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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忧伤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多少有点儿无病呻吟的辛酸味道,在常人的眼里,我们的大学生活永远是无忧无虑的。我还清楚的记得,也就是在去年的某个时候,张志超的老父亲在我们宿舍住了一宿。那天夜晚,他忍不住大发感慨道,你们大学生的日子真是舒服呀,成天吃吃喝喝睡睡,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财米油盐!当时,我把头摇的“嗡嗡”作响。我说,张叔,你不知道吧,其实这所学校就跟个鸟笼子差不多,而我们就是这装在笼子里的小鸟儿,想飞又飞不出去!张志超的老父亲对这个抽象比喻,表露出一头雾水的憨相,他说,唉,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学生娃,吃饱了喝足了,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学什么不好,专学那些小鸟儿!我本想继续结合“精神追求”再和这老人家探讨下去,但经他这么一说,我浑身一软,就像个被捅破了的橡皮球,泄气了。
此时此刻,我混沌的大脑里塞满了鸟儿的影子,白的,黑的,黄的,火红的,褐色的,翘尾巴的,色彩绚丽的,断了翅膀的……,它们铺天盖地,“扑哒扑哒”的盘旋在我的周围,将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淹没。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唧唧喳喳的鸟鸣又从远处传来。烦躁的情绪像一群马蜂在我的心里涌来涌去。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课堂场景。我睡眼惺忪的目光渐渐发现了前方最右侧的柳亚男,接着又看见了高阳的一只手,当时,这只手正紧贴着柳亚男的后背,顺着她内衣凸起的痕迹,在缓慢的游动着……
我顿时感觉心里如同被捅进了一把锋利的刀子,那把刀子还来回旋转了几圈。
在课堂上,趁着老师扭脸的间隙,我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这里。
出了教室,我发疯似的奔跑起来,后来我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就跌撞在墙上,我的头也被墙上的一个棱角给磕破了。那些涔涔而出的鲜血,在雪白的墙壁上如花般四溅开来,肆无忌惮的纵横流淌,遮蔽了苍白的地板。
我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扶着墙壁,勉强的站了起身来。
在卫生间里,我立在一个镜子前。我看到自己的血已经流在了额头,丝丝缕缕的,一直蔓延到鼻尖上,然后又缓缓地滴落在盆池里。现在,我竟然惊喜的发现自己有点儿像一只鸟了,头上戴着一顶红冠的鸟,那是传说中的人人崇拜的图腾吗?我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在冰凉的水里。再次抬头的时候,镜子上已经弥漫了一层朦胧的水气,我用手一擦,里面的影子变成了一个面容憔悴,毫无光泽的脸孔,而那只鸟却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湿漉漉的鸟人。
我僵在那儿,用手卡着太阳穴,我的头开始隐隐生痛了。一些人和事儿纷纷挤进我的脑袋瓜子里,我好像又看见了刚才那龌龊的一幕,看见了柳亚男丰腴而光滑的后背,当然,还少不了高阳那只肮脏不堪的手。
我又想到了我和柳亚男的从前,想到了她那因羞涩而愈发纯真动人的脸,想到了在那场眩目烟花下的拥吻,我甚至还坚定的认为,我一定比高阳更爱柳亚男。想到这时,我又思念起了白慧慧,她应该摆在什么位置呢?我在心里感到一阵愧疚,于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下课的铃声徒然敲响,瞬间汇集而来的失落、沮丧、烦乱的情绪催促我迅速的离开,我像个过街老鼠似的顺着墙角,溜出了教学楼。此时,我很想找个无人的避静处,缝补自己肉体和心灵的伤口。
突然,一只手在后面抓了一下我的后背,我惊恐的回眸,然后就看见了满脸嬉笑的嘉乐。
“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没上课吗?”我问。
“没有,逃了!”
“你高中还是学校标榜的三好学生,咋现在沦陷到这种地步?”我掏出一根烟,递给他。
嘉乐接过烟,叹了口气说:“我妈病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我这才发现这小子今天确实有些面容憔悴,神情萎靡。充满血丝的双眼,闪着黯淡的光芒。
“什么时候的事儿?严重吗?”我急切的问。
“前天在工作岗位上突然晕倒的,今天才醒过来。医生正在检查,暂时还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嘉乐抽了一口烟,露出满脸的愁容。
我的心蓦地疼了几下,竟然一下子就联想到范坚强老师去世的那件事情,当时他好象也是晕倒在工作岗位的,虽然两件事情雷同,但我不敢再过多的预测下去。
“阿姨现在住在哪所医院,有时间我想去探望她一下,希望她能够早日康复!”
“人民医院三号楼131室!”嘉乐说。
“别担心,她老人家福星高照,老天保佑一定能熬过去的。”我拍着嘉乐的肩头安慰他,继而又问,“你和胡蕊的纯真爱情发展的怎么样了,还是固步自封吗?”
