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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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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他专断地推她躺下,并以锦被将她包得密不透风。“无论神界发生了何事,只要你留在这儿,我定会保住你。更何况,眼下你受了伤,倘若你现下回到神界,若再遇上无冕,只怕你必死无疑。”
  她狐疑地问:“你欠我的人情并没那么大,我也没要你报恩,且无论早晚,他都会找著我的。”真有必要为她这么做吗?
  “若他看不见你,又如何找得著你?”遭她小看的滕玉,自顾自说他的,并在她不安分地想起身时冉一掌将她压回去。
  她顿了顿,半晌,才怀疑地四下打量著。
  “你……对这山庄布了结界?”奇怪,怎么她窝在这山庄里这么久了,她却丝毫没察觉过?
  “可以这么说。”他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不过我的手法有些类似障眼法,且这座山庄一直都在移动,因此想找著你的话,那就得先破了我的术法,并在你被这座山庄带走前先破了我的结界。”
  她愕然地张大嘴,“你这么神通广大?”他不是只是一只鬼吗?鬼辈该学的和不该学的,怎么在他身上……却都学了个全?
  “我之所以会留著你,并不是为了那个无冕。”看来,从头至尾她都搞错了还不自知。“这儿虽非神界,但,它也不是由褥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你想怎么著?”难道她上了贼船?他干脆挑明了话,“我虽欠你一笔人情,但,我也曾救你一命。”
  “你要我偿恩?”这下子她总算是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普渡众生之流?”滕玉横她一眼,“救你,自然是有代价。”
  子问愣愣地瞧著眼前说变脸就变脸的他,“什么代价?”
  “改日,我会让你知道的。”他既不把话说明,更不急著勒索。总是守在房门外头的广目,在房中话语稍歇的这时,逮着了机会赶忙打开房门一丝缝,探头进来提醒。
  “大师兄,时辰到了。”
  “我有事待办,少陪了。”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就离庄的他,理了理衣衫,转身走向房门。她的话追在他的身后,“你就不怕我会趁你不在时离庄?”眼下她都有心离开了,他还对她这般放心?这会不会太瞧不起她了?
  滕玉倏然停下脚步,挑衅地回眸,一副将她看得扁扁扁的模样。
  “凭你,也想踏出这庄园半步?”我边说边朝外头弹指,“广目,她就交给你,倘若有任何差池,我唯你是问。”她也不去打听一下这座山庄叫什么。
  “是……”无端端被牵连的广目,不怎么情愿地应著。
  当滕玉那大摇大摆的背影一离开客房后,一直被困在床榻上的子问,一点也不在乎身子的状况登时跃起身,穿戴好后就一脚踹开房门,打算不信邪地走给那个自信过度的滕玉看。可当她才离开客房来到同廊上时。一阵阵凉至心头的寒意,即自她的四面八方涌来,令她直打起哆嗦并赶紧拉拢衣裳
  “这是怎么回事?”深觉自个儿似撞上一面看不见的墙,且还遭莫名的寒意给节节逼退,一步也没法往前走的她,忙不迭地转身看向身旁奉命得看著她的广目。
  广目指指前方,“你没见著?”
  “瞧见什么?。”她左看右看,眼底所见的。除了那不分日夜都塞满了整座山庄四处徘徊不散的鬼火外,还有仆么?
  广目无奈地扬起一掌抚过她的眼帘,“这个。”
  双眼遭他轻抚而过之后,重新张开眼的子问,在下一刻愕然地倒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瞧著眼前的景况。
  此刻为数庞大,就近仵在她的面前。手持兵器、俨然已成了枯骨的已死战士们,将整座山庄里外都塞得满满的,而她先前非但看不见他们。亦没有察觉到……
  他慢条斯理地向她解释,“响们先且别说大师兄所布的结界,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解,这一票数百年来一直侍奉在大师兄座下的幽冥兵团,无论大师兄吩咐了什么,它们就定会为大师兄做到。因此,别说是你捅了翅,就连只苍蝇,也决计飞不出这山庄半步。”
  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突地自子问的心底升起,她努力回想了一回,总算是想起她在神界之时,曾听过人间有一山庄,无论是哪一界的众生,只要是进了庄,就尤一能再踏出庄外半步,而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个山庄的庄名足……
  她不抱期待地问:“敢问……贵庄之名是?”
