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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她的额际之前。
即将罩顶的掌心,并没有来得及拍下,在那命悬一线的当刻,自她的袖里窜出两条色泽有若黄玉的滕蛇,只在眨眼瞬间就分成两处爬窜至无冕的袖里,措手不及防的无冕,只来得及在两蛇自他的衣领窜出,张口欲往他的颈间咬下之前,及时捏死其中一只,却没法阻止让失了准头的另一蛇咬上他的肩头,不得不因此松手放开子问:
遭咬一口的他,在肩上的滕蛇还想咬下第二门时扬掌拍开了它,赶在毒性发作前,他一剑削去了肩上的一块肉。随后剑尖转了朵剑花,直往子问的胸腹之间刺去。
“你以为那只多事的鬼辈还能救你第三回吗?”
做好了准备,打算赤手空拳接下这一剑的子问,眼前的景物忽地一乱,身子亦遭来者一掌给击退了原处,而不及收势的无冕,难以置信地瞧著手中之剑就这般生生地刺进了繁露的腹间。
“你……”
受了一掌后,按著伤处勉力站直身子的子问,双曰止定在繁露身上不断沁出鲜血的伤门上。
“繁……繁露?”
繁露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地在毫无防备的她身上再轰出一拳,直将她震离她与无冕的眼的,跌落至山坡脚下那一处靠近海边的岩岸上。
因她两手紧捉住剑身,怎么也不退让,抽剑不得的无冕才打算在剑柄上施力,但在这吋,他却看见繁露面上的笑。
“你笑什么?”
唇边溜下一缕血丝的繁露,缓缓地抬起头。
“你不是说过……我们这些神,也真够自私了?”那日他所说过的话,她从无一日曾遗忘过,也因此无一日不后悔过。
“那又如何?”
“现下我就回答你,这就是我对友情的深度。”她笑了笑,覆在他剑上的双手,蓦地强拉著剑身直往自己的方向刺去。
不惜以身就剑缩短他俩之间的距离后,仅只在一瞬间,繁露已来到了无冕的面前并倾尽全力击出掌。没料到她竞这么做的无冕,在胸口挨了她一掌后,颇为错愕地低首看著她的腹间,只见手中的长剑剑身已穿过她的身躯,原本挂在她面上的笑意,在无冕回过神来吋,很快就化为乌有。
穿在战袍底下的天丝软甲,缓缓自无冕的战袍里掉了出来,化为一地的尘与灰,繁露睁大了眼眸,没想到那件由天帝在神魔大战后亲赐给他防身用的软甲,他竟会穿在身上。
在繁露能来得及再补上一掌之前,无冕快她一步地将五指扣锁住她的喉际,再一鼓作气地将手中之剑往前推,再次拉开了他俩之间的距离,无动于哀地看著她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只可惜你的死并不能改变什么,当然,也不可能阻止我得到神之器。”说起来,以前他还真是小看她这个天女了,今日能够让他大开眼界,也算是不枉他先前插手管过她与子问的闲事一回。
“无所谓……”面容上盛满痛苦的繁露,仍不死心地奋力伸长了双臂,直想再给他一击,“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我在乎的,只是子问……”
他微微一哂,“既是如此,你说,我怎可不再助你一臂之力?”
前来仙海孤山的沿途上,备受各界无法踏入神界仙海一步的众生骚扰,因此大大延误了时辰的两名神界战神,在总算摆脱了后头的追兵终于能踏上孤山时,所见的头一个景象,即是繁露自高处坠落的身影。
“不好,来迟了……”藏冬满头大汗地看著远处那个遭无冕一掌打飞的女人,一时半刻间,并没有将她的容貌给认出来。
“这还不都怪你一路上拖拖拉拉?”深怕无冕已得逞的郁垒使劲瞪他一眼,而后心急地在四下寻找著,“神之器呢?”
