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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儿。”
那充满深情的沉喃在她耳边荡漾着,在她心底剐开一阵阵的痛楚。
她攒眉忍着。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现在的她,才是这副躯体的主人,残留在这躯体上的情感,她要彻底拔除。
因为她已经认定金秀外。
至于正牌戴银儿,早已香消玉殒,是故,她根本没必要回应这个人的感情。
“表哥,你怎跑到这儿来?”收拾好心情,她笑脸迎人,看向后头,没瞧见清瑶,只瞧见他深情不悔的眉眼。
那表情揪疼她的心,她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心为他的出现而有丝毫动摇。
“我想到你的院落找你,可是傅总管说不妥……所以我便在这里闲逛,适巧遇见你。”西门恭说着,伸手想要轻触她。
戴银儿不着痕迹地向旁退开一步,勾笑道:“是啊,平常我总是待在自己的院落,今儿个到这,是把相公送给我的豹子放到兽圈里。”
“你不是看了我夹在书中的字条而来的?”他讶问。
她比他还震愕。
夹在书中的字条?原来他给她书,是把讯息藏在书中?
“银儿……你变了。”
那嗓音藏着浓浓的痛和难舍的痴。
“人总是会变的。”她没看向他。
“所以……那晚,你才会失约?”
戴银儿微皱着眉,不解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晚,只能含糊应道:“是啊,事已至此,表哥应该也明白了。”
既然四下无人,那就让她把话给说清楚。
虽然这么做对他是残忍了点,但总好过他执迷不悔地等着早已不存在的人。
“你真的背叛了我?”他激动地抓着她的手。
戴银儿想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吓人。“表哥,放开我……”
“我们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总说……非我不嫁,可是……”
“可我终究是嫁人了,不是吗?”她看向四周,暗恼清瑶的自作主张,害她陷入如此窘境。
原以为他看起来斯文儒雅,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但他要是这样揪着她不放,被人撞见,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因为我无能,姨丈才会决定把你许给金爷,可是……”他抓着她的双手抚向他的胸口。“你知道,我是心如刀割……我是如此爱你,却又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你上花轿。”
戴银儿怔住,这才知道,原来当中还有这一段。他和正牌的戴银儿根本是被棒打鸳鸯。
难怪这具身体对他有那么深的依恋,戴银儿离世前想必很不甘吧。
可,她又能怎么办?
她并不是一正牌的戴银儿,就算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无奈,她又能如何?
正忖着,却发现他越靠越近。
“放开我……”她死命挣扎,但是力气悬殊,让她心生恐惧。
双手抓着,一旦有缝隙,她就可以将他给甩开,但如此一来,就怕她的身份会穿帮……毕竟,正牌的戴银儿,绝对不可能懂得任何的防身术。
“她也承诺我,就算出嫁了,可你的心是不会交出去的。”他不断地接近,像是要吻上她的唇。“你是爱我的……”
“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别开眼怒吼,“表哥,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可是要喊人了!”
他竟想吻她……难道在正牌戴银儿出嫁之前,他们之间早已发生逾矩的行为?!
西门恭怔愣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她竟会吐出如此残忍而无情的话语。
“银儿,如果你不爱我,为何出阁的前一晚,你会和我……”
西门恭眸底沉痛不灭的爱恋,教戴银儿的心间一抖。
不会吧……出阁前一晚他们在一块?
孤男寡女,又是两情相悦,共处一室……要是没发生关系,谁信?
震愕之余,她又立刻联想到,戴银儿出嫁,要是她并非处子,秀外必定会发现才是。
但,秀外说过,他根本就不喜欢原本的戴银儿,说不定他根本就没碰过她。
否则,他岂能容忍戴银儿还安稳地待在金府?
推论着,一阵恶寒从脚底板生起,冷得她浑身打颤。
要是秀外根本没碰过戴银儿,那她现在更不敢让他碰,就怕这一碰,她便要背上莫须有罪名,到时候她要怎么跟他解释?
这种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的,他不会听的,哪怕她说破嘴也没用!
“银儿,你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我,就算那晚你没赴约,但我还在等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道走?”他说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香气,戴银儿胸口一窒,一股呕吐感无预警地从胃部涌到喉口,她不禁干呕了声。
“银儿,你身子不适?”西门恭赶紧松开她,深情又担忧的眸端详着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半点血色都没有。
她挥着手,要他退后一些。
待他退离一些,香意消散,那股呕吐感也跟着消失。
这状况好像在哪听过……她想到什么的皱起眉。印象中,在某些状态下,只要闻到某些气味,就会引起恶心反胃的反应,比如……怀孕?
戴银儿瞪大眼,像被雷给击中,脑袋一片空白。
怀孕?
怎么可能?
可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一直没有来过月经……难道说,她真的是怀孕了?
而且,她最近肚子变大了……
那么,这孩子是谁的?
