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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奇继续等了半日,无望见到桑尼,在护士的劝说下讪讪离去。
他几乎一整天没进水进食,衣服上的血迹转成紫褐色,与汗水和泪水混杂,看上去狼狈又憔悴。
他先去停车场,把桑尼的车开回家,然后在沙发上睡了几小时,匆匆赶往医院。
护士抱歉地通知他,桑尼的情况不太好,重入急救室诊治。
乔奇的心再一次坠入无底深渊,幸好,这一次手术还算成功,桑尼的性命保住了,依然处于昏迷中。
乔奇闻讯,又是欢喜又是失落,跌坐在长凳上,手指触到口袋中的硬物,摸出一看,是桑尼塞给他的紫铜钥匙。
他记起桑尼中弹时的叮嘱,抽空联络了陆先生。
陆先生恭敬地接待了他,用那把紫铜钥匙打开一个暗盒,取出里面的股票证券以及现金存单。
“这些都是桑尼留给你的,还有几幢价值数百万的不动产,相当于他个人总资产的50%,文件已由律师在公证行备案,你只要签个名就能接收。”
乔奇惊愕地跳起来:“我不要桑尼的钱!等他身体恢复,我们就一起回国……”
陆先生彬彬有礼地解释:“桑尼曾吩咐我们,如果他出了状况,公司就交由你管理,这把紫铜钥匙是桑尼父亲的遗物,柄上刻着一个印章,凭着印章和你的签名,能够代行总裁的一切权利。”
这样大的责任,一下子落到乔奇的肩上,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无比荣幸,无比惶恐,“我恐怕无法胜任。”
“你把海鲜馆管理得井井有条,很有潜力,”为了缓和气氛,陆先生微笑道:“老板娘请放心,我会全力辅佐你。”
“唉,”乔奇苦笑了一下,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桑尼曾提起,有个什么计划,好像是小乔……计划?”
陆先生立刻坐直身体,谨慎地答话:“是的,所谓的小乔计划,就是以乔奇先生的意志为出发点,安排所有的生意往来,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对付徐老先生。桑尼是玩股票的天才高手,这些年,他一直暗中收购徐家几个上游大客户的股票,必要时,可以影响其董事会的决策,进而钳制徐氏集团。”
乔奇怔住了。
桑尼竟然为了我而对付他的祖父?!难道他有先见之明,料到徐立勤不会轻易放过两人,所以预先安排下连环计划。
这一刻,在乔奇心中,桑尼就跟诸葛亮再世一般,英明神武。
“请问,桑尼是否交代启动这个计划?”
陆先生的话,将乔奇从沉思中唤回,他忆起桑尼昏迷前的一幕,心碎的感觉蓦地袭来。他泪盈于睫,嘶哑声音从喉咙深处透出:“是的。”
陆先生斟酌了片刻,毅然道:“好!虽然时机不成熟,还是有三成胜算,如果召回其他几位骨干,一起出手,徐老先生一定会应付得很吃力。”
初夏过去,转眼盛夏来临。
桑尼并没有清醒过来。
每天,乔奇早上准八点去医院报到,他的坚韧和忠诚感动了护士们,她们给予特别的通融,让他可以隔着无菌玻璃,打量桑尼几分钟。这几分钟,是乔奇生活的寄托,他趴在玻璃窗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安睡的桑尼,心里没有畏惧,因为,他相信,桑尼不舍得丢下他,一定会努力醒过来。
下午,乔奇会到办公室,与陆先生等人商议桑尼公司的大事,经过一段时间战战兢兢的摸索,他这个代理总裁倒也当得差强人意。
下班后,他来到医院,等至深夜才归。
这天早上,他接到值班护士的电话,“桑尼醒过来了!”