“不在无冕的手上。”曰光仔细地在远处无冕身上搜过一回后,藏冬眯细了眼看向一旁,却在瞧见坐在海崖之畔,双手紧抱著繁露的子问时猛然一顿,“她……她们为何会在这?”
“别愣著了,这事等打倒了无冕再问也不迟。”在无冕发现了他俩,也以无人能阻之势前来时,郁垒可没空去管性命以外的事。
早就算准他俩定会赶来的无冕。非但不对他俩的/㈠现感到忧心,相反的,在他的面上还刺眼地挂著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们可终于来了。”他倒要看看,天帝倚重的这两位战神,该怎么与已脱胎换骨的他匹敌。
不假思索地,藏冬与郁垒在无冕快速地跃至他们面前时各自扬起一掌,当无冕左右掌心与他们对上的那一刻,整座孤山隐隐地颤动,惊飞了一林的飞鸟,亦震慑住奉天帝帝谕而来的两位战神。
整只手臂麻痹得几乎什么知觉都没有的郁垒。很难相信方才与他对上一掌的,即是那个往日埋首于武将林内,不在战事上争功,也不与任何神计较的小小武将神,在这一刻,他倏地回想起那一日无冕站在天帝的面前,扬声放话要天帝刮目相看时的模样。以及无冕又是如何地让武将林中大多数的武将神败倒在地的景况。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士别不只三日后,一晃眼,无冕已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神力高深莫测的陌生人,再不是当年那个在天帝面前委曲求全的小小武将神。
实力相差太多了……哪怕他再闭关数百年,也恐怕……
“你做了何事?”接下一掌后迅即退开的郁垒,将掌心移到身后兀自握紧,不愿承认地看著胜券在握的他。
“秘密。”懒得再隐藏实力的无冕,边说边赏了他两记掌风,而后将两眼横向也是一脸诧异的藏冬,“怎么,就连战神都不愿当了,你还有兴致来这搅和?”
压根觉得自个儿又在暗地里被坑的藏冬,面上尽是一派的悔不当初。
“我是奉天帝之命。”谁想来这儿赌性命呀?若不是担心郁垒会在无冕的身上栽了个跟头,没法达成天帝之命遭到重责,他哪会舍命陪君子的来这?
无冕冷冷一笑,“那你们今日可真来错了地方。”
划破天际的刺眼金光,在三造纷扬起手中的神兵利器一同跃上天际之时,蛮横地抢走了春末穹苍的丰采,躺在海崖崖处桃树下的繁露,回避地别开了眼,温柔地看著受了她生重一掌,仍是拚尽全力也要找著她的子问。
“别怕,不用那么害怕……”她伸手轻拍著子问以扯下的衣袖紧压著她伤处的手。
“为什么你要来这?为什么你不好好待在天女宫里继续过著无忧无虑的日子,你来这究竟想做什么?”万般不舍她这般的子问,边责备她边连点她数大穴,以期能够暂时阻止那涌出的血势。
她低声轻叹,“因那样的我并不快乐。”
比起始终站在原地等待著的梦,四处流浪过的梦,或许较易实现。
曾经,在无冕出声点破之前,她活在一个保护得极为安适的圈圈里,从没看过什么风雨,也不知道什么是眼泪,直至无冕令她无地自容,令她看见她的幸福竞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子问的保护下之后。她才明白,子问总像要在风雨里淡去的身影,其实有多么替她著想,而身处在那座神界里,又有多么地为难。
面对著无冕的奚落,她无法反驳,因事实就是这般,她就和其他众神一般,只要能满足现状,就不看不闻不问,也不管时常为他人一力承担的子问,代他们做了许多不该做之事时,是否不愿,是否只想安慰著他们,她从来就没有为别人付出过什么,她只是一味地接受,也认为理所当然。
在于问离开了神界后,她虽急于寻找,可那日与无冕一见后,她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再见子问一面。
比起难以面对惭愧的自己,或许刻意迫她面对现实的无冕,还较她来得了解子问,因她,看不见始终都不让她瞧见眼泪子问。
“别动,不要动……”眼看她伤处不断汩汩沁出的鲜血染红了春草,怎么也没法止血的子问只好用力压住她的伤处。
“不要怕。”等待了那么久,也准备了那么久后,她总算,可以在今日释然地开口说出这句话。
