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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的温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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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明暖本来想走的,但是现在情况陡变,她悄立在那儿,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神岗彻阴沉地压低双眉。肉体的痛不算什么,反正咬咬牙就忍过去了,可是暖暖不理他,光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便荡到了谷底,闷在体内的火气濒临爆发。
  “那个宋星笃在几年前曾经狙击过我,开了三枪,可惜没把我打死——”略顿,他目光锐利,言语也锐利。“原来是贵会所指使。”
  浅野优香神情不变,淡淡牵唇——
  “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星笃他……不是‘武乐联合’的人,甚至和‘武乐联合’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他那次会在明治大学校门前开枪我必须负起一部分责任。”她看了林明暖一眼,又说:“再加上他这次绑走这位小姐,引你前去,那也是……也是因为我。”
  虽然不太清楚这位和服美女的背景,但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奇准无比,林明暖瞥见她雪白的颊刷上淡淡嫣红,忍不住便问:“是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浅野优香迅速地瞄向她,双手下意识紧握著小提包,深呼吸,优美的下巴微抬,清浅地开口——
  “是。我对他说,我要嫁人了。我是‘武乐联合’的人,只要对‘武乐联合’有利的婚姻,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接受。”
  她说得坦然,但两个大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个定在门边像只大熊标本,一个愣在床上暂时忘记疼痛,而林明暖似乎早已猜出——
  “所以……你和阿彻逛祭典、走在一块儿,那位宋先生就以为你要嫁给阿彻,心里不痛快,才会对我下手吧?”
  听到这里,神岗彻连忙跳出来澄清,急急地说:“我从没想过要娶她,暖暖,我和她一起逛祭典,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闲逛而已,我们去了那家老店买红豆烧丸子,也是因为我突然很想吃,突然就、就想到和你在一块儿的时候……”
  他真怕她误会,那时她转身就跑,让他在巷弄中疯狂寻找,跟著一连串的意外发生,而现在,她又不肯跟他说话,想解释也难以说清楚。
  林明暖咬了咬红唇,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毕竟她的伤心难受并非因为他跟别的女子有所牵扯,只是很纯粹的为著两人的关系。
  她注意力仍放在浅野优香身上,声音略哑,轻问——
  “这次既然是误会,那九年前那一次又是怎么一回事?当时他开枪,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要不是……要不是阿彻挡在我前面,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提及此事,她不由自主地瞄向神岗彻,他的眸光覆著一层温柔,带著无言的祈求,教她心一软,怎么也无法对他硬起心肠。
  静默了五秒左右,浅野优香环顾著在场的人,最后把视线锁定神岗彻,抿了抿唇才开口——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时间很难说得完整,总之,我和星笃是在台湾认识的。十年前,我救过他,他便对我……”话语一顿,她想著该如何措词,林明暖却帮她接下去——
  “他便对你有著特别的感觉,一直很喜欢你,算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
  浅野优香被动地点了点头,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但仍维持著沉凝的气质。
  她幽幽又说:“当年,他从台湾一路追到日本,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他偏偏不信。那时,关东和关西的黑道势力争斗严重,神成龙一郎、神岗彻,还有一位伊藤英知,你们三人是当时‘日驹联盟’里最耀眼的新秀,连关西大阪、神户这边也听说不少有关你们的事……后来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随口扯出神岗彻这个名字,告诉他只要及得上这个人,我才可能嫁他……”
  四周极度安静,只听见浅野优香的声音继续说著——
  “他后来特意跑到东京,潜伏在‘速浪组’里,接近你、观察你,后来又对你们开枪,这已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神岗彻呼出一口气,蓦然间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这些年一直困扰著自己的谜团,不是黑道的仇杀,不是帮派间的斗争,起因竟然只是一个女人随口的一句话,很无厘头,很不可思议。
  沉默的三个人当中,林明暖首先回复神志,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你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别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浅野优香点了点头,那对眼特别幽深,不易探知她真正的思绪。
  “很多事始料末及,我很抱歉。”她郑重地鞠躬,弯了个九十度的腰,停顿几秒,又缓缓挺起,“我来这里,主要是想说明清楚,他的行动和‘武乐联合’毫无关系,原因全出在我身上,我来替他谢罪,负责一切的赔偿,希望神岗先生能够理解,也希望‘日驹联盟’和‘武乐联合’的协调能继续下去。”