  “你不知道?”广目大惊小怪地看著她。很讶异她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来这里送礼。
  “这座山庄的外号……”心底还是很想挣扎的她,兀自抱著一丝小小的期望,“该不会就叫”来得去不得“?”
  “外人是这么称呼这儿没错。”早就听习惯这外号的广目重重地朝她点点头。
  “这里是盘丝山庄?”她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怎么也想不到,她才前脚离开神界,下一脚,就沦落到了六界众生都不想来的鬼地方。
  “是啊。”她来这送礼之前都不打听一下的吗?
  子问愣然地松开十指,讷讷地说。
  “我也未免太走运了……”这下可好……
  几朵橘色的彩云缓缓飘过,西天一片目不暇给的各色夕彩,在这昏鸦归躲的时分,近来时常一整日也不见他鬼影的滕玉,难得地出现在子问的客房里,并亲手为她奉上一碗盛冒满满爱心的参汤。
  “这是……”子问拧著鼻尖,对那浓浓的参味有些不敢领教。滕五慢条斯理地拉下她的手,“你的晚饭。”
  近来,也不知是他把她给惯坏了,或是真如广目所言,他自她来到的第一天即把她给宠过头了,也因此,这位嗜食之物与食量皆异于常人的贵客,一日日下来,变得是愈来愈变本加厉。
  这世上,人们大多数是无饭不欢,偏偏这个叫子问的女人却是无甜不乐,高兴也吃,不高兴也食,天天都把甜点当三顿来嗑。结果,这阵子放纵她那般吃下来,她的身子骨没更加健壮点就算了,她的面色反而还一日比一日来得苍白。
  她该不会是真想让自个儿的身子骨一路衰败到底,好在时间到了时,再自动登上极乐?
  “我……我不想喝这个。”当那碗参汤愈来愈靠近她时,子问边闻边摇头,一骨碌地想把那碗汤给推回去。
  “为了这碗汤,广目可是在厨房里蹲了一整日。”大抵摸清她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早就有所准备的滕玉适时地为她障上这一句。
  广目?她忍不住两眼往旁一挪,直视窗外那具还是一样不动如山的身影。
  滕玉勾回她的下颔,“你也知,广目天生就是个粗人,可为了你,他却放下身段,跑去找西歧教他如何熬一碗补身的参——”不待他把那半指责半威胁的话语说完,她二话不说地捧起碗,也不管参汤是不是还烫口,随即咕噜咕噜仰首饮尽,涓滴不剩……
  “好喝吗?”在她涨红了一张俏脸时,深知她除甜食其他一概不食的滕玉,凉凉地问。
  怕他待会儿会去向外头的广目报告成果,硬著头皮喝完整碗参汤的子问,忍耐又忍耐地咬著牙回答。
  “此乃琼浆玉露……”
  看著她极力强忍的表情,滕玉藏著笑,再从小桌上取来更加大碗,且也是装得满满的鲜鱼粥给她,并在她面色开始发青时,刻意在她耳边介绍起功用。
  “这鱼粥,对有伤口之病人特别有效。”
  子问瞪大水眸,无言以对地看著这碗要是她整碗吃完,她很可能会被撑死的鱼粥。赶在她躲到床角里去避难时,滕玉缓缓在她背后再添上一句。
  “这是西歧辛辛苦苦,天未亮即至湖畔等捕鱼人上岸,好购买几尾活跳跳的鲜鱼,同来后再亲自挑去所有鱼刺,再以小火——”
  “行了行了……”她忙举起手阻止他说明概要,直接接过他给她的汤匙,深吸一口气后,即埋头在碗里一刻也不停的大口大口猛吃。在她一鼓作气地把整碗粥都给寒进肚里后,一脸很享受钓滕玉,取来巾帕拭著她的嘴角再问。
  “味道还行吧?”虽然她很想苦著一张脸说出实话,可看在他人的人情和爱心的份上,哪怕面部早已扭曲,她还是选择睁眼说瞎话。
  “此乃……奇珍异馑也。”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煮的?打死她也绝对不吃这种又腥又稠的东西一同!