她不知道……
“银儿?”
“你别碰我!”她低吼着,不断往后退。
不可以是他的,不可以……不,她根本就不该有身孕,她不该有……
“银儿……”
“西门少爷,你怎会跑到这儿来?”
听到熟悉的声,戴银儿忙抬眼,“傅总管,我表哥想到府外走走,却找不到方向,你替我送他吧。”
“是,小的知道了,西门少爷往这边走吧。”傅总管赶忙领着他离开。
西门恭不断地回头,她却瞧也不瞧他一眼。
戴银儿直瞪着地板,小手抚着肚皮,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也许根本就没有怀孕,她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她必须冷静。
回到桃花源,戴银儿一直窝在房里。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晚膳端了上来,她却是原封不动,最终要清瑶把菜给撤掉。要是以往,她早就食指大动,将菜肴给一扫而空。
可是今晚,她一直忍不住那逼上喉头的呕吐感,这明显的生理现象,教她害怕极了,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窝在床上,想让脑袋放空。
就这样,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推开门。她想张开眼,可是她的眼皮好重,后来她想,没张开眼也无妨,会进她房的,除了清瑶就是秀外。
正安心时,她闻到一股淡香,心头一窒,她奋力地张开眼,果真瞧见西门恭已坐在床畔。
“银儿,你的气色好差,要不要找大夫来诊治?”他担忧地问。
她瞪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寝房,他竟然大胆闯入……清瑶是上哪去了?!
“我听说你身子不适,又听清瑶说,你根本没用膳,所以过来探视你。”
见他伸手要触碰自己的颊,她挣扎坐起身,喝道:“给我出去!”
“银儿,我只是想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的相公会照顾我,请你出去。”忍着呕吐的冲动,她低声吼道。
“可是金爷尚未……”
“就算他还没回府,也还有清瑶会照顾我,你出去!”
光是她对别的男人笑,就被视为勾引男人,要是被秀外撞见他坐在她的床畔,她会被扣上多大的罪名?
“银儿……”
“出去!”她曾经交往过几任男朋友,但唯有在秀外面前,她敢勇敢做自己,他愿意包容她的坏脾气,而且很爱她,她真的不想放手。
西门恭黯然收回手,正欲起身时,听到外头响起清瑶的嗓音——
“姑爷,你回来了。”
那嗓音极为虚假,而且刻意放大声量,像在提醒着谁……戴银儿攒紧眉,总算明白这一切都是清瑶搞的鬼。
不只是现在,就连在兽圈遇到他,恐怕都是她刻意操弄的。
清瑶到底是何居心?!
她根本就言行不一嘛!
“我听傅总管说,银儿撤了晚膳?”门外,金秀外问着。
“是啊,小姐她身子不适……”
清瑶解释到一半时,寝房的门被推开,他怔了下。“西门兄?”
“我听清瑶说,银儿没吃晚膳,所以特地过来关心她。”
“是吗?”金秀外敛笑的俊颜显得冷厉。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告辞了。”
金秀外没吭声,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这才转身走进寝房内,瞧着长发披散,只着中衣躺在床上的妻子,他的浓眉紧紧攒起。
“你回来了。”她早已经将情绪收拾妥当,勾笑道。
他缓步走向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说:“瓜田不纳覆,李下不整冠,这事你没听过吗?”
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漠的神情,戴银儿一愣,心头发颤着。
“我……对不起。”她垂下眼。
她当然知道要避嫌,可是状况真的不是她能掌握的。
金秀外注视她良久,低叹口气,才落坐,却发现床畔是微温的,教他恼着。
“就算是表哥,也该谨守礼教,光是进入桃花源,就已是于礼不合,遑论让他随便进房探视你?况且你只着中衣,这……像话吗?”他忍遏不住地低骂。“你这样子会让我……”
他突地顿住,像是在勘酌着用句,然而一瞧见她苍白的小脸,便又把话往肚里吞,忙道:“身子不适,怎么没找大夫过来诊治?”
“不用了,不过是有点懒,没有食欲罢了。”她勉为其难地笑道,可是泪水却早已盈眶。
她不习惯他这么冷淡的口吻,更不习惯他用责难的眼神看着她,要是他发现她有身孕了,那该怎么办?
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么大的难题?
第十二章 留还是不留
“怎么哭了?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希望你注意一点。”金秀外温声道,手劲轻柔地抹去她滑落的泪。
“嗯,我知道。”戴银儿伸出双手。
她的主动教他有些受宠若惊,毫不犹豫地将她搂进怀里。
“好,不哭了,天大的事还有我扛着。”
“嗯。”
金秀外亲吻着她的发顶,不断地抚着她的背。“对了,我听傅总管说,你要容婧她们全都留下?”
“嗯。”
“为什么?”
他偎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得出他的疑问。“因为她们要是离开金府,你要她们怎么活?”
