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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晶亮的凤眼掠过一丝威棱,司徒玉霜从来没有想到局势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知道这会儿自己那位六哥只怕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竭力撮合并加以保证承诺,自己那位六哥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出兵九江的,他宁肯看着李无锋与司徒泰战斗到底最终灭亡也不会参与其中,司徒玉霜对于自己这些兄长们的心思看得比谁都清楚。
但司徒玉霜最终没有料到的是一直信誓旦旦的尤素夫这个家伙,原本已经应允抽调一个师团配合第八军团南下协助攻占九江,但尤素夫却在最后关头突然变卦缩脚,以西疆在西面有所异动为名不肯出兵,这直接导致了原本就因为自己和七哥态度不一致而犹豫不决的第八军团也按兵不动,至于司徒泰一方除了在湖州有所行动外,九江这个重心中的重心却一兵未派。这样的结果将原本是最后勉强加入的司徒彪一下子抛在了风口浪尖,九江迟迟拿不下,第六军团主力被拖在了九江战局中,而如同猛虎一般在旁窥伺的西疆第一军团带来的压力连在帝都的司徒玉霜都可以深切感受到。
第四十一节 垂死挣扎
司徒玉霜自然清楚尤素夫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变卦,罗卑人东征大败给了对方太大的刺激,眼见得罗卑人的威胁一消失,李无锋便可放心大胆的来收拾东面,此时的尤素夫已经是惊弓之鸟,听不得任何异响,观风成了尤素夫唯一的选择。司徒泰的表现更是让司徒玉霜大失所望,在湖州表现平平,北方战线虽然和多顿人空有雄兵数十万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连司徒玉霜都在奇怪自己这位原来看上去还觉得有些魄力的大哥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畏首畏尾,只可恨自己还全力帮助筹措资金物资,却换来这样令人失望的表现。
眼前这个老滑头却是油盐不进,任凭自己说破嘴唇始终不肯有任何动作,这让司徒玉霜又气又恨却又发作不得,毕竟对方不是主事人,他顶多也就是一个传话筒而已,指望他能作出什么决定司徒玉霜也从未如此作想。
“庄老,我大哥难道就这样绕着弯儿躲我么?我已经给他去了两封信,也托庄老转达了我的意思,可是几天过去了,大哥至今仍然是音信全无,难道沧州距离这里两百里地三五天时间居然都无法报一声信回来?”
“殿下言重了,只是燕王殿下不大可能一直呆在沧州城中,兴许他外出视察军务,或者说前往北平主持政务,但绝不会对于公主殿下的信函不闻不问,燕王殿下对于公主殿下仰仗之处颇多,相信公主与我家主公绝不会因为这些许小事而伤了双方的感情。只要我家主公一接到公主殿下的信函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予一个答复。”拿起手帕随手擦拭了一下额际的汗珠,面对这位以强势著称的十三公主殿下,老者不敢怠慢,虽说已方不愿正面回应对方的质问,但帝都中需要她帮助周旋打点筹措资金的事务还很多。这个时候断断不能得罪于她。
“哼,我大哥现在眼高于顶,哪里会把我这个小妹放在眼中,当初我们几方约定之事正是他首先毁约,导致现在这副模样,六哥在九江战事不顺,西面面临李无锋的巨大的压力,大哥他却躲在后边乘凉。庄老,我也不想和您推来磨去,那样也太没趣了,请您转达我大哥,乘凉可以,但他要记住,他头顶上的树也不过是一株小树。眼看就要被砍倒,咱们司徒家的树究竟有几株,请他好生掂量一下,别树被砍完,只剩下他自己被晒死,那就太遗憾了。”
司徒玉霜话语陡然转冷,“我也要正告庄老,如果我大哥仍然在后面磨磨蹭蹭,那我原先承诺帮助借贷款项之议一概作废。我也不想再管司徒家这一摊子烂事儿!”
老者心中大急,自己留在帝都的主要任务就是筹措军费款项,若是对方一撒手,资金无法落实,那自己回去如何向主子交差呢?但此时他又不敢直接顶撞对方。只得陪着笑脸委婉的道:“殿下,您这样做未免有失公允了,我记得您当初也承诺要城卫军团一起有所动作牵制李无锋,而且好像还具体商议了让城卫军团派出一个师团引导第八军团南下攻取九江,可是尤素夫那边一样是纹丝不动,您让我如何向燕王殿下解释呢?”
司徒玉霜当然料到对方会有此反抗,不动声色的冷冷道:“庄老,我想您可能有些曲解了当初的协议,城卫军的行动并未与我们当初三方商定之议挂钩,我只是希望我大哥能够履行他所应当承担的义务,不要让我和六哥费尽心机为他筹措资金和物资,他却坐享其成。至于城卫军那边的事情,我自然会去督促,但城卫军的行动不是前提,请庄老弄清楚。”
有些尴尬的搓搓手,庄姓老者眼见得无法推托,只得颌首讪笑道:“殿下既然这般说,那庄某也不敢有异议,我这就马上禀报燕王殿下,请他定夺,不过也请殿下在城卫军那边花些功夫,养虎遗患对于我们来说带来的祸患都是一样的,眼前严峻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想我们都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殿下您说是不是?”