“还好,她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我妈呢!”嘉乐一听胡蕊这两个字,脸蛋上渐渐有了一点儿浅红的血色。
“你小子算是找到个贤妻良母了!”我不无羡慕的说。
嘉乐歪着嘴一笑,又问:“那你呢?你的那两个妻妾什么的,都还在稳固发展,平稳过渡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脑子里还不忘把柳亚男和白慧慧的轮廓呈现出来。同时,内心涌出了一股悲凉的感觉。
“唉,已经丢失了一个,并让一个窥视已久的家伙给捡跑了。”我自嘲道。
“芝麻丢了,或许还有西瓜呢!曾经喜欢或者爱过的一个人,去爱她喜欢她就行了,不必太在乎是否得到她。有许多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还是收收心吧,别再马失前蹄了。”嘉乐平静淡漠的吐了一口烟,像是早已料到这个悲惨的结局。
“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就是缘分!”嘉乐用一个很讲究的词汇,补充道。
我无力诉说,佯装点头同意。
嘉乐又抽了我的几根烟,他从西藏开了个头,又到山西的小煤窑,和我漫无目的地胡扯了半个小时。那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阴沉下来,说翻脸就翻脸,就像柳亚男对我的态度一样。
嘉乐抬腕看了一下表,说了句告辞的话,就匆忙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瞬间,天空中骤然下了一阵急雨,我裹了裹身子,飞快地跑到旁边的一个废弃了的报刊亭子下。
在朦朦胧胧的雨中,一对甜蜜的小情人牵着小手向这边跑来,当他们看见我的存在后,又失落的跑开了。
与此同时,后面紧跟着一个女孩,她用书本遮挡着头顶,弯腰低着头,一深一浅的踩着水花,跳了过来。
这个女孩姿态很优美的扬起头,左右甩了甩一头飘逸顺爽的头发,她的脸蛋很清秀。我承认,我总是对一些漂亮而陌生的女孩充满敬意,那是一种真挚而纯洁的欲望。
我对她报以花朵般的微笑。这个女孩怔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一会儿,我居然听见她对我说:“师兄,怎么是你啊?”
我愣了愣,与她对视了几秒钟,这才发现,这丫头竟然是我前几天才接待过的那个新生。
“这么巧?”我有点儿激动的搓着手。
“啊!师兄,你的脸怎么了?”那个女孩子突然指着我的脸庞,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我连忙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再定睛一看,那些血正闪着华丽的光芒。我想一定是雨水把头上的血迹给冲了下来。
我冲她一笑,说:“没事儿,小意思!”
“你都受伤流血了,还说没事儿,咋这么不小心呢?”这个女孩面带关切的凝视着我,她的目光给我带来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只是蹭破一点儿小皮而已,真的没什么!”我很轻松的答道,其实相比于我内心所受的创伤来说,这的确是微不足道的。
“那……那快擦擦头上的血迹吧。”女孩掏出手帕,递给我。
我接过那块散发着水果香味的白色手帕,象征性地在脸上抹了抹,然后还给她。
“还没擦干净呢!我来吧!”女孩子主动说。
我没有拒绝,直接把头移到她的面前。她拿着手帕,开始轻柔地在我头上擦拭起来。偶尔还对着伤口吹吹风,问我,疼吗?
此刻,这个女孩的面孔离我是那样的近,她鼻孔里呼出的温暖气息打我的脖子里,我感到许多小虫子在我身上不停的蠕动着。
我的手紧张的有些发抖,我想伸出手去揽过她的肩头,然后去抚摩一下她的头发,我甚至还可以感触到她嘴唇边发咸的味道。但当那些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的时候,我就听那个女孩说:“师兄,已经搞定了!”
“谢谢!”
“你太见外了吧,你可是我师兄呢?”女孩很自然大方的说。
“你怎么总是叫我师兄呢?你是不是经常看香港的古装片或者警匪片?”我问。
“也不是,那只是表示对你尊敬嘛!”她笑着对我说。
“那我为什么感觉这样别扭呢?似乎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年龄方面的障碍。”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她问道。
“我叫马可,你可以直接呼我的名字。如果你想和我更近一步,加深感情的话,你可以叫我老马、小马、可怜的马可、亲爱的马可、寂寞难耐的马可……但绝对不可以叫我河马或者马大哈。”“你很寂寞吗?”女孩盯着我,好奇的问。
“算是吧!”我心不在焉的说。
“你有女朋友吗?”女孩又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有吧!”
“那你还感觉寂寞?”女孩反问道。
“可她现在不要我了,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她漂亮吗?”
“漂亮!”
“和我比呢?”女孩子总喜欢向美女的权威挑战,尤其是新手。这就像一些练功夫的人,开始的时候总热衷和高手们比划比划,一旦练成真本事以后,往往就不喜欢炫耀了。
“不好说,反正你们都很漂亮!”我随口搪塞了一句。
“哦,那爱情是寂寞时寻找的一个缺口吗?”
“或许是吧!许多寂寞的恋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无论当年他们有多少的山盟海誓,沧海桑田,到最后的结果还是无异于顽童时代过家家的无知戏言!”我戏虐道。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能在一个学妹面前灌输这些消极的论调呢?我怎么能在一个刚认识的一个女孩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呢?难道我的脑袋瓜子被撞坏了不成?我的头真的又开始疼痛了。
“外面的雨点渐渐小了,我们该离开这里了!”我看着零星的小雨,对这个女孩说。
“嗯,那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你吗?”女孩问。
“随时欢迎,我有求必应!”