当时,乔奇站在卧室的窗前,望见院中的红玫瑰开得正艳,那浓郁的深红花瓣,不再那么刺眼。
放下电话,他嘴角不住地上弯、上弯、上弯……变成一个半月形,他嗬嗬地傻笑,来到院中,剪下几枝含苞待放的黄玫瑰,插到水晶花瓶里,想了想,还是添上一枝鲜艳的红玫瑰。
据说,红玫瑰象征火热的激情,正是他此刻澎湃心潮的写照。
接着,他对着镜子稍作整理,就直奔医院。
他熟门熟路地扑到加急病房服务台:“护士小姐,我可以探望502房的桑尼吗?”
护士笑眯眯地抬眼:“乔奇,是你啊,请稍等,我来看看电脑……啊哟,抱歉!502房的病人刚才办理了转院手续。”
乔奇的心口好像被人踢了一脚,闷闷地问:“他去了哪里?”
“病人的祖父,要求院方保密,不得透露其资料给任何人,对不起,我查不出什么线索……”
“怎么会这样?”乔奇手中的花瓶砰地滑下,玫瑰花散落一地。
他茫然低头望去,深红的花瓣,就像一片片干涸的血迹,晃得他眼睛发痛。
红,果然不是他的吉祥色。
乔奇浑噩地走出住院部。
放眼望去,街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就像个游魂,在医院大门前踌躇徘徊,完全孤立于人群外。
这个城市中,各种公立私立的医院近百座,如果一家一家打听,对方也不会接待他,甚至会告他骚扰。
他知道,徐老头一定深恨他,绝不会半分透露桑尼的信息。
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拧着眉,努力思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乔奇,怎么一脸衰样,需要帮忙吗?”
乔奇回头,见阮旭神态自若,浓眉舒展,噙着一个浅笑,好像之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他急病乱投医,冲口问:“桑尼被徐立勤带走了,你能找到他吗?”
阮旭面露难色,踌躇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对乔奇说:“我试试看。”
乔奇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我回家等你的好消息。”
阮旭道:“我可以开车载你到几家医院看看。”
乔奇警惕地瞪着他,阮旭无奈地摊手,“我是一番好意,既然你不相信,桑尼的事请拜托别人,我不必瞎起劲。”
乔奇想了想,先通报陆先生自己的情况,才坐进阮旭的车内。
车子一路驶上高速公路,窗外的风声扑扑,阳光灿烂。车内,气氛静谧,车子平稳地转入海滨大道,阮旭微笑递上一串项链:“乔奇,送给你。”
乔奇不解地问:“是你花几百万拍下的钻石项链?”
阮旭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一眼:“没错,正是阮家的传家宝,我很有诚意吧?”
乔奇失笑:“我搞不懂你的意思,而且,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担不起。”
阮旭将车缓缓驶向出海口岸,悠悠地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其实,也没有差别,你已经回不去了。”
乔奇沉住气问:“什么意思?”
“你留在这里,恐怕逃不过徐老头的迫害,你是个不错的人才,我不想眼睁睁看你送命,不如,我们一起离开,到东南亚重新开创一个新世界?”阮旭神采湛然,冰眸亮若星,含笑瞥向对方。
乔奇的态度越发沉着:“我是打算离开,但不是和你。”
“别急着拒绝。”阮旭胸有成竹地做出规划,“我的游艇停在附近海湾,我们先出海散散心,趁这个机会,你再考虑考虑?”
“莫名其妙!”乔奇微皱眉头:“停车,我自己去找桑尼。”
阮旭嘴角斜斜地勾起,露出一个危险笑容:“太迟了!这部车里喷了一种极淡的气体麻醉剂,是二战时犹太集中营流传下来的,能令成年人手无缚鸡之力,我事先服下解药,没什么感觉,你怎么支撑了这么久?”
乔奇屏息,果然觉得头昏,他没有多言,按下开门电钮,准备跳车,可连按数次都没有反应,一定是阮旭做了手脚。
可恶,我又被这坏蛋骗了!
他心里又悔又惊,啪啪地拍着门低吼:“放我下去!”