怔了一怔,司徒玉霜凤眼微微眯缝起,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并不算太老的男子,称他为老者未免有些夸大,不过五十岁左右,无论从容貌还是衣着打扮都显得十分寻常,属于那种在人堆中根本无法分辨的那种,但就凭这番话就足以让司徒玉霜刮目相看,弄不好这个家伙还是自己那位大哥囊中的重要人物,自己之前倒有些小看他了,庄家何时有这样一个人才冒出来?
不过惊讶归惊讶,司徒玉霜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庄老好说,尤素夫那边我会勒令他按照计划进行,包括第三第八第九军团我都会想办法催动,但请庄老转告我大哥,眼下的局势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恐怕就真的是我们司徒家族的末日了,请他自重!”
冷硬的话语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充满了肃杀之气,听在老者耳中也是一阵没来由的失神。
汉中府。虽然在燕湘二王联合出兵九湖二府当日无锋就在汉中府向各界人士和媒体强硬的表示二王未经得帝国中央政府同意便擅自兴兵是一种越权之举西疆绝对不能坐视开此先例云云,但事实上随后的几天里西疆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现,驻扎在关西郡地西疆第一军团虽然早已经取消休假进入战时状态,但从其布署范围看,似乎并没有从锦城或者泸江东下的迹象,这一切都让帝都很多瞪大眼睛关注着西疆行动的有心人大惑不解,这是一种明显企图改变帝国现状格局的军事行动,而西疆的反应也证明了西疆似乎被参与这次军事行动的两方排除在外,看情况西疆对这一次军事行动也十分反感,但反感归反感,究竟会作出何种反应却让人期待。
渭河泾河在汉中城西郊和东郊分别汇入大江,成为关西地区大江最重要的两条支流,而正是这两条支流和大江主流千百年来的冲积垒筑形成了现在汉中盆地内沃野千里的褐土平原,良好的灌溉条件加上三条江河的丰富水量,以及千百年来逐渐形成的完善水利灌溉体系,使得汉中成为帝国西部当之无愧的第一府,也让汉中在历史上几度成为唐族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即便是在本朝也被冠之以西京之名。
作为西京自然也就有作为帝王在此休养憩息的行宫,西京行宫在汉中北郊的三十里地一处低缓的丘陵下,这里因为其有一处逶迤百里的浅丘而在一马平川的汉中盆地里显得十分罕见,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加上地理地势奇佳的位置让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无不视这里为休养宝地,夏来避署,冬至躲寒,春来踏青,秋至狩猎,堪称四季皆宜。
一阵杂沓沓的蹄声从山坡后猛然传来,当先十来骑雄骏的健马一看就知道是来自西域精选的大宛良驹,十几头肢长体瘦的猎狐犬从山坡上一跃而出,直奔被驱赶出来狂奔而去的几头狐狸,当先几骑健马上的骑士们立即纵马紧紧跟上,山坡下是一望无际的草甸,正是策马射猎的好去处。
娇斥连连,十来骑中大多数竟然都是燕瘦环肥的女骑士,当先一人似乎心情甚好,纵马扬鞭,吃痛的健马一跃几丈,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正是一直在西北留守的帝国十七公主司徒玉棠,也许是见到未婚夫返回西疆,心情也随之好转,狩猎也成了一干女人们喜欢的活动。随后跟进的几骑也不示弱,猛夹马腹紧紧跟上,马蹄翻腾间,一派英姿飒爽的身影。
倒是原本一直在前面的几骑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是要有意与其他几骑拉开距离,居中之人正是从河朔返回汉中的李无锋。看见主君放慢脚步,身后几骑也知趣的压下身下健马的步伐,渐渐与仍然向前猛追的女骑士们越拉越远。
紧随无锋身后的骑士一看便与其他几名骑士形貌有所不同,雄健的身躯透过一身紫黑色的骑士披风无形中多了几分从容淡定之色,一张国字脸似乎比以前略显清减了些许,但从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神光可以知道眼前这位骑士身份非同寻常。
“崇信,今天天气凉快,正好狩猎,为何缩居人后啊?”心情似乎相当不错,无锋语气也显得很轻松。
“呵呵,殿下是要让崇信与一帮女孩子们较量么?可惜崇信喜好的是猎人而非猎物,若是换成在战场上,崇信一定奋勇争先不辱使命。”也许是与自己主君相处甚久的缘故,梁崇信在无锋面前不像其他将领那般拘谨紧张,多了几分潇洒自若。
第四十二节 自我剖析
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心腹爱将,无锋没有吱声,对于无锋来说梁崇信大概是最能够让他省心的将领之一了,在自己心目中能够与梁崇信相提并论的除了木力格勉强算得上一个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崔文秀虽然论政治眼光、战略战术都丝毫不亚于梁崇信,但这个家伙更爱剑走偏锋,固然能够给自己带来更多惊喜,但也难说啥时候给自己捅个大窟窿,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崔文秀也日渐成熟老练,与梁崇信相比可谓一时瑜亮。
这个时候无锋突然想到了那个已经在事实上归顺了自己的成大猷,也许这个家伙将来还能够与梁崔木三人别别苗头。其他几人中,卡马波夫过于持重,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舍内,无论从经验上还是战略上都还比以上几人略逊,康建国,忠诚度无人能比,勇猛有余,但通达权变上总觉得差上那么一点,呼延虬,几大军团中唯一一名以异族身份居于军团长高位,尚未经历过大的战事洗礼,很难判断此人在危局之前的表现究竟如何。其他人中也许只有温拿堪当大任,虽说年龄大了一些,但此人的含蓄深沉老而弥坚,丝毫不亚于任何人。