  神岗彻深沉地看著她,面容凝肃,似乎正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他捂著缠住厚纱布的胸膛,嘴角微乎其微地扬动,终于出声——
  “你放心,我不会为了私人恩怨,让关东、关西两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再度恶化。”
  闻言,浅野优香轻浅一笑。“谢谢你。”她又完美地鞠了一个躬。
  “请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说完,她优雅转身,对著神成和林明暖颔首致意。
  “我送你下去。”神成替她开门,两人弓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室内气氛宁静,连空气流动都变得缓慢。
  浅野优香深夜来访,将那个鸭舌帽男人的谜题解开了,林明暖心情其实挺复杂的,有些话想说出来,可是拧眉细思,却还抓不到重点。
  “暖暖……”身后,神岗彻又再度唤她。
  这次,她不再固执,听话地转过身去,静静地踱回床边,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还是不打算理我吗?”神岗彻问得有些无辜,“在浅草巷里的老店那儿,你从我身边跑开,跑得那么急,完全不理会我的叫唤,你真以为我和浅野有著不寻常的关系吗?暖暖,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永远——唔……”一只纤手捂住他急切的双唇。
  林明暖在床边坐了下来,轻推著他的肩,强迫他躺回床上。
  “不要说了。”她轻喃,想对他笑,不知怎么却变成叹息。
  她不生气了,只是心里还有著迷惑,需要时间思索,等她厘清了,一切都会雨过天青。因为,她爱他,心里有他,她会努力、会坚持、会为两人打气,总能找到一条有他相伴的路,一直这样走下去。
  神岗彻不明白她心中的转折,只能微眯起眼,忧郁地看著她。
  “睡吧,好晚了。”她幽幽地牵唇。
  “你陪我一起睡。”他不让她走,手臂虽然受伤,还是硬握住她的小手不放。
  那张伤痕累累的峻颜充满祈求之色,教她如何拒绝?更何况,她真的好累、好累,想狠狠地睡上一觉,把所有疑虑都暂且抛掉吧。
  又是一声轻叹,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旁。
  才调整好睡姿,她合上眼睫,倦意紧跟著袭来,不知不觉间,已沉入了梦乡。
  第十章
  整整二十个小时。
  这一觉,神岗彻睡得很深、很沉,似乎想将之前好几天失眠的分量补回来。蒙胧间,肉体的疼痛变轻了,感觉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团黝黑的暖潮中,安稳地飘浮著,要不是肚子饿得难受,他肯定会继续沉沦下去。
  醒来时,窗外依然是黑夜,而林明暖已不在身边。
  床边矮桌上留著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叮咛著——
  要按时吃药、换药,不可以任性。我请高桥盯著你,不可以对他凶。
  嘴角不禁轻扬。他的心,既温暖又空虚,因她关切的情怀,也因她无声无息由他身边走开。
  她说,她是她自己的。他想告诉她,她也是他的。
  林明暖停留在东京这一日,等于上演了一出“东京惊魂记”。幸好饭店的住房分配是每名空服员独立一间房,就算她在别的地方过夜,只要赶得及在集合的时间出现,那就没问题了。
  她后颈的伤并不严重,但还是印著一块瘀青,上班时,头发非绾起不可,只好涂上大量的遮瑕膏和蜜粉,很庆幸没被神岗彻看到,要不,他肯定又要发火了。他和那个宋星笃的误会和冲突够多了,她可不想再添一笔。
  飞回台湾后,仅有一天休假,接著又是南半球的长途航班,忙了一个礼拜才又回到台北。
  绵绵上的日侨学校附属幼稚园已经停课,开始放寒假了,林明暖趁著这几天休假,把家里做了一次年终大扫除,可以拆的东西全拆下来清洗,汰旧换新,准备过新年。
  台湾的冬,寒流加上丝丝细雨,冷得让人发颤。
  客厅的电话铃铃响起,小女孩儿踩著大头狗的毛拖鞋奋力跑出来,嘴里嚷著,“姨婆,绵绵接电话就好!”
  “小心,跑慢一点。”声音从厨房那端传来。
  “嗯。”绵绵元气十足地应著,跳上沙发,一把抓起话筒。“喂,请问找哪位?”
  电话那头没人回应,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绵绵还以为是幼稚园里的日籍老师,马上改成日文,同样很有元气地喊:“摩西摩西?我是林绵爱……”
  “绵绵……”男子的嗓音像琴弦,一弹奏,绵绵跟著呵呵笑——
  “爸比,你好乖哟,天天都打电话来耶。”
  神岗彻微微笑著,透过墨色玻璃,虽然还隔著一层薄薄雨雾,他仍是清楚地看见对街公寓的客厅里,女儿窝在沙发上的可爱身影。
  他今天特地从日本飞来,刚刚才抵达这里,行李就随意地丢在一旁,连及膝的长大衣都还来不及脱下,就忙著拨电话到对面。
  在床上躺了两天,伤势刚稳定,他立即驱车前往东伊豆的深山,再度拜访联盟会长日驹秀川,大略说明了这次受伤的原由,也再度表明自己的意愿,希望把关东和关西两大黑道势力协调的事,移转到神成身上。这期间倒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那躲在希腊小岛上醉生梦死的伊藤终于良心发现,近日内准备返国。
  有伊藤加入,他更能放下所有责任,来到心爱的人儿身边,将心里的悬念做个了结。
  用肩膀夹著话筒,他清清喉咙,声音里透出笑意——
  “绵绵这么兴奋,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爸比,今天妈咪洗了好——多的东西喔,家里的床单、被单、枕头套都丢到洗衣机里洗了,妈咪还把它们丢进烘干机里烤了一个小时,然后晾在后面的小阳台,风一吹来,它们就飘啊飘的,有熊宝贝的味道,呵呵呵……绵绵很乖,都有帮忙喔,妈咪说我是她最棒的小帮手——”说到这里,厨房里有人唤她,似乎问她正在跟谁讲电话,只听见她扬声说——
  “姨婆,是我爸比打来的啦,不是别人。”
  神岗彻听著话筒那边的动静,一边眯起锐目搜寻。客厅和厨房里没有熟悉的纤细身影,他不禁疑惑地蹙起浓眉。
  “爸比——”绵绵习惯拉高尾音,柔软地问著:“你什么时候会来呢?台湾的过年快到了耶,你会不会来围炉吃火锅?还有啊,爸比说绵绵如果放寒假,就要带妈咪和绵绵去东京迪士尼乐园玩的,不许骗人喔。”
  “爸比没忘,今年冬天一定带绵绵和妈咪去迪士尼乐园。”而且也要围炉吃火锅。他在心里向女儿保证。随即,话筒里传来绵绵惊天动地的欢呼,让他的情绪也飞扬起来。
  然后,他终于问了,“妈咪呢?在不在家?”
