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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从外面回来,便听见几个侍女在议论。
“她也真是的,不过是一个人质,不该这样老是给三王子脸色看!”
“说到底,人质就是人质,就该是人质的待遇,还是懂事点好,万一三王子哪天发火,她可就惨喽!”
“唉!几年前我也看见过一个北堤的人质,那种日子过得才叫惨呢,简直没把他当人看,连饭都吃不上呢……”
冰湖的身影一闪,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把几个人吓得脸色一变,立刻停止了争论。
不知为何,几个人在面对她时,总有点敬畏,也许是她高贵的气质使然,也许是她平时对下人还算体贴。
见几人不再说话,冰湖淡淡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倚红忽然道:“冰湖公主,其实三王子对你已经很不错了,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偎翠也道:“前几年我见过一个北堤的人质,他本来是北堤的五王子,但到了京城,王就胡乱给他安排了个住处,他在北堤并不受宠,在我们西齐更是没人把他当人看,一些有点权势的王公贵族还常常欺负他呢……”
冰湖的眼眸一黯,“后来呢?”这事她大概听轻彤说过。
“后来?后来就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说是病死的。消息传回去,北堤国君一声不敢吭,因为当时的北堤弱小。”
“要知道,咱们三王子从来没人敢拒绝他,从来都是女人主动找他的。”
是吗?看来自己这个人质做得还真是不称职。为了答谢他对她的“不虐待”,甚至是厚待,她应该乖乖在他身下曲意承欢,做一个称职的床上玩物,像他的那些美貌姬妾那样;以免有一天触怒了他,把她赶出门去,从此沦落到三餐不继的地步。
她错了吗?那么是否等到两国开战,东陵国土落在西齐之手时,她仍然乖乖在风琅怀里享受荣华富贵呢?
“哦,还有,公主,我听三王子的随从说,有一天刘步才在王宫门口求三王子饶了他,三王子根本不理睬他呢。”
“哦?”冰湖一愣。
“听说啊,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被查出贪污受贿十万两银子,大王一怒之下,打掉了他的乌纱帽,所以他才哭哭啼啼地来求三王子。”倚红眼珠子转啊转。
她笑玻Р'地又说:“公主,我看三王子是为了你吧!这刘步才平时对三王子非常巴结,做他那官职的本来就是美差,谁做这个官都会捞点的,三王子却让他丢了乌纱帽。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冰湖苦笑一声。会是为了她吗?
灯影朦胧,暗香满室,美人在怀,一切都美好。
风琅靠在床榻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怜怜在旁为他斟酒,他喝酒速度太快,把她的手都累酸了。
“三王子,今天您好像不太高兴。”怜怜柔若无骨地偎着他,自从上次被他发现她的真正身分后,她就死心塌地地留在三王子府,小心翼翼地服侍他。
“是吗?”风琅浪荡大笑,将怜怜拉进怀里。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费心,他的女人个个美貌又善解人意,不是那个又冷又傲的女人所能比拟的,他竟然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差点遣散他的姬妾,简直是愚蠢至极。
只是心中的惆怅始终无法排解,他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了她一再地破例。
他居然会去强迫一个女人,甚至会为了一个女人勾引别的男人而大发雷霆!以往遇到这种事情,他顶多是一笑置之,从此把那女人冷冻起来或干脆送人,几时这样自虐过?
“三王子,上次您给凤姬的那串夜明珠真的好漂亮,怜怜也想要。”
“好,明天我会吩咐人送到你房里。”风琅淡应着,对女人他向来大方。
“多谢三王子。”怜怜欣喜地偎了过去,突然执起他的手,“三王子,您的手痊愈了吗?看得我好心疼哦!”
手心的伤口是那夜他的指甲嵌进肉里留下的,到今天已只剩下浅淡的白色细痕,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只是心底的伤痕却不随时间而愈合,反而日渐扩大。
他的脸色阴霾,突然粗暴地将怜怜压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怜怜惊喜地配合着他,自从冰湖搬到栖凤楼后风琅就再也没来找过她,这几天却都待在她这里,她猜想他们肯定出了问题,所以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风琅开始抚摸身下的女人,却找不到任何兴奋的感觉。
半晌,他终于放开怀中的女人,下床穿衣。
已经被抚摸得春心荡漾的怜怜惊愕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他冰冷的背影。
她连忙跑过去拉住他,“三王子,您今天不在这里过夜吗?”