“繁露?”子问不确定地看著她的眼眸。
“不要怕你早晚都要与人别离,所以心事都不敢交给别人。你可以说的,你也可以放心的,因我们从来就不打算弃你而去。”
闻言的子问当下怔住。
“我只是……”她试著想开口解释,却被繁露的低语给盖去。
“你不想连累我们的心情,我明白,只是这般看著孤独的你,我会很心痛的。”回想著她记忆中的子问,繁露怎么也不想再看往事一回。“从今以后,要爱、要恨,都放手去做吧,不要怕没有时间、不要怕没有机会,更不要怕在你得离开时你会放不下。”
恍然间,仙海里的这座岛屿上,什么私心与利欲仿佛都不再存在,时光就静止在这一刻,清楚听见她说了什么的子问,身躯微微一怔,而后在繁露知解的目光下,不得不与她心中的脆弱面对面。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就藏得很好的……
子问两手紧掩著唇,哽咽得难以成言,因她怎么也没想过,她最是不想让人知道的那一份伤痛,在繁露的眼里,竟是那么地透明,即使是她只敢放在心底偷偷仰望,却从不敢指望它能成真的希望,自繁露的口中说山后,仿佛就成了日后真可以实现的救赎。
记忆中,总是害羞胆小躲在她身旁的繁露,笑意就像春天,就像每一日自云海那一端升起的暖阳,繁露总是在她最寂寞的时候守在她的身旁,就算是从不明白,却也从不开口过问她不愿提及的一切,繁露就像是一种安心的存在,虽不能提供一具像是滕玉可以倚靠的胸膛,可总默默地瞧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侧首看著草地上那一双为了救她的滕蛇,一蛇已死,一蛇虽也已遭伤,仍是恪尽职责地一心想要爬至子问的身畔。
原本先前还有一丝担心的繁露,心中最后的重担总算是放下,她抬手轻抚著子问的脸庞。
“我和那对滕蛇的主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你真的不欠我们什么,相反的,是我们硬要给你的,所以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怪任何人,是我选择了今日,因此我不后悔。”
“我带你回神界,我去求天帝救救你,”再也无法多听一句的子问,一手紧按著她的腹间,一手勉力地要将她扶起,可繁露面上却带著满足的笑,拉来她的双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不,我累了,也不想再回去了。”在离开神界后,头一回,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放松与自由,再也不必为了心上的懊悔,而在黑夜的影子里,暗暗地责备著自己,是否与他神一般,从来没有伸手拉过子问一把。
“别这样……”子问任由泪珠一颗颗跌坠在她的身上,低低地向她请求,“繁露,别这样……”
繁露直视上方正值花季,烂漫地盛绽遮蔽了天际的缤纷花儿。
“我想在这儿,再陪你看看桃花,听听海潮,就像我们以前曾有过的天真岁月一样……”
也许在未来,在某个日光明媚的日子里,她们可以放下一切的心事,尽情迷失在森林中。
去探访那些在她们不得不选择之前,天真的心情。
去发掘那些在她们不得不长大之前。纯粹的表情。
或许沿途上她们都变了,在不知不觉中;或许她们都对不起自己,或对得起自己地成长了。
只是在长大了后,她们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是否勇敢些了?
是否不再害怕了?
抑或是,仍旧,什么也不知道……
“子问。”她微笑地叮咛,目光一片清纯干净,“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永远不会问,我只知道,你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因此你要好好善待你自己,好吗?”
“繁露……”低首看著她愈来愈苍白的脸庞,满心恐惧的子问连忙再按紧了她的伤口一些,“繁露?”
