲈鱼一条……怎么了?很难凑齐吗?”赵家袓业不是南北药材商,这些简单的药材就让他们个个蹙了眉头,后面还没开出的药单岂不是让他们绝望?
  “沽名钓誉!”赵凝玉嫌恶地别开眼,重重地酸了她一句。
  赵父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解开赵系玦与顾冬晴的疑惑。“她开的药单跟前几回从山东请过来的名医一样,吃了三个月,情况还更严重。”
  赵母听到这里,难过地扑进丈夫怀里嚎啕大哭。顾冬晴丝毫不受影响,看向越发沉静,内心却汹涌无比的赵系玦。真是难为他了,明明担心二弟担心得很,却怕他失措的反应会让赵家人无法接受,正拚命地隐忍着。
  尽管他在赵家享有身分、地位,她还是比较喜欢在“百花谷”中恣情纵意的他,有时候是罗嗦了点没错,至少不会让她感到心疼……
  顾冬晴收起百转心思,走到房内备好文房四宝的案头前,提笔写下药方。
  “他少开了两味药,秋蚕子与神木胆,所以无法打通他积瘀至少三年的血路,反而像一把火灼烧着他已经残破不堪的身子。”她见赵父脸色更加死白,就连鲜少出谷走动的她都知道这两项药材千金难换,更何况是游走市场的商家。“神木胆我有,秋蚕子得由你想办法。他的伤势再拖一年,要治可以,一辈子得坐木椅车。”
  “冬晴!那颗神木胆是你要用的,二弟需要的我另外再找。”他希望二弟伤愈,也想要顾冬晴能有她这年纪该有的模样,偏偏他们踏遍千山万水,只有寻获一颗。
  “神木胆是我用来说服师父让我俩成亲的借口,有或没有对我不成影响,我只是长得慢了些,不是不长了、不变老了,不如给你二弟。我还能等,他不能等。现在棘手的反而是秋蚕子,而且要是活的。”她轻覆上他紧握不放的拳头,悄声地说:“你不介意我的相貌就够了,旁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
  顾冬晴对于赵父、赵母毫无掩饰的欣喜不予置评,这并不是她识大体的表现,而是她不忍见到赵系玦哀伤痛苦的表情。
  赵系玦反握住她,不顾房内尚有他人,将她略微冰凉的小手送至唇边,深情一吻。“谢谢。”
  赵父轻咳一声。“据我所知,淮南王郑延寿去年折损几名大将,由塞外捕回三只秋蚕子,有人捧三十两黄金请他割爱未果,年初折损两只,我看现在百两黄金都无法让他点头了。难道除了秋蚕子,没有替代的药材了吗?”
  他商场人脉再广,脑筋也动不到郡王身上。
  “……郑延寿。”顾冬晴小声呢喃,迟疑了一会儿后,取出贴身收藏的短刃递给赵父。“派人送到郑王府,说我这把刀跟他换秋蚕子。”
  师父曾与郑王爷有过一段情,最终不欢而散,仍留下这把信物见证曾经,纵然她不想与郑王府的人多有接触,但她已经蹚进浑水里了,还怕湿身吗?
  “别跟我开玩笑,这脸赵家丢不起!”赵父把短刃丢回给顾冬晴,态度不满且不屑。一把值不了多少钱的普通短刃,最好能换三十两黄金仍不可得的秋蚕子!
  “冬晴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杨总管,你差人送这把短刃上郑王府,拜帖就写我的名字。”赵系玦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下接过短刃,递给在赵家服侍近三十年的忠仆。既然赵家丢不起这个脸,就让他以个人的名义递送,绝不能让她在赵家有孤立无援的错觉。
  “玦儿!”赵父震怒。“日后你可是要接掌赵家事业的,这时候怎么能得罪王爷?”