  随著滕玉嘴边的笑意愈来愈扩大,子问的而色也就愈来愈是青青白白,凶为接下来,他就连连上了三道菜。
  “这些是法王为你亲手做的。”在她不顾一切想跳下床拔腿就逃时,滕玉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掌一捞,不过转眼就将他的小逃犯给逮回坐同床上,而后,他再将一只红木精制的托盘放在她的膝上。
  “就连法王……也都会下厨?”她面色惨淡,一副日月无光地问。
  “他只是个大夫,自是不会。”滕玉早已备好了谎言,“不过为了你,近来他日日都往城里的天香楼跑,一天到晚缠著人家的大厨说要学东西。”
  低首看著膝上托盘里,三道各自冒著诡异香味、压根就看不出是什么菜的菜肴,很想就此晕过去的子问,一点都不想知道眼前这些食物是由什么玩意做成的。
  “我想,你不会那么狠心辜负法王的心血吧?”滕玉一手撑著面颊,很乐见她冒著一头冷汗,想赖却又赖不掉的诡谲神色,“快吃吧,菜都快凉了。”
  怎么搞的,这个姓滕的,今儿个专挑她的罩门踩?她先前或是在什么时候里,曾经不小心露出她的弱点吗?
  这些天,她同那个老是站在外头守著她的广目聊天,大致上聊出了关于滕玉这只鬼的消息。
  子问狐疑地抬首,不著痕迹地偷偷看著他,在他面上,眼角有著细细的笑纹,她想,或许他在生前曾是个爱笑的人,可在死后,他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那双总是灰蒙蒙的眼,而在那眼里,除了冷意与寂寞之外,她没有找到别的东西,而像是亲情啦、友情,甚至是爱情……当然也不曾存在那双眼眸里。
  又冷又现实的话语,在她偷看他而想得出神时,带著她飞快地返回眼前她一点也不想面对的现实。
  “你再不吃,等会儿法王肯定会来这找你算帐。”滕玉在她摆出一脸壮烈不复返的神情时,恐吓性地对她扳扳十指,“若要我喂,尽管说声就是。”
  负气一把抄起筷子的她,在滕玉顺手奉上一碗白饭到她的面前时,几乎是闭著眼把眼前的菜色全都扫下肚,哪怕是吃到她撑、也吃到她想吐。可是就在这时她也发现了,滕玉在她每吃完一道菜时,笑容也变得愈来愈邪恶。
  第3章(2)
  当三只盛菜的碟子全都见了底时,子问一手掩著嘴,免得她说著说著就吐了出来。
  “你……在整我是不?”
  “嗯,一半是。”滕玉大刺刺地承认,并给快吐出来的她倒了碗糖水,“另一半是凶你的伤势始终不愈,因此法王说,或许可试试食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可,这屋檐也未免太矮了点吧?她没好气地瞪著他,出气似地一口喝完那碗算是奖晶的糖水。
  “我要到何时才能离开这儿?”要是接下来的日子他都打算这么喂饱她的话,就算是耍夜半爬墙她也要爬出去。
  他还是老话一句,“待你伤势好了再说。”
  “你留著我究竟想干啥?”他不是很清楚她的伤根本就测好过吗?