深深吸了口气后,慎重地再望她一眼,繁露满足地合上眼,任由枝哑间的温暖日光洒落了一身,以及拂面而来的海风,是如何地卷走了子问心若刀割的泣音。
“繁露!”
不知情的海风,吹扬起一地落在残办上的珠泪,吹散所有不舍,带走所有眷恋,在那凋零的时分,一朵花办款款飘过藏冬和眼前,不语地看著他身上又遭锐剑所划下的新伤。
“喂,你能不能争气点?”眼见他又不小心挨了一剑,郁垒忙不迭地纵身至他的面前,扬起剑再替他挡下无冕全然不留情的另一剑。
藏冬边喘著气,边不客气地回那个伤况只比他稍稍好一点的同僚一枪。
“少在那五十步笑百步……”臭小子,有本事说大话,那就凭一己之力撂倒无冕那家伙啊,在这节骨眼上逞口舌之快哪会有什么用处?
同时左右开弓还游刀有余的无冕,不以为然地看著他两百年难得一见同心协力的模样,有些分心的他,很快地回过神来,才想一鼓作气解决他俩时,不意却瞧见在底下的海边崖岸上,子问那一头迎风飘扬的长发,以及在海面上,那一艘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船只。
随著无冕的目光看去,赫见无冕所看为何时,藏冬只思索了半晌,即在击回无冕的一掌后,扭头大声朝郁垒交代。
“这儿就由你先顶著!”
“什么?”郁垒忙以两手撑住手中之剑,勉强抵挡住无冕的下一击,“慢著,你上哪去?”
没空交代细节的藏冬,一抛下了他孤军奋战,即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赶至崖岸边,朝那个面无表情的子问情急地吩咐。
“别呆愣愣的杵在这了,能走就快走!”她还赖在这作啥?
她以为今日能够活著离开这座孤山的幸运儿能有几个?
在繁露已然走远后,面上泪水不知为何已干涸的子问只是静站在原处,不为所动地瞧著远处的无冕。
光看她的模样,藏冬也知她在想什么,他没好气地探出一掌拖回举步欲走的她。
“不要傻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现下她再过去,也只是去扯郁垒的后腿而已,他可不希望他们三个的小命,在今日全都葬送在那个不知是练了啥盖世神功的无冕乒上。
她扬手挣开他,“我不走。”
“这可由不得你。”没时间在这上头与她争执,他索性直接在她的后颈处赏了她一掌。
不甘地瞪望著远方的子问,即使万般不愿,双眼仍是不敌地合上,急著打发她的藏冬一把抱起她,快步走至崖边,动作飞快地将她往海面上一抛。
“下头的,接著!”
几乎耗尽了滕玉所有法力才造出数只能够踏进仙海的鬼魅,站在飘浮于海面的冥舟之上,纷纷伸长了手臂及时接住差点坠至海面的子问。
在亲眼确定她已安全后,藏冬方回过身,冷不防的,一道税利的剑气自暗处里朝他扑来,千钧一发之际,他虽及时闪躲过去,但却没料到后头竟尾随著另一道来得更快并一举劈裂了崖岸的剑气。
面颊被划下一道深长的血口,既火辣又疼痛,藏冬在踩稳了步伐后,飞快地架剑在手,只是随著来者一步步地接近,他手中的剑却像是有了生命般地不停颤动,令他愈来愈握不住它。
“是谁允许你们擅闯孤山?”不愿一味躲藏的剑灵雷颐,高站在岩石上方,轻轻一弹指,即令藏冬手中之剑飞奔向远方落至海里,而后,他慢条斯理地扫视著下方的不速之客。
遭他怀有敌意的目光一扫,顿时全身有若被利剑割伤,藏冬紧咬著牙关,忍著遍身的疼痛朝他送出一掌,岂料高站在上头的雷颐连闪都不闪,压根就没把他的掌劲给看在眼里。
只用了一掌即大约探出来者的底细后,一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