  “我相信冬晴,而且二弟的情况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有希望我们就得试,至于接掌家业……爹,我有事想跟您商量,晚膳过后再议可好?”取得赵父同意后,他扶着顾冬晴。“累了吗?我送你回房休息。”
  跟他回家不到半天的时间,肩膀就揽了一堆事情,长媳不是件好差事,他绝对不会让顾冬晴为了这个家族的期望,而改变了她最初最真的个性。
  “玦儿,你跟你爹是该好好说场话,别等晚餐过后,现在就去吧,我刚好有些事情想问问冬晴。”赵母见儿子犹疑不定,似乎在想法子婉拒她的要求。“怕什么?娘又不会吃了她,只是想把玮儿的事情问清楚一点。”
  “你去吧,晚点再回来找我就好。”顾冬晴帮他决定,就是不想让他难做人。
  “娘,我把冬晴交给你了,记着,她对我很重要。”如果把她气跑了,他可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人,当初离开“百花谷”,他可是蒙着眼坐了好长一段马车才卸下眼罩。
  确定赵父与赵系玦离开后,赵母才拉着顾冬晴的手来到赵衡玮房内的偏厅说话。
  “我知道我不该质疑你,但是我遇过太多信誓旦旦说能医治玮儿,最后却无疾而终的大夫,我实在怕了,所以我想向你讨个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尽全力治好他,像你说的,能料理生活琐事。”
  “嗯。”顾冬晴轻声应和,没有把握她也不敢贸然夸下海口。
  “那就好……”赵母显得有些促局,但该有的坚持还是要有。“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玦儿说他在‘百花谷’娶了你,但在凤台还是没有人知道的,我想同床共枕难免为人诟病,所以我替你安排其他厢房可好?”
  她是很感激顾冬晴没错,但是要完全接纳她做媳妇,言之尚早。
  顾冬晴美目微敛,难怪急着先向她讨承诺,原来是怕她迁怒。“赵伯母,我想你这么做,一定是还没准备好要我唤你一声娘,既然你们没办法接受我,那我只好争取我要的东西了。我不可能放弃系玦,更不会跟他分房睡。”
  赵母仗着长辈身分前来劝说,当真以为她会为了进赵家而退让?
  “娘还把你留在赵家,没把你安置在外就该偷笑了!你可别不识好歹,丢了大哥的脸,还令赵家蒙羞!”赵凝玉就是看她不顺眼,凭什么全家人都得看她脸色?“百花谷”弟子了不起吗?她根本配不上大哥!
  个性冷僻难相处不说,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及笄的姑娘,又矮又丑,究竟有哪一点上得了台面?连她一半相貌都没有,凭什么占去从小疼爱她到大的哥哥?她就是不服气!如果没有顾冬晴这女人分去大哥的注意力,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呵疼她,不会视她如无物!
  都是这该死的女人,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今天你们要我和赵系玦分房睡,明天自然借口拖延我跟他的婚事,直到我主动求去为止,我还看不出来你们的伎俩吗?”顾冬晴难得脾气上来,严声厉词地对赵凝玉发难。明知道她来自“百花谷”,还敢提出相当于悔婚的要求,相较于赵系玦回府后急着担回长子责任,赵家女辈的想法实在天真得可怕,根本就是在为男人制造内乱。
  “你们从来都没有疑惑过‘百花谷’行踪隐密,却为何有办法营救乡间城镇中受尽凌虐的孩童妇女吗?那是因为由‘百花谷’嫁出来的女弟子不知凡几,在外隐姓埋名平凡度日,私下再与谷中密切联系。光是凤台就有近三十名女弟子,她们不知道我嫁给赵系玦了吗?不识好歹的人究竟是谁?我敬你们三分,不代表我会让你们压着打不还手。”
  “娘,您看,才刚进我们家的门就急着欺负我们家的人了,都不想想我们的难处,大哥怎么会看上她呀?”赵凝玉贴近母亲,状似哀怨。
  “冬晴,你真的误会我了,玦儿娶了你,我们岂会悔婚?只是赵家长子的婚事不能随便了事,得先净身薰香祭拜先袓,再另择佳期完婚,大聘小礼皆不可少,而眼下拖着玮儿的病情,实在分不开身请回宗老主持大典,才会委屈你暂时别跟玦儿同房。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替你安排在玦儿院落旁的厢房如何?”
  “听到了没有?大哥日后是要接掌家业的,你别帮不上忙,反而替他带来麻烦,觉得娶你不如不娶的好!”
  顾冬晴看向姿态高傲的赵凝玉,不懂她的敌意由何而来。既然要她各退一步,她总要知道这一步距离多宽。
  “你指的暂时是多久?两个月?”