  “不干啥,某方面来说,我不过是想报恩。”与她气跳跳蝴模样相比,他是一脸的云淡风也清。
  “我不要你的报恩或是感激总成了吧?”已经受够被关在这庄园里的她,一把硬扯过他的衣领,决定今儿个就算是来硬的她也要离开这里。
  “你可别搞错了,是我强迫你得接受我的报恩。”滕玉轻轻拉开她的手,对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一点也不介意。
  报恩是可以强迫的吗?对他来说,是可以……只要他一日不撤走外头的广目和那一大票把山庄塞得满满的幽冥兵团,她不想要他报答都不行。吃得太饱,一动也不想动的她,在他收拾著碗盘时,提不起精神地问。
  “你是只鬼吧?”现下想想,她就连他一点底细都没仔细探清楚过,这也怪不得他今儿个会把她放在掌心上玩。
  “那又如何?”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那一身的功夫与法力是打哪来的?”虽说她对鬼界半点也不熟,可在那一日当他与无冕对上了时,她就一直很怀疑,区区一介鬼类,怎可能将功夫练得高深莫测好与无冕为敌?
  “功夫,是鬼后与鬼界众殿阎罗亲授的,至于法力,则是拜妖界、魔界与神界所赐。”
  她愕看著这个六界里就学了四界功夫与法力的突出鬼辈。
  “你这么有人缘?”怪不得那日他一点也不把无冕给放在眼里。他毫不客气,“我面子大。”
  “那你是么死的?你生前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逮著了机会就同她讨价,“待你愿告诉我你来自何处,又是何等众生时,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她找别人问去!在滕玉前脚踏出房门后。跟在后头的她也步出房门,一转头,她首先就将目光锁定在成天站在门外的广目身上。岂料,她才这么看他一眼,那个像是见了鬼般的广目,面色当下一变。
  “那个……”她一头雾水地来到他的面前,就见他随即瞪大了两眼,急急忙忙地与她保持距离。
  这是在做什么?在局促不安的广目始终避著她,又忍不住想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她时,她不得不出声请他解解惑。
  “请问,我的外表真有那么恐怖?”啧,明明平时她爱怎么穿得花不溜丢,或是把各色的衣裳全都往身上套,那个滕玉对她的衣著装扮一点意见都没有,就算是稍有意见的法王,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偏偏就属这只名叫广目的,每回一见她,他就是完全处于一个惊恐状态。
  “……”一声不吭的广目,愈是多瞄她一眼,面色就愈来愈惨白。有些不痛快的她,在他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时,忍不住两手环著胸向他抱怨,
  “你真有必要惊吓到这种程度吗?”和他人比起来,她也不过是身上的颜色鲜艳了点。
  “我、我……”生性对女人完全没辙,一步步直往后退的广目,在她靠得更近时忙用两手紧掩著嘴。
  “嗯?”
  “我想吐……”满面戒慎恐惧的他,一张大黑脸直接刷成雪白。面颊微微抽搐的子问,在下一刻当他不给面子地转过身去大吐特吐时,几百年来都不曾兴旺过的肝火。当下因他而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些鬼界来的鬼辈是怎样?就算是天性老实,他也不必过分到让她自尊心深深受创吧?他也不学学神界那些忍功炉火纯青到家的武将神,他们就有良心到天天撒谎骗她,好歹她是个女人,骗骗她日行一善,有这么困难吗?
  “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下杵在你面前伤你的眼。”
  广目两眼转了转,很快就猜出这个女人究竟是在固执些什么。
  “大师兄的死因?”照目前看来,能够让她感兴趣的,大概也只有那只鬼了。
  “我太欣赏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了!”她两手一拍,喜不自胜地朝他握手握手再握手,握至他又开始一脸惨白,随时有可能得再吐一同的程度。
  “总……总之。”小心翼翼与她保持点距离后,广目的两眼努力地往旁边看,免得又对上了她的那双水眸,“若是没有大师兄的同意,我不、不能告诉你。”他要是做了啥对不起滕玉的事,他第二天就等著被那票幽冥军团骚扰好了,那一票大军与其说是滕玉的贴身保镖,倒不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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