  绵绵呵呵笑,心无城府的说:“妈咪下午晾完床单就出去了,说晚一点才要回家煮饭。可是姨婆说,今天晚上可以吃酸菜白肉火锅,姨婆现在在厨房里熬火锅要用的汤,绵绵等一下会去帮忙洗菜,等澄澄小阿姨上完班回来就可以开动啰,这样妈咪就不用那么累了。”
  神岗彻无声叹息。
  这些天,她似乎很忙,之前是飞往其他国家,打手机给她,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好不容易等到她飞回台北,拨了三次电话,总是讲不到几句就被绵绵接过去,他想好好和她谈、非得面对著面不可。
  而现在,她竟然不在家?!
  “妈咪去哪里了?”他又问。
  绵绵还是呵呵笑。“去学抓龙呀。”
  抓龙?!
  嗯……他记得这个台语发音,绵绵教过他,是按摩的意思。
  忽然间,心里不畅快了,他脸色瞬间下沉,双目眯得更细。
  绵绵没瞧见他现在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继续快乐地说:“就是上一次在园游会遇到的那个欧阳老师啊。妈咪说她两个礼拜没去了,不常常练习的话,功夫会退步喔,所以今天就去欧阳老师的中医诊所啰……对啦,妈咪还烤了一个好漂亮的蛋糕带去,说要送给欧阳老师,因为他人很好、很好喔,教了妈咪很多绝招……咦?爸比,你牙齿怎么了?”她听见类似磨牙的声音,小小手臂微微起了鸡皮疙瘩。
  神岗彻咳了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爸比没事,是……刚才吃了一颗纪州梅,有点酸。”
  事实上不是“有点”而已,是非常、非常的酸。
  那口酸气咽不下去,就像他所痛恨的药丸,直接梗在喉头,呛得他发昏。他想,自己肯定会是个善妒的丈夫,唉……
  神岗彻脑中设计了一百种出现在林明暖面前的方法——
  他可以先确定她回家了,然后再去按对街公寓的电铃,摆出很潇洒的姿势等她开门,在第一时间运用“男色”将她电个茫酥酥。
  或者,他可以在楼下堵她,然后不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他。
  又或者,他可以采取迂回的方式,先窝进她的房间,拐她上床,抱著那柔软温暖的胴体在床上滚来滚去,再趁她最脆弱、最渴望的时候跟她求婚。嗯……他比较喜欢这一个,不过这方法得有个先决条件,最好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要不,中途若被打扰,那就前功尽弃了。
  挨在落地窗前,他一直注意著对街的动静,脑中思绪不停地转著,就是没想到该如何应付眼前的这一幕——
  暖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丝丝细雨里,和男人共撑著一把伞?!
  胃像挨了一拳,闷闷痛痛的,他紧盯著那双身影,见他们一起小跑步躲进骑楼。男人收起伞,终于让他认清对方的模样,就是那位又教她抓龙、又教她防身术的欧阳老师。
  这一边,林明暖拍掉发梢上的雨珠,肩上的大包包都湿了,她取出面纸擦拭著,也抽了两张给欧阳老师,笑著说:“今天出门时忘了带伞,害你也跟著淋湿,实在对不起哩。”
  欧阳老师挥了挥手,左颊捺著一个深刻的酒涡。“我要去便利商店缴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款项,还要帮自己买晚餐,让你遮一下顺风伞,没什么啦。”诊所里本来有八、九支爱心伞的,今天全被拿光了,他手上这是仅存的一把。
  “对了。”他头一点,下巴往她的大包包努了努,“我拿给你的那几片光碟,你慢慢研究,不用急著还我,那里头有很多按摩和穴道推拿的示范,讲解得满清楚的,你以后如果没时间过来,也可以自己学习,有问题再找我就好了。”
  林明暖认真地听著,忽然吐了吐粉舌,压低声音——
  “呃……老师,其实我家有烧录机啦,今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光碟对拷一下,原版的这一份很快就可以还你啦。”
  欧阳老师哈哈大笑。“拷贝就拷贝嘛,又不是图利,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
  林明暖有些不好意思地拨了拨长发。
  蓦然间,欧阳老师的笑声停止了。
  一抹黑影笼罩过来,林明暖下意识抬起脸容,疑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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