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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被承认的妻子。他留下离婚协议书,不是吗?”殷云柔自嘲。
说到这,乐乐乐就一肚子火。“姓邵的那家伙把我们女人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跟你说,要离婚也不是随随便便签字就算了的;咱们跟他把条件谈好,绝对不要让他得意!”
殷云柔拿出令她心碎的协议书递过去——
“邵烨什么都不要,还留了张瑞士银行的空白支票当赡养费。”
他自以为情深意重,殊不知道毫无任何解释的离去,更伤人!
她要的不是物质上的安抚,求的只是一个答案。
要枪决人也该给个罪名吧!她却悲哀的想不透为什么会变成弃妇。
他乍然的决绝比于百郗当日的背叛更让人心痛!她是那么的爱他啊!他怎么能够连一个交代都没有,只丢下一纸离婚协议书——
在刚刚欢爱过后!
于百郗的背叛充其量只让人觉得难堪,而邵烨的离去却让她痛不欲生。
怎么有人能够不费一刀一枪就杀人于无形?
如果他的目的是毁了她,当初又何必答应娶她?
不!殷云柔不相信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的恩爱甜蜜全是海市蜃楼!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
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
如何解释邵烨的狠心离去?
这个谜让殷云柔就算到死,也呐喊着不甘心哪!
乐乐乐看见她的失意,清清喉咙——
“嗯……台湾的法律是正式登记离婚才生效,这种协议书邵烨要是嫌太闲的话,随便他要签个百儿八十张的都不管他!咱们不签字就不算数了呀!”
殷云柔勉强振作精神,“然后呢?如果他真的相应不理,我就顶着邵太太的头衔过一辈子?如果他真的不要这段婚姻,给个说明,我可以谅解;偏偏三尺白绫都拿到面前了,我却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确定一定就是你的错?也许邵烨突然发神经。”乐乐乐拉着她的手,“你已经够贤慧啦!犯不着婚姻一出了问题,就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扛。”
殷云柔无言以对。不识情滋味的乐乐如何能够了解她心里的苦?
感情这档事,总是付出多的那方注定吃亏,好不容易在结婚一年之后她才确定自己的心意,谁知道甜蜜的日子居然这般短暂!
她该怨叹邵烨的无情,还是自己的后知后觉?
早在开始觉得邵烨态度怪怪的时候就有了征兆,她却鸵鸟的以为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心,变了就是变了,除了自我凌虐,还能怎样?
她的痛,他再也不在意……真的不甘心哪!
乐乐乐突然想到,“咦?你可以从他亲戚朋友那里下手呀!总不必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人。”
“我不认识他的任何亲戚朋友。”殷云柔幽幽的说。
“怎么会?难道你们结婚时,连他的家人都没出现?”乐乐乐现在才想起来,对喔!那天男方的朋友只有殷浩一个。而他也不知道邵烨到哪去了。
当时她一听到殷云柔通知她回来接替李丽凤当伴娘,而且新郎也换人的消息就呆住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殷云柔尴尬的点头。
此刻她们脑子里都闪过一个疑问——邵烨是来不及联络在美国的家人观礼,还是故意……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殷云柔的脸色更加惨白,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乐乐乐立刻甩开这个念头,对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她说:
“你想太多了啦!邵烨是何等人物?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娶你,普天之下谁会有那么大的能耐逼他结婚?我还是觉得应该是有了误会才会这样,之前他对你的心意不是假得来的。”
“是吗?”殷云柔却没有她那般有信心,“如果只是单纯的误会,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还不了解邵冰冰吗?他那种话少得气死人的人,真要有了什么天大地大的误会,一定不会说出来的啦!”
真的吗?殷云柔迟疑了。
“眼前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联络邵烨的管道,至于这张纸……”
在殷云柔惊讶的注视下,乐乐乐二话不说就把离婚协议书撕成碎片。
“管他的!邵烨要是急着办离婚就会出面,到时候万一真的非办不可,记得跟他要求分威战的一半!”
殷云柔愣愣的盯着她。
乐乐乐眨眨眼,“有了一半的威战,你就可以随便占个小国当女王。嘿!到时候别忘了找我去当首相,咱们去嫁尽那里的美男子!” 。
灰暗的心情让乐乐乐的无厘头逗笑了,殷云柔诚挚的说:“谢谢你!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有你一半的好。”
从学生时代开始,乐乐乐一直是发光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如果有她的开朗自信,或许情路不会走得这般坎坷!
“我不许你这么说!”乐乐乐正经的说:“你的娴静是我所不及的,每一个男人都会喜欢优雅美丽的你;看邵烨就知道了,见面那么多次了,他恐怕连正眼都没瞧过我—眼。我不是青菜,你也不是萝卜,但我相信属于我们命中的男人一定会出现。看!邵烨不就出现了吗?也许他迷失了,但你要有信心,只要彼此心里有爱,再大的挫折终将过去。”
殷云柔红了眼眶,“我怕自己处理不好……”
邵烨的狠绝几乎击垮了她,她甚至失去坚持的勇气。
乐乐乐好言相劝:“相信你自己,嗯?你可以处理得很好的。像于百郗跟李丽凤被抓奸在床那回,换作是我,一定怒冲冲的抓把菜刀砍了他们泄愤!你不是处置得很好吗?”