  “那就两个月吧。”赵母拉回还想讨价还价的赵凝玉。船到桥头自然直,其他的两个月后再说,总会有办法的。“冬晴,我派人带你过去东厢房,再带你到玦儿的院落绕绕,你就知道伯母没有骗你。”
  “嗯。”但她对赵母的说法持保留态度,两个月会不会拖成两年实在难说,眼下答应是为了不让赵系玦夹在中间难做。
  “娘,您说的是东厢房吧?我看由我带她过去好了,反正离我的院落也近,我该回房做点绣工了。”
  “都好,走吧。”
  顾冬晴率先步出门外,其实由谁带她过去都无妨,只是赵凝玉自愿领她到东厢房,这行为实在可疑。
  随便她打什么主意吧,明枪暗箭,躲得过的就躲,躲不过的就硬接吧。
  第5章(1)
  赵府有大成这样吗?走了将近两刻钟还没到东厢房。
  顾冬晴淡然地看着不知走过几回的荷花池,荷叶上憩息的小树蛙都不知道跳哪儿去了,赵凝玉还在带她绕后花园,甚至中途就把贴身丫鬟支开,真当她是傻子,瞧不出来异状吗?
  “你——”正当顾冬晴开口要自己探访问路的时候,稍早离开的丫鬟突然大呼“小姐”,疾奔而来。
  她不过才回头看了一下,身后便传来巨响,像是清脆的巴掌声,再定眼一看,纵然她目力不佳,也瞧得出来跟在丫鬟身后的人是赵系玦。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顾冬晴冷冷地看着赵凝玉飞扑进不明就里的赵系玦怀里,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向他控诉着她的种种恶行。
  “我是好心提点,要她深居简出,免得她‘百花谷’的来历坏了赵家的名声,我知道我说的话不中听,但是她有必要出手打我吗?大哥,你要为我作主呀!”
  “她打你?”他看向顾冬晴,后者波澜不兴,未曾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他扶开赵凝玉,检视她右颊上的大片红痕。“冬晴,这是怎么回事?”
  顾冬晴走向前去,扳过赵凝玉的身子,狠狠地赏了她的左脸一巴掌。
  “就是这么回事。”她看向傻愣住的赵凝玉。“哭呀,怎么不哭了?我落实了你安在我身上的罪名,你哥哥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你反而不哭了?”
  “你!”赵凝玉恼羞成怒,又不知道怎么发作,只好求助赵系玦,暗地里加倍希望他们两人心生嫌隙,早日分开。
  赵系玦虽然讶异顾冬晴的反应,却也让他察觉不同之处。他淡定地比对着赵凝玉双颊上的红痕,右边明显比左边大上许多,冬晴的手小,力气又不大,不可能打出这么大又这么鲜明的印记。
  “玉儿,你为什么要诬赖冬晴?”他痛心地看赵凝玉,不敢相信从小乖巧可人的她会变得如此心机。“这是你自己打的,是不?”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嘴脸嘛!长得不漂亮,个性又古怪,凭什么站在你的身边,占走赵家长媳的位置?你要娶妻,至少娶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女子呀!”
  “住口!”赵系玦指着东北方的位置,痛心地道:“回房去!回去好好反省,想想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厚道、如此心机!”
  “我哪有?你净护着外人,我要跟爹爹说去!”赵凝玉噙着泪眼,奔向赵父书房,准备大声泣诉一番。
  “唉……”赵系玦无奈地望着妹妹离去的身影,不想追也无力追,突然觉得她变得好陌生。“冬晴,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也没必要出手打她。”
  “横竖你都会误会,我又何必吃亏?”她敢保证这只是个开端,日后铁定层出不穷,就算他有心,又能顾到她几分?
  顾冬晴还有件事一直悬在心中,不吐不快。
  “赵凝玉喜欢你,是也不是?”再难相处的小姑都没有赵凝玉一半激烈,像被人抢走最心爱的物品般,使尽任何卑劣的手段就是要夺回来。
  怕是怕,得不到就毁了它……
  “你别瞎猜,玉儿从小就依赖我,到现在还不肯长大,反应难免过度。”他亲昵地扶着她的肩,不想因为赵凝玉如孩童般的黏腻坏了顾冬晴对他的信任,虽然他早就猜到妹妹对他感情已变调,故而离家多年不敢归,以为娶妻回门后能断绝妹妹的念头,就算爹娘反对不看好也无法改变事实,岂知妹妹对冬晴的厌恶毫不遮掩,甚至还想使计诬蔑她。“走吧,我带你回房。”
  “你就是因为赵凝玉喜欢你、想占有你,你无计可施,只好远走他乡多年不归?”
  “别瞎猜了,听话,我带你回房休息。”
  他首次像哄小孩一样对待顾冬晴,偏偏她不买帐。
  “你不敢回家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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