风琅一声不吭地推开她,出门离去。
站在门廊前,他突然放声大笑,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就在此时,一名王府下人忽然来报:“三王子,二王子有书信送来,请您明天和冰湖公主去二王子府上赴赏梅宴。”
赏梅宴?还要带冰湖一起去?风琅的脸色变幻了几下,随即冷冷一笑。
第七章
“冰湖姐姐,你上次数我的那首诗我已经学会了。”
“冰湖姐姐,你看,这小兔子好可爱……”
“冰湖姐姐……”
水香苑里欢声笑语,比栖凤楼内热闹几倍,倚红偎翠一人拿著书,一人抱着小兔子,还有几名侍女正围在冰湖旁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正笑得开心。而她居然让那些侍女叫她“冰湖姐姐”,看来她对那些侍女比对他要好得多。
冰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正在看书,边看边跟那些侍女讲解什么,她气色很好,似乎非常愉快,比起在栖凤楼时那冷漠的脸,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开心。
该死的!她凭什么过得比他好?
风琅阴沉着脸大步跨人,他冷硬的脸出现在一干奴婢面前,吓得众人跪了一地,而冰湖立在一边,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地回视他。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二王子府上宴请宾客,他请你也一起去。”
“我不想去。”上次的惨痛教训已经足够了。
“由不得你!”他用力一拉。
他粗暴的举动看傻了一群奴婢,三王子风流潇洒,向来只有女人来勾搭巴结的份,从未见他对任何女人有粗暴的行为。
而这用力一拉使冰湖的脚一个踉跄,倒进他的怀里。
怀里的软玉温香使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几乎想立刻吻住她,但他终究克制住自己。
在马车辚辚声中,他们来到风钦的二王子府。
风琅半拖半拽地将冰湖拉往二王子府的梅林。
此次宴会,名义上是赏梅宴,但其实有女儿的大臣们都纷纷携女前来,因为二王子和三王子都尚未成亲,谁都想逮住这个机会好好推销自己的女儿,可以多个靠山。
占地广阔的梅林中,朵朵素白、蜡黄的梅花绽放,暗香萦绕,景色清幽。
梅林的空地上,早已排开了几十张桌子,不少桌子旁边都坐着一老一少两人,少女的容貌或美或丑,但都气质端庄,一望便知是大家闺秀;老的便是她们的父亲,朝中大臣。
看着两人一起走来,众人的异样目光纷纷落在冰湖脸上。
自从五公主回宫哭诉后,她的身分早已不是秘密,而本来就对他们两人关系有所猜测的,此刻更是窃窃私语。
冰湖面无表情,绝美的脸彷佛结了冰,她跟在风琅后面,在离他不远处的桌边坐下。
不太期望风琅能有什么好意,自从上次激怒他后,他除了把她赶回水香苑,很久没来找她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惩罚,她一直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报复,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好过的。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她循着方向看去,原来是风钦。
风钦笑容满面,举杯向她致意,她也回以一笑。
她和风钦眉来眼去的情形落在风琅眼中,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风钦哈哈笑着,向风琅道:“三王弟,你这次来,可真是眼福不浅啊!你看本国最出色的闺秀和佳丽今天均在此了。”
风琅微微一笑,这些女子她几乎都认识,没见过人至少也看过画像。
西齐的风俗远较东陵开放,女子的地位也好于东陵,所以一有机会,那些总想着攀龙附凤的大臣们便将女儿带出来,增加彼此见面了解的机会,但风琅丝毫不为所动。
他又瞟了不远处的冰湖一眼,她脸色漠然,视而不见地盯着面前的食物。
一道柔柔的语声突然响起:“二王子见笑了,若论最出色的佳丽,怎么轮得到我们?”
风钦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有趣地笑了,“原来是罗太傅的爱女罗玉蝶姑娘!你说最出色的佳丽不是你们,那在哪里?”
罗玉蝶温柔地笑着,柔声道:“那当然是东陵的冰湖公王了,冰湖公主国色天香,深得三王子宠爱,京城里谁不知晓?”
风琅眉头一挑,这罗玉蝶很不简单,她表面端庄客气,实际上却非常成功地勾起了在场所有女子的妒恨之心。
果然,立刻有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冷笑着说:“那倒真是可惜了,我们堂堂西齐大国,原来还比不上东陵?”