殷云柔无言的望着她。乐乐不懂,纯粹的怒火容易控制,因为只有面子问题,而这次……
伤的是心哪!
面对不战而逃的敌人,她没有着力点,就连想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爱情,竟会像龙卷风,来的时候将她猛烈吹起,走的时候却又让她狠狠跌下!
如果他也有情,怎么忍心?如何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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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忍心?
思及她的背叛,邵烨一遍遍的自问,一遍遍的不可置信。
虽然结婚是殷云柔先提出的,但事实上他回到台湾就是要阻止她嫁给别人。即使于百郗没有发生奸情,就算是掳走,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走殷云柔——不计任何代价!
心疼未婚夫和挚友双双背叛带给她的打击,所以他用百般的温柔来抚慰云柔受创的心灵。婚后种种的宽容、宠溺——还不够吗?
女人,要的不就是一份挚爱,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
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邵烨嘴角轻撇,显然不够!
她的偷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吧台开了瓶酒,让带着陈香的琥珀液体顺着喉咙流进心里,醉了,就好了!起码不必隔了半个地球的遥远距离,还心心念念着——
她好不好?吃得饱、睡得好吗?
囫囵灌下瓶中残余的酒,思绪偏偏益见清明。
该死的酒!
邵烨恼怒的将酒瓶抛掷到墙边,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他满意的笑了。
毁灭!就是毁灭——恋她的心早在亲眼见到她出现在于百郗下榻的房间门口,就破成碎片……
不再有执迷不悔的深深爱恋,不再有轻怜柔惜的两情缱绻,不再有难以割舍的浓浓眷依……
忘了她,忘了她,忘了她!
脑子里日日夜夜的都在呐喊着忘了吧!为什么心里独独放不下!?
就是放不下!
如果邵烨愿意承认,会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冷心寡情的威战统领。
其实,他的冷从来不针对她,因为他的心早在初见她的那一刻,就彻底沦陷。
甚至于狼狈回到美国的动作,也在在证明心底的放不下。
承认吧!邵烨苦笑。如果真能舍下,早在她出现在饭店那天,他就该彻底摊牌,然后潇洒的放她自由。可是他连一句重话,都不忍心对殷云柔说出口——
当时要是于百郗没有出轨,她会答应嫁给他吗?
不见得,是吗?
这正是邵烨不能也不愿苛责她的原因——
他总见不得她难过。
如果……没有那一夜的脱序,没有让邵烨必须面对依然渴望着她的事实,也许,他会被动的等殷云柔作出决定——
要他,还是于百郗!
想要她的心是如此强烈,然而面对纯真脸庞下的蓄意背叛,怎么能够再忍下去!?
于是邵烨狠下心离开,就让他们……双宿双飞吧!他苦涩的想。
用力一挥吧台,任由美酒杯子狼藉散落,这是最后一次了,邵烨告诉自己。
现在的他优柔寡断得令人生厌!
“你回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邵烨抬头,迎向母亲的眼。短暂的尴尬过后,他自在的跨过脚下的碎玻璃,在沙发坐—下。
邵母在他面前坐定,浓郁的酒气让她微微蹙眉。“你喝了多少?”
“还不够醉。”邵烨轻描淡写的回道,“有事吗?”
望着眼前拘谨生疏的儿子,邵母轻叹了一声。“也许当初我不应该要你回来接威战……”
“都过去了。”邵烨打断她的话。
其实他们母子之间并无嫌隙,只是天生冷情让他对任何人都热络不起来。
想起唯一的例外……邵烨脸色更形冷凝。
邵母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儿子是自己生的,寡言的个性像极了他父亲。
“我能问你为什么没回总部吗?”她已经听说茱莉去找他的事了,却不知道阴错阳差的那场误会。
茱莉没有想到殷云柔会找朋友一起去见于百郗,她的想法是,既然殷云柔愿意不避嫌地跟于百郗见面,显见她对于前未婚夫尚未忘情。
因此,茱莉回威战之后只跟邵母提到去台湾劝邵烨的那段,对于他绿云压顶的难堪则只字未提。
邵烨耸起眉头,“我离开时就没打算再回去。”
邵母抬起手,“我知道,我不是来劝你回威战的。”见邵烨稍稍软化,她接着说:“当初如果不是你爸爸乍然辞世,我也不会突然把你从台湾叫回来;在那十年里,你的付出我都看到了,相信你爸爸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当然,不可否认的,我确实希望你能继续承袭下去,但是,孩子,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她停了一下,“唉!我也知道你想做单纯的研究工作,想要有个平凡的家庭,不要像你爸和我一样聚少离多,连儿子生了都没时间好好相处……”邵母的声音有些紧。
当初草创威战的时候,为了邵烨的安全把他带到外婆家住,后来组织逐渐壮大之后,中东又爆发战争,烽火不断的情况下,他们夫妻之间都难得聚首了,又怎么狠得下心要已经习惯台湾生活的邵烨回到身边?