“我会给她们足够的钱,只要她们省吃俭用,日子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她们要的并不是钱,而是可以让她们依靠的男人。”不是女人不想自立自强,而是现实的环境逼得她们不得不找个男人依靠。
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始终没想过要她们离开。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暂时把她们留下当一般丫鬟吧,要是有适合的人,再将她们嫁出。”
她知道这个决定形同准备收留她们一辈子,毕竟哪个男人会娶当过人家小妾的女人为妾。
“你不怕我又老是往她们那儿跑?”他该开心她的识大体,可是没有,他一点都不开心,他甚至认为自己不被在乎。
“我要是拴得住你的心,你哪儿都不会去,要是只拴得了你的人,你总会找到机会到外头花天酒地,我也管不着。”爱情啊,真的很麻烦,老是教她提心吊胆,患得患失一点都不快乐。
光是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就一波三折让她好疲累。
“怎么我觉得今天的你……好温柔。”他不太习惯呀。
“温柔不好?”她没好气地瞋他一眼。
“是不错,但我比较喜欢那个强势的你……你是不是因为身子不适,才变得这么温柔?还是我叫大夫过府诊治好了。”
“你那什么态度?好像我对你太好,是我病了……你是真的很想死是不是?”有没有这么犯贱的男人?她好声好气他不习惯,还是她干脆泼辣到底算了。
金秀外这才勾起笑。“这就对了,这才是你。”
“什么嘛!”她啧了声,往他胸口一拍。
“难得小秀不在,结果你却身子不适。”他不禁轻叹了声。
她顿了下,将不安藏在笑容下。“怎么像个急色鬼一样……横竖你身边的姑娘那么多,何时变得这么在意我?”
“再多再美的姑娘也比不上一个你,我现在只要你。”
“这么爱我?”她故意打趣道。
金秀外直睇着她,眼里蕴着无限深情,仿佛这世界再宽大,他也只瞧得见一个她。“就这么爱你。”
毫不遮掩的告白,教她心头发烫。
这人不吝于说爱,待她的好,从每个小动作便看得出,要她怎么忍心伤害他,她甚至不敢想像当他得知被背叛后的痛苦。
“不然,你以为我干么硬是要替小秀弄个兽圈?”
“对了,我把小秀留在那里,不知道它习不习惯?”虽然她交代傅总管要小心照顾着,但总比不过自个儿照顾。
这心情就像是当娘的,舍不得孩子独处,处处为孩子担忧。她从不养宠物,从不知道养了宠物之后,竟会如此左右她的心情。
还是因为她早已有孕在身,才左右了她?
“它早晚要习惯。”金秀外亲了亲她粉嫩的颊。“瞧,我想亲就亲,根本就不用担心它也突然咬我的手。”
“你啊。”她笑着,却担忧着,心里像悬着重物,沉甸甸的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改日,等亭子建好,我就带你到那儿喝茶吃点心,再把小秀晾到一旁。”说着,像是已经预见那光景,自顾自地笑得开心。
“你不怕小秀性子一上来,又咬你的手?”
“我是它爹,它再咬咬看。”
那一句爹教她眼皮一颤。
她被困在死胡同里,进退两难。
这个秘密压在心底,像是将她压到水面之下,让她痛苦挣扎着,却不知道出口在哪。
“怎么皱着眉了?”
她猛地回神,勉强地笑着。“没事,只是累了。”
“是吗?那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他抱着她平躺着,替她盖妥被子,收整耳边的乱发。
戴银儿抓着他的手,搁在自己的颊边。
金秀外不禁笑咧嘴,转头亲了亲她的眉眼。“睡吧。”
“嗯。”
她闭上眼,让自个儿的心平静下来,寻找事情最原始的症结。
不管怎样,她得先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有身孕,那她才能知道要如何处理。
为了秀外,就算必须残忍,她也得残忍到底。
一早,戴银儿一如往常的坐在梳妆台前,让清瑶梳理着她的发。
眼看发髻已盘好,戴银儿才淡声启口,“清瑶。”
“小姐?”清瑶看着镜中的她。
“为什么昨晚你要让表哥进入我的寝房?”她神情淡漠地问。
清瑶怔了下,一脸为难道:“因为恭少爷一直央求我,所以我……”
“是他求你?”
她急声解释,“是,当然是,否则我怎么可能让他进小姐的寝房?这可是会坏小姐的名节的。”
“那为什么在姑爷回来时,我听到你故意扬高音量,像是在提醒着谁?”戴银儿眸色凌厉如刃,像要将她剖开看穿。
“我让恭少爷进寝房时,便跟他说,他不能在房里待上太久,免得引得姑爷误会,所以姑爷回府,我才故意喊大声一点,是希望恭少爷听到后赶紧离开,跑害小姐和姑爷间起风波。
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