看见主君面色深沉中夹杂着一丝决然,梁崇信心中一喜,看来秦王殿下和自己商讨过的那个计划很有可能会付诸实施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帮助秦王殿下下了决心。
“崇信,你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么?”胯下健马似乎能够理解到主人的心情。脚步越发慢了下来,无锋目光也在东面逡巡,似乎想要从东方天际看出一点什么。
“殿下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停当。第七、第八两个混成兵团已经悄悄抵达,一二三师团随时可以出发,四五两个师团也可以随之跟进。需要布置的伪装和掩护计划也都已经经过周密策划和演习,绝对保证秘密。”梁崇信深吸了一口气,话语间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唔,现在是个好时机,五湖内陆空虚,马其汗人被咱们拖在半岛,司徒家的人忙于扩大他们的领地范围铲除后患。也是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否则成大猷只怕连睡觉都会咒骂我们的,归顺了咱们落得个这样的局面,也会让人心寒的。”无锋无可无不可的冒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语,但其中流露出来的含义却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计划即将启动。
“那殿下决定什么时候发动?”即便是梁崇信这等经历了无数次血雨腥风战事的汉子话语中也禁不住带了几许热切,与往常谨慎沉稳的模样大不相同。
“嗯,回去之后我们还需要确定一下时间。我需要薄近尘那边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以及确保无虞的保证,北面和帝都同样也得好生布置一番。这一战只要打响,只怕我们真的就是在向司徒家族和全帝国宣战了,司徒泰也好,司徒彪也好,甚至包括司徒元,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明白他们和西疆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这是一场决定他们和我们命运的决战,他们不会再勾心斗角,不会再相互拖后腿,所有的力量都会从这个时候一致联合起来对准我们西疆,这股势力甚至可能得到帝国原来的宿敌的支持,他们纠集起来会爆发出来什么样的力量,我没有底,这也是我迟迟未能作出决定的一个主要原因。有时候我更希望能够像我们前期进行的那样,各个击破,远交近攻,逐步蚕食,但局势似乎发展得太快了一些,我们不是主宰命运的神仙,也不能掌握整个局势的发展进程,所以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把问题考虑的更周全更严谨一些。”
讲完这番话,无锋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像女人家一般多愁善感了,自我解嘲的笑了一笑,扭过头问道:“崇信,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得有些胆小和畏首畏尾了?连我自己也觉得我有些唠叨了,但越是走到后面我就不得不越加小心谨慎,否则一步走错,可能就会是满盘皆输,多少弟兄们为之流血流汗和付出生命得来的果实就可能付之东流,我不能不小心啊。”
梁崇信同样是心潮起伏,的确他觉得自己这位主君比起当初创业时的雄心万里似乎少了许多霸气和魄力,甚至在许多战略战术上也更希望求稳,他有时候也有些不大理解,但总是以处于不同角度看问题这个理由解释过去,今天听得自己主君这更像是自我剖析般的言语,梁崇信才意识到自已有时候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一些,诚如主君所说,这一战一旦揭开幕,任何人都会明白这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中间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圆转余地,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个你死我活不投降就消灭的结局,就这么简单,这一仗真正全面开打,其他国家和外族会如何反应,已方该如何准备应对,物资资金是否准备充足,能否坚持到战争最后,这一切存在太多变数,这不能不让主君三思而后行,而自己原本认为相当简单的事情似乎也一下子变得如此复杂起来。
“殿下,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想我们也不必想太多,许多事情也许考虑得太多反而会磨掉我们的锐气和志气,我们固然存在许多困难,相信敌人那边了一样,这就是博弈,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我们西疆从来就不曾畏惧过任何人任何势力,只要他们敢于和我们一战,我们也就奉陪到底!”
梁崇信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一柄铁锤击打在无锋心坎上,闪耀出火星,无锋双眼中陡然爆出的晶芒同样让梁崇信心中也是一震,“说得好,崇信,咱们西疆正是需要你这种无惧一切的热血男儿,相比之下,连我都有些惭愧,患得患失反而会束缚人的心胸,不过,我相信这一战胜利必将属于我们西疆!”
安庆府。作为五湖郡中面积最大的一府,安庆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其粮食产量来说,对于五湖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五湖六府中,安庆粮食产量稳稳占据第一位,远远超过位居第二的岳阳和第三的黄冈,下辖二十二镇,就有十八镇全是厚实肥沃的冲积平原,不但地肥水足,且人口密集,劳动力充足,堪