阮旭凉凉地挑了挑眉:“我劝你省点力气,到了目的地,我自然会放你。”
乔奇眯起眼,将胸口的怒火强压下去,这个姓阮的阴魂不散,反复欺辱他,真的是把人当作耗子来耍?
上回,他和桑尼一念之仁,没有为难这人,可对方却不肯放过他。
好吧,我们就来做个了断。
他暗中运气,猛地挥出一拳,砰!正中目标。阮旭猝不及防,英俊的脸上炸开了花,痛得呲牙他倒吸冷气,含糊地怒吼:“你发疯了,我在开车……哎呦!”
乔奇再接再厉,揪着阮旭的头继续猛剋。
阮旭吃痛,手忙脚乱地反击,两人扭打成一团,想争夺方向盘。
车子开始在海滨大道上横冲直撞,接着失控地滑下海堤,如一个重磅炸弹,急速坠入海水中,溅起几人高的水花。
※※※
“少爷,您醒了!要喝点大补汤吗?”管家恭敬地指挥佣人送上丰盛的早餐。
“不需要,”桑尼长而密的睫毛如羽翼,在灯光下静静地颤了几下,掩住眼中的情绪:“乔奇呢,请他来见我。”
管家为难地苦笑:“少爷,乔先生来不了。”
桑尼脸色苍白,“为什么?”
管家讪讪地说:“乔奇……收了老爷给的巨额支票,决定离开少爷,远走他乡……”
“你胡说!”桑尼打断他,眼睛里跳动着两簇火焰,灼灼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兴趣辩驳,只是简单地吩咐:“扶我去见爷爷。”
“您刚脱离危险,不能随意……”
桑尼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低哑,依然有一股高贵凛然的气势:“徐强!你在徐家多久了?”
管家一怔,“回少爷,五十五年了。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桑尼唇边浮起暖暖的笑容:“徐强,你从小跟着爷爷,家中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除了我和父亲。”
徐强管家的眼眶有点发热,惆怅地点头:“一晃,您的父亲已去世十多年了。”
桑尼撑起身体,勉强地挪下床,握着床头柱的手因疼痛而泛白。他淡淡地垂眸问道:“徐管家,你不希望,父亲的悲剧发生在我身上吧?”
这句话说得轻柔,却像一个雷炸开,管家瑟缩了一下,好像苍老了五岁,他叹了口气,上前将桑尼扶坐到轮椅上,缓缓推出卧房。
桑尼悄悄推开虚掩的书房门,见到一位意外的客人——他的多年好友琼斯律师,正与爷爷商议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问:“琼斯,你怎么在这里?”
琼斯闻声抬起头来,露出公事公办的职业微笑:“听说你受伤,我特地来探访你。”
桑尼回之一笑,眼里流泻出超龄的儒雅世故:“多谢你,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探访到爷爷的书房?”
琼斯面不改色地答:“抱歉,徐老先生是本律师行新签的大客户,处理好公事,我就会来看你,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
桑尼笑得越发清雅,从容不迫地道来:“是啊,我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居然走眼了,难怪,两年前,我和岳华离境,爷爷能及时追去机场,难怪,你怎么也查不出乔奇失踪的真相……”
琼斯一点也不觉得心虚,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客户的利益至上,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桑尼温和地点头,眸子幽深如潭,笑意未达眼底:“我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徐立勤静观孙儿与好友唇枪舌战,似乎心情很好,笑眯眯地打圆场:“桑尼,你今天起色不错,来,我们爷孙俩好好聊聊。”
桑尼的心跳快了两拍,诚恳地问:“爷爷,请告诉我,乔奇怎么样了?”