这名女子风琅也认识,是严相爷的女儿严凤婷。
选妃宴还真能看得出每个人的个性,就像刚才说话的那两位,严凤婷长相固然艳丽,却是生性刁蛮,甚无头脑;而罗玉蝶外表婉约,心计却很深。
罗玉蝶娇笑着,“冰湖公主乃是堂堂一国的公主,哪是我们这些人比得上的?对了,久闻东陵公主琴艺绝佳,不如给我们大家演奏一曲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座的闺秀们都纷纷赞同,同时看着三王子。不好好挑选王子妃,却整天跟一个即将亡国的敌国公主混在一起,她们心里早已十分不满,恨不得能有机会好好打压她的气焰,教她知道一下自己的身分,在东陵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在西齐她的地位连个普通的平民都不如。就算是死在西齐,东陵王也不敢吭一声。
这些女人今天是存心要让冰湖难堪,事实上她对诗词丹青有些功底,也有武功根底,但什么“琴艺绝佳”,根本是胡说:如果她真的答应,绝对会出尽洋相,如果她不答应,今天恐怕就没完没。
何况,就算她会,她也不是歌妓,没有娱乐他们的必要。
冰湖冷冷瞥了风琅一眼,这就是他要的吧!把她带到这里,要她受众人的冷嘲热讽,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必再陪下去了。
冰湖脸色雪白,冷冷地道:“罗姑娘夸奖了,我根本不懂奏乐,在这里恐怕扫了大家的雅兴。失陪。”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林外走出。
“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就这么离席?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刁蛮的呼喝声,是严凤婷的声音。
冰湖宛如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竟然不管她的叫唤,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严凤婷面子有点挂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冰湖离开宴席,站在树下遥望着东方,家国何处?寄人篱下看人白眼的日子,她已经尝够了。
“怎么样,西齐的生活是不是比东陵好得多啊?东陵很快就要亡国了,你还真聪明,巴结上了三王子,以后可以继续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嘛,呵呵。”
尖利的语声一听就是刚才那个找碴的女人严凤婷,冰湖不理睬她的挑衅,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彻底的漠视让严凤婷勃然大怒,反正现在离宴席的梅林已经很远,没人看得到,她索性站到冰湖面前,冷笑着打量她。“哼,真是不知羞耻,明明是个女人,竟故意扮成男人勾引三王子。”
她已经站到面前来挑衅自己了,冰湖只能正视她,看向她艳丽骄纵的脸,以及身旁狐假虎威与她一样嚣张的丫鬟。
冰湖眼睫低垂,暗暗握紧了拳头,“严小姐,你若真想做王子妃,请收敛一下这样恶形恶状,会破坏你的闺秀形象。
严凤婷冷笑一声,“凭你也想来教训我!”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她淡淡地警告。
外人并不一定清楚刘步才被罢官的真正原因,但她却已经明白,风琅对自己的“所有物”的占有欲是多强,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碰他的“东西”。
他不一定爱她,他只是不喜欢属于他的“所有物”受到任何损伤,哪怕是破坏,也必须由他亲手完成。
而严凤婷这么做的后果,她的父亲又会有什么下场,随便猜都猜得到。
严凤婷嗤笑着,她会相信这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才有鬼!她冒充东陵太子来到西齐,大王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也就罢了,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弱小国的人质,就算三王子喜欢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她才不信大王会允许三王子娶她为妻。而自己可是太傅的千金,二王子和三王子都非常看重的大臣之女呢!
“呵呵,能有什么后果,我倒是想试试看。”大笑几声,她唤着身边的丫鬟,“小云,你相信她的话吗?”
那名唤小云的丫鬟长得还不错,但光看那斜斜上挑的柳眉,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
小云柳眉一挑,答道:“小姐,她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她不但勾引三王子,你没见刚才连二王子都在跟她眉来眼去,真是不要脸呢!”
一句句的辱骂让人忍不住心头火起,冰湖眉一挑,正想反驳,就听身后一个优雅的男声响起。
“你们是在说谁不要脸啊?”
严凤婷慌忙回头,只见风琅正从梅林走来。
她脸色一白,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偏偏就被风琅看见了,她强笑道:“三王子您听错了,我们正和冰湖姐姐谈论东陵风物呢。”她可不想在风琅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风琅走到她们身边,淡笑道:“哦,是吗?”他一笑起来,狭长深邃的黑眸便如一潭湖水,一闪一闪地泛着波光,幽深而迷人。
严凤婷看得心都酥了,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娇声道:“那当然了,冰湖姐姐可是三王子的府上贵客呢,凤婷也想日后到三王子府作客,三王子答不答允呢?”
风琅笑了,轻轻握住严凤婷的手。
原来三王子竟也对她有意!严凤婷大喜过望,连旁边还有人都顾不上,连忙把身子往风琅凑得更近,整个人几乎黏在风琅身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看见鬼一样的看着风琅。
她颤抖着,看着风琅依然俊美可亲的脸,只是眼中没了迷恋,“三王子……你放开我……好痛……”她的手骨快碎了。
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认的杀气:“向冰湖道歉,否则……”他冷笑一声。
不等她说完,旁边的丫鬟咚的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公主,都是我的错,求您让三王子饶了小姐吧……”
冰湖苦笑,“风琅,你以后做事能不能稍稍温和一点?”
风琅剑眉一挑,对严凤婷道:“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人家动我的东西。”
严凤婷颤抖着,不敢直视他邪魅的眸子。“听……听清楚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风琅的手用力一甩,严凤婷就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痛得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千金小姐美丽端庄的形象荡然无存,严凤婷满头珠翠的发髻在这一摔下凌乱不堪,价值昂贵的珠翠落了一地,质地尚佳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泥,这副德行是绝对不可能再回赏梅宴去丢人现眼了,只能马上打道回府。
风琅双手负在背后,潇洒优闲得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目光却冷如利剑地扫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