一想到邵烨在愕然接到噩耗之后,连接受训练的时间都没有,立刻边做边学的接下父亲的棒子,甚至在十年之内将威战迅速扩充到如今不容各国小觑的实力——邵母就觉得心疼!
这孩子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因此他在去年坚持卸下统领职务时,她也只有淡淡的不舍,没有加以阻止。
直到传出喜讯,邵母才恍然大悟,他是去追寻所爱了!
对于从未谋面的媳妇,她虽然有些许遗憾,却尊重儿子的决定——
等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会带殷云柔来见她。
谁知道等了一年多,竟只盼回委靡不振的儿子。
“出了什么事?”
邵烨回避母亲关切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个性不合。”多通用的解释。摊开离婚协议书,十之八九都用这句话来概括一切巴!
邵母不相信的轻哼一声。个性不合?天底下哪对夫妻的个性百分之百的契合?
融洽时,欢欢喜喜的结婚;出了问题倒好,一句“个性不合”就抹煞掉先前所有的甜蜜。
虽然没有见过殷云柔,也禁止所有人探查他们夫妻间的事,但,在这个邵烨自己拥有的房子里,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是什么原因让他在好不容易娶到默默爱了十年的她之后,毅然放弃借酒浇愁?
母亲眼里的关爱让他觉得沉重,邵烨倏地起身,“我要休息了,您请自便。”
儿子落寞的背影,让邵母硬生生吞回所有的探究。
该是婆媳见个面的时候了!
第九章
“您是?”殷云柔觉得眼前这名妇人有几分面熟。
贵妇人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我是邵烨的母亲。”
殷云柔想都没想到来的客人会是——
从未谋面的婆婆!
她秀气的眉头慢慢聚拢,“您好,您来找我是……”
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走出邵烨离开的伤害,心仍然发疼,但殷云柔逐渐学会用漠然掩饰伤口,只有在寂静的午夜才允许自己哭出痛楚。
“我能够进去讲话吗?”坚毅的眼神里有几分审度。
“对不起!”殷云柔连忙退开一步,“请进。”
贵妇人怡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有喝的吗?搭长途飞机下来有点累。”
“喔,请等一下。”
殷云柔利落的冲了壶花果茶过来,“请喝。”
贵妇人端起热茶啜了口,“嗯,好喝!这是什么茶?”
殷云柔简短说明:“果粒茶。您来是……”她急着想知道邵烨母亲的来意,思绪百转千回,最担心的是——邵烨出事了吗?
“里面似乎还加了些什么,不是吗?”贵妇人打断她的话问,微笑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殷云柔暗暗叹气,邵烨的专制果然其来有自。
她认命的答道:“我用了来自法国乡下的果粒茶,还加了少许的薰衣草来帮助您松弛精神。”
贵妇人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谢谢。”茱莉显然漏说了她的灵巧聪慧。
“您千里迢迢不是专程来喝我泡的茶吧!”
邵母慢条斯理的啜了口芳香的茶,就在殷云柔捺不住想追问的时候,她开口了——
“你没有跟邵烨办离婚。”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殷云柔叹气,“是没有,不过我会抽空去办的。”心里苦涩涩的。邵烨让她来催的吗?他真的就这么急?!
“邵烨大学之前都在台湾过,是我跟他父亲争取要让他自由成长。”邵母没来由的起了个头,让殷云柔有些错愕。
她只知道邵烨是殷浩的大学同学,接着到美国读书,后来于百郗透露了他的身份,而这些邵烨从来不曾提起。
她对他的了解是如此的贫乏,因此殷云柔聚精会神的听着。
邵母的从容显示邵烨应该没有出事,而她的到来也代表这段日子的盲目搜寻终于出现一丝曙光,既然即将得知他的下落,殷云柔反倒不急了。
“然后呢?邵烨为什么又回美国去?”
邵母轻轻一叹,“唉!那年中东某国发生内战,他父亲因为前往指挥调度,不幸感染疾病而过世了。群龙无首,加上先夫之前接下许多国的聘请,必须负起维持该国和平的任务,所以才不得不召回他唯一的儿子。”。
她炯炯的眼直直地望着殷云柔,“那十年,邵烨的成就远超过他父亲!威战成就于先夫,却在我儿子手上壮大,成为举世闻名的精锐部队!”
所以他回去了,不是吗?殷云柔郁闷的想。
“如果您担心我会成为邵烨的牵绊,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我会尽快办好离婚手续,请您放心。”
就连逼离婚他都不愿意出面!这些日子以来的等待,似乎不再有任何意义……
邵母哈哈一笑,整个脸显得缓和多了。
“你以为我是来破坏你们的?”这年头还流行恶婆婆吗?她只有一个媳妇,怎么舍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