第二部 小乔出嫁 回头是岸
徐立勤沉下脸,“乔奇跟阮旭跑了,不会回来了。”
“您这话,我是不信的。”桑尼轻笑两声,黑眸凝向窗外,语调平缓地说:“父亲早逝,是爷爷从小亲自教导我,倾力培养我,这一点我铭记于心,读三年级时,我写了一篇命题作文,“我最尊敬的人——我的祖父”……”
徐立勤紧绷的神色有些许松动,“桑尼,爷爷做这些,是为了徐家,也是为你好。”
阳光照在桑尼俊美的脸上,他双目眨了眨,有微妙的波光变幻,“爷爷,您说是为我着想,为何偏要对付我最重视的人?难道身为家长,就能借着爱的名义,摆布儿孙的生活,任意伤害无辜的人?”
徐立勤不以为然地哂道:“乔奇算个什么东西?他根本不配跟你站在一块。”
他顿了顿,打量着孙儿重伤初愈的虚弱模样,心中终有点不忍,“你啊,如果真喜欢那土包子,也不是没商量,只要你早点结婚生子,维持徐家在商界的体面,私生活方面,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爷爷……您真是宽宏大量,”桑尼脸色在阳光下苍白得透明,眼角眉梢都带着倦意:“您既然愿意接纳乔奇当我的地下情人,能不能把催眠他的触发口令告诉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静迟缓,唇部浮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云淡风清。
徐立勤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时也摸不透孙儿的心思。他沉吟片刻,试探地问:“等你结婚,我就把口令给你,怎么样?”
“爷爷,当年您也曾这么要挟过父亲,他服从了,却不幸送了命……”
徐立勤陡然拔高嗓音,似气急败坏:“那场车祸是个意外。”
“是吗?”桑尼的睫毛扇了扇,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毫无波澜,“不是我信不过您,我们最好签份合约,口令封存后交由第三方保管,我看琼斯就是个合适人选,如果您存心欺骗,那么我会动用父亲留下的资金,恶性收购徐氏集团,将您拉下董事长的宝座。”
“你、忤逆不孝!”徐立勤神色数变,“你父亲留下的那么多钱?”
“多谢爷爷教会我灵活投资,那两笔基金比原先涨了十几倍。”桑尼昏迷日久,力气不济,声音低微带喘,他换了个惬意些的坐姿,连眉心都未动一下,“爷爷,您还是希望我结婚吗?先说好,新娘我自己来挑。“
琼斯在旁边坐观两人交心斗法,根据他对好友的了解,桑尼的态度越平和,内心怒气指数越高,此刻恐怕正处于盛怒之中,他毕竟是外人,不想介入客户的家庭纠纷,便提起公文包告辞:“徐老先生,我有事先行一步,不打扰您们了。”
徐立勤刚才被孙儿当众呛声,大感不快,皱起眉头摆摆手,“琼斯,别急着走。你看了这么久笑话,干脆由你帮忙拟定合约,就按桑尼的意思,催眠口令交由你的律师行保管。”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桑尼眸中仿佛有微弱的光华闪过,瞬间即逝,快得来不及捕捉。
徐立勤还未细加揣摩,琼斯就迅速地行礼道:“请放心,这事我一定处理妥当。”
徐立勤纵横商界几十年,拥有极强的直觉和洞察力,他心里似有点不安,可仔细打量面前的两位年轻人,暂时找不出什么破绽。说到底,签署这份合约,是双赢的局面,他不需要担心。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扬声唤管家:“把桑尼少爷送回卧室,拉上窗帘,不得开灯,不许任何人探视……”
管家应声出现,怯怯地问:“少爷从小怕黑,有幽室恐惧症,这么做有些不妥吧?”
桑尼闭上眼睛,用手指轻按太阳穴,没有作声,仿佛四周的动静和他已没有关系。
“好了,就这么办。”徐立勤看着爱孙被推走,那清瘦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孤独感,像极了其父。
为什么,这父子俩都那么倔强孤傲,让他操心?
※※※
“乔奇?”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含糊,似在自言自语:“怎么还没醒,药效应该过了……”
乔奇沉默地躺着,床板冷硬,有规律地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