“那我先走了,再见!”女孩卷起裤管,裸露着雪白的脚趾,走出旧报亭。
“再见!”我看着她,在一片波光粼粼中,渐行渐远。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我在她的背后大声叫喊:“喂!你叫什么名字?”
“下次再告诉你吧!”女孩放慢了脚步。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又喊了一句。女孩转身,旋即回应了一声:“你记住了,我叫刘思哲!”
“思哲,思哲!”我默念了两遍,心里总想把他和那个姓范的服装设计师联系起来。
我摸了摸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也迈进了零落的小雨中,在我拔腿的刹那,伴随着夺目耀眼的闪电,一声声闷雷又在高空中由远及近,缓缓滚来。
我加速了奔跑的脚步。这会儿,我宁愿将我顽固不化的心理防线彻底的摧毁,任凭风吹雨打……
刚踏进宿舍一会儿,外面的暴风雨就又开始席卷而来,窗外的水滴汇成了一大串密集的雨帘子。
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白慧慧的电话,她在光缆那头,急促的对我说:“快来吧,我被困在系里的画室里了。”“就你一个人吗?”我问。
“废话,你以为我能跟谁在一起呢?”电话那端传来了白慧慧严厉的责怪声,还有“啪嗒啪嗒”的落雨声。
“问问而已嘛,少安毋躁,你乖乖的呆在那儿,我立马去救你!”我连忙挂断电话,在宿舍里找了两把伞,硬撑着走下楼去。
雨,愈来愈大了。
我踩着积水找到了白慧慧的落脚处。这是一个偏僻的小房子,也就是她所说的艺术系画室。从周围一片狼藉的垃圾来看,我推测这里或许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如果不是我从窗户外看见里面的白慧慧,我还真想神秘的喊一声: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家呀?
“进来呀!”白慧慧在屋里向我招手。
我向前了跨一步,就一不小心迈进了艺术的殿堂。在这里,我看见了墙上的达芬奇、毕加索、凡高、达利、莫奈和列宾。他们深遂而睿智的目光。让我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和卑微。
白慧慧坐在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上,她的手里正摆弄着红红绿绿的彩色颜料,而坐落在她身边的是那是叫“思考者”的裸体雕塑。
“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一开口就给白慧慧来了个下马威。
“是呀,不就是我一个吗?”白慧慧环顾一下左右,迷惘的望着我。
“那它呢?”我指着这个“思考者”的裸体雕塑说。
白慧慧向雕塑瞥了一眼,“扑哧”一声,乐了。她说:“没想到,你还跟这玩意儿较起劲来了!”
“这就证明我是一个认真严谨的男人,尤其是对爱情的问题上。”我坐在白慧慧的旁边,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你去糊弄糊弄小女生吧,最好是幼儿园的。”白慧慧立刻将了我一军。
“啊!幼儿园的,你太残忍的吧,真是暴殄天物!”
“你都瞎想什么呢,思想太不纯洁了吧。我的意思是说,你骗骗小孩子而已,别什么东西都要和情爱牵扯到一起,真滥俗!”白慧慧一急,和我较起真来。
“那我现在没有小孩子去骗,怎么办?不如……”
“什么呀?”
“不如你帮我弄出一个吧,到时候咱们就有得玩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身子哆嗦一下。我有点儿恐惧自己骇人的想象力了。
“找死,你说什么呢?大姑娘养孩子——羞煞人也!”白慧慧的脸上泛起一朵红晕,随后她握紧拳头狠狠的朝我脑袋上砸了下来。
“哎呀!”我忍不住尖叫一声,连忙触电似的推开她已经砸下的拳头。尽管她拳头使出的力道不大,但我的伤口却俨如一个腐烂了的西红柿,脆弱的不堪一击。
顷刻间,白慧慧脸上的颜色变的苍白无色,她惊恐的看着自己染红了的拳头,茫然而无助。我发现,那个拳头上渲染而来的痕迹颇像个美丽的蝴蝶,这小家伙或许也想在这艺术的境界里展翅飞翔了。
白慧慧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哭了。几颗晶莹的泪珠儿,顺着她的脸庞缓缓的滑落到桌子上,再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湿迹。
“不关你的事儿,是刚才不小心就磕破了的。”我怜惜的把白慧慧搂在怀里,并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现在发觉自己特别畏惧女孩的哭泣,她们的眼泪在我心底仿佛汇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流,而我是里面的一条溺水的鱼,被漫无边际的淹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白慧慧把头扎在我怀里,我的胸前湿了一大片,心里乱的如一片荒芜。
“好了,别哭了,我都说过了没事儿了,你快帮我擦拭一下伤口的血迹吧!”我给了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话一出,白慧慧逐渐减小了痛苦的声势,她肩头一颤一颤地拿出餐巾纸,开始给我止血。我端坐在椅子上,白慧慧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